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街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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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蹄打在石头路面上的声音整齐有序，宽阔的街面延伸着，到了尽头就忽然变得狭窄。中文网人声嘈杂，叫卖声，吆喝声，讨价还价声，甚至还掺杂着马匹打响的鼻。

　　一辆外表朴素的马车在街市人中穿梭着，不紧不慢。没有什么排场，似乎只是一般人家的公子小姐出来逛逛，不很惹眼。

　　中等大小的车厢里铺着柔软的布垫，托着膝盖骨才不会痛。涵半边身子挨在窗边，小心地开窗帘一角，贪婪地把外面的景统统收进眼底。淡淡的阳光晒下来，让莹润洁白的脸蛋显得有些透明。下意识地了，依旧脸兴奋。

　　“儿，你在瞧什么呢？”

　　仲孙慛觉得有些好笑，觉得这孩子真是可爱，连个街市也能看得目不转睛。

　　“看外面呀，很多好玩的东西，以前从来没有见过。”

　　这句话不是骗人的，在过去的生命里，充了太多的黑暗和血腥，所谓正常的逛街娱乐，都太遥远。对这次被迫的重生，她的心里也不尽然全是埋怨，起码像现在这样的时光，她想多感受一下。

　　普通人的生活，普通人的经历，当这种积累太久的渴望用一双孩童纯真的眼睛出来时，无疑是很强烈的。起码从一个父亲的角度看来，是足以引发那种对女儿的歉疚感。

　　“王爷，杜府到了。”

　　总管的禀报打断了仲孙慛的思考，刚才的一点点愧疚很快就被忘在脑后。毕竟对于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来说，有很多事情远比女儿快不快乐来得重要。

　　“恩。知道了。”安抚质地拍了拍女儿地后脑勺。继而转过身哄着：“儿。爹突然有些事情要办。等会让管家陪你玩。”

　　乖巧地点了点头。cnm她知道那个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不容反抗。笑眯眯地。两个酒窝若隐若现：“爹。您要办事身边不让管家跟着行么？要不随便派个侍卫陪着我就好。反正这身衣服。应该没人能猜得出和王府有关系。不打紧地。”

　　暗青地料子有些糙。是她从以前箱底地宝贝。在没有获得青睐之前。能有这样地衣服已经算是不错。

　　“这…”仲孙慛犹豫着。

　　他这次出来要见地人确实有些感。不好还会打草惊蛇。身边一个人都不留。实在不大恰当。

　　眉心一皱。让涵在车里等着。转身就下了马车。走进大开地府邸正门。时间等得有些久。微微风一一地吹进来。让人觉得微微犯困。索半眯着眼睛。

　　“咚，咚。”是硬皮靴底敲在木头上的声音，车夫一掂一掂地甩着鞭子，身旁突然想起一道温润的嗓音：“三小姐可是在里面？”

　　车夫一看来人，连忙起身行礼：“杜公子。”

　　“王爷有要事需处理，让我陪三小姐随便走走。”

　　看到这低调的马车，杜子笙黝黑的眼眸里闪过一抹了然，甚至可以猜到京城里即将要掀起的风暴。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算重要。掀起布帘，看到靠在窗边那小小的身影，静静的睡着，很定，心忽然有种细针扎中的酸痛。

　　不是很疼，慢慢散开的感觉，有些麻，有些。莞尔一笑，似乎每次见到这个小东西，她都是在睡觉。

　　涵猛地睁开眼睛，冷漠而警惕的视线正正撞进一双错愕的眼眸中。

　　“呼，原来是你。”放松了神经，坐直了身子，伸手扒两下蹭得有些糙的头发，软软的声音里面带着几分不和埋怨：“每次都用这招来吓人，腻不腻呀。”

　　收回已经伸出去一半的手，杜子笙看起来没有半点尴尬，虽然想偷偷捏她鼻子的举动刚才被识破。随意往旁边坐下，笑的清：“谁让某人每次都睡得跟小猪一样。”

　　“闭嘴。”狠狠瞪了几眼，恼怒的模样有些不甘：“成天听说杜大公子如何忙碌，难道我面前这个是假冒的？”

　　名京城的杜公子在涵看来就是一痞子，充其量是个雅痞。两人第一次见面就不说了，后来又在王府里面碰到几次。要么是她因为笔字写得太难看而被古板老夫子罚站门外，要么是她爬上树帮秋韵摘酸枣，反正每一次是好事。尤其看不惯他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什么淡漠严肃，乖巧听话，在这个痞子面子统统破功。

　　唯一的好处，就是在他面前她既不用当无所不能的姐姐，也不是狡诈冷酷的谷家少主，甚至不用摆出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

　　有些张牙舞爪，斗斗嘴耍些小聪明，除了讨厌这痞子那副皮笑不笑的样子，日子也还算听滋润的。

　　杜子笙俊逸的脸上浮过一抹诡异的赧红：“咳，王爷有要紧事，让我来陪你到处逛逛，不然谁稀罕来。”

　　说完也不等回应，就探出头给车夫说了个地名，趁机转移了话题。回来对上那双含着疑惑的星眸，心里有些懊恼。

　　为了刚才自告奋勇接下陪三小姐逛街的举动懊恼，更为了自己懦弱的举动恼怒。做都做了，他杜子笙什么时候不敢承认过？还要用个车夫来打掩护。

　　“干嘛瞪我！”有些憋屈，涵被盯得带着点不自在，侧了侧身子，转头反瞪回去，尔后立刻看向窗外，不给某人反击的机会。

　　叹了口气，杜子笙吩咐车夫放慢速度，否则有人要看花了眼。

　　“哎，哎，你看那家店铺。”

　　乌木做的匾额，上面刻着四个干净的楷体：钟氏当铺。只不过吸引她目光的，是右下角一枚独特的标记。

　　“我不叫‘哎’。”皱着眉，但还是挪过去随着涵的目光看去：“那是钟大人家中产业。”

　　“钟大人…吏部尚书钟诚。”

　　“你怎么知道？”

　　杜子笙有些奇怪，这丫头理应没有出过王府半步，从哪里知道钟诚的名字？想到她可能听了某些不该听的话，有些着急，更多的是关心，忙扳正她的身子：“在哪听来的！”

　　“唔。”不住这么一捏，手臂吃痛，不叫痛，只是咬住下极小地哼了一声，可还是有人听到了。

　　杜子笙连忙松开手，眼底是自责和愠怒：“疼了？怎么不说。”

　　心急想开袖子查看，却被涵不自在地躲开，她还是不习惯别人突然的碰触：“真是恶人先告状。今天钟大人来见老爹，刚好出来的时候撞见了，有什么好奇怪的？”改了下词，杜子笙的紧张让她更确定王爷老爹和几个重臣是在策划些什么。

　　手指不留痕迹地往间擦过，里面装的是那些见面礼，一小袋的各式各样玉袂。正巧有一枚上面刻着的标记，和钟氏当铺上刻的一模一样。

　　杜子笙先是暗暗松了口气，看小丫头着手，想起刚才躲开自己的举动，心里有些堵，突然很讨厌涵下意识疏远的举动。因为不刻意，所以才更让他挫败。

　　一个游神，一个别扭，车厢里登时安静下来。

　　幸好这时马匹已经停下蹄子，车夫犷的声音透过布帘：“公子，小姐，该下了。”

　　杜子笙借机凑了过去，以为涵不说话是还在生气，温柔地哄道：“为了补偿你，带你去吃好吃的。”

　　果不其然，涵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立刻亮堂起来，粉的小嘴不由得往上翘着，真正的心心。

　　看着她雀跃跳下马车地背影，杜子笙只能苦笑，堂堂京城四公子，在那丫头眼里还比不上一顿饭，他是该哭还是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