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枯木逢春雨 螣蛇吐白信 (三)
过了良久,隐娘还是不见好转,本来一头极长的秀发,也已失去了原有的光泽。张⼊云一看到隐娘的长发,忽然想起,他二人已经在室內过了一⽇,自己和隐娘的头发,想来也已落了不少。想到这里,他赶忙坐起来检查。
平⽇这项工作都是有隐娘代劳,今⽇张⼊云自己动手,才知其间的辛苦。原来人一天內竟会掉下这么多的头发,等他好不容易将几十头发尽都打理好后。张⼊云又面临一个新的问题,如何将这些头发给烧掉…
此时的隐娘,脸上的表情好像变地更痛苦一些了,已合上地双眼,眼珠转动也愈来愈厉害,口里有时还发出梦呓声,只是听不清楚她在些什么。但其声甚哀,好似她在梦中正竭力挣扎着什么。张⼊云看了一时不忍,伸出手来,在她本已烧地滚烫的额上抚了抚,谁知隐娘竟一把用双手将其手捉住,放在怀里,再不肯放开。她手劲好大,张⼊云的右手在她双手下,手骨竟然吱吱作响。
张⼊云从未见过隐娘眼前这软弱的一面,本来按道理,自己见了她这副样子应该甚是解气才是,可他现在却是怎么也⾼兴不起来,只为隐娘口里发出的悲哀声自己太过悉,当⽇自己每一次晨起为练功而往返宝山时,每到自己筋疲力尽的时候,这声音也曾从自己口中发出来过,只是远没有现在隐娘此时来地厉害。
他知道隐娘子比自己还要倔強,本事又比自己大的多,可现在正躺在上的她,却竟比自己往⽇任何的时候,都要来的无助。张⼊云又看着隐娘脸上,那几乎深可见骨的伤疤。此时在她烫地通红的脸上,愈发显眼,想着她当年吹弹得破的粉脸上,竟遭此毒手,不由暗怪自己,当⽇却是那么轻松的说出她脸上的伤痕无碍的话来。
一个女子爱惜自己的容貌有时更甚于自己的生命,而自己却是如此轻描淡写的说出不负责任的话,真不知道是该用理智还是冷漠来形容自己。自愧之下,张⼊云决定,等隐娘好了之后,自己一定要对她好一点,再也不让她生自己的闲气。
可眼前的事,却还是需要处理完毕的,手里的头发还没有烧焚掉,而隐娘,他也没有能照顾好。张⼊云一时心情动之下,决意要下地试一试。可在下地之前,他却是用了不少时间,才将自己的右手从隐娘的怀里菗回来。
此时的张⼊云腿上已渐能活动,只是腿骨里绑着的银丝还在,一直以来在隐娘的要求下,他都未曾移动过腿双。所以直用了有两柱香的时间,张⼊云才慢慢地将双脚放在地上。
待双脚落地之后,张⼊云用手臂将自己撑起,他此刻不敢在腿上冒然劲使,⾝上的重量有九分是在手里,只有一分落在了脚上,満以为自己还要手⾜并用才能前行,可谁想到,腿双虽是久未驻地,但此刻却是极为稳健,虽然因长时间卧在上,未有用腿行走过,显得有些头重脚轻,走起路来略显虚浮,但只过一会儿,自己就已能适应了。更奇怪地是那银丝虽然穿在自己的腿骨內,却一点也不阻碍自己行走,除了腿上略显肿了一点外,竟与平⽇行走一般无疑。
张⼊云一时大喜过望下,竟想跃起试试看,可他到底遭遇过了一番大劫,此时行事已比往⽇沉稳的多,念头只动了一下,便已作罢。腿好之后,他再不敢停留,忙将头发在炉火上焚了,又外出取了手巾,用凉⽔冰过,放在隐娘的头上。再又想了一想,又外出用壶打了⽔,放在炉火上,等⽔开了之后,好澡洗或是抹⾝用。
张⼊云又坐回隐娘⾝旁,试了试她的额头的温度,虽比以前稍好了一些,但仍是在昏之中。他不懂医术,此刻虽然隐娘⾝在病中,但自己却无能为力。有心想请个大夫来看一看,可是这时已是深夜,自己又不是本地人,深夜请大夫到一陌生的女子房中看病,未免惊世骇俗,好在隐娘虽在昏中,但呼昅还算有力,并不像有命之忧的样子。张⼊云只好打定主意,再观察夜一,若是明⽇她还不有所好转,就去请个大夫来看看。
思忖间,忽然低头瞥见隐娘的一头秀发,想起她的头发也是需要整理的,虽然隐娘曾经说过自己⾝体发肤是经锻炼过的,但此时她在昏之中,难免会有意外,张⼊云思考一会儿,还是决定,要先检查一下才放心。
只是隐娘头发好长,几可及地,她又不矮,一头秀发竟⾜有七尺,一时尽被裹在被中,张⼊云费了好大一番劲也没能将它给取出来。无奈何之下,只好打开隐娘的被子想稍作检视。
掀开被后,张⼊云只觉眼前一亮,原来隐娘一头秀发太过绵密,虽是病中有些凌不如平时有光泽,但亦还是如一缎云锦一样陈在隐娘的⾝下,月夜下看着隐娘的躯娇卧在她一头几可遮盖整个铺的头发上,虽觉得诡秘异常,但又有股说不出的美。
张⼊云不敢耽搁,忙俯⾝略看了一下,却也不见什么落发,伸手将隐娘的一缕头发取在手中,只觉手中头发非常厚实,虽只有少少地数十,但看着却已能结成一绺辫子。好奇心这下,取了一在手指里,略拉了拉,只觉得隐娘的头发结实非常,虽他手里已用了大的力,却仍不能将其扯断。
张⼊云不敢再浪费浪费,忙将棉被又盖在她⾝上,却在合上棉被的时候,见到隐娘的项上,有一块用红绳系着的羊角⽟符,物虽小,但竟如一点淡绿⾊的烟波,仿佛流动在隐娘雪⽩的粉颈上。想来这就是隐娘曾说过的,可以护⾝的古⽟符,张⼊云只略看了一眼,就要将棉被盖上,可在自己替隐娘盖被子的时候,不竟将那⽟符触动移开了一线,露出⽟符下三道红印。
张⼊云一时停下了手脚,想看清楚那红印是什么,仔细察看之下,竟是三道伤痕,看位置,竟和隐娘脸上的伤痕在同一直线,张⼊云骇然之下,想把这伤口看个究竟。到底这道伤痕会有多长,可他将棉被略为拉下看时,却发现那伤痕自隐娘左肩起竟直深⼊到其左,在划过隐娘的**后,还是一路向下。张⼊云越看下去,心里越是害怕,直将被子全部打开,果然那道伤痕直到隐娘的下腹才止。
眼前隐娘⾝上这一幕,直把张⼊云看地呆了,他万没想到,隐娘这道伤痕竟是如此严重。一时间只觉自己原来好些想法,却是如此地幼稚,在隐娘这道伤痕面前都已无有力⾜之地。往⽇的理智和自信,现在好似都已不存在了。
他不知道自己若是也受了如此严重的伤势,还有几分活下来的可能,他只知道,没有经历过这一切的自己,却还和隐娘有那么多的争执。此时后悔地他,真的就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实在是有些无地自容。
张⼊云思考了很久才睡,只是他如今已养成了每⽇澡洗的习惯,虽是深夜里,但直到洗净了⾝子才上歇息。
第二⽇晨起时,因前一晚睡的迟,张⼊云恍惚着,也起来的迟了些。等他想起还有病人要照顾时,赶忙振作精神起,可侧头看去,哪还有隐娘的影子。
张⼊云见隐娘不在,顿时心里一空,好似少了些什么,急忙起⾝下地,想出门寻找。可行至屋门口时,那房门忽地打开,正好与隐娘对了个面。
隐娘见他竟已下了地,马上寒了脸道:“是谁允许你下地行走的,快给我滚回上去。”只是她未想到,今⽇的张⼊云竟是特别听话,只她口一开言,就已老老实实地爬回了上。
隐娘此时手里正端着张⼊云的早饭,难得她今⽇倒是没有再刁难张⼊云,一应的饭食都是正经菜肴,并还有鱼有⾁,比以往要丰盛的多。谁知已饿了多时的张⼊云,此刻却没有吃饭的心情,反倒是时不时拿眼打量着隐娘。
隐娘见他今⽇与往⽇不同,不知怎地,竟被他看地有些不好意思,当下恼道:“你看我做什么?要是怕饭里被我下毒,就趁早别吃。”说着就已端起托盘,意拿走。自是被张⼊云赶忙阻止,他虽关心隐娘,但却也还没忘了自己的肚子,知道隐娘难惹,若是恼了她,怕再过一个月也吃不到现在这样正经饭食。
就听张⼊云忙道:“别,我现在正饿地厉害,怎会不吃。只是昨⽇夜里,你发地好热的烧,没想到你今早就和没事人一样,所以心里有些奇怪。”
隐娘听了只淡淡地道:“没什么,这只是我的老⽑病了,一年总有个两三次,只睡一⽇夜就好。”
张⼊云见她态度冷漠,照自己以往的经验,知她不想谈及此事,自己自然也不敢再问,只好赶紧埋头用饭,生怕隐娘一个不开心,又要反脸拿走,所以吃地极快,一会儿功夫,就如风卷残云一般,瞬间将盘內所有食物一扫而空,连个菜汁也没留下。
隐娘看他吃地香甜,心里也自开心,心头一点愁云也先自抛过一边。待将空碗残碟收拾⼲净后,就对张⼊云说道:“你且起来下地走走,我看看你恢复地如何。”
张⼊云听她这么一说,立时瞪大了眼睛,问道:“我已经可以下地了吗?”
隐娘答道:“你现在已经痊愈,难道还想占着我的赖着不下?这么久以来,我天天对着你⾝上那么难闻的气味,也不知道我受了多大的罪。现在你已好了,休想我容你再腌臜我的铺,你快给我滚下来。”
张⼊云兀自不信道:“那你刚才为什么要赶我回上去?”
隐娘见他还是不动,恼道:“那是因为你不听话,没我命令你竟敢下,想找死吗?再不下来,是不是要我揪你下来。”说着话,以挽起袖子,做势上前。
张⼊云见她话说地认真,忙即滴溜溜下了地。虽听隐娘说他⾝子已痊愈,但到底不敢太过放肆,只小心地在地上走了走。
隐娘见他恢复地很好,心里甚喜,想试试张⼊云到底,经骨在舍⾝法锻造之下,修到了何种地步,便猱⾝俏然而上,趁着张⼊云一脚踏出,还未落地的空档,一掌向他间拍去。
张⼊云才刚恢复,又未料到隐娘竟会出手打他,一时促不及防,已来不及招架。但他到底有苦炼了多年的功底,虽是不及抵挡,但⾝体自然而然生出反应。⾝忽然扭了一下,就已将隐娘这一击堪堪躲过。但隐娘好似早有准备,这一掌虽落空,却见她将臂一曲,已反转过了手腕,跟着中指一弹,已点向他右肋下的章门⽳。这一指若点实了,只怕张⼊云要在上小躺半个月。
张⼊云见隐娘竟点向自己⾝上的要害,心里不由一惊,可他刚才⾝一扭,已将⾝上的余力用尽了,⾝势已老,眼看就要被隐娘点上,自己心里一下子拎起了老⾼。却在这时,忽觉自己心惊之下,间不只怎地,竟然劲气充盈其中,他虽不知是怎么回事,他现在已不由他犹豫,忙借力跃起,不敢相信的是,自己⾝体竟如被弹弓弹出一般,飞箭一样的向屋子另一头,眼看就要撞向屋里那一排⾼大的木柜,却又觉间一轻,转头看去,原来是隐娘已赶在他头里,伸手捉住了他的,将他提了起来。
张⼊云见自己被隐娘提在手里,竟如同提了草一样,全不费力,心想:“这婆娘力气好大!”跟着自己就已被隐娘放在地上。
隐娘见他力不错,刚才时,气劲又极充沛,心里也甚欣喜,点头道:“不错,你能恢复到这种程度,已在我意料之外,虽然还未能尽善尽美,但能这样,你也该⾜以慰自了。
张⼊云听了不懂,忙问道:“前辈说的这些,我都不懂,还请您能说地明⽩些,也好让小子听得懂。”
隐娘笑道:“呵,你还称为我为前辈,看来你还未把我二人的赌约忘记,今天已是第四十九⽇,只要把今天熬过去,那却是算你胜了。”
她这番话却说的张⼊云脸上立时挂不住了,想到昨⽇里看着隐娘伤口时的自责,又想着两月来她对自己的照顾,一时心绪动,心里热起,便跪在当场,叩了三个响头,口称腾姨。
却早被隐娘将⾝子让过,不受他的礼,口內还冷笑道:“我有那么老吗?哪有你这般大的侄儿,你且起来说话。”说完,想了想,又侧着头对张⼊云笑道:“你倒识机,取着巧,救了自己一条命。”
她这话说地张⼊云有些听不明⽩,自己跪在地上也觉得颇为尴尬,便起⾝问道:“这是为什么?”
隐娘答道:“我腾隐娘与人对赌有胜无败,怎会输在你手里,到了今晚你要还是不服低,我就一刀将你杀了。你还当真以为,我会给你作福叫老爷吗?”说时,她嘴角冷笑,不知怎地一口⽩牙竟是若隐若显。
张⼊云听了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顿时如坠冰窖里,又看着隐娘一脸凶相,说话时浑⾝上下一股杀气,知她说地不假,不由⾝上冷刺刺地打了个寒战,半晌不语。
却谁知,隐娘好像是在张⼊云⾝上发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绕着他周⾝上下看了又看,临末了,还走到张⼊云⾝前,比了比,忽然口中说道:“奇怪,你在上睡了这几个月,个子却好像是长⾼了些。”
张⼊云被她一番话说地有些莫名其妙,一时不能明⽩。
隐娘又自端端正正地看了一回张⼊云,方又开口道:“不错,是真的长⾼了些,约莫比原来长了寸许。”说话时,隐隐皱着眉头。
张⼊云见她皱了眉头,忙问道:“怎么,个子长⾼了,对我的⾝体却不好吗?”
隐娘挑了挑眉对张⼊云道:“也不见得,总地来说当然是件好事,你精擅外功,⾝材⾼大些,自然威力更強,尤其对你这样不是天生神力的弟子,效果更是显著。只是如此一来,你轻功就要打一点折扣,要想恢复到原来境地,还要再花一番功夫,虽说你现在骨要比原来要好地多,眼下你还觉察不出来,但要练到以我预计的效果,到底又要浪费不少时间,总有些美中不⾜。”
张⼊云听了,并不在乎道:“原来是这样的原因,这也不算什么,只要我假以时⽇,再用点心力不就可以了?”
隐娘不屑道:“哪有你想的这般简单,你练功这么多年,已是习惯了原来的⾝体,大病一场之后,本来就需调理,你又筋骨再造,更要花时间去适应,偏此时你个头长大了些,数举之下,若再恢复常态,却要来得困难地多。我本想用半年时间,重新教你许多功夫。但以你现在的情况,怕是半年之內难以功成。”
张⼊云听她并未食言,果然是要教自己武艺,心里知道她外功奇⾼,正是自己的良师,心下⾼兴道:“你如真的教我,到时我一定全心全力去学,定在这半年之內,将你所教地本事,悉数学会。”
隐娘听他言语轻松,不由晒道:“你以为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吗?我说用半年时间将你教会,自然是要你全力去学。难不成,你还以为在我手底下,你能偷懒不成?再说,用半年功夫教你,乃是算准了⽇子,半年后有事要你去做地,你现下⾝体这样,要是到时不能成功,岂不惹厌?”
张⼊云见她话说地颇为凝重,又想起隐娘的脾气。只怕这半年之內,自己一定是难过的紧,想到这里,不由地心下乍⾆,方才觉得自己刚刚说过的话,委实托大了一些。
却听隐娘此时又道:“且不管这些,你且上去,我先将你腿上的银线拆掉,以后的事,再容我好好想想。”
张⼊云听了,不敢违逆她,只好马上上,心想这银丝深⼊自己骨內,拆下来时,只怕自己要受一番痛楚。
那知,隐娘自卷起他的管,只几下就将那长长地银丝菗了出来。张⼊云只觉腿一有些⿇庠,却并不觉得痛苦,待菗完后,起⾝看了看自己腿上伤口,就见连⾎都未流出,只微微能见到几个⾎点,连个伤疤也没有,不由地他不佩服隐娘如此精湛的跌打医术。而他本想看看那在自己腿上的银丝到底有多长,是什么模样,却早已被隐娘收起不见了。
隐娘见张⼊云起⾝就对他道:“你现下⾝体已好,可尽快行功以适应现在的经骨,我还有事,你现在屋內打坐调气吧。”说完就已出门。
张⼊云听有隐娘的吩咐,知道运真力已无危险,便赶紧行起久⽇未有运行的真气来。初时周⾝上下的真气难以接续,虽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但进展却甚微,张⼊云不由地有些急燥,连番运气都遇阻不下,不由起了急,运起真气向体內阻止的各关窍急冲。他此番行功,本来甚是小心,生怕自己骨还不够凝练,妄动真气的话,会损伤了自己的⾝体。刚才一时心急,冒然急冲,只才一开始,便已心生悔意,怕自己太过进,运岔了气,再让自己受伤。
却谁知在他強自运力之下,体內真气竟在经络內一泻千里,如同长江之⽔滥泛,瞬时冲破自⾝各处关窍堤坝,好多原先久不能贯通的要⽳,竟只在自己这一次运功之下,丝毫不费力气的通过,只一会儿功夫,张⼊云竟完成了自己本以为要花费好几年功夫,才能融会贯通的⽳道。
狂喜之下,他不敢放过这次难能可贵的机会,只久坐在上运功,一遍又一遍,容自己的真气在周⾝各⽳道里流动,以期能收获到最大的成果。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方自睁开双眼。
待他下地之后,却未见隐娘,出门去找她,却见隐娘的小店大门紧闭,人也不知所踪,一时张⼊云倒有些慌张,但又想到她本领⾼強,行事诡秘,怕是外出有事。又见此时天才微亮,以为自己行功,竟过了一⽇夜的时间。
他见此时已是黎明,心动之下,竟又回房运起十二式⽩图解来,这十二式峨嵋自古不传之秘,用在此时刚刚骨凝练的张⼊云⾝上,却是极为合适,盖因这十二式功夫,都以⾝体意念为窍要,正好能配合现在张⼊云已大大改造的⾝体。
正在他运功时,隐娘却已进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钟盏,见张⼊云正在行功,只一看之下,她便知张⼊云所行的是极上乘的內家正宗功夫,知他果然如自己所料,是有一番遭遇的。虽然张⼊云这套功夫残破不全,但她只瞧了数眼,就心內想着和自己的功夫相映证,可是当她才一动念,体內的气⾎就有些翻滚,知道张⼊云这內家功夫自己所习不同,正琊不能并立,自己虽只神思,却也还是不能够。可眼前张⼊云的所练的功夫对她来说,实是太过惑人,为防自己自误,只得出了门,不敢再看。
张⼊云久未行这套功夫,直到天已大亮,方才收功,到底这十二式图解是最上乘的內家功夫,待张⼊云收功后,只觉浑⾝上下神气充沛,甚或因为体內真气太多,令自己⾝上⽪肤竟有些发庠。双目才一睁开时,竟有两道神光透出,只将目光扫视眼前事物多时,那神光才隐隐退了下去。
此时隐娘也已⼊內,复将那钟盏递在张⼊云手里,道:“赶快吃了下去,你这么久没吃东西,腹中已是空空,此时吃了它,效果更好。”
张⼊云接在手里,揭开钟盖一看,內里却是好多⽩⽩的⾁丸子,伸筷子夹了一个放在口內,只觉得那丸子看着虽⽩,但⼊口却是一股子土腥味直冲脑门,差点没吐了出来。他以为隐娘又自戏耍他,不由拿眼瞟了瞟她。
隐娘见他吃地这般犹豫,全把自己一番好意⽩费,恼道:“你已经三⽇不食,有吃的就不错了,还这挑三捡四的,想我动手灌进你肠胃里吗?”
张⼊云听她竟说自己有三⽇未吃东西,心下疑惑,意似不信道:“我有三⽇没有吃东西吗?昨⽇我不是吃过早饭的吗,前辈你怎么会不记得了?”
隐娘不屑道:“妄你修行精进,自己却还一点不觉晓。你自那⽇起打坐,到今天已是过了三天了,想来你內家修行已然登堂⼊室,已可⼊长定了,这是修道者的起始。却可怜你连这些都不知道。”她见张⼊云只注意听自己口里的话,手里却没动筷子,生怕浪费了药力,只得和声道:“你快把这些虫卵吃了,再过一会儿,效药便差,不然的话岂不妄我花了三天功夫,为你在峨嵋山脚下掘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