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理论上是对

　　林伟雄在前，林蕙心在后，两个人的脸色似乎都不太好看。“林伯伯好！”楚天羽倒是谦恭有礼，虽然有些尴尬，还是给林伟雄鞠了一躬。不管林伟雄对他是何种观感，对于这些功勋卓着的共和国脊梁，绝不能少了礼节。林伟雄“哼”了一声，神情很是不悦。

　　林蕙心暗暗叹气，却也不好说什么。自己早就发下誓言把楚天羽争取过来，谁知道，还没来得急实施计划呢，林家就被人家打趴下了，这里种种的复杂情绪实在是理不清楚啊！楚天羽这个时候倒冷静了下来。林家只是失势，还不至于到崩盘的地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官场上也是如此。

　　自己现在是有秦家罩着，否则林伟雄依然能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随时灭了自己。有了上辈子潦倒大半生的经历，加上基层官场的历练，楚天羽的心态，早就今非昔比。

　　凡事适可而止，所谓物极必反绝对是颠扑不破的真理，若是把人家到了绝境，恐怕自己也未必有好日子过。楚天羽深谙这个道理。

　　如果借林蕙心的关系能把林家拉到自己的阵营中，也未尝不是一个最好的结果。只有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才能奢望天下。楚天羽有这样的野心，也有这样的怀。

　　“爸，天羽来首都出差，说是要来拜访你和妈妈，我就领他一起来了。”林蕙心向父亲解释了一句，便扭头招呼楚天羽。林伟雄生气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很快就恢复了冷静，沉着脸，一声不吭转身回了沙发落座。

　　无论如何，以林伟雄的身份，也不能真的将楚天羽拦在门外不许进屋，而且，这小子来了也好，有些话，林伟雄正想好好问问他。

　　“天羽，你坐下，陪我爸聊聊天，我先把东西收起来，”林蕙心笑地招呼楚天羽，又从他手里接过了所有的大包小包。

　　本来林蕙心想要告诉老爸，这些东西都是楚天羽买来孝敬他们二老的，见了林伟雄这个架势，林蕙心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不是时候！

　　万一林伟雄火将起来，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岂不是更加难堪？尽管她相信楚天羽看在她的面子上，肯定会忍，就怕林伟雄太过火，楚天羽忍耐不住，拂袖而去。

　　这样的结果，还是要尽量避免的。林伟雄又闷哼了一声。楚天羽倒是平静得很，丝毫也没有在意林伟雄冷漠的态度，微笑着在林伟雄一侧的沙发上坐了，掏出烟来，敬给林伟雄一支。

　　“林伯伯，请抽烟！”林伟雄顿了一下，才接了过去，顺手搁在茶几上，没有要的意思。

　　楚天羽笑了笑，直了杆坐着，林蕙心将东西收进了自己房间，忙着出来给楚天羽倒茶水，又给林伟雄面前的茶杯地续了。

　　趁着给楚天羽倒茶水的功夫，林蕙心给楚天羽使眼色，意思是让他千万要沉住气，别跟林伟雄顶嘴。

　　楚天羽微笑颌首，请她放心。林蕙心便起身去了厨房，客厅里沉寂下来，一时之间，林伟雄和楚天羽都不说话。厨房里，方华一见女儿，便低声抱怨起来，说道：“蕙心，你怎么回事？不知道你爸正生气呢，怎么还把人领家里来了？”

　　对母亲，林蕙心就没有像对父亲那样拘谨，笑着说道：“妈，人家一片孝心，说走到了首都，要来拜访你们两位，我能拦住他不来吗？”

　　方华堂堂大学教授，岂是那么好哄的，马上驳道：“蕙心，你别跟妈混淆概念。你刚才出去，是跟他逛街去了吧？你怎么这么不知轻重！”

　　这场大战，秦家和林家是死对头。京城中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林家成为人家的手下败将已经是很难看了。

　　如今林家的大小姐又对人家那边的楚天羽投怀送抱的，岂不是让天下人都看了林家的笑话！林蕙心微微一笑，并不在意。

　　“妈，一会儿那个刘正是不是要过来？”“你这个丫头是不是明知故问啊，我这和阿姨们忙了一上午了，不就是因为你的事儿嘛！”方华被林蕙心气得哭笑不得。

　　“妈，那你觉得刘正和楚天羽比，哪个更好一点儿…”林蕙心笑眯眯的说。方华猛地一愣：“你开什么玩笑，那个楚天羽不是和秦雪晴…”

　　“秦雪晴到现在还没有什么名分呢…”林蕙心的眼里闪过一丝战斗的光芒。“怎么可能啊…难道说…”方华言又止，楚天羽一直不和秦雪晴确定关系，难道说真的如外面风传的那样，楚天羽实际上是秦老的嫡孙？这一下，方华的吃惊可谓不小！

　　林伟雄端着茶杯，慢慢喝茶…正眼也不向楚天羽望上一下，只是以眼睛的余光，偶尔在楚天羽脸上扫过，察看楚天羽的反应。

　　“天羽，秦老身体怎么样？”沉默了足足一两分钟，林伟雄才慢慢开口。先问老爷子身体康泰，也依足了礼节。林伟雄和秦启南是竞争对手，对楚天羽也颇为不。

　　可是对秦老爷子，那是绝对不敢轻忽的。楚天羽连忙欠身答道：“谢谢林伯伯关心，秦老身体不错的。这几天有时候研究政事，偶尔通宵达旦，但精神却很矍铄…”

　　林伟雄双眉不自地微微扬了起来，记得去年秦老爷子八十大寿之前，都有传言说老爷子精神不大好了，和别人谈话，半个小时左右，**医生就会出面干涉。

　　照此推理，秦老爷子怕也快不行了，现在楚天羽却说老爷子精神健旺，看样子也不像是假话。这个就是很了不得的事情。

　　现阶段，京师政局风波诡异，就算林伟雄这种“老江湖”

　　…都觉得局势很不好拿。表面看，风平静…团和气，其实局面之“凶险…”

　　丝毫也不亚于刚刚平定的政治大风暴，甚至犹有过之。无论怎么表态，怎么站队，都不那么妥当。唯一的倚仗，就是各家的老爷子了。

　　可是林家的老爷子已经卧病多年了，这也是林伟雄最为纠结的一件事。关键时刻借不上力啊！这个时候，秦老爷子身体健康，精神旺盛，代表着什么，林伟雄心里很清楚。

　　只要秦老爷子一在世，秦家便稳如泰山，益兴盛，想到这一点，林伟雄的脸色略略柔和了两分。眼前这个小年轻，不算是不是个人物，背后那个庞大的家族，却是不容小觑。

　　“天羽啊，听说你现在是区委书记了？”林伟雄问道。脸色已经完全恢复了平静，就好像楚天羽真是他看重的世家子。林伟雄当然对楚天羽在红山的种种作为清清楚楚。

　　也对周建国对楚天羽的种种刁难心知肚明。这些都是他授意林浩南去办的，目的就是拖住楚天羽，让他无法身参与京城的角力。

　　林伟雄和秦启南明争暗斗了多年，并不把这个对手放在眼里，只是忌惮秦老的声威处处给秦启南留点儿面子，可是自从楚天羽出现以后，林伟雄突然体会到极大的危机感。

　　林伟雄绝不相信秦启南会在一夜之间由碌碌无为的平庸之辈一下子变成了聪明绝顶的政治天才。更不相信秦老终于开启了封存了几十年的锦囊妙计点醒了秦启南。那就只剩下一个解释了。

　　这个突然出现的楚天羽，绝对是不可思议的政治天才！在楚天羽轻松地击倒周建国，稳住了红山大局，赢得上下一片叫好之后。

　　林伟雄更是坚定了自己判断。秦老爷子将这样的一个年轻人送到区委书记的位置上去，其实是冒了很大风险的。一个区，少说也得有几个乡好几万人，衣食住行，样样需要心。

　　一个决定做错，就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就是一个政治污点。世家大族培养后代子弟，还没有这样干的。也就是说，秦老一定是看到了楚天羽某种惊人的特质才敢于这么做。

　　如今果然一鸣惊人！楚天羽微笑答道：“怀安县委的领导给了我一个锻炼的机会…”林伟雄淡然一笑，说道：“你们县委还真是很有魄力啊…”林伟雄对楚天羽不提上层，只提县一级决议的说法，深以为然。这就叫做深藏不，低调做人吧，可是你小子却把县委书记都解决掉了，这又怎么说呢！

　　林伟雄觉得自己笑得很尴尬，不过，让他的心里更为矛盾的是，他和楚天羽今后到底要如何相处？是打还是拉？要打的话，以秦家如今的声势，绝难获胜。

　　可是要拉的话，他的手中难道有什么楚天羽能看得上的筹码吗？＊＊＊“听起来这个红山区，还真是比较偏僻贫困嘛…”林伟雄说道，拿起茶几上楚天羽敬给他的那支香烟，尚未放到嘴边，楚天羽已经掏出打火机，打着了火递了过来。

　　林伟雄索装作对楚天羽的政治生涯一无所知，彻底和周建国之的所作所为撇清关系。林蕙心的爸爸要抽烟，楚天羽当得大献殷勤。林伟雄到此也不推辞，就着他手里，点着了香烟。

　　“确实是这样。越是偏僻落后的地方，经济越不发达，民智就越不开化，村民们农闲时节，无所事事，就容易因为小小的纠纷，引发出大规模的宗族械斗。

　　所以，要改变红山这种强悍的民风，首先就是要尽力发展经济。所谓仓麋足知礼仪，经济发展了。

　　大伙有了奔头…宗族械斗事件才能逐渐消除。日子过得越好，大家就越不愿意去破坏这种好日子。”楚天羽微笑点头着说道。

　　林伟雄是真的有点讶异了，楚天羽确实颇有自己的见解，这个思路很清晰，一下子就抓住了问题的源头。

　　“嗯，理论上是对的，但红山区既然那么落后，发展经济只怕困难不小吧？”林伟雄竟似乎忘了自己想要“兴师问罪”的初衷，反倒饶有兴趣地和楚天羽讨论起红山区的建设举措来，脸色也完全恢复了平和，此时林蕙心也从厨房里退了出来，不打算继续和老妈辩论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