第六章 丁柔复生(下)
为了保险起见,陶勋放慢速度,有些生涩地结出种种仙印,发动诸多法诀,将自身的纯太元元力打进法阵,催动着丁柔的残躯发出越来越刺目的光芒。
一个时辰后,光芒亮到了极致,这时阵中突然传出一阵响彻天地的爆鸣声,原本洁白的光芒突然变成纯黑色,残躯所化的光团快速地收缩,收缩,再收缩,很快收缩到只有沙粒大小,然后黑光再次变成白光,开始缓缓扩张,最终化成一团三尺大小的轻柔的黑白两气体。
陶勋收起印诀略事休息,接下去纯靠法阵之力即可维持住这团混沌状中间状态仙元。
歇了一会,陶勋重新回到水晶船旁,双手结成一个仙印对浸在玉髓中的那团血一指,叱道:“九品玉莲开!”
但见血之上彩芒绽放,一株闪耀着五彩霞光的莲茎从中生长出来,长到一尺高后生出五叶,迸出一花,花蕊里长出两茎,两茎开花,后每花中又各生三茎,长一尺各生五叶一花,九朵莲花皆尽盛开,霞光焰焰,美仑美奂。在莲花翠叶里,一个半透明的黑影俏然站立,看容貌神态正是丁柔。
陶勋一阵激动,柔声道:“柔柔,我来了。”
丁柔的魂魄看到陶勋后也是激动无比,可惜说不出话来,只见眼中泪珠滚滚而下,神情激动而热切。
陶勋深一口气平复心情,再次掐动法诀,将九品玉莲花整个移进第二个玉符法阵里,启动法阵,天地元气化成星光点点涌进阵中,然后汇聚在玉莲部,滋养着莲花不衰。
做完这些,他对绿眉真人道:“请师伯开启复生仙阵。”
绿眉真人双手结印,念动真言:“阵开!”
水晶船下阵符光芒急剧转动,船身在绿光中旋转翻滚,变成一个方形水晶箱,上下四壁的阵符也一齐启动,五颜六的光芒循着特定的轨迹注入水晶箱里。
陶勋浮在半空盘坐,按照学到的复生术发运仙诀,额上放出一束白芒向水晶箱,透过箱壁照在丁柔的被龙血染过的血上。
过了一会儿,他双手掐诀,太元仙元涌入手心,再将手往血处点去,太元仙元凝成两条玉龙手而出,蜿蜒盘旋着飞进水晶箱里的血。
那一小团血变得极亮,颤一颤,一分为二,接着二分为四、四分为八…
三天后,光芒敛尽,玉髓箱里的玉髓以及其融于其中的数百种丹药、仙药的华都在复生的过程中消耗干净,余下的只是纯净的清水,一个清丽绝尘的女子静静地浸在其中,新的丁柔已经被成功复生。
绿眉真人一直在旁陪护,脸上出轻松的笑容,对陶勋道:“你要不要歇歇再进行下一步?”
“不必,请师伯放开制。”
“那好。”绿眉真人抬手一挥,前方石壁自动打开一扇门,白眉真人领着十八个人走了进来,其中包括八眉中另外几人,还有百草堂、天工阁的上代耆宿和下代核心弟子,他们是进来观摩学习的。
原来,陶勋在此之前早将自己的新计划和盘托出,引起峨嵋派核心层的极大兴趣,虽然囿于地藏老人的叮嘱他不能透其中的秘诀,但白眉真人等商议后提出要现场观摩,峨嵋派对他有传授复生术的前恩,他也不好拒绝,反正只要不透其中的核心秘诀也不怕他们能看懂什么。
进来的人皆不说话,各自在房间里找到位置盘坐下,四面八方没有留下任何死角,绿眉真人方始重新封闭密室,启动内壁上的相应法阵。
陶勋先发动了第三个玉符阵,然后再次掐动引元诀,一道法诀打到丁柔的新身体上,一团淡淡的黑影随之从身体里透了出来,这便是这个新人的魂魄了,果然是没有灵智,死呆八板的没有任何动静。
他将新人魂魄引进法阵,再将丁柔的原魂魄引进法阵里,两魂各处一端,静静相对。接着,他发动融魂术诸诀,先将两魂魄的意识掐断使其沉睡,然后依前术将两魂还原成混沌状态,再将两者融合为一体,在这个过程中逐步开启魂魄的意识,唤醒魂魄中最深处的记忆还原,还要将缺失的部分进行处理。
这可是个极端精细的活,比复生术中辨识二元构造还要复杂千万倍,饶是陶勋调运的体内那股神秘的本元力量操作也被累得够呛,要知道这股神秘力量数次护他安然渡过天劫殛杀,而今却在施展融魂术时差点后力不继,可见天地本源的法则有多么复杂。
在场旁观的都是峨嵋派最精英的成员,他们学识、见识、修为莫不达登峰造极的地步,他们看陶勋的种种动作时的感受却不啻于盲人摸象,既不知其然,更不知其所以然,只有极个别道行达到渡劫期的耆宿才隐隐约约、懵懵懂懂地若有所感,似乎抓到了什么,可又雾里看花看不真切。
融魂术又花掉三天时间才完成,融魂之后两魂合一,丁柔的元神将要胜过以前一倍。推魂入舍容易得多,凡界大多数稍有道行的修仙者都能轻松做到。下一步的炼体又是一个关键,这一步无需引元诀,全以太元仙力支持即可。
陶勋眼看成功在望,劲头更足,只望一鼓作气克奏全功。
他事先设置的五个玉符法阵已经用掉三个,剩下两个都是聚元法阵,一个给他自己用,一个辅助如意乾坤袋,毕竟这一步等同于炼器,对元气的要求十分苛刻。**仙衣随他心意变化,他有时将它作为仙甲护身,大多数情况下作为储物器使用,如果没有地藏老人提出来,他绝对想不到还能拿它当作炼器、炼丹的鼎器。其实**仙衣变化成鼎器模样并不是很合适,只不过它内有太离元火,是极上等的炼体天火,而这种级别的仙火凡界的鼎器除禹王鼎外都经受不住,所以只好拿它来凑数。
又过半个月,封闭了二十多天的翠华宫东青殿终于重新打开,陶勋和丁柔手牵着手在白眉真人和橙眉真人的陪送下走出来,殿内陶勋施法所布设的法阵和玉符都原封未动地留下供峨嵋派研究,这也是事前的约定之一。
白眉真人笑着打趣道:“你们夫二人多年来生离死别,今朝才重新聚首,我们这些老朽可不想在旁碍眼,你们自去寻个地方说说体己话吧,仙云山境内随便你们去哪都可以。”
橙眉真人笑道:“婷儿,亭渊是第一次来仙云山,前些日子惦着你的事一直不肯游览胜境,这些天他也累坏了,你先送他回灵机峰休息,休息好了再陪他到处游玩。掌门和各院掌院、长老会还有要事商议,过几天再给你们俩摆宴庆贺。”
丁柔福了福:“谨遵师命。”起身拉起陶勋一阵风似地跑开。
两人跑出数里,在一无人处拐进一条通幽曲径,在林荫之下丁柔返身扑进陶勋怀里,积蓄六年的情感一下子迸发出来,哭得是梨花带雨、肝肠寸断,对他又抓、又拧、又掐、又捶、又踢、又咬,最后紧紧地箍住他的脖子,抱得死死的,生恐他会突然不见了似的。
陶勋连续作法二十多天,身心本十分疲惫,但此刻却毫无倦意,六年来他无时不无刻不在想念着子,想当初听到她被天魔王附体后消失的消息时,他的心是怎样一种彻骨的伤痛;当听到她迹天下到处杀伤同道的消息时,他的心又是怎样一种忧恐和悸动;当看到她被天劫殛成焦炭般失去生命的那一刻,他的心又是怎样一种空和失落。
好在噩梦终于结束了,而今活生生的子在他怀中,抱着她温软柔腻的身体,他忽然觉得人生的意义不就是要象这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