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七集第五章微弱的光透过厚厚的云层,照耀着富饶的闪北大地。四月二十九⽇下午,当丹西还在里然城下的营帐里议事的时候,别亚和穆斯塔法率领的飞马军团轻骑兵队部,终于抵达了预定的伏击地点…落⽇⾕。
作为总指挥官的别亚,不能不感叹游牧战士们的坚強毅力和精湛骑术。经过在草冈的夜一鏖战,所有战士没作任何休整就立刻上路,经一天半的急行军,就到达了东南一百六十公里以外的落⽇⾕。
一路上,为了赶时间,这支队部本没做任何歇息。连续作战的战士们虽然非常疲劳,但是仍然咬着牙坚持行军,很多人骑在马上就进⼊了梦乡,但他们在睡梦中仍抱着马头,紧握缰绳。
而来自胡玛草原的优质战马也非常听话,即使没有主人控制也能跟着前面的队伍一起飞奔。整次连夜急行军下来,掉队的战士不到百人。
抵达目的地后,疲劳之极的战士们终于不住了,马儿一停,就一头栽倒在地上呼呼大睡。不过,两位统帅,别亚和穆斯塔法仍然是那么忍残,只允许一半的将士歇息,剩下的由军官将他们踢醒,起来修筑工事。
立在山坡上,别亚和穆斯塔法仔细地观察地形。
落⽇⾕呈喇叭状,两边是⾼⾼低低的丘陵,上面密布树林和灌木,适合于大军隐蔵行踪。中间是一片平坦的低地,空旷而没有什么遮掩。喇叭口是一条狭长的小路,穿过后就是一望无垠的亮月平原了。从这里急行军的话,离科鲁那城仅有一⽇的行程。
“军师大人对场战选择的精准,令人不得不服啊!”别亚感叹道:“我们只需扼住喇叭口的小道,再派人截断斯里伯格的后路,整支敌军就进⼊了我们的预设的口袋之中。”
“是啊!斯里伯格至此,一定会很奋兴,以及过了此处,马上就可以直抵科鲁那城下夹击我军。只是他不会想到,我们将把他五花大绑起来后,他才能到城下去见他的主子维塞斯。”穆斯塔法显然心情也很不错。
“斯里伯格的大军离此处五十公里左右,按现在行军速度,预计明天上午将到达落⽇⾕。”巴尔博仰望天空,一边观察金雕夫妇的动作一边汇报敌情。
“好!马里安这顿宵夜已经吃完,就让斯里伯格成为我军的早点吧!”
别亚风趣而自信的话语,令穆斯塔法和⾝边的战士们都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満了乐观与自信!
这天晚上,月黑风⾼,月亮被厚厚的乌云罩了个严实。为了明天的战斗,飞马军团疲倦的战士们都已⼊睡,以养⾜精神,恢复体力。为了防备敌人察觉,整个落⽇⾕没有一团灯火,四下静悄悄的。
别亚和穆斯塔法两人却难以⼊眠,在一盏昏暗的油灯下看着地图。因为刚刚接到安多里尔飞鸽送来的密信,两人此时才知道联军大举⼊侵的消息。
“无论如何必须迅速⼲掉维塞斯,否则我军将面临非常危急的处境。”别亚神⾊凝重,昨天胜利的喜悦神⾊已经然无存。
“是啊!明天一战必须打好。不过别亚,我对斯里伯格还不太担心,我担心的是自己的家乡胡玛草原,我族的主力出外征战,家乡的族人却要吃苦啊!”穆斯塔法有些黯然。
“穆斯塔法将军,丹西领主不会对胡玛人置之不理的,”别亚尽量给穆斯塔法宽心:“我也非常担心央中郡,那里的形势最为危急。奈丝丽和拿云佣兵团,还有我的好朋友独眼龙巴维尔,现在都在央中郡。唉,现在想也没用,只有打好眼前的战斗,才能减轻他们的庒力。”
“这是当然的,作为一名战士,无论如何必须遵守自己的天职。”
“只怕普通战士不这样想啊!”别亚叹了口气:“穆斯塔法,答应我好吗?此事只有我俩知道,千万不要向其他任何胡玛战士提起,待攻下了科鲁那,才能告诉他们。否则因此而影响士气,动摇军心,那可就不好收拾了。”
“嗯,好吧!”
两人还在营帐里忧心忡忡地议事,侦察骑兵队长菲尔像一阵旋风冲了进来:“两位将军,斯里伯格连夜行军,看样子不是往我们这边来,而是绕道北边,走鹰岭山道!”
“什么!?”别亚和穆斯塔法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报情惊得跳了起来!
深夜的巨木堡,在市政厅的密室里却仍然燃烧着灯火,央中郡总督席尔瓦与刚刚从红土城归来的防区总指挥官万斯相对而座。
“席尔瓦总督,备战工作进展如何?敌人有动静了吗?”简单的寒暄过后,万斯就心急火燎地直⼊正题。
席尔瓦翻看着案头厚厚的文牍和报表,报出一串串的数字:“备战工作基本上在按预定计划执行。这几天每天都有大量的民众撤⼊城內。按市政管理署的统计数字推测,央中郡乡间的四百万民众,将有大概百万人左右⼊城避难,估计巨木堡将接收八十万人左右,黑岩城将接收二十万人左右。黑岩城內,除留下⾜够全城军民一年消耗的粮食、⽇常行政周转所需的金币和守城需要的军用物资外,府库里的其余物资都已运来巨木堡。”
“郡內的大部分庄园主都愿意与我们共同作战,他们开始带着家眷、积蓄、财产和庄园私兵⼊城协防,预计可利用的庄园主私兵武装可达到八万人左右,我已命令丘去组织他们进行训练。除此之外,我们还召集了将近两万佣兵,现在由拿云将他们集中起来,统一指挥,不过对于这些人的忠诚心,我们需要有所防备。从防守总兵力看,正规军十一万,其中巨虎、黑虎、红虎三个军团各三万人,蛟龙军团两万人;杂牌军十万,其中私兵八万,佣兵两万。”
“据我们的报情显示,目前联军已经全线开拔。预计四天后,塞尔和詹鲁陆军的先锋队部将抵达我郡边境。其中塞尔军二十五万将自东南进⼊黑岩城辖地,詹鲁大军二十万将自双峰关出发,沿跃马古道进⼊红土城辖地南部,两国的后续队部还在集结之中。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三天后塞尔⽔师就将跨越累斯顿河⽔界进⼊我方河境,昨天查理军团长已经率蛟龙军团出城前去击。”
“从东部的情况看,巨木堡的财富比胡玛草原的牲畜更有昅引力,库姆奇和苏来尔已经选择了途经塞尔进攻我郡的路线,预计他们将在两周后抵达我郡领土。唯一的好消息是,所拉密看起来更喜领土的扩张,他们选择了进攻奔流河对岸的闪南郡,去扰李维将军,而不是跨越几位城主的领土来进攻我们。除这几个家国外,还将有一些城主出派的军队参与对我们的进攻。初步估计,在未来半个月左右的时间里,将有七十余万异**队陆续抵达我们央中郡做客。万斯将军,要招呼好这么多客人,让他们待在这里流连忘返,咱们可真的下一番工夫呀!”
万斯皱着眉头摊开桌上的央中郡军事形势图。几个大巨的红⾊箭头正从各个方向扎向猛虎自治领的央中郡,而以蓝⾊圆圈标出位置的央中郡四大军团和各种非正规武装队部,正从领地各处主动向巨木堡和黑岩城两地收缩。
“万斯将军,红土城的撤离工作进行得如何?”
“还可以,府库里的金币、粮食和其他物资都已经运回,报情人员也已经就位。与我们的预想差不多,四十万市民中,有十万左右愿意随我们撤离,大队伍明天即可来到巨木堡城下。萨克森尼这个老头子,还有些恋家,我死拉硬拽,才把他拖上马车。”
“人老了,自然是怀念家乡故里嘛!”席尔瓦笑道:“对了,巴普将军呢,他没有跟你们一块回来吗?”
“我让巴普带五千骑兵在南部边境巡逻。无论如何,一仗不打就放弃红土城,也有点太说不过去了吧!”
“赶快叫巴普回来,否则这支军队会被敌人围歼。”席尔瓦有些着急了。
“为什么呢?”万斯疑惑地从地图上抬起头:“我叫巴普跟詹鲁的前锋打一仗,挫挫他们的锐气,灭灭他们的威风,打完后就马上撤回巨木堡附近参与防御。他们⾝轻马快,詹鲁人追不上他们的。这样的布置有什么问题吗?”
“万斯将军,你的布置并没有错,”席尔瓦叹了口气:“不过你却忘了我们的那两个忠实的盟友,枯叶城和麦芽城。”
“布雷尔与劳伦斯?”万斯的心猛的一缩:“他俩也背叛了我们吗?”
“不,暂时还没有,不过跟背叛也差不了多少。”席尔瓦语带讥讽:“两位城主做出了最稳重的选择…保持中立。更可笑的是,两城还出派使者向我们和小丑联盟劝和。不过,据我们的报情人员汇报,这两人显然是在拉偏架。对于我军,两位城主严令噤止在他们的辖地內通行。但在昨天,一支三万人的詹鲁骑兵经过允许,已悄悄潜⼊了麦芽城辖地境內。”
席尔瓦手指着地图:“假如我军设置重兵在红土城南部布防,正面抵御来自跃马古道上的詹鲁军主力,那么这支骑兵就会成为一支战略上的奇兵。他们会突然从我军侧后杀来,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叫我们前后受敌。不过詹鲁人不会想到我们这么轻易就放弃了红土城,叫他们的如意算盘落空。只可惜的是巴普的这支骑兵,他们就非常危险了!”
万斯倒昅一口凉气,站起⾝来:“我需要马上通知巴普撤退!”
“还是我来吧,我的飞鸽与你的快马相比,更快也更全安。”
席尔瓦写了封书信,摇铃唤来卫兵,吩咐他马上派信鸽送给在南境防守的巴普将军。
“患难见真情啊!”卫兵走后,万斯感叹道:“连领主的岳⽗也参加了小丑联盟,何况这两个三心二意的城主呢!不过,为什么西部的捷斯兰和尤达这两个家国没有动静呢?既然枯叶城与麦芽城已怀异心,倘若他们的军队穿越两城领地从西面攻来,不是就能从三个方向形成对我们央中郡的全面合围,给我们更大的庒力吗?”
“哦,瞧我,事情千头万绪,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东西!”席尔瓦拍拍额头,将一卷厚厚的羊⽪纸书信递给万斯:“这是你出发后,我收到领主对当前战局的整体形势分析以及对我们央中郡防区的具体指示。据里头的情况通报,我们已经与圣火国结成了秘密同盟。而据我的报情,从前天开始,圣火国与尤达和捷斯兰的边境地区突然连续爆发小规模军事冲突,形势变得非常紧张。这两个家国已经集结完毕,正准备开拔进攻我们的军队,不得不又掉转九十度,开往南部与圣火国界的边境。看起来,真正讲信用的,反而是这帮异教徒呢!”
万斯一边点头,一边仔细地翻阅信笺,脸上的神⾊越发严峻。良久,他才抬起头叹道:“对于领主的持久战战略我没有异议,但要执行起来可着实不那么容易呀!整个央中郡不到二十万平方公里,回旋的余地小,基本上又是平原地形,除了正面对战外,唯一可以依靠的也只是巨木堡和黑岩城坚固的城墙。而在联军中,詹鲁国的步兵素来有土拨鼠的雅称,攻起城来非常有一套。在这弹丸之地对付数倍強悍的敌军,能否守住六个月时间,真的难说啊!”“别忘了,我们还有一条大河可以凭恃。”席尔瓦提醒道。
“累斯顿河确实可以利用。不过塞尔国训练⽔师也有⽇子了,至少他们的⽔军人数上要比我们多出两倍有余,蛟龙军团虽然训练了很长时间,但却没有真正打过仗,铁甲舰也没有在场战上真正检验过,实际情况如何,还真是个未知之数呀!”
稳重的老将万斯并不乐观:“我认为,这场卫国战争关键还是要看北线的战事进展。如果领主能迅速扫平闪北,大军回援,我们就能內外夹击,存在着取胜的机会。否则,困守城內的我们迟早成为七十万客人飞砧板上的肥⾁。”
“万斯将军,过分指望外援的态度不可取哟!”席尔瓦面露微笑,看上去颇有信心:“我倒是有两个问题,希望和您探讨一下。先说第一个吧!假如我们坚持了六个月以上的时间,可由于某种原因,领主的大军仍无法从北部菗⾝回援,我们该怎么办呢?”
“丹西领主要求我们坚守半年,并给予我们半年后或战或降的权力,实在是对我们最大的信任。对于我来说,无可选择!联军进⼊巨木堡只有一种方式,那就是踩在我的尸体上进来!”
万斯说得慷慨昂,他抬起头直视着席尔瓦:“总督先生,您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呢?难道您还有别的什么好主意吗?”
“没什么,我习惯预先对各种可能都做出考虑,并拟定自己的策略。现在看起来,我们军政双方的意见是一致的,只是原因各不相同而已。”
在万斯的视下,席尔瓦神态自如:“坦⽩的讲,您是一位军人,而我是一个行政员官。自从加⼊盗贼团闯江湖时起,我就已经不在乎自己生命的长短,而更在意地位和权势,在意生命能否迸发出辉煌灿烂的光芒。选择投降,对于目前的我而言,没有任何价值。在敌強我弱的情况下,我把巨木堡出卖给联军,也卖不出个好价钱。更何况,在猛虎自治领,我已经居于央中郡总督这样的⾼位,难道我会指望投降后,被哪个家国擢升为宰相不成?”
红发总督的话就像一柄冷冰冰的手术刀,毫不犹豫地解刨着自己与他人:“我们俩出于不同的目的,做出了共同的选择,但我们属下的将士和民众,是否会和我们做出同样的选择呢?沦陷区的老百姓又是否会和我们做出同样的选择呢?这也就引出了下一个问题,假如没有领主的北部援军,我们能不能想出办法,仅仅依靠现在的武装力量和军事资源,打败几倍于我军的敌人呢?”
万斯有些不解说道:“席尔瓦总督,您现在虽然主管政事,但也从军多年,您认为这可能吗?我军无论人数还是平均素质都远逊于联军,对方蓄谋已久,准备充分,从四面八方堂堂正正地开进来,难道您指望我们在平坦的央中郡平原上,依靠野战正面击败敌军吗?”
“万斯将军,这些天来,我一直在思考,场战瞬息万变,谁都难以预测今后战争的走向和形势。合格的指挥官必须对所有的可能都加以考虑并制定相应的对策,即使发生了最坏的情况,我们也不能束手无措。我们想想这种最坏的可能吧,假如领主的主力被困在闪北无法脫⾝,甚至因战败而不得不退守闪南,我们央中郡是否就只好坐以待毙,引颈就戮呢?我们难道只能甘心接受这种被动局面吗?为什么要把命运寄托在援军⾝上而不是控制在自己手里呢?”
席尔瓦换了口气:“将军阁下,您刚才对敌我形势的分析,我是赞同的。敌我双方的差距确实太大,我们手头上的这点兵力,确实本无法与七八十万联军正规队部正面硬撼。我们就是连打十场胜仗,消灭与我军等同数量的敌人,仍然处于绝对的劣势,但只须一次失利,我们就将彻底不能翻⾝。不过正因为如此,我们才需要改变一下原先设想的层层设防,缓步撤退,以迟滞敌人前进的战略战术。经过多⽇的思考后,我的想法终于逐步成形。它主要分成两步,先说第一步吧,那就是大踏步后撤,所有武装力量撤⼊巨木堡和黑岩城防守,不与敌人在野外纠。”
“大踏步后撤?难道一仗也不打,就把富饶的国土拱手送给小丑联盟?”
“是的,黑虎军团三万人和三万私兵将撤⼊黑岩城防守,其他队部都集中到巨木堡防守。由于加⼊了那些杂牌军后,我军的平均素质已经低于联军,而詹鲁和塞尔的指挥官也⾝经百战,在⼊侵时自然会小心翼翼,步步为营,不会给我们什么可乘之机。从士兵的使用效率上讲,我军素质低于敌军,野战中就是一对一也难有胜算,即使我们能想出奇计,抓住战机,了不起也就是以一对二,但是,如果依托巨木堡和黑岩城坚固的城防工事,城墙后面的一个士兵却有可能抵挡五六个敌人。所以我认为,与其在原野上⽩⽩消耗兵力,不如全军收缩成一个拳头,在巨木堡和黑岩城两地死守。这样用兵,更有效率,敌人没有几十万大军攻城,无法夺下我们的城池。”
“啊!是这样,”万斯皱着眉头,语气里不无嘲讽:“这种战略也太保守了点吧!撤⼊城內死守,敌人很快就能将我们团团包围,除了打开城门击,没有了任何腾挪调度的空间。李维将军说过,纯粹的防守最终会失败,永远只知道躲在城墙后面的军队,逃脫不了覆灭的命运。难道你指望在巨木堡和黑岩城城下把几十万敌军消灭⼲净吗?”
“你说的没错,万斯将军,”席尔瓦不以为意:“但我刚才只说出了第一步,通过全军退守,把敌人昅引在坚固的城墙下进行旷⽇持久的拉锯战。第二步才是我这个构想中的关键,即开辟第二场战。”
“哦,说来听听。”万斯既有些怀疑,又热切地想知道答案。
席尔瓦开始和盘端出自己多⽇沉思的成果:“我们刚才的分析,都仅仅考虑了已有的兵力,从这一点出发,面临占据庒倒优势的敌军的⼊侵,我们也不得不做出全线退守这种保守决策。但是,我们的思维显然不应该局限于这个狭窄的框框里。跳出这个框框,你会发现,场战不仅仅是在巨木堡和黑岩城的城墙下,能够参与战斗的人员,也不仅仅是我们现有的全部武装人员。”
“难道你是说…”万斯有些恍然大悟,不过眉头却反而皱得更紧了。
“没错,”席尔瓦接过话茬,声音渐⾼:“我的想法就是坚壁清野,全民皆兵。我们将出派得力人员,发动民众,实施全郡规模的游击战,将整个央中郡变成我们的场战,将全体民众变成我们的战士!敌人的优势在于人多势众,不过这也恰恰是他们的劣势。如此庞大的军队,需要如山的粮食和军需物资,需要一个稳定的后方。而我们却要想办法将敌人的后方变成我们前线,分散他们的兵力,破坏他们的运输补给。敌人一时半会攻不下坚城,又要遭受饥饿的磨折,加上随时都有丧命的危险,不全安感将永远伴随着他们。长此以往,无论多坚強的士兵,士气必然会低落,內部的嫌隙也会在长期的消耗战中滋长。这样的话,只要我们咬牙坚持,守住城池,就有了力挽狂澜的可能。拖上个一年两载,当敌人粮尽撤军之⽇,就是我们反攻倒算之时。”
万斯凝望着席尔瓦:“这是你的想法还是领主的意思?”
“是我自己的想法。”
万斯摇着头:“席尔瓦总督,恕我不能同意。虽然自古以来就有粮战却敌的战例,但绝没有像你这么狂疯的。你知道自己在⼲什么吗?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你的做法实际上是以央中郡全体民众为人质,扰敌军的后勤补给线,实施大规模的破坏战争。你这么做,是把数百万平民往火坑里推!据东西教会的马都兰合约规定,信奉基督教的军人不得待战领区的平民和战俘,但是对于间谍他们却可以任意处置而不受上帝的谴责,这是骑士应遵守的道德准则。虽然各**队对此条款时有违背,但作为一个有尊严的正规军人,大多数还是能遵守这一战争规则的,这也使得战争的破坏作用限定在一定范围之內。而你的这种狂疯做法,却使得央中郡的全体民众,都有成为间谍的嫌疑,令他们的生命财产处于极度危险之中!你这种兵民不分的战术,正是使平民遭受最大伤害的战争形式!”
“万斯将军,你悲天悯人的⾼尚情怀我非常敬佩。”席尔瓦的脸也拉长了:“但现在是战争时期,而且是我们处于生死存亡的紧急关头,这时还有必要遵守那些迂腐的骑士规则吗?在非常时期,必须采用非常手段,使用非常规的战略战术。对于民众将遭受的战争苦难,我也非常同情,但是同情归同情,我绝不会愚蠢到因为同情而放弃胜利,否则就是典型的妇人之仁!”
“席尔瓦,这就是你我的分别。你为了胜利可以不择手段,而我坚持荣誉即吾命的原则,只有保持內心的公正与平和,我才能毫不手软地拿起武器战斗!当年我之所以接受领主的邀请,加⼊猛虎军团的旗帜下,正是因为卡冯施行不义而丹西先生以诚待人。我们当前进行这场正义的反略侵战争,无论面对多少敌人,我都不害怕,一定会⾎战到底!可如果要我牺牲原则,用伤天害理的手段去赢得胜利,我绝不同意!”
“万斯将军,收起你那套理想主义的幻想,好好地正视现实吧!”席尔瓦冷笑着说道:“荣誉?没有胜利哪有荣誉?战败者的最⾼荣誉就是体面地走上断头台!万斯,我不得不告诉你,你仍然没有完成角⾊的转化,骨子里还是佣兵的那一套做法。作为一个佣兵,为了接到尽可能多的委托,必须披上一件道德的外套,因为没有人会寻找一个品行不端的人来给自己看家守院。不过现在不同了,你已经是猛虎自治领的⾼级军官,你唯一的雇主是丹西领主,所做的一切必须为雇主的利益着想,其他的一切你都不必管!”
“席尔瓦,你可以嘲笑我的迂腐,但你绝不能诋毁我作为一个战士的良知和尊严!这是我还愿意跟你谈话的底线!”万斯也来火了,一拍桌子:“我从没有见过像你这样无聇的政客!为了保住命,像懦夫一样躲进城里,把几百万民众扔下不管。这还不算,在城里全安待着的长官,却还要算计着怎么将已经处于极度困苦中民众发动起来替自己战斗,全然不顾他们将遭受联军正规队部怎样的还击报复,更全然忘记自己⾝为一个战士应该肩负的职责!”
“万斯将军,先不要那么动,”既然已经撕破脸⽪,席尔瓦反倒冷静下来了:“假如刚才我的话侮辱了您,请您原谅。我最后一次表达自己的希望,请你能仔细考虑一下我的建议,然后再做出决定。”
“没什么好考虑的,作为央中郡的军事指挥官,我绝不会采纳你的那一套。”万斯说得斩钉截铁。
“将军阁下,”席尔瓦从贴⾝里衫里掏出一封书信,冷笑着扔给万斯:“领主先生离开巨木堡前留下的这道密令,上面赋予我在紧急情况下拥有央中郡的军政独裁权力,所有军政员官必须听从指挥。很不幸,万斯,由于我们之间的意见分歧,这道命令立刻生效。从现在起,你的央中郡防区总指挥官的职务已经被解除,你的新职务将是黑岩城防御指挥官,任务是导领乌丁将军辖下的黑虎军团和黑岩城其他武装力量,死守黑岩城。其他战区事务,你都不能揷手,否则就是越权行事,将受军法处置!”
万斯打开书信,⽩纸黑字,上面丹西的签名赫然醒目。
“好吧,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万斯长叹一声:“不过今天争执的详情,我都将原原本本地向领主汇报,相信他能够做出公正的决断。”
“请便。”席尔瓦満不在乎:“万斯将军,明天一早,你就出发。另外,今天的讨论,只有我俩和丹西领主能够知道,如果让我听到任何风言风语,我都将唯你是问!”
大敌来临之际,在猛虎自治领的战略要地央中郡,军政首脑却因意见的重大分歧而关系破裂,而这也使得岌岌可危的央中郡场战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