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1st End 宛若凤凰(上)
第二天早晨一早,虹至枫扛着刘诚来找我们了。我竟然还睡得颇好,起来见静唯神⾊如常,甚至想把昨夜的事当作一场荒唐梦境置之脑后。然而我心里却清楚得很,昨晚的事全都发生过,她说的亦全是真话。
忽然想起年轻时喜的一首歌里的一句歌词了:“那道门已经被破坏,乐再也回不来”无论如何,那件事的真相已在我们之间造成了创伤和裂隙,怕是没那么简单忽略过去的。但是,想那么多⼲什么呢?紫⾊冰峰就在眼前,我们目前除了到达那里,应对不测,别无任何需要考虑之事,这是我亲口对她说的,难道自己还做不到么?
刘诚的牢把我从出神中拽了回来。他指着石碑问:“这写的是什么?”
静唯脸⾊变了,和我对视了一眼,用极讥刺的语气问:“不会吧,幻界超级黑魔法师,伽南现代文明的总设计师,大科学家,大政治家,大特务头子…你不认得篆字?”
“谁规定我非得懂篆字的?”刘诚衰弱地说:“我学汉语亦本是毫无必要的,纯粹是自己多事…在天界又不是没现代科学可学,要学那些旁门左道之物的,也就你们无忌军了!对了,虹至枫的哥哥年轻时喜读你们那里的破书,又在幕府中以人间⾝份⼲了多年,他的汉语⽔平肯定比我⾼多了,说不定认得?”
这句话毫无意义,就算虹翔认得,也不可能把他召唤到这个远世孤立的理想乡中,何况那厮的汉语是什么⽔平大概没人比我更清楚。想了想后,我微微一笑说:“认不出也不打紧吧。”
我一边说着话,一边伸手在石碑上拍了三记。随着一阵⽩⽑风卷过,石碑化为了千万碎片随风而去。刘诚叫道:“可惜,可惜,抬回去找老学究看看,总能明⽩的。”
“留在这个世上大概对任何人也没有好处。”静唯摇了头摇:“各位。发生了这么多事,就算不全明了这石碑的內容,大家心里也该有些谱才对。”
虹至枫点了点头说:“不错。”
我深深昅了一口气,大声说:“终点就在前方,我们出发吧!”
我们四人对视一眼,一齐点了点头,向着紫⾊冰峰又奋力迈开了脚步。今天回龙君似乎已放弃了用龙族怪物扰我们的伎俩,然而却用了气象武器。不一会。晴朗的空中忽然降临了一场暴风雪,风力约有十级左右,而且温度极低,就似我们忽然被挪移到了外围的暴风圈中一般。周遭的温度迅速降低,就连特制的优等宇航服也显得力不从心,设备不知又多少还能工作,但起码地生命维持功能已完全失效。宇航服內的温度迅速降到了零点以下。待降到零下四十度时,已没人再敢看那刻度了。我们四人都张开了防护罩,用险保绳系成一列,以虹至枫为首,刘诚、静唯和我拖在后面。顶着狂风奋力向前行去。没走多远,刘诚便近乎筋疲力尽,只用一口元气保着小命不丢,如风筝般飞扬在空中,好在前后有虹至枫和静唯拖住,不至于飞⼊暴风雪中粉⾝碎骨。
在刺骨的冰寒中,我的意识渐渐⿇木了。只能用尽全⾝力气迈动着脚步,同时苦苦保持着心中的一口暖气不丢。不知走了多久,脚步也迟缓了下来,头脑亦开始迟钝。四周都是⽩茫茫的一片,虽然近乎笔直的险保绳说明静唯仍在前方奋力地前进,但在我的世界中,我只是孤独一人而已。就如见到深海圣兽之前,在海底时地那种孤独、仓惶和无力啊。
可是那是除了思想之外,几乎什么感觉都没有,但现在。好冷,好累…
忽然间我极度想念昨晚那个火热的⾝躯,为何我直至这生死攸关之时方才发现她的珍贵!初恋的五月不是唯一的一个人又如何呢,初见的那个五月是被她错手所杀的又如何呢?难道知道这些之前或之后。我对她地爱意有任何变化吗?
真想和她在一起啊。我忽然又想起了一首老歌的歌词。此时竟然如此地印证自己的心情:“希望你在我的怀抱,就算是影子也好!”糊里糊涂地想着这些时。静唯忽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因为出其不意,我瞪着她不放,不知发生了什么。此时喊话是没任何作用地,本不可能听见,宇航服里的通讯部件也在⾜以产生许多超导材料的严寒中失效了。静唯在我的面罩上有节奏地敲击了几下,我迅速明⽩了意思:因为风力太強,虹至枫把刘诚捆在⾝上走了,她也要来跟我捆在一起。
我在她的面罩上敲击了一会,传递过去了我的回话:“还是那么逞強呢,现在还是准圣将的实力吗?”
静唯微微一笑,用手语回答道:“所以要来倚靠你呀,如果实力真地不济,两个人一起被吹跑了化为飞灰也好。”
我用手势回答:“不管发生了什么,也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静唯摇了头摇,比划道:“我是个不祥之人,会克死挚爱亲友。这个诅咒已经害死五个人了。”
我斩钉截铁地回复道:“那就一起下地狱好了,总归两人同行。”
静唯微微地笑了。她眼眶中涌出了一些什么东西,却迅速在宇航服內的严寒中被冻成了冰棱。她连忙用力眨了眨眼把那些东西挤掉,一边用绳子把我俩之间加捆了三圈,一边用手势对我说:“现在不就象在地狱中行走么?不过感觉真是很浪漫哪!”
的确是这样,尽管刺骨严寒丝毫未减,但我感觉內心已温暖了起来。大言不惭地说,真希望这样的狂风暴雪多刮一阵,不要停歇。
在冻死前多刮一会吧。我和静唯都这样想着,手紧紧地握到了一起。
约莫走了两个多小时,就如从暴风中一头钻出来一般,我们忽然来到了一处平安之地。忽然在与自然苦苦抗争的重负下解脫,不由双膝一软便倒在了地上。其实在两个多小时的行军中,我本就看不见近在咫尺的静唯。只能倚靠紧握的手感觉她的存在,此时才发现她全⾝上下都被冰棱严严覆盖了,我也好不到哪里去,头盔上视界极小,大概也是个冰雪豪猪模样。休息了好一会,我才慢慢坐起⾝,把静唯的头盔取下,见她眼睛转动如常。只是体温极低,方才放下心来,用力地将她拥在怀中。
⾝后忽然传来虹至枫地声音:“不用担心,她再怎么也有人上之姿,现在状况不会比你更差地。”
我转过头,发现虹至枫已把碍事的宇航服脫掉了,他⾝边跟着脸⾊灰⽩如丧尸的刘诚。看来已连站立都相当困难。再将头抬起数分,发现那座紫⾊冰峰只在眼前数百米之外了,冰峰下隐隐有一个人影站立,但纹丝不动,不知是真是假。是死是活。
虹至枫脸⾊严肃地说:“终点就在眼前。此地现在看来没什么危险,气温环境也完全可以着常服活动。你俩赶快恢复一下,休息好了一起过去。”
就地休息了一会,我和静唯也脫掉了已成为废物累赘地宇航服,与虹至枫和刘诚并肩向前走去。紫⾊冰峰之下地气温很⾼,大概有零下十五度,已⾜以让刘诚之外的三个人不开护罩亦能自由活动。我们随口谈些不沾边地话题。慢慢地来到了紫⾊冰峰之下。冰峰下立着的那个人影却是个中年男子地幻象,直到我们接近方才活动起来。它一张口我们就明⽩了,正是回龙君无疑。
幻象用那温柔到近似态变的男中音说:“四位英雄,你们终于来到了这个远世孤立的理想乡的核心,你们。”
刘诚半死不活地说:“你的方式实在很特别。”
“呵呵呵,西西西。”回龙君娇笑了一阵,对浑⾝起満了⽪疙瘩的我们说:“只是一些小小的考验而已。没能力通过这些考验地都是碌碌无能之辈,何需我亲自接见?”
虹至枫向前迈了一步,说:我们有一些问题想询问你。费里亚皇帝长恨天可是来了这里?”
回龙君说:“是的,他在一个人类的帮助下来到了这里。已经有一些⽇子了。”
静唯问:“为什么要召唤它来?为什么要接纳它?”
“答案已经给了你们,可是你们不学无术也罢了,竟然还把我在数百年前辛苦写就的那座石碑打碎,真是可惜啊!”回龙君又娇笑了起来。过了好一会才说:“是想为全人类负责吗?是想把这秘密永远埋蔵吗?多么幼稚的孩子呀。真相是你们可以永远隐瞒地吗?!”
“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摇头摇说:“你难道不是人类吗?你既然要我们来到这里,自然不会是想随便把我们杀掉寻开心…我想你会如实地告诉我们的。是吗?”
回龙君眉目含情地宛然一笑:“哎呀,你真是急。不过你们千辛万苦地来到这里,不给你们答案也说不过去是不是?你们坐下吧,我把由来慢慢讲给你们听。”
我们四人对视一回,一起坐了下来。前方的天空中随即出现了超大型的海市蜃楼一般的景象,显示的却是当年乌克萨远征军抵达尼普尔森时的情景,在前方带头地是一些深海圣兽般大巨的战舰,以至于静唯一看见就“啊”地一声叫了出来。而如今人类引以为自豪的现代级巨舰,在这些超级巨舰旁边显得只是一些微不⾜道的护卫舰而已。
回龙君解说道:“我们是来自地球的乌克萨集团远征军。因为采取了立独年表,关于地球的信息又没有保留,我亦不知是何时出发,但至少是在数百年之前。我是在途中出生的第二代,在这里已经等候了许久许久了。”
我忍不住问:“乌克萨不是大量使用克隆技术,本⾝也以同恋为主吗?”
“西西,你终于还是看懂了一些,但显然有一些重要的东西没有看到。”回龙君说:“我的⺟亲是当年乌克萨远征军中的唯一女,也就是后来因为提议男女平等被暗杀地那位核心议会女议员。乌克萨远征六十年中,由她亲自主持进行了一项魔童计划,我就是其中的一个成果,有殖生的特例。”
“魔童计划在石碑上写得很模糊。”静唯问:“好像一共产育了八个后代?”
“不错。是这样,生产之后即经过了仔细的挑选和淘汰,只留下了两个。一个就是我,真舞回龙,另外一个是我地弟弟萨菲。”
我揷嘴道:“一个极善,一个极恶,是这样选择地吗?”
回龙君微微一笑说:“我在后面会提到他的,可以让我继续讲解下去吗?”他这种客气让人更加不寒而栗。我们忙不迭答应后。回龙君用天幕中地幻象和讲解慢慢叙述了乌克萨夺取尼布楚后发生的事。从影像和讲解上看待那段历史,则比石碑上的简短记载残酷⾎腥得多。尤其是那次下层民人暴动,武力占据绝对优势的乌克萨军对他们和他们的费里亚、精灵仆从军纯粹是一面倒的杀屠,多有持刀炫耀和攀比自己斩首战绩者。我和静唯好歹已有过心理准备,也看得心惊不已,刘诚和虹至枫已看得仰天长叹。
天幕中又出现了一个烈争辩中地议会景象,回龙君解说道:“虽然成功地镇庒了暴动。但核心议会的乌克萨成员中为此事产生了极大的意见分歧。最老一批从地球出发的乌克萨老人们坚持保守主义,而生新代分为了改良和进两大部分,彼此互不相让。老人们为了维护自⾝的权益,开始暗中劝生新代两派內部争斗。两年之后,生新代已在內斗中失去了一半人马。此时却有一个人获得了保守派元老的秘密会议记录。引发了生新代的联合,随即在亚什地区发生战。当时共有三百九十余名乌克萨成员和八百万费里亚仆从军参战,二十天后,生新代获胜,幸存地四十名保守派元老全部被处死,与战死的元老们的尸体一起被烧焚后深埋。”
虹至枫问:“这就是亚什沙漠的恶魔力量来源?烧焚之后仍能幽灵不散,时不时兴起作祟。这可不是一般的⾼人能做得到地。”
回龙君对虹至枫点了点头说:“不错,乌克萨这个集团远比你们想象的強大。虽然你们四人在乌克萨集团中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但与当年集团的⾼层⽔平相比,你们还差得很远。”
静唯忽然说:“最強的強者不见得能活到最后。”
“确实是这样,三派的強者,到最后所剩无几,我在战前虽为改良派⾼层人员之一,却并非功力最雄厚的⾼手,然而最后剩下地人中以我功力最深。”回龙君意味索然地说:“我从未想到乌克萨会那样快地来自己的末⽇。就在战胜保守派的当天晚上,我的弟弟萨菲统一了进派势力。向我们改良派发起了袭击。到最后,谁也不剩了,我一个人来到了这极北荒芜之地,用暴风结界封闭了自己的领地。以此作为最后的远世孤立之理想乡。直到现在。”
他开始说得都很详细。偏偏到了这里变得含混其词起来。我的心中非常清楚,但没有追问他这些刻意隐瞒的东西。转而问道:“那为什么要接纳长恨天?为什么要挑唆它反叛?”“我何须挑唆它!那种信绝对权力和力量的庸碌之辈,只需展示一点神迹它便会自动靠来。当然,神舟二号的⼊侵也给了它机会,否则它和你们还得更強地力量才能到达这里。”
我想起了几个月前洋子那充満期待和奋兴的目光,心里一痛:“神舟二号,就是费里亚传说中的深海圣兽吧?是你昅引它到这里来让你昅收力量?”
“没错,的确是你们所说地深海圣兽。可惜是由一些不知所云地家伙控制,到了这里也只能⽩⽩给我增加力量而已。那些家伙,我连见一面的趣兴都没有。”回龙君冷冷地哼了一声:“全部喂狗了。”
静唯见我面⾊黑沉,及时冲上来打了岔:“你既然瞧不起长恨天,为什么又要惑它到这里来?”
“理念,理念这种东西,各位都很清楚吧。”回龙君说:“作为改良派地倡导者之一,我对更改当年乌克萨社会制度的理念非常坚定。我认为,乌克萨是犯了权力和力量绝对集中的错误,才导致社会分崩离析。如果当时的低层民众有很強的力量…”
静唯揷话道:“那就会被昅收⼊乌克萨,人人都会愿意成为特权阶层。”
“不错,你想得比当年的我更周到。当时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我把目光望向了社会的其他阶层,忽然意识到,如果无⾜轻重的仆从阶层费里亚变得很有力量,甚至成为人类的威胁,也许会使社会形成鳗鱼效应,变得活跃起来。出于这种考虑,我给它们留下了一些东西。”
静唯讥诮地笑道:“你是神吗?以为自己是创始新世界的神?”
“先辈⾼人尽丧,我就是神,只有我才能担负起神的角⾊,主掌平衡的神,这是无可逃避的责任。”回龙君坦然答道:“只有争斗才能避免腐化,实现动态的平衡。人类的势力已太过強盛,没有任何种族可以对抗。如果让这种情形持续下去,将会是尼普尔海姆IV甚至整个宇宙的灾难,我不能容忍这样的情形再次发生。”
静唯怒喝道:“赋予费里亚的叛徒以強大的力量,让它再挑起⾎流成河的战争,最后在双方的尸骸下签定和约…你要的就是这个?”
回龙君沉默了片刻,说:“基本上如你所说。”
“公主,不必跟他多话,准备战斗。”虹至枫冷冷地说:“这种人在数百年的岁月中已完全态变了,或者本就是一种态变的精神流传至今,常人的思维是无法影响他的。废话少说,我们一战而定吧!”
回龙君呵呵一笑说:“那也未尝不是什么解决之道,人类解决纠纷的最终办法不就是战争吗?其实我很欣赏你们,如果你们能赞同和发扬我的思想,赋予你们強大的力量,成为这个星球的几大支柱之一,也是一种选择,你们觉得如何?”
虹至枫没有理会回龙君,转头对静唯说:“公主,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圣将吗?”
静唯眼睛一亮,说:“请指
“其实说了也没有什么用,必须要亲自领悟才行。”虹至枫说:“真正的圣将,乃是与天地同体,无爱无恨,无公无私,无处不在,不可摧毁。回龙君在几百年前就已是乌克萨中的強者,几百年之后,想必他早已突破了这个境界,进⼊了真正的圣将层次。他的力量肯定比我们任何一人都強,但是圣将并非坚不可摧!尽管已经达到那个层次,但只要他心中有所执念,就绝不会无隙可乘!”
静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正在思索时,回龙君发出了一阵大笑:“小子,你的确已进⼊万物归宗之境,可惜你还太年轻了点!不能解破我的天地乖离,你们就绝无胜望!”
“试试看吧,少费嘴⽪子功夫。”我冷冷地说:“或者说,难道你的实际战斗力不像装神弄鬼这么厉害?”
回龙君宛然一笑:“真是些暴躁的小朋友,那就来试试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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