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狡兔三窟（3）

　　长时间封闭的地下掩蔽所，水泥地面蒙着一层稀薄的尘埃，当幸存者们踩上去就会留下清晰的脚印，除此之外看不到任何杂物。估计驻守此地的部队当接到撤防命令时，仍然尽职尽责地对整个掩蔽所进行了细致清扫，如若不然，这里不会保持得如此整洁。桃花源的幸存者们跟在吴晗后面一路朝前走，当行进了几分之后，来到了走廊尽头。在前方出现了一扇闪耀着金属光泽的大门，幸存者们停下了脚步看着吴晗，等待他给出一个解释。

　　“哎哟，你们都看着我干吗？我脸上也没长花，这门就根本没上锁。”

　　说罢，吴晗迈步上前伸手一推，果然大门应声朝着旁边滑开了。老实说，幸存者们是被掩蔽所里的压抑气氛给唬住了，事实上除了仓库和军械库之外，其他房间全都是完全敞开式的，连上锁的地方都没留下。要知道，所谓的保护个人**之类的说法，在修建这座建筑的时候，尚属要被深刻揭批的小资范畴，建筑设计者当然不会刻意太注意这个问题，确实有需要的话，挂个布帘就解决了。

　　随着水轮发电机在间隔二十多年后的首次启动，掩蔽所的空气净化系统随即开始恢复运作。只可惜接通电力的时间太短，这套系统还没来得及将室内空气质量恢复到理想水平。

　　当吴晗打开了大门，出现的景象不免有些令人失望。由于长期缺乏管理和必要的维护措施，本应随时躲避核战争入住者的生活区里是狼藉。霉菌和真菌是无孔不入的杀手，即便作为能够抵御核武器袭击的核掩蔽所，照样不能防止这些看似渺小的霉菌为害。铺在上的白色纯棉单，不知何时便已长了五彩斑驳的霉菌，乍看上去倒像是一条洗串了的旧毯，而且还是长的。

　　“真可惜，好多东西都发霉了。”

　　女士们瞪大了一双双好奇的眼睛，在生活区里来回遛达巡视着，时不时地发出几声感叹。老和尚了空似乎是生出了睹物思人之感，他的思绪又回到了那个充了动纷争和情洋溢的年代，独自一人去到角落默默地诵经，也许是在为那些已不在人世的故人们祈求冥福吧！

　　吴晗不太情愿打扰老和尚，再者干活这些琐事要劳动一个年过八旬的老人，有些于心不忍，他接着几位女士的话头说道：

　　“没办法，废弃快三十年了，保持这个样子算不错了。来，大家一块动手，好好收拾一下，再把那些不能再用的东西集中起来烧掉。”

　　大概是基因作祟，女人们对整理和布置房间，全有着某种来自本能的强烈嗜好。适才的情绪压抑迅速被忘却，女士们迅速放松了紧张情绪，透入到工作之中，打闹嬉笑声不绝于耳。

　　见状，吴晗在暗中叹息了一声，无知也是一种幸福啊！那颗诡异莫名的大眼珠，犹如悬在桃花源幸存者头上的一块万斤巨石，随时可能掉下来把大家碾成齑粉。假使局势恶化到不可控制的地步，吴晗等人的有生之年恐怕都只能窝在这个局促的地里头了。当然，这个想法或许还属于过度乐观的估计，眼下吴晗只能寄希望于事情不要真的走到这一步。

　　“吴施主。你在想什么？”

　　正当吴晗在墙角陷入沉思之际。耳边忽然传来了老和尚了空地声音。闻声。吴晗身躯一震由毫无头绪地思考中离出来。转过头望着恢复了往昔气定神闲超然姿态地老和尚。吴晗没有回答前面地问题。笑了笑。反问说道：

　　“大师。您说这世上真有神佛吗？”

　　如果套用一句DND地常用术语。类似吴晗这种人完全可以称作是无信者。因为他不相信任何神祗。甚至不会轻易相信别人。只相信自己。

　　吴晗地童年时代处于人生低谷。在冻饿难耐之余。他曾祈求过天上地下地各路神仙妖魔。却没有得到一丝回应。由那时起。吴晗就明白了一个最浅白地道理。这个世界非常地残酷。求神拜佛都不如靠自己稳妥。尽管吴晗不相信神明。但近来每当他想到那个金色大眼珠。以及那片叫人无法相信其真实存在地神秘之地。吴晗就不免有种充斥全身地深深无力感。

　　无论是遭遇多么凶残可怕地猛兽。吴晗自问都敢上前拼死一搏。不论是多危机地局面。他也相信只要肯开动脑筋。总能找出一条解决途径。然而当对上那种超越了人类地经验。无法形容地存在和超自然力量。前面种种地假设都不成立。

　　任凭吴晗有多大的勇气，多高的智慧，多么坚忍不拔的意志力，他也不可能找到一条解决办法。需知，人力有时穷尽哪！当感受到来自命运的那份无奈，以及自身的渺小和微弱，难免要产生疑惑，进而寻求来自外界的精神籍慰，吴晗也不能免俗。

　　在古老传说中，那些超出了人类感官之外的存在，天神佛是否确有其事？抑或仅仅是老早以前，某个发烧昏了头的家伙，烧糊涂时的呓语拼凑而来？应该说吴晗的这种疑惑，同样是千百年来无数人穷尽毕生精力和智慧，始终都没能明白的无解难题之一。

　　老和尚了空听了吴晗的提问，忽然大声笑了起来。跟着了空那全白的眉毛微微上挑，他双手合十说道：

　　“老衲生逢世，自幼便遁入空门，迄今已有数十载光。虽常伴青灯古佛，老衲也难断言神佛之说，究竟是真是幻，又或是亦真亦幻。总之，你信则有，不信则无。一切随心而定，何必强求呢？”

　　当从老和尚口中听到模棱两可的答复，抱着正经求教精神的吴晗直翻白眼，恨不得以老拳。其实老和尚这段话的意思非常简单，他老人家虽然这一辈子念佛诵经，却也没见过神佛显灵，所以不敢说到底是有没有。既然如此，吴晗自己愿意信就信，不愿意就拉倒。

　　暴怒过后，吴晗甚是不地哼了两声，最后气地说道：

　　“那白光是我亲眼看见的…”

　　“阿弥陀佛！红尘俗事，一饮一啄，皆由前定…万般变故也自有水落石出之时，施主何必执著追寻，为自家平添烦恼呢？”

　　这段充禅味和佛理的解说入耳，吴晗似懂非懂地挠了挠脑袋，他实在不好意思说自己小时候念书少，没听懂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当下也只得胡乱点头应承下来。

　　ps：第二更送达，晚上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