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回 沙漠浮倩影 荒海留兰香(拾壹)
萧清雅一见变⾊,只惊叫道:“土皇蚁!不想这本已绝迹的凶虫竟在这荒海沙漠中有留存!”
张⼊云闻言不知內里,因见群蚁磨刀霍霍向二人袭来,只随口道:“可惜石婆婆不在,不然她的藌晶制成的宝物倒真好克制!”
不料萧清雅却道:“没用的!这皇蚁是天生食⾁的凶虫,纵有千年蜂晶,也惑不得它们!”一时想起这土皇蚁穷凶极恶处,萧清雅不由一阵惶恐,她心底至善,遗弃张⼊云自是不曾作想,可要怀抱了张⼊云奔走又怕震伤了他,正在两难之境,却见怀中男子忽地单臂一抬,将自己一头发掐下,转瞬间臂间劲力疾走,竟在施动真力。
萧清雅不知其有何缘故,只防张⼊云心焦慌,忙阻道:“你快别运气,容我再好好想一想。”说话间已将⽔月刀取出在手,虽有意斩杀恶蚁,只是因见其来势汹汹,又得数量太多,自己⽔月刀威力有限,只怕难以形成⾜够的威胁。
不料张⼊云却忙道:“不用为我担心,我在药王乐长老人门下习艺半年,略知人体诀窍,这点內力还难不到我!”萧清雅闻他得过当世药王指点,心中一惊,这才将按住他的手臂松开。就见那丝短发在张⼊云內力注⼊,竟是旋即抖直变做⾜有七八寸长短的钢针。再见少年手臂一挥,已是深深揷⼊自己左侧下腹內,就听张⼊云言道:“你快全力放真气,我以将我腹间的秘⽳打开,你內力一便可⽔到渠成!不用再耽误多余时间了!”
萧清雅闻言不敢大意,只辩道:“不可能!你别骗我,有这样轻巧的法子的话,你先时怎么不早说,却空躺在地上挨了半⽇辛苦!”
张⼊云脸上一红,只得照实说道:“方才枕在你膝上由你为我疗伤,只舒服的很,哪来一点辛苦!现下命关,再迟得一点,我小命就要不保,怎还敢坐卧享受温柔,自是赶紧出力保命要紧!”
一句话将萧清雅也说的脸红了,当下只啐了他一口,喝骂道:“也没见你这样痞赖的人,被人好心救了,却心里鬼祟,竟做这些不堪⼊流的举止。”
张⼊云此时心底秘密被说破也就不再怎地害羞,一时只笑道:“这倒也不能全怪我,自经破了童,我定力确实大有折损,不比从前,所以…”话说道一半,却觉后脑剧痛,原来萧清雅为防他再说些颠三倒四的话来,已是聚力将真气催出,不再令他有张动口⾆的机会。就在群蚁相及二人⾝前不⾜七尺境地时,便见张⼊云一声喝叫道:“成了!”说完话,已是翻⾝跃起,虽是脚下虚浮,但仍还能迈动得了脚步。
蹲坐在地面的萧清雅也是随之一振而起,因见张⼊云脚下虚浮,却忙上前一步,揽手取其腋下,将张⼊云提起⾝道:“别逞強,你才重伤初愈,正要好好歇息才是,由我携带你一路也就是了!若是为举力伤了肺腑,留下病可就大不好了!”
张⼊云为其承携,面上到有些不好意思,一时笑道:“这多不好意思,我已无事,还由你管带,若被你丈夫知道到底不好!”萧清雅笑道:“方才你还那么多花样,怎么这回子却又不好意思起来了!只是你这般做想仍是心涉男女之私,并不是正经为我作想。若当真心上不染一物,怎会有这多心肠!”
一席话说的张⼊云呆愣了半天,犹豫惊觉之下,竟有些愧羞无地起来。不想萧清雅见他半⽇不语,反又问道:“怎么了?说你一句半句你就羞恼了不成。”说话间她已将张⼊云放落在地,二人方才奔行良久,直行出约有近二十里,早将蚁群甩在⾝后,只是因奔逃时左了方向,一时下反倒离自己营队越来越远了。
再听张⼊云涨红了面孔道:“我怎敢嗔恼!是你说的不错,确实是我胡思想心中鬼祟,其实,其实我原先也并不就是这样的。也许,被破了童定力确实大有减退了吧!”说话间又想起当⽇为娘所算,于地⽳中初次媾还算情非得已,可二次愤之下报复娘,却是姿意好,娘本就一⾝媚骨,当时曲逢承,二人布摆了一⽇功夫,着实让张⼊云尝尽人间极乐,历历妙态皆在眼前,纵是今⽇想起,张⼊云也是心上擂动,一时为自己竟得不⽇夜思念娘,张⼊云一头青筋却是暴起,看着实在吓人。
萧清雅虽是心上不染一物,语出自然,但到底不曾如张⼊云一般受过男女爱的淘制,因见他此刻面目狰狞,只当自己语重伤人,忙和声道:“你怎么了!是我说的太过份了吗?要真让你难堪的话,你就直告诉我就是!”张⼊云闻言连忙警觉自己脸⾊变化,只摇了头摇,抹了抹额上冷汗道:“没有,是我刚才有想到些旧事,一时⾝坠其中而意,将你吓到了,还请别萧姐姐见谅!”
萧清雅虽是不知人事,但心上聪慧,又得旁观者轻,一时反又劝道:“其实我看你倒并没你想的那么不堪,只是恐你平⽇⾼,经此一事,反而刚而易折,有些了心智,起了些颓放的心思。要知如你一般遭遇的人,或是更有不堪的厉害的呢!倒到底还是应该谨守些,不使自己坠落才好!”可就在二人往答之间,就听得前方传来马羊的鸣叫声,二人闻声一惊只道是前方有商旅团队前来,可再闻其声甚是惊悲惨,往往都是凄厉已叫的叫声,一时上两人俱都惊恐,正趋避时,却见成群的马羊与骆驼正往自己面奔来,⾝后同样也黑庒庒飞着一群紫翅野蜂。只一遇上牲畜便是放口大咬,因其蜂群众多,便是比人还要⾼的骆驼,也是顷刻之间便化为一摊⽩骨,其间尖齿咀嚼声不绝于耳,纵是张⼊云与萧清雅这般修行⾼深的人听了,也觉一阵胆寒。
张⼊云惊心之下,只忙与萧清雅问道:“方才一般走的是土皇蚁,那现在这群飞的又是什么恶物!”说话间,脚步虚浮已是有了逃生之意。
萧清雅此刻也是胆战心惊,虽此刻可将护⾝金镯取在手里,但也无心相犯这般凶虫,只右拐带起张⼊云换了方向径往东方奔行道:“这也是土皇蚁,方才追我二人的都是雄虫,此时眼前所见的都是雌的,也是我大意,竟忘了皇蚁夜间如此阵仗行动,多半是为了合产子。即有雄的当也有雌的出现,刚才不辨方向,若是起始就往东行,或可不用撞上这群雌虫。”
张⼊云见她面⾊惊惶,以为女儿家生来有些怕这类丑怪的恶虫,便在一旁安慰道:“萧姐姐也别太过担心,你先时不说这雌雄相遇只为合产子吗?待稍过一时你我二人⾝后雄虫赶来,雌雄汇,这般恶物也就顾不上袭扰我二人了!”
不料萧清雅反正在为此事忧急,只嗔着脸说道:“就是为了这般,我二人才更要加紧些才是,这土皇蚁天凶残,便是雌雄也是相遇必斗,虽是为繁衍后代能暂处一时,不过只一雌雄分体便仍是一般恶斗,此时⾝旁倘有⾎食二物还可借此餐消磨斗志,不然的话,总要分个胜负一方食了才能作罢。但凡生物天生爱惜命,这雌雄蚁能不斗自是最好,我二人一⾝上下在其看来可比那马羊美味,这般恶蚁怎能轻易放过。”
说话间,萧清雅已闻得⾝后传来阵阵雌虫的振翅声,一时无奈只得摇了头摇,忙催紧脚步急驰,可行的再快,也难敌那飞天的虫儿,一时上⾝后羽翅声已是越来越近。萧清雅心慌之下急问张⼊云道:“我问你一事,你可会飞?”
张⼊云闻言略显尴尬道:“⼊云资质拙漏,修炼至今⽇排云驭气的功夫也是多有欠佳,只不过不重缓急飞纵出十余里而已,而且近来童被破,⾝变重,则更加不堪已!”
萧清雅闻言果是眉头一皱,但到底说道:“无论如何总要试一试,难不成在这里等死吗?”说完话,已是一个扬臂将⾝纵起,她虽未得剑术,但驭气飞翔的本领却不在话下,一时只一登云头,便急急往前飞去。可无奈果然如张⼊云所言,⾝边男子提行甚重,飞行速度即比不上平⽇十分之一,纵是全力以赴也不过比陆地行走快的一些而已。
张⼊云见状不其自己冒险,忙道:“萧姐姐且将我放下,小弟一向命大,倒真不见得能被虫子怎么样,不如你先回去找人帮忙,再将我也不迟!”
萧清雅在一旁怒道:“你胡说些什么!我来回一趟,等回过⾝时,你早成一堆⽩骨了!弃之不顾非人伦的事,怎是我萧清雅所为,何况⽇后见了无双姐姐若知我没能将你保全,我怎生向她待。”说话间萧清雅已放弃于空中努力,一时已落在砂地上。当下将金环取出,一记扬出,便见一道金虹惊显,却将⾝后追的最紧的雌虫伤了数百。可她金虹虽是威力绝伦,但只得击出一面,那毒虫遮天蔽⽇,反有些牛刀用在⾝上的感觉,甚不得力。
萧清雅见自己几番挥舞,都只将雌虫毁伤数百,当下反惹得恶虫更加犯了凶,只急争的扑了过来,当下带着张⼊云不住向⾝后退去,口里却还嗔声道:“可惜没有巽风珠一类的宝物,不然一阵恶风把这群凶虫吹的一⼲二净可才痛快。”
张⼊云见她到了此刻还有些娇纵的大姐小脾气,不由也是莞尔,只是眼见群虫遮了天一样的越飞越近,自己也是不由的心惊胆战。可更糟糕的却是一帮地走的雄虫此时也似得了讯息从一旁赶了过来,片刻之间已断了二人的后路,亦是黑庒庒的欺了过来。如此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倒真让平素九死一生的张⼊云也犯了难,触目惊心之际,却仍见萧清雅肃了眉,只一意将金光放出,倒并不见一些惊惧,相形之下竟将自己比了下去,心上不由的一阵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