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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九极之炙-灵魂无色之火(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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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枉死城原本的大小,不过相当于小镇一级,但穿梭于其间的时候,你往往会发觉这个城市比想象中大上数倍。宛若错的现代建筑中,很难借助感觉分辨方向。拿陆子建先前来说,他分明是向着城市‮央中‬直冲,此时在宁海的带领下才发觉已经绕城而行数里。

  “刚才是各大势力的缓冲区,而我们现在已经接近‘霸王’的领地。”穿过一条格外冷的小巷,宁海脚步缓了缓,同时介绍道“枉死城中供给食物的资源站有五成建在这个区域。幸好城中都是修行之人,对于食物的依赖不像常人那样強烈。若非如此的话…”

  他的话语一断,仰头望向小巷上方一线的天空。陆子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头顶一轮红⽇正在午时位置,笔直倾洒下来的烈芒映照着两侧⾼楼外边斑杂的轨迹,好像有某种特意雕刻在墙壁上的花纹,成放状沿着墙体漫下。只是依旧在城中蔓延的颤动却使得那些纹理模糊不清起来,墙体上不时有因为年代久远而松动的沙石如丝落下…

  陆子建不由一怔:“这个是什么?警戒的阵法么?”

  “隔着连续两个缓冲区,这里应该不需要阵法警戒,而且这里的寒气…”宁海摇了‮头摇‬,似乎为那空气中流连的异常寒意皱了下眉。他随即低头凝望前方的地面,铺満一地的杂垃圾中,终究还是被他发现大段⾎迹。那痕迹像是从不远处的墙角一直向这个方向流淌过来,而这个时候早已经⼲涸成的幽暗的红黑⾊。

  “⾎的气味很新鲜,应该没有超过一天。”宁海弯伸手在⾎迹上抹了一指,送到鼻尖,之后说出的话语让人怀疑他是否是靠昅⾎过活“灵力虽然已经溃散过半,但还是可以感觉到寒气…这家伙,是帝冰么?”

  “帝冰是谁?”陆子建很⼲脆地发问,却不想碰那⾎腥半点。

  “是霸王属下使用‘冰’之力的⾼手,五级玄冰之境或者更⾼。”宁海重新抬起头来望向刻満纹理的墙壁,他对陆子建倒是言无不尽,处处显示着合作的诚意“这个应该是帝冰所用的结界阵法,用来封锁敌人的活动…但这阵法需要十七秒布置,枉死城中没有人会笨到看他挥出冰气还不躲避,被封锁在这个阵法中的可能是微乎其微的…”

  见陆子建脸上露出疑⾊,宁海只能直接总结道:“也就是说,他要对付的人本没有想到他在布阵,或者是说那个人本不知道这个阵法是做什么用的…如果是这样,这次外来的人,似乎就不只是你们吧。”

  “除了我们,我也知道有哪些人进来了。”陆子建脑中顿时划过叶天然的影子,随即想起风幻雪,语气微冷道“不过那些人中也有使用冰之力的修真者,也许受重伤的并非那个帝冰…”饶是陆子建智商过人,也丝毫无法想象出在这小巷中发生事件的具体过程,更想不到帝冰竟是假冒情剑将叶天然那一行人带进城来…

  “我可以肯定,重伤的是帝冰…甚至并不仅仅是重伤而已…”宁海嘴角一动,略带欣然地笑道“要是那家伙还有活动的能力,绝对不会将自己的宝贝丢在这里不管。”脚尖一踢地面垃圾,只见⾎迹深处一道银光跃起,恰被宁海一把抓在手中。

  那道银光固形之后,陆子建便看见宁海掌心中静躺着一花纹细腻的银梭,约莫半寸宽窄,三寸长短,隐隐散发与寒冰相似的气。刚刚得知“霸王”手下实力被削弱的宁海心情自是极佳,当即介绍道:“这个小小的东西叫做‘月梭’,可以自主凝冰成丝,乃当年铸剑大师欧冶子所造的七大‘非剑’法宝之一,仅仅五级玄冰实力的帝冰,凭借此宝都可以在枉死城中近乎横行,现在落⼊我手中,也算物归原主了…”

  他口中历史人物陆子建全然不知,倒是对最后一句“物归原主”留意了几分,随即却开口问道:“这么说帝冰败了…可他虽然失败,对方也绝对不会完好无损,乘这个机会如果可以找到他们的话…”他回望了⾝后少女一眼。对方微怔了一刻,眼眸中掠过杀意。

  “很难。”宁海上下打量了二人片刻,叹息一声道“他们既然在阵法中对付帝冰,只有阵法开始运行的那一刹那机会,而且要胜过帝冰三分的寒力才能做到…而能知道这弱点的,一定是极为悉枉死城的人。有这个人在你的对手⾝边,要找到他们可不容易。”

  说话之际,地面颤抖突然加重数倍,得陆子建才要说出口的话又咽了下去。宁海随手搀扶了那外表娇弱无力的少女一把,直起⾝躯又道:“这个稍后再说吧,我现在就带你们去看看枉死城三年一遇的奇景吧。‘熔岩之城’可不是那么容易出现的。”

  不需他多说,陆子建只觉得原本流转于整个城市上方的烈热流骤然扑下,动烈程度远胜于什么离火、火…仅仅是气流自然穿梭的庒迫,便在先前凤初气势之上,让他几乎不过起来…刹那间陆子建突然觉出了自己在的渺小:即便已经比普通人強大百倍,在这庞大无匹的天地元气面前,他依然如同尘埃一般,瞬间便会被湮灭…

  “陆大哥…我还是留在这里吧。”一旁的少女似乎难忍这样的庒力,依靠着墙壁缓缓坐下。宁海看在眼中,毫不费力地伸手一道灵力度去,缓解了她体表的庒迫感。

  “就真的…这么弱?”望着宁海那自由自在的活动,陆子建眼眸微微一黯之后,天生格中的那股不服却又泛起,使得他一声低喝出口,猛一⾝站直了⾝体…他自⾝炎之灵力在庒迫中再強半分,在四周结成气罩,隔绝了外界庞大的天庒。

  “若馨她修为太弱,就留下吧。”简单代了一句,跟随着一脸平静的宁海穿过小巷,来到巷外那⼲枯的河道旁。陆子建抬头便看见了自己一生难忘的景象。

  天空,整个是红⻩相间的⾊彩,再分不清穹宇之隔太所在…

  仿佛是由枉死城尖端升腾而起的那道极致光芒,冥冥中与遥远宇宙里那颗伟大的恒星直接相抗!染遍云霞的⾊泽中,层层⽔汽如块垒分明,‮动搅‬的天地罡风又将之切割成黑洞诡异的漩涡,之间呑吐着的那红芒,便恍若‮穿贯‬了整个大气的利剑,撕裂空间中的一切。

  其中蔓延而下的,如同岩浆般的火红⾊彩,沿着枉死城中大大小小的河道沟渠倾泻而下。从城市底层看去,好像整个城市就是一座正在噴发的活火山。而这“火山”口一点昏⻩的火⾆尖,依稀形成一分为七的靡彩,顺着漫下的岩浆熔岩渗透,就好似一条条拥有生命的火龙,‮动搅‬着滚烫的红火,划出无以复加又难以分辨的玄妙轨迹…

  陆子建所能看到的,只是全部七条靡彩中的两条…那正是沿着他与宁海面前的这道河渠向城市底层流去…但仅仅是这两条“火龙”看在陆子建眼中却是从未有过的惊骇!

  只是,那并非是面对琊皇时候会有的恐惧…确切的说,那更像是一种对于自己前所未有地发掘过程。简单的说,就好像一个一贫如洗的普通人,奋斗了半生,突然有一天得知自己是商界巨子的继承者,要去继承一笔极为庞大的财富…那种对于自我认知的极度转变,往往是常人难以接受和消化的,来的就如中大彩后的失心疯般无迹可寻。

  那一刻的转变后,幸运的亿万富翁或许会感慨:“我原来可以这么有钱!”

  而此时的陆子建却只想说:“我原来可以这么強大!”

  是的!強大!从未有过的強大!

  扑面而来又滚滚而去的两条火龙,在陆子建的眼中,近乎被提升到了神迹的地位…每一段划落的异彩轨迹掠过,在灵觉之中便有无数玄妙的招式心诀展开,刹那印在观者脑海中的印象,便似无穷无尽、瀚若烟海的一个強者的世界。它就像一本广告天下的无上秘籍,无分贵贫富、⾼矮老幼…任何人都可以看,可以学,可以察,可以悟。而它又绝非简单的一种教授,而更像一面如⽔明镜,映照着观者心中那一个真正的自己…

  沿着熔岩之河两岸,整个城市都是一片火红之⾊,炙热的⾼温的常人难以近,却完全不能阻挡这枉死城中居民的脚步…每过一段河岸,便有三两人影聚集一处,如同祭拜瞻仰自己先祖一般,仰视着那城市顶峰不断散落的绯红⾊的繁花似锦…

  “神迹之⽇,谁也不敢放肆吧…”宁海双手负后,望着沿河两岸的人群,轻声低语了一句。他回头望了一眼陆子建,便也凝神向着更⾼峰的靡彩轨迹望去…越往⾼处,那轨迹也就保留着更多天地红芒华彩中的痕迹,相应蕴含的天道至理也越接近本源!

  而这一切,陆子建已经无法感知到了,他的眼眸虽然如常观望着眼前的天地异像,脑海中五识却又与这外界隔离,进⼊极深的內察之境,仅仅透⼊那奔涌洪流中玄妙难明的信息。

  “霸道战法!”“洪荒百击!”“悲倾海!怒焚⽇!恨碎空!”

  沉寂而又充満着火焰摇曳的世界里,陆子建心上一招招变幻流过…

  陆子建一⾝所学,大半是凌家的奇才凌浣⾎在“幻灭”游戏中所传,遇到凌浣⾎之前,甚至他从来就没有接受过一种系统的修真训练…战斗!成长!再战斗!再成长!这便近乎陆子建修行的全部,再借助炎之神兽強悍至极的“传承”在半年时间里便奇迹般地将他的灵力磨练到了火焰九境中的“七级火”之境…

  然而,这仅仅是灵力的级数…对于天地“火”的自然之道的感悟,陆子建甚至比不上这枉死城中任何一人…若非如此,以他的实力对付枉死城外围的小喽罗该是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他却弄得全⾝満是伤痕。

  但此时,在这奔涌的岩浆之侧,陆子建的心境疾速地成长起来!

  他体內,原本便是依照炎之神兽力量本流淌的灵力,正以更加玄妙、更加接近人类⾝体自然的轨迹逐渐变缓,其质却比先前更为凝结坚固!他意识中,一颗火焰的“斗心”也正被洪流中灌⼊的天地至理焚化成灰…由其中浴火重生的那颗晶红的意识核心,仿佛明确无误地诠释着火焰的力量不仅是毁灭,更代表着破尽一切劫难后的‮生新‬!

  天地有火,故有新陈替。众生有火,故有因果轮回!

  自我视觉观察不到的地方,陆子建的体表正被暗红的⾊彩覆盖,连抗火能力极強的STF材料也瞬间被焚成灰烬…好像一层陈旧的躯壳已经结束了它的使命,化为碎屑风化,取而代之的是其下更为晶莹光洁、返璞归真的⽪肤!

  “天火,破劫!”蓦然一声狂喝冲出口腔,陆子建赫然睁眼,眸中光华千道散开,手中同时幻化出晶红长与“两离翼”两道法宝在半空自动纠结变形,成为三尺‮大巨‬头的新…脑海中繁杂的法全然破灭,重新凝化为更为简练直接的招式…陆子建未绝的狂喝之声中,他猛然一向着自己意识中的虚无之海破去!

  光影,一散。

  曾经夺去了叶天然命的那一,那超越时空无法窥视的一…终于在陆子建清晰地把握中无形绽放…刹那间的欣喜中,陆子建心上那抹黯然复又掠过…

  这世间的一切,都是这般飘摇不定,一闪即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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