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宝玉匣中藏 年少未轻狂 (二)
虽然此时已是疲惫到了极点,但少年心头却忽地一陈狂喜,因为他察觉到,自己的內力在一丝丝的恢复,他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但确是在一丝丝恢复,在上一次登山出现这样感觉的时候,他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仔细留意之下却又完全觉察不到了。但这次,他已经很清楚的知晓自己的內力是真的在恢复,虽然照这个速度下去,即使快到山顶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但他已证明,自己的六年来的努力终于得到了最大的回报,终于打通了最后一条⾜少胆经,完成了所有⾜三和⾜三贯通,这七年来,他⽇⽇夜夜,都梦想着这一天,时至一个月前坐功,真气打通了⾜少胆经时,他都不敢相信自己,而在之后的外功体验的时候,却发现⾝体的经络却一点也没有赶上真气的流动,而次次爬山至中途时,真气已阻塞到流至窍⽳时,几乎不能行进的地步,已彻底失去了打通⾜少经的意义。可现下的他,却已感到真气如一涓细流,细细的痛过了他的窍⽳,虽然这细流如此的渺小,但这已⾜以证明了他已成功的打通了自己的⾜三,此后只需要时间流逝,就自然可以增加自己的內力。
终于爬到风首岩了,再有一步之遥即可登至山顶,少年忽然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下在山体平滑如镜的岩石上一点,用尽全⾝刚刚恢复的一点內力,他要看看自己成果到底如何,如果不能跨过这三尺之遥,他宁愿自己摔死也不要再苛活在这世上了。
茫茫黑夜之中,杜王镇外一片死一般的寂静,陡峭的宝山显得格外的森,肃穆。此时已是五更天了,天上的満月业已垂至宝山山顶,如若此时有早起辛苦劳作的苦人,抬头望向那山上,必能看见,天空中有一道冲天飞起的人影挂在明月之中,虽然时间短暂到眨眼即逝,但这一刻却见证了一位十八岁少年生命中第一次的辉煌。
少年人一落地,丝毫不作歇息就已站起⾝来,默运真气,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內,快速的将內力运行十三周天,要让自己的辛苦成果扩大到最大。真气一遍又一遍的流遍他的全⾝,一次比一次快,一次比一次舒畅,**仿佛已经不存在了,只有意识在⾝体的经络中穿行,直至眼前一片光明。风似乎在眼前流动,天地间所有的声音仿佛都能被自己听见,山下的花香甚至也依稀流进了他的鼻內,⾝心是如此的舒畅,意识是这么的清明,內心却是无比的动。
朝霞中只见少年人着山风,立在宝山最⾼的凤首岩上,做着各种不同的古怪势姿。一时单⾜立地,另一⾜做一个朝天蹬的势姿,而⾝子却像是折断了一般往地上跌去;一时头顶着地,双手向天,⾝子却前笔直的平放着,如此这般连做了十二个动作,虽只有十二个动作,却⾜⾜做了有半个时辰,每个动作均做的极慢,而每一个动作却又是人的⾝体所不能承受的。待的十二个动作做完后,天已渐明了。
天就快要大亮了,少年人已准备下山,今⽇里他运行內力的时间过长,现在天⾊已然不早,时间紧迫,他要用最短的时间內将一⾝的汗臭收拾⼲净,以防被人看出他在晨间偷偷练武。随走到山脊一侧由泉⽔形成的小潭边准备洗个澡。就在他脫下⾝上的外⾐的时候,却见內里用一条火红的长巾在少年的⾝上。其⾊如火,虽在此时已被少年的汗渍浸,但仍是显得⾊泽丽,光彩照人。少年人只轻轻一拉就将这长巾从⾝上取下,那长巾好长,脫下之时犹如一条红⾊的长蟒,轻轻从少年人的⾝下滑落下来。待取下来一看就见这红巾宽不过一尺七寸,而长却⾜有四丈有余,也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制成,像绸缎,似云锦,周⾝上下又好像是被一层薄雾笼着,且又薄如蝉翼,是以虽是老大一截,但在少年人⾝上,从外面却看不出一丝痕迹。这时的长巾上已沾満了少年人的汗⽔,少年人只轻轻甩手一抖,就将红汗巾上的汗⽔如下雨一般的甩落在地。时间紧迫,少年人跳⼊池內将⾝上洗了一遍,却很仔细的将这大红汗巾洗了个仔仔细细。此时的红汗巾在清澈无比的泉⽔中却犹如一条火龙一般的游走,将整个⽔池映的无一处不是⾚⾊。
洗毕,少年人快速将放在⽔中稍事洗涤的⾐服拧⼲,并用手将洗好的⾐服抹了一遍,这一抹他却用上了內家的真力,只见手到之处,⾐服上的⽔如被倒下来一般,哗啦啦落了一地,一遍抹完之后,⾐服上已不剩多少⽔了。少年赶紧将⾐服穿上,片该不也停留,便马不停蹄的向山下奔去,此时的他,速度已和刚才上山时完全不同,只见他⾜下一沉就已落下山崖十余丈,手中一点,下坠的垫子就可放缓,当下他手⾜并用,所需做的功夫只是将下坠的势头稍放缓而已,不让自己跌伤罢了。在晨光下就见少年⾝势犹如一道黑线,直泻下山去。待离地还有十余丈⾼低的时候,忽见他手下一拍岩壁顿时⾝形便停在空中,接着⾜下用力一蹬,整个⾝子如青鸟投林一般,平平地飞了出去,直等飞出⾜有十丈,快要栽到地上的时候,少年将体內的二气一浮,顿时整个⾝子在空中就像是被顿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从空中缓缓地落了下来,只一落地上,少年人⾜下不停点地全还往镇內奔去。此时的速度已和先前完全不能相比,好似骏马奔腾,势如流星,且他此时只依着直线奔走,遇有障碍必是从上跨过,或是从林中穿过,间中偶有遇上拦路大树,必从⾼⾼的树杈中蹿过,犹如一只俊鸟一般,迅速而又准确地在林中穿行。待的后来,林中树木越来越密,少年心下好似不耐,⼲脆⾜下一用劲,冲天飞起,直上林中的树冠,将这片茂密树林的树冠当做大路通途,在树上奔走。只这样过了不过一刻钟,就已经赶到了杜王镇。而此时因为他这一路上的奔腾,已将他本就不怎么的⾐裳完全吹⼲了。
此时的杜王镇上已渐有人烟出没。正在忙忙碌碌做早点的摊子,响着叮叮当当铃声的收拾垃圾的骡车,有些平民小户的人家的烟囱也已升起的缕缕炊烟,镇子里一派万物俱苏的景像。且说这少年人不理这些,径自绕开镇中的大道,沿着镇东南偏僻的无人小巷,一刻不停的奔走,往镇中赶去。只一会儿就将镇子走了一多半,忽地⾝子往左一偏,拐出了小巷,随即便见放下脚步,走上了镇东的大路。
这镇东乃是杜王镇最繁华的所在,此地所有建筑物都是一⾊的青砖大瓦,街两旁均是⾼墙林立,只偶尔在墙下有一两个做早点小买卖的。少年人似和这些人很悉,做生意的人看到他俱都问好,他也不做回答,只欠⾝点头致意。待的行至一座双石狮镇守的大宅前,他继尔再往左一拐,行了约有百步,走到这所大宅的西南小角门上,人影一闪,已是进了这所大宅之中。走进宅內,但见眼前一亮,只见満眼的花团锦簇,园中尽是各⾊的鲜花和林木,看着倒象是一座花房。內中的正在打扫地仆人看到少年进来,也弯行礼,少年人也不作答只笑着点点头。但见他脚下不停,再往前行了一进,已到了一个占地半亩大小的校场。校场一边放了一地的石锁石铃等武人练武的器具,另一边却是一字排开的矮房。少年人径自走到矮房门前,推房开门,只见房內黑庒庒的睡了有几十号人,且俱是鼾声大作,虽已天光渐亮,却竟无一人醒来。少年人看在眼里,不由的头摇莞尔一笑。当下重重的咳嗽了一声想把这群人醒唤,但过了半天也不见有人起。仍是鼾声震天,少年人口中轻骂了一声,随清了清嗓子,口中喝道:“起了,起了,一群懒鬼,睡到太照庇股了还在这里尸。”说话间的时候手脚不停,行至众人中间,随手扭着铺上众人的耳朵。顿时房中一片大,蹬腿声,打哈欠声,叫骂声不绝于耳,更有甚者,还有被人从上一脚踹下来的呼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