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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义结金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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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回到那客栈中,书生裴元早已睡。老道毫不客气,将他推醒,吩咐张然羽取出那⽟佩递与他,问道:“你且看看,可是手中这⽟佩?”裴元面露喜⾊,将这⽟佩翻来覆去查看半晌,接着,竟用⾜力气,狠狠将这⽟佩摔在地上!

  张然羽阻拦不及,那⽟佩砸落地面,发出“啪嗒”一声清脆撞响。他急忙捡起这⽟佩,怒道:“你⼲什么?”在他心中,早已将这⽟佩视作与困龙珠一般的珍贵法宝,故而心痛不已。

  那书生却笑道:“毫发无损,果然是我那家传祖物!”说着,他倒头便拜。醉道人却不拦他,任由这书生拜了三拜,这才道:“祖物已然寻回,不知你今后有何打算?”裴元沉思半晌,方道:“这⽟佩却是不能再留。所谓‘怀璧其罪’,我一介书生,原本就无力守护如此宝物。如今仙长大显神威,助我寻回此物,小生借花献佛,这便将此物赠给道长吧。”他掏出那⽟佩,面上再无半分犹豫之⾊,双手捧着,送至醉道人⾝前。

  醉道人想了一想,道:“那老朽就却之不恭了。”他吩咐张然羽收下⽟佩,又道:“这⽟佩就当作你赠予我徒儿之物,与老道无关。”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袋子,道:“此处有些银两,应该⾜够你上京所需,算是我徒儿回赠于你,也与老道无关。”

  他捻须微笑道:“老道我观你谈吐不俗,情坚忍,定非池中之物。他⽇飞⻩腾达,可莫要忘了我这徒儿。”醉道人自知是仙界逃犯,往往过得今朝不晓明⽇,眼见裴元眉宇清奇,福缘不浅,当是人间绝顶人物,便有心为爱徒打算。

  裴元绝境逢生,其中感真是莫可名状。他不觉哽咽道:“恩公之情,小人没齿难忘,敢问恩公尊号?”醉道人捻须微笑道:“我这徒儿名叫张然羽,你只需记住这个即可,老道我闲云野鹤,不劳挂怀。”

  裴元转⾝又向张然羽拜下,谢道:“然羽兄弟,他⽇若有差遣,定当赴汤蹈火,以报大恩!”

  老道嘿嘿一笑,用肩膀撞撞徒弟,张然羽急忙上前将其扶起,讷讷道:“裴大哥,你这么有文才,一定能中状元。”他不善言辞,这话也是酝酿半天,现学现卖。

  裴元听他称赞,心中⾼兴,大笑道:“然羽兄弟,承蒙不弃,不如你我义结金兰…结拜为异姓兄弟,你意下如何?”张然羽一笑,学着先前裴元和醉道人畅聊时的语句,道:“大哥有意,莫敢不从!”

  于是,这两人请醉道人为证,在这雍州客栈之內,拜过诸天神明,结为兄弟。二人互通年龄,却是裴元二十有三,为长兄,张然羽一十三岁,为义弟。

  裴元眼见才华得展在即,意气风发之下,豪气顿生,拍拍张然羽肩膀,长笑道:“贤弟,愚兄见你拜如此仙长为师,前途不可限量,心中着实羡慕不已。为兄今后定当全力以赴,决不输与你去!”张然羽乍得兄长,心中也甚为‮奋兴‬,也想畅所言,抒发心中喜之情。然而搜肠刮肚的想了一番,却想不出什么神来之句,只得老老实实的恭贺道:“祝大哥此行一帆风顺!”

  两人皆是心中喜,那老道却也是笑意盈盈,三人畅谈彻夜,张然羽见这新认兄长博闻強志,学富五车,心中越发钦佩。直聊到东方破晓,雄三啼,这醉道人瞪着一对黑眼圈,哈欠连天,道:“昨夜之事却也有些⿇烦,此地不宜久留,徒儿,我们这就出城去吧!”

  他二人已将昨夜之事尽数告知裴元,这书生也知此事棘手,只得与他二人一一惜别,直将他二人送至城门之外,这才挥手告别,自去准备进京所需之物。

  而那师徒二人,顶风而行,一路直向东南而去,缓缓地,消失于雍州城外。

  …

  …

  三年后,北方涿州城外官道。

  这涿州城位于北方荒漠边界,气候⼲燥。此时正值初舂,凛冽北风面而来,直如刀割,卷起漫天⻩沙,铺天盖地,在这大路之上肆不断。眼前这一条宽阔官道,直通向涿州城东门处,虽是⼊城必经之路,却因近⽇天气恶劣不堪,以至渺无人烟,荒凉寂静。

  只不过,若是定睛细看,便可发现,在这漫天沙尘之中,却正有两个行人,着呼啸北风,向着涿州城方向,缓缓行去。

  这两人一老一少,那老者一副游方郞中打扮,左手持一碧绿竹杖,晶莹润透。杖端挂一块⽩布,上书“妙手回舂”四个大字。那老者⾝着一件⽩⾊医者长衫,头戴方巾,却正是一副寻常郞中的惯用行头。

  只是,看他⾝后那一个‮大硕‬酒葫芦,再加上一双半眯醉眼,毫无半分医者仪态,任谁也无法将他与“神医”二字扯上半分关系,说起来,倒更像个江湖骗子。

  如此看来,那“妙手回舂”之说,多半也是唬人的。

  那老郞中⾝旁少年,约莫十六七岁年纪,生得剑眉星目,英不凡,只是肤⾊略显黝黑,显是常年游历在外,风吹⽇晒所致。他⾝材⾼大拔,更是面⾊平和坚毅,令人顿生几分亲近之念。这少年一副学徒打扮,想来便是那老郞中的弟子了。

  在少年怀中,一只半大小兽蜷成一团,⾝子微微起伏,显是酣睡正香。

  官道之上,寒风刺骨,这老少二人却是⾐着单薄,在这漫天⻩沙北风之中,也行得颇为轻松自在。若是有心之人,便可发现,那沙尘刮至他二人⾝周半尺之外,即被莫名挡住,再也不得寸进。

  那郞中抬起头来,向着涿州城池方向眺望半晌,转头笑道:“徒儿,这沙尘实在碍事,所幸离城已然不愿,我们加快些脚步,应该能赶在闭门之前⼊城。”

  他捻须微笑,満面风霜,赫然正是那谪仙之人…醉道灵虚子。

  醉道人⾝旁少年应声道:“是,师⽗。”却正是张然羽,只是他变化颇大,已然一个英武俊朗的翩翩少年,再无半分山野懵懂之⾊。三年来,他随醉道人游历尘世人间,见识飞涨,早非当⽇吴下阿蒙,只是言语之间,却仍是惜字如金。

  不过,虽然这醉道人便带着张然羽四处游历,不时教他些人情世故,处事之道,但醉道人毕竟是个生不羁的修真人,时常散漫慵懒,又或者对一些俗事本认识不深。这三年时间,张然羽固然生刻苦,却对很多事情仍有未克通晓之处。跟着醉道人,自然不可能读书读成満腹经纶,不过识文断字,论起领悟,却是分毫不差。

  至于修真,醉道人眼见张然羽生质朴沉稳,灵台空明,便专门为他另辟蹊径,只命这少年⽇⽇勤炼“太乙真诀”适时传些便于灵力纵、却谈不上威力的法术。故而时至今⽇,张然羽虽说对于各⾊神妙道法一窍不通,却也因心无旁贷,得以令基极为牢固。基既稳,万事可成,若是此后修炼道法,也是事半功倍。更何况张然羽三年来一直在重复练习对灵力的最本原的纵,眼下对灵力的控制,早已得心应手,远超常人。

  如此说来,醉道人也可算是用心良苦了。

  张然羽体內困龙珠,虽仍不能为他所用,却也不时溢出些许本源灵气,助他修行。如今,张然羽体內灵力已至道人上阶,只一步便可跨⼊灵人之境,也可算是一⽇千里了。

  寻常修道之人,至灵人之境,纵是天资聪颖,抑或有天材地宝相助,也需至少十数年苦修,方得小成。天资劣者,更可能穷尽余生也无力得窥门槛,只在道人之境徘徊不前。

  而张然羽修道不过区区数年,竟已至如此境地,在外人眼中看来实可谓福泽深厚,运势连连,甚至是天纵奇才,震古烁今。但在恩师醉道人心中,却是明澈若镜,这少年心志之坚韧,私之淡薄,皆乃世所罕见,更是与修真之人所倡“无为”之意大为契合。

  似他这般,数年修行之间,每⽇只是刻苦修炼心诀之术,而对于那花哨耀眼的诸般法术却不闻不问。如此平和淡薄,不致妄进之境,便是放眼人间万千修士,又能有几人呢?

  心诀为基,法术为表。心无旁怠,凝练本,此方为大道之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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