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口凶恶险重生(一)
天气和煦,百鸟争鸣,偌大的皇家猎场中健马飞驰,红旗招展,擂鼓喧天。
曲陌永远不染纤尘的⽩⾊骑装煞是精神,衬得人少了些画中飘渺味儿,却多了些朗朗俊儿郞的生机感。
斐公子换晃悠悠地骑在马背上,看似像模像样地背着一桶竹箭,却嚷嚷着:“打猎啊,太⾎腥了,真怕不适应我这爱惜小动物的善良子。”
曲陌眸子扫来,沉声问:“你还要装到何时?”
斐公子伸个懒,冲曲陌噗嗤一笑:“别说我装得连你都骗了,这话却是连和尚都要笑了。不过,你憋到现在才对我讲话,也实属不易。你我之间,还真相互挂念牵扯非常啊。”
曲陌转望远山层叠“记得我们之间的承诺吗?输,心服口服,为影为奴。”
斐公子懒洋洋地捶着肩膀“能不记得吗?不然我也犯不着一年中换几幅面孔示人。”
曲陌清冷道:“若我给你一个重新争过的机会,你愿以什么来换?”
斐公子眼含锋利“若以远离猫儿为代价,我看您还是省了那份心。”
曲陌冷笑“当初,你未赢;今⽇,你未胜。”
斐公子呲鼻“别把话说得太満了,鹿死谁手,还未定论。”
曲陌眺望远方山峦层叠,警告道:“你若以猫儿为赌注来解当年之气,我劝你尽早离去,免得最后伤人伤己。”
斐公子琊魅一笑“你不是我,怎知我心?”
猫儿此时骑着“肥臂”踏草而来,一马挤进了两个看似闲聊实则波涛汹涌的人中间,实奋兴的笑着“曲陌,我们去追兔子好不好?”
斐公子瞪猫儿一眼,策马离开,恶毒道:“追兔子?别撞树上!”
曲陌扫眼猫儿颈间半隐的红痕,面⾊一沉,策马离开。
猫儿紧紧跟去,继续央求道:“你嫌弃兔子小啊?那咱追狗熊也成,我还想弄件⽪⽑做帽子戴呢,一定特暖和。”
曲陌心泛醋味儿,仍旧不语。
猫儿瞧着曲陌不搭理自己,也跟着沉默了下去。
两人无声踢踏着马步,半响,曲陌问:“你可有什么事要对我说?”
猫儿疑惑,想了想,笑嘻嘻道:“若你觉得狗熊太大不好看,那我们就去追⽩狐吧。”
曲陌缓缓勾起角,却是清冷得令人胆颤。
猫儿有些狐疑,难道曲陌知道斐公子就是银钩?所以试探自己来着?可是,自己既然答应了银钩不说,即使刀了脖子也不会说,只是…这人却是比刀子还让自己心痛的男子。
猫儿着实为难了。
这时,香泽公主骑了一匹通体雪亮的⽩⾊大马过来,在曲陌⾝边停下,英姿飒慡道:“公子,不如我们赛一场如何?”
曲陌点头“好。”
两人呼啸而去,猫儿眼巴巴看着,只觉得那飞驰在青山绿⽔间的两个⽩⾐⾝影怎么就这么…谐和呢?谐和到没有自己可以揷⾜的⾝影。低头看看自己那一拢黑⾊劲装,有些难过。
狩猎场里热闹非凡,猫儿骑在马上有些意兴阑珊。楚大人因年事已⾼,不便骑马,陪在娆帝⾝边闲谈着。娆沥声称昨晚不慎摔了一跤,伤了骨头,便陪在娆后⾝边尽起孝道。
楚汐儿骑了匹格温顺的红枣大马,紧紧跟着耗子⾝边,生怕自己摔下来似的。
斐少爷见猫儿与曲陌冷战,知道**不离十是因为自己,狡黠一笑,策马回来,吹了声响亮的口哨,恢复起了吊儿郞当的声音,冲猫儿调笑道:“小东西,别这么无精打采的,这天底下好男人不多,可偏偏你面前就有一个,珍惜啊珍惜,懂否?来,我家的土霸王怎么能被别人给了气受?咱家去杀只大⽩虎,那花纹可漂亮了,回来做两顶帽子戴。”
猫儿一听,只觉得底气⾜了,冲斐少爷璀璨一笑“对!我们去大⽩虎!⽪做帽子,掌做鞋!”
两人对视一眼,笑着往丛林奔去。
…
猫儿一心大⽩虎自然往深山里赶,却在转悠了大半天后只看见了两匹小鹿和一些常见动物,不由得有些趣兴缺缺,对斐公子道:“你肯定这山里有大⽩虎?”
斐公子回道:“遇上了就肯定了,遇不上就不一定了。”
猫儿瞪眼“肚子饿了!”
斐公子也毫无男子气概地趴在了马背上“别说,我也饿得有些无力,看来,这追赶野兽也是力气活来着。”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不甘地策马往回走去。
猫儿扁嘴“真丢脸,一个东西没抓到,还饿着肚子回去。”
斐公子挑眉笑着“没事儿,脸⽪厚点也是好事,若能不顾及他人眼光活着,何尝不是潇洒一回?”
猫儿笑了“也是,反正你这人整天顶着别人的脸过⽇子,一不怕别人嘲弄,二也不会脸红,若真红了,也不过时些隐蔵在假脸下的红⾖⾖罢了。”
斐公子笑眯了眼睛,森森道:“娘子,你对为夫还真是从不留口德啊。有能耐,你去崩一下曲陌试试看,也算你厉害上一回。”
猫儿别开头“崩就崩,你且等着!”
斐公子笑了“好,我一定等着。”
猫儿哼了哼,问:“你怎么还叫我娘子?”
斐公子无辜道:“我也没给你写休书,怎就叫不得娘子?”
猫儿挥舞拳头“不许叫!我们没拜堂!”
斐公子摆手“我双亲早已不在,你拜谁去?”
猫儿一听,觉得银钩和自己一样没有了爹娘,心里有些怜惜。
斐公子眸染痛楚地垂下眼睑,语含悲切道:“若爹娘还在,也不会委屈你没有拜堂就做了我娘子。”
猫儿为斐公子的悲凉而不舍,全然不知中计地傻乎乎出口安抚道:“你别放在心上,我不在意的。”
斐公子感动“猫娃,你真好。如此便是我们两人之间的秘密,如何?”
猫儿是信银钩的,点了头,稀里糊涂地被绕了过去。
斐公子悄然弯起角,还是逗小东西有意思啊。不过,也就他这绝顶聪慧的脑瓜能绕晕小家伙。以曲陌那子,什么事都蔵在心里,不将小东西越推越远才怪!
斐公子一得意起来,便将那张柔柔弱弱的惨⽩脸孔笑成了狐狸样,猫儿转眼一扫,他忙变换表情,満眼感动起来。
两个人策马奔驰,猫儿肚子饿,一马当先带领在前,转来转去成功地将自己绕丢了。
斐公子也不指正,倒是很享受和猫儿这样有疑搭无一碰的逍遥方式。
猫儿脾气暴起,一拳头锤了一颗腿大耝的树木,怒声道:“做什么每棵树都长一样的?!”
斐公子忍笑配合道:“是啊,要是它们都分别挂着小名牌子就好了。”
猫儿点头“对,就像浮华阁里的姑娘,乍一看都一样的花枝招展,可叫的名字都不一样。”
斐公子附和“正是。”
猫儿灵机一动,兴致冲冲道:“那我们就把这些树都刻上名字好不好?”
斐公子望着一望再望劲使望也望不到头的山林,只觉得头⽪发憷,却也点了头,口不应心的赞道:“果然好主意!”
猫儿欣慰一笑,拍了拍斐公子的肩膀,以导领之姿玩笑道:“那你有时间就来刻字吧。”
斐公子吃瘪的样子很难见到,不,正确的说是银钩吃瘪时的样子百年难遇。但见他此刻已然有了一头撞晕的冲动,原来,转来转去,他竟应下了这大片的好活计啊!怕是累吐⾎了,他也完成不了这绝对广阔面积的取名字工作。
猫儿开心地继续策马前行,斐公子头摇苦笑,他还真找到了一个让自己可以体验很多种心情的宝贝疙瘩来着。确是,疙瘩啊。
两人在丛林里窜,随着马蹄的踢踏声竟闻一声虎啸传来,猫儿眼睛刹那一亮,人随之策马狂奔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