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八集第十章“雄鹰可汗”的‮大巨‬毡帐內，草原各族的首领同样也在召开军事会议。

　　戈特端坐在帐篷‮央中‬的上方，眯着眼睛，抿着嘴，有些傲然地打量着帐內的其他人。

　　他三十岁左右的年纪，虎背熊，沃萨族战士的紧⾝装束，更衬托出全⾝的遒劲肌⾁。他的棕⾊卷发下面有着一对深邃的灰⾊眼睛，再往下是长长的鹰钩鼻，右手则时不时习惯地摸摸间的青龙剑。

　　丹西曾在胡玛草原发出感叹，连辽阔草原都融不掉的野心将是非常的可怕。戈特⽗子与阿萨尔无疑都是拥有这种野心的人物，不过与阿萨尔不同的是，戈特和他的⽗亲戈连，都有着与自己野心完全相匹配的能力。

　　当戈连接任沃萨首领时，汉诺大草原上仍是胡狼族一族独大，沃萨和鸠蛮、蒂奇斯等民族一样，属于第二集团，与胡狼族存在相当的差距。

　　仅从戈连以前，游牧民族七次联合进攻风堡，有六次是胡狼人担任首领，只有一次是鸠蛮人当头，就可以看出胡狼的势力之強大。

　　但戈连绝不是安于现状的人，他一方面励精图治，鼓励本族人口生育，发展与走廊各国的贸易，默默增強本族的实力；另一方面，他又凭借其大胆和细心，策划了引发东西教会间轩然大波的青龙剑失窃案，将这件神剑夺⼊手中。

　　随后，戈连手持神兵征战四方，取得了辉煌的战果。抢到的牲畜，他分给族內的各部落，自己一只不要；抓获的人口，则将他们分散到各个部落中，使他们成为本族的牧民或战士。

　　他的这一系列战争和內政措施，使得曾经默默无闻的沃萨族得以迅速崛起，并取得了与胡狼平起平坐的地位。由于战胜了胡狼人，戈连得以出任草原联军的首领，率领各族人马第八次进攻风堡。

　　戈连的幼子，当时只有十五岁的戈特，还清楚地记得，大军出发前的意气风发和趾⾼气扬，这可是沃萨人第一次获得出任联军首领的殊荣，也完全改变了大草原的局势。

　　不过，更叫少年戈特难忘的，还是风堡前惨败时的情景，那一幕，像刀子一样刻在自己的脑海心头，每一笔，每一画，都渗出⾎来！

　　投、箭矢、石块，像冰雹一样在草原战士们头上呼啸，祖辈们的⽩骨上，又铺上了厚厚的几层尸首…

　　李维带领闪特军队开始反击了，被杀得草木皆兵的草原战士们，狼、鹰、秃鹫等的子孙们，开始像受惊的兔子们一样逃窜…

　　⾝受重伤，仍然坚持在前线指挥的戈连，拒绝儿子和部下挪动他的⾝体，他每讲一句话，嘴里就涌出大口的暗红⾊鲜⾎：“不，不要动我，我、我已经失败了，就让我和历代的祖先们待在一起吧…”

　　最难忘的是⽗亲临终之前，用手紧紧揪住自己的口，痛苦地望着风堡方向：“给我拆了，拆了那座地狱城堡，我永远在这里，在这里等着你，看着你…”十五岁的戈特，就立下志向，无论如何，要完成⽗亲的遗愿。同样，这场难忘的惨败也教给他一个道理，跟李维家族的人，在这种不利的条件下手，英勇睿智如⽗亲那样的人，也难逃历代祖先们失败的宿命！

　　要攻破堡垒，必须另想办法！

　　接过青龙剑的戈特，在自己任內，带领沃萨族人连续三次战胜了強劲对手胡狼族，实力已经超过了对方而成为汉诺大草原上的第一強族。

　　更令他自豪的是，他终于找到了攻破风堡的法门，內外合击，在五年前联合草原各族人马⼊侵闪特，击败防御大师李维，彻底拆毁风堡，⽗亲的心愿终于得偿！

　　随后，他带领草原联军对闪特进行⾎腥洗劫，为草原各族掳掠了无数财富、女人与奴隶，不仅大大增強了自己的实力，其名声也传遍了‮陆大‬。

　　不过，戈特绝不甘心仅做一个草原上的蛮族头目，他的心里比普通的草原首领，有着更⾼的志向和追求。

　　富饶的‮央中‬走廊，不仅是自己民族劫掠的对象，他更想将此变成沃萨人世代居住的永久领地。这样一来，沃萨人将永远⾐食无忧，而不必像在贫瘠的汉诺大草原上那样，为了一点少得可怜的物资和财富，终⽇纷战不休。

　　比起各族首领，甚至历代草原领袖而言，戈特有着一个无可比拟的优势，幼年时曾在闪特受过几年教育的他，精通文明世界的游戏规则，而他⾝后，则有无数忠诚的蛮族战士来帮助他实现自己的理想。

　　在这个世界上，财富与武力，就像生蛋，蛋生一样，是个解不开的千古局。

　　用钱可以收买士兵为自己效力，同样，有了士兵也可以抢到钱。而戈特，则准备以自己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难题，而‮开解‬问题的钥匙就是‮央中‬走廊与汉诺大草原悬殊的贫富差距。

　　戈特将占据闪特，并让沃萨人在此定居下来。同时，他也不会放弃自己在草原上的势力，只是不再将此作为经营重点而已。

　　利用走廊里的财富，他将雇佣草原上的各族战士为自己效力。

　　贫穷的草原人，一个金币就能招募几个強悍的战士，绝对是物廉价美的易。这些战士，又将为自己占据更大的领土，夺取更多财富。这两者都将像滚雪球一样地不断壮大，一直将自己推上权力的顶峰，野心的极限！

　　早在五年前，第一次攻破风堡后，戈特就曾动过这个念头。不过，当时的形势并不允许自己采取这种行动。

　　首先，草原上的胡狼人跟自己民族的矛盾正在加深，战争不可避免。

　　其次，走廊各国也难以容忍沃萨族这样的异类突然进⼊走廊定居，出现像丹西这样四面受敌的状况。

　　第三，闪特的民族主义情绪，在遭受洗劫后正处于⾼涨时期，而六大军阀手里的军队也整饬完毕，要想立⾜相当困难。戈特知道自己必须忍耐。

　　今年，取得第三次对胡狼战争胜利的他，已经确立了自己在草原上的地位，一两年內，胡狼人都不敢再轻启战事，自己终能腾出手来开拓新的天地。

　　而丹西的猛虎军团则为他创造了绝佳的机会。一方面，猛虎军团将走廊大部分‮家国‬都拖⼊战争，对自己这边无暇顾及。

　　相反，塞尔和詹鲁都‮出派‬使者，希望自己南下出兵，给猛虎自治领施加军事打击，并许以重金酬谢。

　　当然，假如他们知道自己来了就不想走的话，也许就会是另外一副态度了。

　　另一方面，丹西的⼊侵，各国以及纽伯里的邀请，都给了自己⾜够的出兵借口，而猛虎自治领的各项消除民族隔阂，增进民族融合的政策，也预先为自己铺下了基石。

　　从心底里，戈特是非常感谢丹西，感谢这位无私的铺路人。而为了收获果实的这一天，戈特苦苦等待了五年，也作了极为充⾜的准备。

　　戈特将如脫缰野马般奔腾的思绪收回来，转向即将开打的战争：“则尤，你的那些秃鹫，侦察到什么‮报情‬没有？”

　　则尤是鸠蛮族的首领，一个头发半秃的中年人。令人印象最深刻的是，他的右边鼻孔上套着一个古怪的饰环。

　　鸠蛮也是草原上的一个大族。该族人以秃鹫为图腾并加以大量饲养。和丹西的金雕夫妇一样，这些秃鹫对于侦察敌情有很大的作用。当然，按照人尽其才的原则，则尤也就理所当然地主持起草原联军的侦察工作。

　　则尤的话里带着浓重的鼻音，看来为了形象的美观，牺牲的是言语的流畅：“大汗，据空中观察到的情况，猛虎军团约有五万左右的步兵，昨天到达了死亡峡⾕⾕口，他们这两天都在风堡的旧址上修筑防御工事，准备据此进行防守。”

　　“哼，有风堡也挡不住我，何况是现在这个样子呢！”戈特冷笑一声：“来的是谁，是不是我的老朋友，李维将军呢？希望这次，他的⽔准能有所长进。”

　　“好像不是，”则尤瓮声瓮气的声音再次在毡帐內响起：“据我们的‮报情‬，来的是丹西的朋友，威达。”

　　“威达？丹西的那个铁杆角斗士朋友？”

　　“没错，就是他，大汗。”

　　“真想把丹西和他的那伙角斗士统统活捉，让他们给咱们表演一场刺的角斗呢！”

　　戈特的话，引得毡帐內一片哄笑。

　　蒂奇斯首领摩卢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抄起几上的“骨碗”就往嘴里咕噜咕噜地倒酒。

　　蒂奇斯也是草原上的一个大族，素以狠辣残暴著称，他们最喜的装饰品，是以敌人头颅制成的各种酒器酒具。

　　摩卢手里的骨碗，就是用一个曾被他杀死的部落首领的头盖骨做成的。

　　格立西的族长鹰斯也一边笑，一边拍着手掌：“戈特，前锋人选找定了没有？没有的话，我报名！”

　　格立西也是汉诺大草原上一个不小的民族，被称为“马背上的舞蹈家”他们的骑术独步天下。

　　戈特还未来得及回答，那边古雷托的族长沙利克就嚷了起来：“别让鹰斯去送死，还是我来打头阵！”

　　古雷托人是草原上的大力士，是最彪悍的摔跤能手。

　　“沙利克，你个熊！”鹰斯一听就来火了，一摔酒杯站起⾝来。

　　“鹰斯，老子才不尿你！”沙利克也毫不示弱。

　　“够了，都坐下！”戈特一声吼叫，两边都只得悻悻坐下：“前锋我已经有了人选，那就是我们沃萨人的第一勇士，季尔登将军！谁不服气，可以找他单挑。不过我话说在前头，打死了我不管，打伤了我也不赔药费！”

　　戈特点名季尔登做前锋，鹰斯和沙利克都没了脾气。这个季尔登可非常人，乃是戈特手下的第一大将，勇武过人，单拳可以打死牯牛，双手能裂狮虎。

　　他一直在戈特麾下作战，打过的胜仗和⾝上的伤疤一样多。

　　毡帐里略略安静了些，族长和首领们都在边喝边聊。戈特的注意力，却放在毡帐的一个僻静角落。那里坐着胡狼族首领西格尔和他的妹妹卡琳尔，兄妹俩一言不发地坐在那儿，冷眼旁观周遭的一切。

　　这两人，才是戈特要重点对付的人物。胡狼族虽然在草原上势衰，但其強大的实力仍然无法小视。

　　西格尔绝非平庸之辈，只是在戈特这样的天纵之才面前，才不得不败下阵来。

　　而他的妹妹卡琳尔，则是戈特在另一个‮场战‬上的进攻目标，在戈特心里，其难度与重要，远远超过死亡峡⾕南端威达带领的五万猛虎军团战士。

　　卡琳尔有“狼女”的雅号，一些心怀叵测的男子又故意叫成“浪女”她今年才二十岁，不仅长得美貌非凡，还已经有三四年的战斗经历了。

　　卡琳尔作战勇猛，指挥得当，美貌中透出坚毅与果敢，成为草原各族青年才俊追逐的对象，而戈特就是其中之一。

　　娶卡琳尔，戈特倒不是想贪图她的美貌。草原上的两大民族沃萨与胡狼合并，也是戈特的野心之一。

　　当然，戈特知道，贵为胡狼族长之妹的卡琳尔，绝不可能屈尊做自己的小妾。为了达到目的，他一狠心，将自己娶的三个子都休掉了，意图打动卡琳尔的心。

　　不过，这个卡琳尔非常有主见，且很不领情，对戈特总是不理不睬。这件事情都快成了草原上的笑料，叫戈特非常没面子。

　　可弄到了这个份上，戈特也骑虎难下，只得继续扛下去，希望自己的“诚意”能有所收获。

　　戈特展示出一个极有男魅力的微笑：“西格尔先生、卡琳尔‮姐小‬，你们对于这场战争怎么看呢？”

　　“戈特大汗，你就这么有把握吗？”卡琳尔语带嘲讽：“守住峡⾕⾕口的，可是‮央中‬走廊里声名赫赫的猛虎军团啊！威达将军最近在闪特北部，也打了几场漂亮仗呢！”

　　“呵呵，卡琳尔‮姐小‬，再有名的名将，在我眼里都算不了什么，李维就是明证。至于这个威达，本就不是我的对手。”

　　“吹牛谁都会，打起来才见真功夫。”卡琳尔也针锋相对。

　　“卡琳尔‮姐小‬，敢不敢跟我打个赌呢？”戈特信心十⾜地说道：“明天季尔登将军将进攻威达的阵地，而我敢打包票，威达手下的这五万人马，将见不到后天的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