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有暗香盈床
容止莫名其妙的走了,楚⽟比他还要莫名其妙的留在原地,手上虽然拿着书,却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她想来想去,怎么都想不通,容止在气恼什么,照理说,容止在府內的地位,几乎就是在山公主一人之下,其他所有人之上,甚至连驸马都未必能比得上,而据幼蓝所说,容止平素待人十分的宽厚,并不似小心眼的人。
她只不过是带桓远出府而已,也没有说要给他什么天大好处,容止不至于连这点小事都容不下吧?
思来想去的成一团,不知不觉太西斜,夕照从窗口打⼊屋內,打在书页和楚⽟手上,给如⽟的手指镀上一层浅金⾊的光辉,楚⽟知道自己这个状态是看不进书了,只有暂时放下,回到东上阁吃了晚饭,又洗漱一番,天⾊便完全暗下去了。
楚⽟记得明天就是与裴述约定的参加诗会的⽇子,也不想睡得太晚耽误时候,便走回卧室准备觉睡,她心中有事牵挂,没有留神卧室所在院子前侍卫的奇怪神情,以及幼蓝的古怪眼⾊。
推房开门,楚⽟如同这些天一般随口吩咐幼蓝不用守着伺候了,进屋反手关门。
屋內没有点灯,但是楚⽟这些天来已经把摆设位置记得烂,不需分辨便顺畅走到边,手摸在上准备解⾐上,可是她尚未动手,便嗅到空气里有一抹温暖柔滑的,若有若无的香气。
楚⽟皱一下眉,原本这卧室里是点燃熏香的,但是楚⽟嫌点香时紧闭门窗空气不流通,加上⾝上沾染得満是香味也不习惯,便让人撤了,几⽇下来屋內香味渐渐消散,怎料现在又闻到了,她才想出声叫人进来询问,却又忽然想起这香味似乎不是熏香,她好像在哪里闻过。
沉思片刻,楚⽟眯起眼睛,借着屋內微光,却隐约的瞧见,在自己的上,被子下似乎有一个人形的隆起。
楚⽟沉默的看了一会,走到墙边点燃挂在墙上的灯具,并不算明亮的⻩⾊光线,立即充満了整个房间,也让楚⽟看清楚了上的人,那人整个⾝子连同脑袋几乎都埋在被子里,只露出宛如丝缎般柔软光滑的黑发,铺在上。
楚⽟走回边,双手环,淡淡道:“出来吧。”
那人缓缓的爬起来,不出楚⽟所料,果然是墨香,他⾝上独特的香气只此一家别无分号,若不是闻到了这香气,她还不会觉察上有人。
墨香姿态慵懒的支起⾝子,丝被顺着他起⾝的动作滑落,一点点的,露出光洁的颈项,圆润的肩头,修长的手臂,和纤细柔韧的⾝,他的肌肤姣⽩如⽟,神情似梦非梦,狭长凤眸之中⽔光潋滟,流转着惊人的媚妩,伴随着周⾝的异香,简直是天生尤物。
但是楚⽟并不为之所动,只是冷淡的注视着他,墨香似乎能感觉到她心中所想,咬一下嫣红的嘴,眸子半垂下已是泫然泣,但眼泪却不落出来,只在眼里盈盈的含着,他轻启朱,道:“公主,都已经这些天了,你当真一点儿都不想墨香么?”
楚⽟皱了皱眉,并不说话。
墨香眼睫微微颤动,一滴晶莹的泪⽔便凄然落下:“墨香很害怕,墨香原本便是主人送来的物玩,除了侍奉主人,本⾝全无所长,倘若公主不要了,墨香不知该如何自处,公主会不会厌倦了,要把墨香送给别人?”
楚⽟原想呵斥他,可是见他⾝体微微颤抖,已是不能自持,心头还是一软,温声道:“你尽管放心,我虽然不再贪恋…笫之事,可也绝不会如此待你,若你实在是不愿离开,有我一⽇,有公主府一⽇,便不会少了你的⾐食,你就算想在这里住一辈子,也行。”她心中叹息,看这个情形,这墨香也是受过不少苦,才会如此没有全安感,甚至想方设法爬到了她上,希望能用⾝体争取什么。
好不容易打发走感涕零的墨香,楚⽟叫来侍卫,问道:“你们怎么放他进来的?”她不是早就宣布过不要轻易放男人进来么?幸好这是墨香,倘若是心存杀意的人,趁她就寝时一刀刺过来…
侍卫恭敬的道:“是容公子带他进来的,我们以为是公主的意思。”
楚⽟默然片刻,点点头,叫来侍女换过盈満墨香体香的单被子,终于躺上时,已经有了倦意。
虽然心中尚有许多不解,可是倦意与黑暗一起袭来,楚⽟慢慢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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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香用单薄的⾐衫包裹住⾝体,走出东上阁时,面上还带有凄⾊,可是才走⼊西上阁,神情便陡然一换,倘若楚⽟在此,定会吃惊得说不出话来,此时的墨香,媚妩的眼眸中目光平稳坚定,⾝躯虽然柔弱,却似蕴蔵着不可摧毁的韧。
西上阁的隐香苑,是墨香的住所,原本与他同住的还有一名男宠,只不过此时已经离开。
走近隐香苑的主屋,屋內站立着一个人,那人背对着墨香,雪⽩的⾐衫曳地,⾝姿孤绝冷峭,在黑暗之中,仿佛漂浮的冰雪。
墨香趋步上前,半跪在那人⾝后,道:“见过容公子。”
那人转过⾝来,弯搀扶起墨香:“说了许多次,不管是私底下还是外面,都不要对我行此大礼。”在外是不能,在此是不必。
他的嘴角牵着柔和散淡的笑容,漆黑的眼眸幽深不可度测。
正是容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