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回 十指飞乱刃,分伤合一击
紫英:“那你就在凝翠崖上等着他来抓你吧,忘情公子不仅修为⾼超,而且⾜智多谋,他总有办法抓住你的。”
小辣椒不无担心的问道:“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
紫英:“不算好看,这是因为你修炼不得法,应该有办法的。至于现在,我可以帮你去找一张面具,你戴上之后也可以在人世间行走了。还有这件红斗篷,没事的时间不要总披在外面。…我再看看,头发可以稍微剪短一点,这指甲一定不能再留了。”
女人就是女人,三句话没说完,紫英居然想办法帮小辣椒打扮起来小辣椒现在这副尊容,岂止是不算好看而已!听了紫英的话,小辣椒也一皱眉:“别的都好办,可这指甲不能剪,它可是我用炉鼎真⾝炼成的法器,比一般修行人的飞剑还要厉害。”
“哦,你演示一下我看看?”我也很好奇。
小辣椒举起右手一弹中指,尺许长的指甲展直,一道锋芒向前去。就见桌上的青瓷酒壶像线割⾖腐一样从中被劈成两半,奇特的是,桌子和其它东西丝毫未损。而更有意思的是,酒壶中的酒似乎也凝固了,半壶酒仍然装在半片酒壶里没有洒落出来。这不是简单的将酒壶劈开,而是一种奇异的法力神通,这指甲还真不是一般的指甲!小辣椒再一弹指。壶中地酒化作两道⽔线飞到空中,她一仰头张嘴,将这些酒都喝了下去。
看着她的指甲,我突然想起了另一个人的法器,那就是柳依依的思月蝶。心里有了一点灵感,对她道:“辣椒师妹。你过一段时间再来,我去请教一下公子,看看有什么办法既让你剪了指甲,还能留住法器。也许你的指甲剪下来之后可以炼成更厉害的法器。”小辣椒很⾼兴地点头答应了。
小辣椒走后,紫英笑着看我:“你也学会用心眼了,要风君子绕着弯传她法诀。…其实收徒也不用见面,通过你传法也可以,你这就收了这个师妹了?”
我也反问她:“你好像故意要和小辣椒套近乎啊?可怜她没什么心机,不知道你是在拉关系。”
紫英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那⽇我见她出手赶走了绯焱,⽇后又可能是你的同门。就有了结之心在修行界有这样一个強援,对你并不吃亏。”
据我所知,风君子对炼器之道并不是很精通,只是掌握了其中的原理而已。他第一次炼器搞出来的锁灵指环是个次品,不过却另有意想不到的妙用。后来请教七心关于终南派的合器之道。在绿雪的帮助下才炼成了柳依依的思月蝶。我第二天将小辣椒的事情告诉了风君子,风君子竟然很重视,回家想了三天三夜才告诉我一套法诀。
这套法诀是关于炼器地,而且是专门针对小辣椒那十长指甲。我所学过的炼器之道,无非是三昧真火与南明离火两个步骤。首先是萃淬炼净化材料,再以自己的⾝心去感应给器物特殊的妙用。风君子让小辣椒先不要把指甲剪下来,以三昧真火淬炼。以自己的真气护之,直到指甲变成一种精纯地器材。然后⾝心感应这一步就简单了,因为指甲本来就已经是法器,用南明离火将它包裹炼化后震断。使用的时候可以飞出就跟纵自己的十指甲一样自如,只是现在的指甲相当于十柄威力极大的飞剑。
三昧真火与南明离火风君子教过我,所以我可以转授给小辣椒。她还真守信用,一个星期之后又跑到知味楼来找我,我将这套炼器地法诀教给了她。听上去简单其实做起来很不容易,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小辣椒也不用往芜城跑了,回到凝翠崖上老老实实的去炼化指甲。她用两个月时间将十指甲炼成了一种诡异地法器,就是后来修行界人人闻之⾊变的“飞甲剑”小辣椒没念过什么书,给法器起的名子倒也直接简单。
当时每一年的⾼考都在历七月七、八、九三天,正是江南天气最热的时候,考生以及家长们戏称为“黑⾊的七月”这一年的夏天尤其炎热,刚进⼊六月⽩天气温就超过了三十度,很多同学躺在宿舍里都睡不着觉。柳菲儿在滨江小区那套新居里安装了当时还非常罕见的空调,告诉我如果太热就去那里住,她专门给我布置了一间书房。
其实我本不畏寒暑,就算怕热也有个绝佳的去处──菁芜洞天,那里四季不受外界⼲扰。但我还是不想拒绝她地好意,经常在滨江小区复习功课,地点离知味楼也近。倒是风君子天天从家里到学校来来回回都是満头大汗,这小子算什么⾼人,居然怕热!后来我发现他中午的时候常常躲进菁芜洞天。
在人世间上了十二年的学,读了那么多年的书,似乎只为了这么最后一考。就算我不在意,为了柳菲儿或者⽗⺟⾼兴,我也会好好考上一回。然而就在七月初⾼考前夜,出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如果事先能够避免的话,我宁愿不惜代价阻止它的发生。如果风君子能够记住这件事的话,他也会这么想的。
七叶去年底回到海南派琼崖道场,简单吩咐了一些事务就立刻闭关修行,这一闭关就是半年,在六月末出关。据海南派弟子宣称,他们的掌门这一次闭关修为大进,一举突破了丹道中化⾝五五的境界。他曾在琼崖上空向众弟子亲自演示神化⾝五五的神通,一切就如风君子在演法大会施展的一样。只不过他显露地是真功夫而不是取巧作弊。
七叶还开坛向众弟子**,讲述了自己的修行心得──当⽇在演法大会上与忘情公子一战,亲眼领教了化⾝五五的神通,突然有所感悟故此闭关半年道法大进云云…总之对于他那种⾼手来说修为想再进一步必需要有莫大的机缘,忘情宮大会上胜法海是一次机缘,演法大会上斗风君子又是一次难得的机缘。没有这种经历。他也没有这么快的成就等等。
七叶一时之间再度名声大震,隐约竟有超越守正真人地气势。听修行人之间的风评,几乎认为七叶已经稳胜券,不要说挑战忘情公子,就连挑战守正真人也有七分把握。这些话传到芜城来,听在风君子耳里肯定不是什么好事。然而不仅仅是话传来,七叶本人也提前动⾝到了芜城,而且公然来到了绿雪茗间。
那一天学校已经放假,我在滨江小区新居內看书,柳菲儿正在厨房里加工冰西瓜汁。柳依依却突然像鬼魅一般出现在我⾝边。她很少摘下锁灵指环在市井中施展这种神遁术,见此情景我就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果然,她告诉我七叶到绿雪茗间喝茶,一直坐着不走,而本没有其它人再敢进门。叫我去看看。
说实话,我不怕七叶在绿雪茗间闹出什么事。就算他再大的本事,也不能在市井间公然相斗。但他出现在绿雪茗间,分明就是来找我的,我如果躲着不去反倒落了下乘。当我走进绿雪茗间的时候。就明⽩为什么没有其它人再敢上门,不仅没有人敢上门,就连马路上的行人也不由自主的绕到另一侧的人行道去走。
茶室里只坐了一个青年男子。穿着一⾝浅⽩⾊的休闲装,黑发稍长微带自然的卷曲。我走到他对面坐了下来,这个看似不经意地简单动作竟然让我感到有些吃力。他坐在那里低头看着手中的粉青釉茶杯,不言不动,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气势环绕在他的周围,给人一种威庒。
“半年不见,你的修为更进。…柳依依,给我倒一杯茶。”
七叶抬头看我,他地眼眸很清澈。目光却有一种深不见底的感觉,与他对视时有一种情不自噤想屈服或回避的冲动。我没有移开视线,耳中听他说道:“彼此彼此,你也一样。两年前在终南山中一遇,我也想不到你会有今⽇成就。”
“每人有各自的缘法。七叶,你今⽇登门何事?你我之间无旧可叙。”
七叶:“我就是来喝杯茶,同时看你一眼。我知道忘情公子其实就是整天和你混在一起的风君子,他想杀我是不是?”
“你知道就知道了,他地⾝份在天下⾼人中已经不是秘密。至于他是否想杀你,你应该去问他,或者问你自己。”
七叶:“不必问了,昭亭山一战注定要有一个分晓。我倒想问你,如果这一战的结果是我走出昭亭山,你与韩紫英将来会是什么下场?”
我暗自叹息一声,难怪风君子想杀他!听他的语气,对这一战已有必胜地自信。风君子所担心的就是七叶成为今天这样的人──想把一切踩在脚下,又能把一切踩在脚下。昭亭山决战的时机,还是选择的有点迟了,我今天看见七叶,竟然有了一种不可战胜的感觉──他的修为、自信、气势都已经到达巅峰。
他今天到绿雪茗间找我,显然已经没有把一切放在眼里。我的感受、我与他的恩怨、我和紫英会如何看他、我⾝后地人会有什么感想,在他眼里都成了无所谓。我甚至怀疑这也是他的一种战略,向他人传达一种不可违抗、不可战胜的信息。
我当然不想让他如愿,平静的问道:“你真的那么自信吗?”
七叶:“你说呢?我想你不应该为我担心才对。”
我笑了:“我知道你闭关半年,一心就是为了这场斗法,天下人也都知道。可你知道风君子这半年都在做什么吗?据我所知他什么都没做,以前在⼲什么现在还在⼲什么,你行吗?…我还知道,风君子不会跑到海南派对你的弟子同门说你刚才那样的话,还未动手,你就已经败了!”
七叶的瞳孔在收缩,脸上还是毫无表情,他冷冷道:“总有一天,你会明⽩,犯错误的人不是我。”
“当然不是你,你是你心目中的天下第一,你怎么会有错?…你今天来找我,是不是突然发现已经找不到能这么和你说话的人,很寂寞是吧?”我仍然笑着看他。
七叶突然也笑了,他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悠然道:“我不寂寞,相反,我很享受。”
“喝完了茶请你快走,我们这里还要做生意!你这么森森的坐到这里,都没有客人敢上门,你上什么地方都是这样讨人嫌吗?”一直没说话的柳依依突然开口,打断了七叶⾼深莫测的享受状。她将七叶那种无形神威形容为防碍生意的讨人嫌,七叶也愣了愣。
这时又有一个人从门外走进来,边走边说话:“我看你和风君子没什么好比的,忘情宮大会你虽然勉強胜了法海,但天下人也都知道忘情公子破了七情合击。你的修为再⾼,也破不了那号称人间无人能破的七情合击。”来人是张枝。
张枝不知是闻讯赶来还是恰巧路过此地,总之她在门口听见了我与七叶的对话,一进门就很不客气揭了七叶的旧伤疤。七叶闻言并没有生气,反而微皱眉心做沉思状,过了片刻忽然站起⾝来,对张枝施了一礼道:“多谢师弟点醒,生死之间不容有任何破绽与对手,原来决战之前我还有一件大事未了结。七叶告辞了!”说完转⾝就走。
我追出门外已不见他的踪影,赶紧回来对柳依依道:“快去找风君子,告诉他七叶要去找七心的⿇烦,七心恐怕会有危险!”然后对张枝头摇道:“张大姐小,你说话前怎么就不好好想一想呢?”
张枝听见我的指责,面⾊一惊,反问道:“七叶难道会因为一句话去对七心不利?他们之间没有仇,像他那种⾼人怎会做这种事?”
“你不明⽩七叶是什么人,他也本不是什么得道⾼人,他已经⼊魔了!你刚才那一句话关乎他与风君子决战的生死,他无论如何要去试一试的。”
张枝脸⾊有点发⽩:“可是七叶破不了七情合击,天下人都清楚。”
我头摇:“七叶自己不清楚!七心有危险。”
张枝:“为什么?”
“因为她自己。她也知道七情合击能否被破关乎风君子的生死,所以无论如何不会给七叶留任何机会。七情合击伤人也伤已,如果七叶要破她的法术,绝对不会像风君子那样彼此无伤,就算他破不了,七心也危险。”
张枝的脸⾊变了:“那赶紧去阻止她,追不上七叶,快去找七心。”
“终南派收到正一门的江湖令,已经召七心回山了。七心不愿意走但是师命难违,昨天刚刚离开芜城,现在正在路上。…七叶呢?走了多长时间?”说话的是韩紫英,她几乎是冲进绿雪茗间,这番话说的又急又快。
“七叶刚走不久。”
紫英:“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去找七心,无论如何不让七心出手。”
“那我们走吧。柳依依已经去找风君子了。”
…
如果风君子在芜城,柳依依瞬间就能找到他,神遁术可以直接到达想要去地地方。可是柳依依没有找到风君子,因为风君子不在芜城,也不在柳依依神可及之处。此时风君子飞在天上,远远已经可以看见凝翠崖──他这一天得空又去找小辣椒了。听说小辣椒刚刚炼成了飞甲剑。他也很好奇想来看一眼。
凝翠崖上的小辣椒已经察觉风君子的到来,远远看见天边黑⾊云气翻滚,她已经准备好飞天逃遁不让风君子抓住。然而就在这时,天边黑云一收转了个方向朝东北方调头而去,小辣椒也吃了一惊──出了什么事?风君子突然走了?风君子突然不抓她了,小辣椒却来了兴致,飞天而起跟着黑云去了。
风君子在天上突然调头奔向淮河上空,那是因为他心念中突有警觉。他自己曾说过,修为到他这种境界,已隐约可见过去未来。有什么事情发生。自然就会心生感应,所以他能感应到在遥远的地方可能有事发生,而且其中包含着非常不好的信息。他的反应虽快,但人毕竟离芜城三千里外,赶到地时候却迟了。
一九九二年七月四⽇中午。烈⽇当空万里无云,辣火辣的太照在浑浊的淮河⽔面上,连两岸的蝉鸣都显的有气无力。河边有一艘挖沙船还在工作,挖沙工人戴着草帽汗流浃背,只盼望老天爷能给一丝凉风。这时有一名船工突然愣在那里。张着嘴指着⽔面道:“你们快看,那是什么?怎么这么多鱼…老天,都是翻肚⽪的死鱼!”
只见从上游流淌下来的⽔面。居然星星点点全是翻肚⽪的死鱼尸体,从船边流过,接连不断成千上万。不仅仅是死鱼,还有天空的飞鸟也落在⽔面上没有一丝生息,乌⻳、螃蟹甚至虾米也混杂其中。仿佛上游的某个地方,经过淮河地所有生灵都在同一时间死亡。而这个地方,在上游八百里外一个没有人烟之处,所有的生灵都死于七情合击之威。
渡淮河再往西行,就是秦岭山脉。终南派道场就在秦岭深处。七心若回终南,这是必经之处,同为终南弟子的七叶当然清楚,就在淮河岸边追上了七心。七心在河边听见南岸有人叫她:“七心师弟,请你留步。”
七心听声音就知道是谁,转⾝问道:“七叶,你找我何事?”两人隔着一条淮河有了一番对话──
七叶:“想当年,终南派长辈想撮合你我,你却提出了七情合击之约。结果我败了,你还记得吗?”
七心:“当年的事,你现在提它做什么?你已经是天下人人敬仰的海南掌门,不再是我终南弟子。”
七叶:“后来我听说有个叫风君子地少年破了你的七情合击,也应了你的天人之誓,对吗?”
七心:“你已知道,又何必再问我?”
七叶:“不久之后,我将与风君子在芜城昭亭山斗法。我和他心里都很清楚,此次斗法恐怕是一场生死决战。以我们的修为,这样的决斗不能给彼此心念中留任何破绽,所以特来领教七情合击。”
七心:“我如果不愿意出手呢?”
七叶:“如果你不顾你地情郞生死可以走,这样我也明⽩你不敢以七情合击对我,风君子恐怕也没有与我一战必胜的自信。”
七心:“大战在即,你又何必如此行险呢?”
七叶:“当⽇之聇,是我终⾝之憾,若今⽇再不领教,以后恐无机会。你还记得你当年说的话吗?”
七心:“我当年说过,你可以随时再来领教,我也随时恭候。”
七叶:“那就选在此时如何?你若言而有信就不能回绝。”
七心:“以你今⽇修为,想杀我不难,想破七情合击却没有可能,请问你想如何破法?”
七叶:“就隔着一条淮河,听你地七情合击之音,你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我绝不还手就是。”
七心取出了七情钟。在空中呜呜旋转有声,她看着七叶问道:“你想好了没有?若今⽇破不了七情合击,昭亭山一战你将有死无生。”
七叶:“我准备好了,若今⽇破了七情合击,它⽇有生无死。…”
我曾亲眼在句⽔河边看见七心对风君子施展七情合击,七情合击应该是七情钟奏出一种乐章。从头到尾不多不少一个时辰时间。七叶与七心隔淮河而奏,七情钟没有悬在七心⾝前,而是⾼悬在河⽔央中地上空。钟声所及的范围,恰恰笼罩住整个淮河⽔面以及两人的坐⾝之处。
七情合击十分神妙,七心可以控制钟声的范围,但隔河向七叶施法,她和七叶之间的这一片⽔面与天空都在七情合击的威力之內。七叶毫无表情,闭目垂帘,默运一⾝神功相抗七情合击之音。七心摘下了面具,双手置于膝上。手心向上十指连弹,七情钟发出地一连串有节奏的奇异声响。
当下游第一条死鱼浮出⽔面时,七心地脸⾊一沉露出痛苦的神情。七情合击伤人也伤已,如果只伤一个七叶还受得了,但今⽇七叶选择的场所却出人意料的狠毒。七心一时之间竟然落⼊了圈套。
有生以来,七心唯一一次对人施展完整的七情合击就是在一边河边,那是芜城的句⽔河。七心当时安然无恙,那是因为不仅风君子没受伤,也没有让她伤任何生灵。当七心发现情况不对时。却很难再做选择──要么将钟声停下来,那七情合击就不攻自破了;要么继续斗下去,可是隔河相斗必然伤及⽔中生灵。这是她事先没有考虑想到的。
死于七情合击的⽔族鱼虾越来越多。天空也不断有飞鸟向这片地方聚集,一旦接近七情合击地范围,也纷纷落在⽔面上死去。如果一鱼一鸟之伤,恐怕还反伤不了七心的本,但成千上万的生灵被灭,七心自己所受的伤也会越来越重。这窄窄一线⽔面怎会有如此多的生灵聚集?正常情况下这是不可能地!
七叶的脸⾊也越来越沉重,显然坐静相抗七情合击很是吃力。他也守信用,并没有一丝一毫反击之力,但口中念念有词。手中的呈风节对着⽔面也发出奇异的震颤之声。他在做法,却不是针对七心,而是招集附近几百里⽔中所有的鱼虾⻳鳖。难得此人地心机,在运功相抗七情合击的同时,居然还分出余力作法招集⽔族。
七叶与七心出自同门,显然在非常了解这七情合击的破绽。七情合击再神妙,也要七心这个施法之人发出,只要七心自己被七情合击反伤无法继续弹奏,这七情钟声也就不攻自破了。七叶不惜牺牲十万生灵,也要在七情合击奏完之前破了这种法术,这样才能显得比风君子更加⾼明。修行人很少无故杀生,一次杀生十万是莫大地罪业,可这罪业不算七叶的,因为飞鸟鱼虾都死在七情钟之下。
七心的脸⾊越来越难看,⽩皙的⽪肤上宛如蒙上了一层铅灰⾊的云时间刚刚过去不到半个小时,七心与七叶的脸上都有承受不住的表情。七心咬牙叹了一口气,眼中露出一丝凄绝的神⾊,然后痛苦的闭上眼睛,手指也停止了弹奏,整个人就像凝固了。七心静了下来,然而七情钟声未止,仍然空中不弹自鸣。七心元神退守,只以神念击钟,此时七叶地脸⾊变了。
没想到七心横下心来竟如此刚烈坚决!不惜五內俱伤也要使钟声不断,就算她死了也要将七情合击奏完。又过了半个小时,七叶脸上终于露出了恐惧之⾊,双肩也止不住的颤抖。他眼中露出一丝狠⾊,一挥呈风节敲在面前的沙地上,一股旋风升起带着一道沙柱将他的⾝形裹住,沙子在空中擦摩发出嗡嗡的噪音。然后,在噪音裹挟中七叶的⾝形飞退。
七叶最终没有破得了七情合击,当他发现这一点时,立刻走了。七心并不知道七叶已走,实际上,这钟声已经停不下来。
七叶的⾝形刚刚消失,天际就来一道黑线,远远的还跟着一线红光。黑云去势不止,直接落在七心的⾝前,红光越过淮河的时候却被无形的声波震了回去,远远的落在对岸。七情合击之威,如果小辣椒不出手反击也无法直接相抗。小辣椒不知道怎么回事,正要出手攻向七情钟,⾝后又有声音传来:“辣椒妹妹,快住手!”这时我和紫英也飞天赶到。
我驾御紫英⾐与紫英一起飞天,速度当然快不过风君子,可路程却近了三千里,所以几乎是同时赶到了。七情合击还在演奏,我和紫英也受不了,赶紧一拉小辣椒退到对岸远方钟不及之处。
“这是什么法术?怎么这么厉害!”小辣椒不解的问。
“这叫七情合击,据说天下无人能够坐静相抗。…如果反击,会伤了做法之人,我们帮不了忙,看公子怎么办。”
只见风君子挥出黑云,在空中绕着七情钟盘旋了良久,仍然打断不了钟声。后来他在七心⾝前跪了下来,双手心按在了七心的手心上,手指紧紧扣住她的手腕,大喝一声:“借七情分伤!”
钟声突然停了,空中的七情钟似乎失去了法力驾御,直落到淮河中心,没⼊浪花间不见。这时七心的⾝子一软向后就倒,风君子赶紧拉住了将她抱在怀中。我和紫英拉着小辣椒赶紧过河。
风君子的脸⾊就像北极的冰川一样冷,而七心双目紧闭已经失去了知觉。风君子没有抬头只说了一句话:“韩紫英,你看她的伤势如何?说实话!”
紫英扣住了七心的脉门,七心的手软软的垂了下来。紫英哆嗦了一下,张嘴没有说出话来。风君子厉声道:“说!”
紫英:“经脉尽绝,五內皆碎,炉鼎已经毁了。有仙人⾎护住元神,神识未散。…以你的神通,尚可送她转世重生。”
风君子伸手轻抚着七心的脸颊,目光不知看着什么空洞的地方,口中喃喃道:“你这个痴情的傻子,就算让七叶破了法术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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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文至此,几不忍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