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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小刘哥慰妻平地修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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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赛⽟的归来让整个十方村热闹起来,齐齐聚在暂居着卢氏的刘家院子里,林赛⽟一手抱着金蛋,一手抱着曹三姐,笑呵呵的跟村人们说话,问今年的收成,可有什么难处等等,村人们见林赛⽟穿着大红丝绸对衿袄儿,软⻩裙子,头上梳得整整齐齐,攒了几个钗,脸面也开了,哪里还有半点当⽇在村中游的乡野样子,一时间心里不自觉的敬畏起来,却又见她⾝上被金蛋的黑漆漆的几块泥,曹三姐也不认生,小脏手揪着林赛⽟的肩头,看的村人们都心疼那好⾐裳,独林赛⽟丝毫无察觉一般,只顾抱着弟弟妹妹玩,那样子分明又跟以前没什么差别。

  卢氏叉着,笑眯着眼喊英儿,给大家煮茶,英儿正跟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在一起,一面发着糖果,一面指着自己⾝上穿的戴的让人看,本没听到卢氏的话,女儿这一趟回来,让卢氏长⾜了脸面,也不恼笑嘻嘻的骂了一句,转头让曹三郞烧⽔去了,村人们都谢过,看天⾊也不早,又知道林赛⽟赶路累了,忙忙的都散了。

  卢氏看着村人送来的蛋并一些家养的鸭,挽袖子就往房里拿,一面问林赛⽟:“姐儿,想吃什么?昨⽇才割了猪头,烧给你吃吧。”

  林赛⽟还没说话,金蛋从⾝上滚下来,嚷着吃猪头,林赛⽟便依着他说娘看着做吧,一面问可安排车夫并那几个排军,听曹三郞道安排了才放了心坐下来,看着当⽇刘氏住的屋子,如今是卢氏两口子的起居室,格局没什么大变,收拾的⼲⼲净净,只不过梁上挂着⼲菜,隔间屋子里挂着猪⾁,空气中弥散着一股腥气,表明了主人的家世品味,低头又看怀中的曹三姐,这孩子如今大了许多,脸面越发跟曹三郞一样,就连子只怕也一样,自从见了林赛⽟,半⽇没说过一句话,只是瞪眼瞧着。

  “可会走了?”林赛⽟将她放下来,曹三姐便依着桌子腿,瞥了她一眼就是不动,看的林赛⽟笑了,卢氏从里间取了猪头来,便说:“闷葫芦一般,怪的很,也不走也不说话,理她作甚。”

  林赛⽟伸手抱起曹三姐,笑道:“我们三姐儿是有大主意的人,这叫淡定。”说着跟着卢氏拐进厨房,卢氏烧⽔剃刷猪头,一面道:“你婆婆给你脸⾊看了没?”

  林赛⽟笑着‮头摇‬,卢氏捡了一长柴禾安在灶內,说道:“量她也不敢,你也别怕,她如敢给你气受,你就拿出跟我吵架的气势,怕她怎的。”

  说的林赛⽟只是笑,道:“那怎么敢,她跟你怎么一样。”

  卢氏哼了声,将风箱拉了两下,烧得火旺旺的,说道:“倒是如此,咱们娘俩打断了骨头连着筋,闹到哪里去也割不断⾎脉,你到他们家就是个外姓人,娘我虽然没富贵过,但也知道,那些富贵人家最是眼⽪⾼,”说着站起⾝,看林赛⽟道“怎么说她们也打不得你,过⽇子拌两句嘴也没啥,你该吃吃该喝喝,不理她就好。”

  林赛⽟听了,就觉得鼻子发涩,忙指着灶上说⽔开了,引开话,卢氏舀了油酱,在罐子里翻了几个茴香大料,浇在猪头上,盖上盖子拉着林赛⽟出来,到院子里说话。

  林赛⽟看着院子里英儿正跟金蛋闹,一个跑一个追,一只半大的苍狗也撒着的跟着叫,叫得墙角一群飞,卢氏大嗓门的喊,让他们滚出去,仔细吓跑了,看的正⼊神,冷不丁卢氏在耳边问道:“女婿可有在外边偷养老婆?”不由一愣,听清问的什么,忙‮头摇‬说没有。

  卢氏拿眼瞧了她两下,哼了声道:“你是我养的,我还不知你想什么,瞧你那一脸的哭丧样,又没受你婆婆的气,那不就是被女婿嫌弃了?”

  林赛⽟说的笑了,忙说道:“哪有钱外边养老婆,娘你不知道,在京城养了老婆花钱流⽔一般,他哪里有那个钱。”

  卢氏将信将疑,听林赛⽟接着道:“我只是在那里住不惯,不是在家闷着,就是到外边赴宴,腻烦的很,哪里有种地自在,娘,不如我明年回来在家里住吧。”不由唬的一跳脚,扬手在她⾝上拍了下,瞪眼道:“哪里起的这糊涂心思,也就奇怪了,怎的那千万人眼热的享福⽇子到你这里就跟受罪一般?人都往好处走,怎的你偏要往地下钻?”

  林赛⽟不乐意,说道:“种地怎么是受罪了?那好处你们都看不到…”话没说完被卢氏声声打断,拍着手大骂,骂的林赛⽟噤声不言,再看怀里的曹三姐依旧安静的忽闪着大眼睛,只是饶有‮趣兴‬的研究她头上垂下的钗子,不由噗嗤笑了,忙抱着溜走了,卢氏骂了一通,自去看火,烧了一时辰,猪头烧的⽪脫⾁化,香噴噴五味俱全,倒在盆里喊了一嗓子吃饭了,便起⾝往后走去,林赛⽟好奇的看着金蛋撒脚跟去,问道:“怎么去后边吃?”

  金蛋抹了把掉到下巴的鼻涕,说道:“姐,姥娘在这里住咧,姥娘瘫了,不能出来,娘让吃饭都到那里去。”

  说着话,已经走到后院,英儿见卢氏进了当时林赛⽟住的屋子,不由跺脚道:“那么好的屋子,竟然让个老婆子住…”话没说完,就被金蛋一个雪球砸在脸上,顿时蒙在原处。

  “敢骂我姥娘,打你个小蹄子。”金蛋叉喊道。

  英儿又羞又气哇哇哭起来,林赛⽟只得安慰她几句,哄着她进屋,屋內烧着地炉,摆着夹竹桃,开的正盛,热气花香混着一股尿馊,林赛⽟強忍着作呕看两间屋子被打通了,卢氏正将一个花⽩头发的老妪从里面自己那张值钱的上抱起来。

  那老妪穿着⼲净⾐裳,脸皱成‮花菊‬一般,流着口⽔傻笑,⾝前围着一块布,已经透了,卢氏将她放到外间的大椅子上坐好,大声道:“娘,吃饭了。”那老妪只是流涎⽔傻笑,卢氏也不在意,给她换下一条⼲的围巾,嘴里说着:“我家大的回来了,咱们今天吃猪头。”一行说,自己坐下来,先挑块好的烂烂的⾁,一口一口喂老妪吃,那老妪吃一口掉半口,卢氏大嗓门的数落着,手里仔细的喂着。

  金蛋与曹三郞早已习惯了,见卢氏先挑了,忙坐下下筷子快吃,看到林赛⽟与英儿呆立在一旁,金蛋大声道:“姐,快吃啊,吃慢了可就没你的了。”

  林赛⽟咽了几口口⽔,才忍住没掉下眼泪来,哎了声抱着曹三姐坐下,捡着嫰⾁喂她吃,曹三姐咿呀指着面前的碗,示意要吃粥,英儿虽然闻着⾁香嘴馋的厉害,但看那老妪不断的口⽔,以及鼻头萦绕的怪味,拿着筷子半点咽不下去,再看曹家众人纷纷埋头吃着,只得闷头往嘴里拨粥。

  众人吃完,林赛⽟将曹三姐予英儿带着出去了,看卢氏给姥娘擦⼲净脸,才坐下来忙忙的吃,那眼泪忍不住往下掉,卢氏看到了,吃了一惊,问是怎么了?

  林赛⽟忙摸摸眼泪,看着靠在一边望着卢氏傻笑的姥娘,道:“姥娘前年不是好好的么?怎么就瘫了?”

  卢氏便松了口气,瞪眼道:“可是进城当夫人了,也学会那娇娇样,没事掉眼泪儿玩,下头一遭雪的时候,你姥娘出门摔了,就这样了,你那⽩眼狼的舅舅也不管,扔在一个黑屋子里,我如今托姐儿的福住了好房子,多的是地方,就跑去跟你舅舅打了一架,把你姥娘接过来。”一面说一面指着林赛⽟,对老妪大声道“娘,你看,还认得大姐不?以前你眼里只有你儿子一家人,我们过年去了,总是给⽩眼吓得大姐不敢往你跟前走,如今,她可是大造化了,你吃的好住得好,可都是托大姐儿的福,让你以前总说我们家大姐是个傻的,可是打了嘴!”说着想起以前的气,少不了骂几声,那老妪哪里知晓,只是望着卢氏咧嘴笑,一会又咧嘴哭,卢氏便放下碗,说道:“又尿了?”一面伸手摸,果然了,嘴里骂着抱起来到上换去了,林赛⽟看着那放在桌上没一点热气的半碗饭,嗓子辣疼。

  吃过饭林赛⽟走出家门,沿着路走到地里看,大棚依然有人守着,看到她来,都忙忙的了过来,林赛⽟挨家看了,一面问浇过几回⽔了,施过肥没有,又蹲在地上用手挖土看,嘱咐明年要换样子种,以免伤了地肥,村人们听了便问种什么,林赛⽟歪头想了想,拍手道:“明年后半年,咱们统一推倒了大棚,种云苔。”

  村人吓了一跳,以往都是拿那个当菜吃,也不是稀罕物,为了这个推了大棚岂不是可惜?林赛⽟笑道:“别急,等明年种成了,将来只怕有人抢着来收,价格比这菜可要贵多了,这云苔可不是用来吃的,而是榨油。”

  众人议论纷纷,林赛⽟一时也说不清便丢开不说,沿着地一路走去,野地里的寒风一吹,觉得是格外舒畅,走的脚疼了,便坐下来,拿手抠着的泥土,今年雪都依着时令来,明年一定是个丰收年。

  “夫人,夫人,”正悠然自在,英儿大远处跑过来“老爷接你来了。”

  林赛⽟原本不理会她的喊声,听到这句话,讶异的转头,果然见刘小虎瘦瘦的⾝子跟在英儿后面,裹着⽪袄慢慢走来。

  “你怎么来了?”林赛⽟站起来,等他走到跟前,问道。

  刘小虎笑道:“我特意请了假,让娘子一个人回来,我终是不放心。”说着拍拍她⾝上的土,又握住她的手,皱眉道:“这么凉,别冻了。”

  林赛⽟看着他的脸,那脸上的关切真‮实真‬实,忍不住扑到他怀里,将头埋在他的⾝前。

  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亲密了,刘小虎被她这突然的热情撞的站不稳,伸手抱紧她,笑道:“回来整个人果然不一样了,你放心,离得又不是多远,以后咱们每个月都回来,我知道你不喜那些应酬,别为了我強要去,哦,对了,咱们回去到家,我给你准备了好东西,保准你喜。”

  林赛⽟嗯嗯两声,抬头问是什么,刘小虎只是笑不说,此时天⾊晚了,风刮的厉害,便拉着她走回家去,卢氏原本提着的心早已放下了,拉着刘小虎又嘱咐不许欺负我们姐儿,不许偷养混帐老婆,刘小虎笑着都应了,卢氏见女婿答应的痛快,更加⾼兴,说道:“女婿好好做官,等送走了她姥娘,我们一家人就跟你,到时候,给金蛋也谋个好前程。”

  林赛⽟听了咳了一声,觉得她娘终于回魂正常了,说道:“那城里的⽇子艰难着呢,娘去了怎么过?”说的卢氏即刻瞪眼,张口就骂,刘小虎忙好话拦住,避免了一声口角。

  因为要赶回去二十三送灶,二⽇一早夫二人便告别乡邻上路,幸好接下来都是好天,没有大风雪,用了三天时间一行人就到汴京,路过淤田,林寒⽟跳下来查看一番,一面给刘小虎说一定要盖土盖⼲粪进行防冻,明年一泛青要及时搂去盖土,浅除松土保墒,促进舂发,刘小虎含笑一一应了,看她还喋喋不休的要说,便拉住她道:“这个等到时再说也不迟,怎么今⽇非要一次说清?倒好象咱们⽇后不说话一般。”林赛⽟听了眼一红,忙转头借着查看云苔叶面掩盖了。

  刘氏与阿沅都守在门口等着,见他们进来,都松了口气,林赛⽟上前见过刘氏,刘氏装着生气的样子道:“这下可能安心在家过年了?”林赛⽟便笑了,上前拉着说话逗她,刘氏摸着她冰凉的手,脸上具是心疼,忙让她去屋子里换⾐,带着阿沅准备饭去了。

  “娘子,”刘小虎拉住林赛⽟,林赛⽟因看到阿沅大有含义的眼神,要跟去悄悄说话,却被刘小虎一把拉住,拽着向后院走去“你跟我来看。”

  当初买这座住宅,看中的是那大大的花园子,依着刘氏的意思是要好好整修一番,种些好花好树,在家也可以游玩,因为家里没了钱就暂时放下了,除了前些⽇子为了待客简单收拾,盖了卷棚外,一如刚买的样子没变,但此时林赛⽟一脚迈进来,呈现在她眼前的是一片片修葺平整的土地,新翻了土,拔了界,而那作为待客的卷棚也做成了大棚,比外边地里的大棚还要好,完全就是一个封闭的温室。

  “你,你怎么做的?”林赛⽟被这突然的场景惊得失态,掩住嘴。

  刘小虎拉起她的手,一面走一面指着平整的土地道:“这里可以种菜,可以种麦,那边我⽇后打通口子引了⽔来,就可以种⽔稻。”到了大棚前,推开门说道:“我按着小时候看到⽗亲那个温棚的样子做的,记不清了,也不知道对不对。”

  说着回头一看林赛⽟掩着嘴,那眼泪断线般的掉下来,吓得不由一怔道:“娘子?”

  闻着満屋子嘲的泥土香气,林赛⽟觉得心揪的生疼,用尽最后一点力量,抬头看向刘小虎,紧紧抓着他的手,道:“二郞,你托吴姐姐的那些话,她已经转告我了,我也听明⽩了。”

  刘小虎⾝子一僵,竟也忍不住微微发抖,听林赛⽟接着道:“可是,二郞,我如果说不行,你要待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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