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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魂魄今安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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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绕过门口竖立的揷屏,出现在楚⽟视线之中的,是一个相貌清秀神情胆怯的十五六岁少女,便是门外自称幼蓝的人,那名叫幼蓝的少女穿着浅蓝⾊的曲裾,端着一只铜盆,而她⾝后还跟着两个少女,两人手上一人捧着一块叠起来的手巾,低头跟在幼蓝的⾝后。

  幼蓝走进来后,先是小心翼翼的看了楚⽟一眼,随后将盆放在墙边的六脚盆架上。

  楚⽟阻止了她接过布巾放进盆中浸的动作,道:“你们两个出去…幼,幼蓝你留下来。”试图用一种练的口吻叫出幼蓝的名字,楚⽟觉得很别扭。

  两个少女不敢有异议,欠⾝拜了一拜便慢慢的退出门外,楚⽟冷淡的吩咐幼蓝:“你过来,靠近一些。”

  幼蓝神⾊间飞快的晃过一抹不安,她慢慢走到边,端端正正的跪下,唯恐触怒楚⽟。

  少女惶恐的态度,让楚⽟慌的心得到了一丝安慰,方才在面对那名叫容止的少年时,少年不卑不亢的态度,让楚⽟无法把握与掌控,她想要得知自己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最快最直接的办法,莫过于询问⾝边的人,但楚⽟格谨慎缜密,深知自己的问题也许会惹来怀疑,而容止看起来又是一副不好糊弄的模样,相比之下,眼下诚惶诚恐的幼蓝,才是最好的询问对象。

  楚⽟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慌得害怕得要从别人的胆怯⾝上获取自信和勇气,可是现在事实却是如此。

  她需要勇气,让她面对这一切。

  稳定住情绪,楚⽟微微一笑,道:“幼蓝,我问问你,你今年多大了?”

  幼蓝神情有些畏惧,怯生生的道:“回公主,十六。”

  楚⽟沉昑片刻:“你来我这里,有多久了?”

  “三个月。”

  巧妙的引导,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话,片刻后楚⽟转向正题:“我问你一些事,答得好了,我不会亏待你,要是你敢有半句假话或欺瞒,可就要多加小心…看着我回话!”最后一句话,她突然抬⾼音调,语气冷厉,从威慑⼊手。

  面对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办法,虽然吓唬一个年纪比自己小的女孩不太厚道,但是楚⽟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最后的低喝让幼蓝胆怯的瑟缩了一下,她不敢抗命,怯怯的抬起脸望向楚⽟:“公主请问。”

  见想要的效果已经差不多达到,楚⽟缓和语气,张口便直接切⼊主题:“我是谁?”

  幼蓝愣了愣,很不理解楚⽟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您是公主啊。”

  楚⽟心中暗道你们一直叫我公主不问也可以知道,她点出了重点:“我问的是,我的名字,我要你说出来。”

  幼蓝赶紧伏拜在地:“幼蓝不敢直呼公主的名字。”

  楚⽟淡淡道:“我叫你说你就说,我不怪罪你就是。”她心中急切,想要知道答案,面上却不得不维持着随意淡然的神情,不让焦虑流露出来。

  “公主…”声音犹在为难。

  在幼蓝的迟疑之中,几个呼昅的功夫,楚⽟的耐心已经被消磨殆尽:“说!”

  楚⽟一声低喝,这喝声之中的决断冷厉之意吓得幼蓝全⾝打一个哆嗦,跪在地上快速道:“公主姓刘名楚⽟,封号山。”

  山公主刘楚⽟?!

  一秒钟。

  有一秒钟的时间,楚⽟的脑海里,是一片空⽩的,就连眼前,也好似瞬间失去了视觉。

  山公主…刘楚⽟?

  历史上,是有这个人的。楚⽟知道刘楚⽟是谁。

  这个时代有掷果盈车的潘安,有明珠美⽟的卫玠,有凤止阿房的慕容冲,侧帽风流的独孤信,音容兼美的兰陵王,广陵绝响的嵇康,兰亭集序的王羲之,也有…山公主刘楚⽟。

  历史大部分公主,都是只有封号而没有名字记载的,而山公主刘楚⽟,这位生于南朝宋国的公主,她的名字却流传到了一千多年之后。这并不是什么好的名声,刘楚⽟之名,在一千多年前就以一种聇辱的姿态,被钉在了的罪柱之上。

  这位公主最出名的功绩,便在于她的弟弟刘子业当上了皇帝后,她对刘子业说:“我跟陛下虽然男女不同,但是我们都是同一个老爹生的,为什么你可以嘿咻那么多女人,我却只能每天守着驸马一人,这真是不公平?”

  虽然荒的宮廷之中,偷偷寻作乐的女人不算少数,但是像山公主这样光明正大问皇帝要男人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简直可说是剽悍!不是一般的剽悍!

  ‮国美‬总统他女儿都不敢这么⼲,但是一千多年前的山公主⼲了,不仅⼲了,还⼲得理直气壮。

  而⾝为皇帝的弟弟刘子业听了他姐姐的话之后,竟然脑残的认为很有道理,随后立刻知错就改,精心挑选了三十名俊美少年供她享用。

  对于楚⽟来说,山公主的⾝份倒是其次,她甚至几乎忘却了方才所感受到的羞聇,屈辱,从他人的口中,确定了自己所处的时代后,她的整个灵魂,处在急遽的动之中,好像周围的世界寸寸断裂崩毁。

  一千多年!

  时光是多么的恐怖!

  ⾝体不是自己的了,环境也发生了‮大巨‬的变迁。

  也许她应満⾜,毕竟她本来应该已经死去,但是生命却以这样的方式得到重生。这条生命,可以说是捡回来的。

  可是…

  她的家人朋友她的一切都离得那么那么遥远,远到了即便楚⽟竭尽所能伸长手臂,伸得断了,也没有能力触碰到一千多年后,二十一世纪的残影。

  ⽗亲低沉威严却暗蔵亲情的询问,⺟亲有些絮叨的殷殷关切,兄弟姐妹偶尔飞过的只言片语,朋友笑的眼神…全都没有了。

  多么汹涌澎湃的灭顶之灾。

  那么多的眷恋和羁绊,被时间之刀狠狠的斩断。

  痛得她鲜⾎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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