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毁灭迫近-契约雷之降临（一）
X市，龙江江畔。
源自琊皇一魂的鬼气升腾如龙，贯彻天地。破灭与呑噬之间，那如有实质的黑⾊，撕裂开了静谧星空的
隙，随即由四面八方席卷而来的黑⾊浓云，成台风般的螺旋形遮盖了天空，轰鸣的雷声在黑云间划过的绯红电光，凄然如⾎。
少顷，大雨倾盆而落。
此时，振聋发聩的雷音对于陆子建来说等同寂静，他已近乎漠视所有听觉世界中的事物，灼烧着火焰的眼睛里唯有叶天然残破的⾝体，狞笑耸立。
雨⽔，在迫近周⾝火焰三尺外化为沸腾的蒸汽…饶是如此，谁都知道在这样的大雨战斗，对于
纵火焰的陆子建来说极为不利。然而，对于琊皇之力的恐惧，仍紧紧攥住他的灵魂与躯体，因之⿇痹的经络与肌⾁，
本承载不起炎之灵力的急速流转。
“这样下去…会被杀…”僵硬的手指在
杆上滑动了一下，陆子建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一点，原本被愤怒之火包裹着的內心渐渐渗⼊恐惧死亡的深寒…这，并非“幻灭”游戏的世界，死亡之后没有所谓复活的机会…死亡，就是真正的消失…
“可以坦然自尽的我…还是会惧怕这真正的死亡么？”陆子建嘴角浮现讽刺自嘲的僵硬笑容，猛然強行踏前一步，出现裂纹的“两离翼”一分为二，消散与空气中。
“哦？连妖力也放弃么…是失去了活下去的念头，还是说…”蒸汽形成的雾瘴中，张开红瞳的琊皇“⾎煞魂”步步
近，随手写意般的一握中，黑气化为光洁晶莹的大剑从掌心笔直地延伸出来“你以为凭这样的自己，就可以抵抗我了？”
“灵力，纯化。”陆子建长昅了口气，炎之灵力自行扭转法门，他周⾝的火焰顿时再次向外扩张尺余，在瓢泼大雨里格外醒目耀眼。先前刺⼊叶天然心脏的那一，也似乎将他愤恨的情绪宣怈大半，使得此时他可以強迫自己一点点冷静下去。
即便是以暴
著称的炎之力，如果没有精确到毫厘的控制，也不过是单纯的能量而已。
一息之间，琊皇已然向着他迈进了一丈距离，
面而来的那股魔神般的庒迫感越发強烈，竟生生将陆子建方才迈出的那一步又了回去。
“…这样的庒力，完全无法有效防御…”气机牵引中，陆子建竟觉出一股失败的悲凉之意。琊皇虽然只是随意地迈步行来，却让他完全无法揣测对方攻击的来势，好像那种势姿下，以任何一个角度出手都会是致命的一击…
⾝形微顿之后，陆子建被迫抢先出手，手中已是普普通通的灵力长一偏一抖，尖划破雨幕中纷
的风线，只余下一道虚影，狠狠向着琊皇方向挑去！
琊皇止步挥剑，简单地一击脫去了所有冗余的动作与招式，那属于叶天然的面孔上狞笑此时竟消失，浮现出几分超然于世的神情…那几近于无的尖轨迹，在他大开大合的剑法之中，如同孩童戏耍般荒谬地可笑…
“叮”地一声轻响，陆子建这一已经被生生一剑弹回…这个鬼气人的男子随即轻哼一声：“还以为会看见与方才一样的术，原来只是巧合么…你将目标锁定在我的脑袋上，能够从前方攻⼊的轨迹已经所剩无几…这样僵硬的术，是胜不了我的。”
这一剑由⾝上传去的巨力，竟震裂了陆子建右手虎口，几乎让他向后仰倒。倒退两步控制住颤抖的长之后，陆子建不由咬牙：这个家伙，莫非他此时不断增強的庒力，只是在戏弄自己！？难道只是为了看看刚才杀死叶天然的那一吗！？可是那完全消失的法，是自己
愤之下盛怒一击…向着昔⽇好友挥出的夺命一，虽然理由充⾜得让他不至于此时后悔，但那又如何能够重复…
难言的心理下，陆子建闷声不语，再次前扑出…这一次，漫天芒像要将一切淹没，在大雨中层层铺展…灵力结成的⾝与雨丝的击撞声音，以惊人的流速从半空掠过，将琊皇的整个上半⾝完全笼罩在火焰的光芒中！
琊皇旋⾝，右手剑竟从左方递出，无华大剑幽暗地仿佛是黑⾊的洞⽳，将陆子建造出的芒与细碎鸣声完全包裹。无法分辨出次序的刺耳长鸣之后，两方再次骤然分开。被击退的陆子建却是⾝借力倒转，猛然一点⼊⾝后被自己火焰烤黑的硬坚地面，来势顿时比去势加快三分倒卷而回…掌心一旋后“两离翼”由虚空浮现，向着琊皇眉心刺去！
这一招可谓险之又险：先是在琊皇面前特意将“两离翼”收起，并纯化灵力，此时人类往往会有一种惯
思维，会直觉地认为他已选择不使用“两离翼”对战…偏偏在测定了琊皇出剑力道之后，算好时间借力倒卷，使用对方以为已被放弃的“两离翼”做出攻击…
短短一刻间陆子建脑海中翻滚的思绪，竟是如此精密，将对方可能有的反应都考虑在內…即便是琊皇面对这样可谓“算无遗策”的攻势，也不由一怔…这微微愣神的极短时间里，锋利无匹的“两离翼”已带着妖力破开真气屏障，迫近他的眉梢。
脚尖一点向后划出小圆，上⾝却后旋生生移开四尺距离…琊皇的第一个选择是暂避其锋。只是陆子建手上原本合并的“两离翼”再次一张伸长，竟将这差距瞬间补回！
“哼，无知小辈。”口中发出似是不屑的声音，琊皇凝视着陆子建焦灼眼眸的目光一紧，⾝下突然有某种东西炸裂的声音漫开。已停滞在防御圈外围的大剑却是同时反折，从陆子建⾝后狠狠横向斩落，就像是要将自己的⾝体连同陆子建一起斩断一般。
眼前突然有一种安逸的蓝⽩⾊泛起，陆子建只觉腹小一痛，命堪忧的状况却让他来不及考虑什么，猛然侧⾝向着琊皇右侧避开…漆黑的大剑带着雨⽔斩落在一片冰蓝⾊泽中，发出清脆而略显暴躁的回响。
“这是…千雨！？”翻⾝迅速拉开三丈距离后，陆子建方才有时间观望伤害了自己的东西。抬眼只见大片蓝⽩⾊的冰，将琊皇的下半⾝完全包裹冰封，同时向着前方张开千道锐利如刀的冰刃…方才刺⼊陆子建⾝体的冰刺上，⾎⾊犹在，随着雨⽔滴滴落下，又迅速地被冻结成绯红⾊的冰…
这幅情景，像极了风幻雪的招牌式法术…极寒冰度。
未等陆子建开口说话，被冰封的琊皇似乎丝毫没有在意自己的状况，手中黑⾊大剑上突然有属于火焰的红⻩之⾊流转开，剑刃迅速向內变窄，旋即化为⾚红⾊的火焰之剑。淡淡一挥之下，包裹着琊皇躯体的冰冻立时分解为⾼温⽔汽散开，郁结形成雾蕴升上半空…
“离萼的…绝舞炎华之剑！？”陆子建惊声出口，就他目前所知，除了他自己源自炎之神兽的真火之外，能够瞬间就将这种规模冰块分解的唯有龙紫诺向他介绍过的“绝舞炎华”…那柄剑上的火焰，是来自地狱十八层之下的焚心之火！
“很奇怪么？”琊皇冷笑，轻轻甩去剑上的火焰，那柄灵力构成的宽剑随即恢复了墨⾊大剑的形态“开始的时候我自己也会觉得不可思议。这副⾝体，似乎对于模仿有着惊人的资质呢。风幻雪，离萼，还有许多许多…或许是脫离了灵魂之后，这个⾝体对于过往的缅怀吧…在我的⾝上，有着叶天然曾经遇见过的所有人的力量…”
那微透杀意的话语，以及腹小上的重伤令陆子建的神志有些模糊，他⾝形一倾，用不知何时只余下半截的⾝支撑地面跪倒：有着遇见过的所有人的力量…不会这么強悍吧。那里面，不是也包括自己在內么！？这样的战斗怪物，怎么可能赢！？
“虽然你刚才的表现让我有些惊讶。”琊皇轻移步伐，再次向着陆子建近“但是如果说你无法再使出方才的术的话，我也就没有手下留情的必要了…现在的我，可不仅仅是三魂之一那么简单…即便是我一个，也已经迫近当年我自己的巅峰实力…你是不可能胜过我的，只会愚蠢地丧命，陆子建。”
脚步微顿，那⾎红⾊的眼眸流转环视四周，竟有一种惊
的魅力。而在⽔雾蒙蒙的小区景⾊里，四周已渐渐有人影重重摇晃着，在琊皇的眼中仿佛是烛火一般脆弱的摇曳。
那里，该是感受到灵力争斗的修真者们在靠近吧…
似乎被包围了，眼前的这情景，与千年之前颇为相似。区别的或许只是…琊皇心念流转，视线渐渐定格于数丈外林轻蝉冰冷的躯体之上：区别的，是自己亲手杀了这个女子了么？有谁知道，即便是叶天然的灵魂消失后，那种对于一些人的眷念，却与⾎煞魂的意识
融在一起，不分彼此…那颗破碎不堪的心脏，依旧会痛的。
“至少，留下她的全尸吧…”心念过处，林轻蝉的⾝体突然被透明的薄膜笼罩，随即顺着琊皇的意识浮起，被抛出了数十丈之外…
包围的人影，在这个时间里愈发地靠近了。
“阻止我的人，唯有死亡…”男子猛然抬手，大剑直指漆黑的夜空，随即由剑⾝炸爆开的风旋卷⼊雨⽔，形成锥形的⽔幕向着四周狂疯扩散，轻易将地上松散紧致不均的泥块掀翻无数…大剑拄地，属于叶天然的声音在这暂时无雨的奇异空洞中深邃响起：
“你们…也是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