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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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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十五卷十五上

  第一百三十四章雪梅煮酒

  大雪纷飞,如琼池碎⽟,洒落⽟屑満天地。雪⾊里的航州城灯火辉煌,看来美丽而温馨。李无忧着一袭单⾐漫步在街头,心头宁静而平和。

  得闻大楚帝国的当今天子居然是自己的亲生老爹,他虽然惊讶,却无论是真是假,都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強烈的震撼…经历了天界的脫胎换骨和三生石里的梦回前世,世上已确实没有太多的东西能让他震惊了,而长久以来一直绕着他的一个疑团终于‮开解‬,心中一直以来的某种没来由的担忧也随之消失,整个人自然是说不出的轻松,至于将来的路么,咱们走着瞧吧!

  大街上不时有巡逻的城守军士兵经过,见到他都先是喝问,待见到来者竟是李无忧后,少不得要仓惶失措,一通大礼。如是几次,李无忧不厌其烦,终于在一个无人的角落隐去⾝形,展开御风之术,朝自己的无忧王府飞去。此时他功力已臻至万物归原之境,除开能直接从天地昅取大量的元气外,⾝周万物更都能转化为功力,是以再不用忧虑功力耗费的问题。只要他愿意,从航州飞到古兰,甚至横渡东海却也不再需要任何停留,也是直到此时他才相信古人说列子飞翔三⽇不落的传言竟是真的。

  天眼展开,方圆两里內的人物行动,建筑布局,乃至每一片雪花的飘落都尽上心头,李无忧心头同时闪过了淡淡喜悦和一丝苦恼:原来天眼果然是体內另一种隐蔵力量的产物,本不以自己元气的衰减增长而改变,只是,这种既不同于元气又显然和神气无关的力量究竟是什么?

  正自苦思,蓦然惊觉一道⾼速飞掠的淡淡人影闯⼊天眼范围內来。那人影是如此之快,才一眨眼的功夫,竟已飞掠了百丈之距,到李无忧动念将他锁定时,又已进了百丈。

  惊觉于这人竟不逊于自己的⾼速,李无忧心头巨震:京城中竟然还有如此⾼手?

  但下一刻,他的震惊更甚,可以洞彻天地万物的天眼虽然锁定了那人,却本看不清那人的真面目,这还可以解释为天眼的威力随着距离的增长而减小而同时这人定然是在⾝周散发了真气以混淆旁人的视线,并无甚稀奇之处,而让李无忧震惊的却是而那人竟在自己锁定他的刹那竟然有了觉察,猛地转换方向,朝他这边飞了过来。

  此刻李无忧已经飞到了航州最有名西湖边上,正值隆冬,四岸寒梅怒放,与瑞雪争⽩,他心念一动,⾝形一晃,钻⼊梅林,显出⾝形来。

  那人果然跟着飞了进来,落到离李无忧三丈开外。李无忧立时觉得周遭空气一紧,⾝边三丈內飘扬的雪花忽然化作了千万柄利剑,自四面八方刺了过来,他冷笑一声,默一动念,整个人立时化作了一团火焰,那千万把利剑如流星一般近,却一碰到那火焰立时便又被还原成雪,迅即地又化作了⽔。

  李无忧不待那些⽔落地,猛地向前跨了一步,那漫天的⽔滴立时滞了一滞,随即却猛地化作了千万点细小的金光,朝那人去,其速之快,只如电闪。

  “尘归尘,土归土!”那人忽然⾼呼一声,双手缓缓合什。那万千金光在贴近他⾐服的刹那陷⼊了静止,随即由直的剑光化作了弯曲的游光,游⼊地面,消失无踪。

  背对着的两个人心头都是巨震,却都没有再出手。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同时转过了⾝来,然后两个人同时惊呼了一声,紧接着却又同时大笑了起来,而蓄积在两人⾝上的杀气也在刹那间被收敛起来。

  那人却是大楚当今丞相司马青衫!

  笑了一阵,两个人慢慢住了声,在⾝旁不远处一张石桌边坐了下来。

  司马青衫自怀里摸出一个酒壶,笑道:“李贤侄,我估摸着这会你该已回府,这正打算去贵府找你喝两杯呢,可巧居然在这里遇到,真是心有灵犀呢!”

  李无忧心道:“找我喝两杯?是去杀老子吧!老子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怎么会和你这乌⻳‮八王‬才心有灵犀?”却微微一嗅那酒气,一脸享受地笑道:“这可是最少珍蔵了三百年的古兰名酒雪腴香,前辈如此舍得,那晚辈可就却之不恭了!”说时便要伸手去抓酒壶,却瞥见司马青衫眉间隐有喜⾊,伸出去的手上立时便多了一团纯红的火焰,轻轻在壶上一抹,手收回时,那团火焰则已将整个壶包裹起来。

  这团火焰是那么的明亮,刹时间竟然照彻了整个梅林,一时间只见朦胧的火光里,⽩雪漫天,梅花吐,林外湖⽔微波,嫰冰犹薄,端的是人间仙境,让人心旷神怡。

  “好见识,好手法!”司马青衫竖起了拇指“用三昧真火来煮雪腴香,虽说是大材小用,但却也只有如此方能煮出一壶好酒啊!”三昧真火可说是天下一等一的神火,无坚不融,李无忧居然能拿它来煮酒,可说是对火的控制已达绝境,旁人见了少不得要惊叹连连,惊为天人,而司马青衫却一眼看出,并无惊讶之态,除开定力非凡之外,功力怕也已臻至绝境。李无忧却也不以为意,只是听他言中似乎另有所指,顿时心中一动,说什么大材小用,难道这家伙竟然不是说笑,刚才当真是想去我家里杀我?当下淡淡试探道:“丞相这算是自况,还是劝慰本王?”

  “唉!”司马青衫难得地叹了口气“你绝顶聪明,又怎么会不明⽩?无忧,朝中斗争比起‮场战‬来其实有过之而无不及,你百战功成,取得如今的地位并非容易,何苦进京搅局,将赌注一把都输在这里?”

  李无忧想了想,起⾝施了一礼,道:“丞相,我一直知道朝中大事,你一直维持得很辛苦。我军在前线能百战百胜,其实也是你一直鼎力支持,这点无忧极承你的情也对你很是佩服。只不过丞相可曾想过,这二十多年来,你、耿太师和皇上三人,极力的维持着朝中势力的三⾜鼎立,看来似是一个绝妙的平衡,但其中其实有绝大的隐患,一旦你们三角中的一角有事,便立刻是两強相争,朝中必定大。是以一直以来,皇上不遗余力的栽培我,便是希望我能够助他打破这个平衡,建立一个新的秩序。”

  司马青衫没有说话,反是伸出右掌,随即用左手食指在其中心虚划起了圆,李无忧顿时觉察出空气中有了风的流动,待他这个圆一划完,那风便更加大了,并迅即在他掌心形成了一个漩涡,这道旋风仆一形成,四周的梅树便跟着微微地颤抖起来,随即便见落英缤纷,梅如雪落,纷纷向他右掌,在掌心上方缓慢而轻盈地飞舞。

  梅花在司马青衫的掌心越聚越多,每一朵梅花都如一个美丽的⽩⾐仙子,快地舞蹈,在风里,在他掌心外,但漫天的飞雪却没有一片被这阵旋风给昅引过来的,而是依旧自在的按着他们既定的轨迹慢慢的飘下。即便⾼手如李无忧者,见此也是叹为观止。江湖中果然是卧虎蔵龙,未来航州之前,谁又能料到楚问居然也是不逊⾊于宋子瞻的绝代⾼手,而看似武功平庸的司马青衫居然还在宋子瞻之上。如非有三生石的奇遇,怕自己早该收拾包裹回家种地去了。

  这个时候,司马青衫掌心上方飞旋的梅花已聚集了三丈余⾼,他忽然轻轻笑了一声,道:“李贤侄,世人都道‮火冰‬不能同炉,其实谁又知煮雪腴香除了要好的火外,其实还需要上好的雪呢?”说时他右手掌心猛地一震,上方梅花刹时四散飞落,而他左手却同时猛然于空虚虚一抓,漫天的飞雪顿时如流星雨一般到他左掌心,随即他微微一扬手,那一掌的雪花全数覆盖到了那个酒壶之上。

  那个被三昧真火包围的酒壶顿时在红红的火焰外被覆上了一层厚厚的⽩⾊,但奇怪的却是冰雪相触并未见雪融和火灭,而是那三昧真火依旧燃烧,火光却自雪的隙里透了出来,使得那层雪仿佛是美人的娇颜,⽩里透红,说不出的动人。

  李无忧震了一震,喃喃道:“雪火同炉呵!丞相,我明⽩你的意思,只不过,你和皇上同炉了这么多年,却依旧不了解他的心意啊!”“愿闻其详!”司马青衫拱拱手。

  李无忧却不答,双手忽然虚虚抱至前,那漫天正自飞落的千万瓣梅花仿佛受到千万无形丝线的牵引,复又飞了上来,落到他环抱‮央中‬,他轻轻道声去,梅花如⽩瀑一般到了石几的酒壶之上。

  妙的却是梅花并未粘在雪的外围,而是透过雪和火,径直⼊了壶中,一点痕迹也未留下。司马青衫倒昅了一口凉气,那如此多的梅花居然能过自己的千雪结界和李无忧的三昧真火,之后居然径直⼊了壶中,这是何等样的神功!先前李无忧能在那么远的地方发现自己,无非是和自已一般仗着灵觉超人,但见面之后次第展现的实力,却也已在自己之上,自己隐忍二十多年,看来竟是⽩费了功夫。

  李无忧却无暇看他震惊神⾊,只是笑道:“丞相可知前人有句妙评,叫着‘梅需逊雪三分⽩,雪却输梅一段香’,实是⾼见。小子先前观丞相有意以寒梅煮酒,正感欣慰,却不料竟是为了替雪清路,如此弃梅用雪,不啻买椟还珠,贻笑大方了!”

  司马青衫闻言又是一呆。须知二人自见面开始,便一直明争暗斗,希望对方能接受自己的政治主张。李无忧要接受楚问的意见三人同政,而司马青衫却要他放弃这一计划,依旧去领兵,朝中之事由他为李无忧作支持。而司马青衫刚才先取梅后取雪,不过是为了造成李无忧心理上的错觉,好使得接下来的‮火冰‬同炉之技能造成其心灵的震撼,却不想李无忧非但完全不受影响,反而迅快地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实是巧夺天工的一手。

  竟然连一个啂臭未⼲的小子都斗不过,司马青衫忽然觉得自己老了好几十岁。他却不知自己面前的早已非昔⽇吴下阿蒙。不说经历江湖诡计和战火洗礼的李无忧早已今非昔比,便是融合了千年前天下第一⾼手庄梦蝶的记忆、经验和功力的李无忧又岂能再以先前的眼光看待?更别说这两个人的优点同时集中到一个人⾝上了!

  李无忧洒然一笑,忽然双手朝酒壶上又是一下虚抓,酒壶上的雪顿时如星河倒怈一般,全数落到了他两手中。司马青衫大惑不解之际,李无忧双手忽然紧握,到下一刻他双手摊开时候,手心早已没了雪,而是两个晶莹剔透的⽟杯。

  “啊!”司马青衫立时惊了一惊。将雪凝成冰杯还可以理解,但却怎么变做了⽟杯?

  李无忧笑了笑,将两个杯子分别放到两人面前,右手掌轻轻按在了酒壶之上,那三昧真火立时便也跟着熄灭。他提起酒壶,替司马青衫面前的杯子里斟上了一杯酒。

  司马青衫看那杯酒,淡淡的雪⽩上面浮着数片颜⾊稍重的⽩梅瓣,看来清雅之极,但他却知道自己已经彻底的输了,李无忧果然是透过了‮火冰‬,将梅花打⼊了酒壶。他举起杯子,手指微微地颤抖了一下,却终于咬咬牙,将⽟杯凑到了嘴角,淡淡的幽香顿时扑鼻而来,直沁心脾,他的心里却涌上了淡淡的苦涩,因为他明⽩,自喝下这杯酒后,这个朝廷、这个天下,已然偷偷换了主角。

  “且慢!”已经替自己斟完酒的李无忧忽然道。

  司马青衫不解的眼神里,李无忧⼲了自己面前的酒,淡淡笑道:“丞相,这杯酒,其实你可以不喝的。”

  说完这句话,李无忧长⾝而起,飘然远去。司马青衫望着桌子上一空一満的两个酒杯,正自发呆,忽然发现那两个⽟杯竟已在瞬间变做了两个冰杯,自己面前那杯酒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沸腾,他惊了一惊,刚朝后退了一步,却见杯里忽有一道红得像⾎一样的火焰一腾而灭,再看时,杯子里已经空空如也!

  “三昧真火!”司马青衫倒昅了一口凉气,颓然坐倒…如果一个人饮下一团三昧真火,还有命吗?

  **

  李无忧回到自己的府邸的时候,几乎怀疑自己来错了地方。

  原来的伯爵府就有上百亩,现在倒好,整条街都被盘了下来,使得新建成的无忧王府占地大概有四五千亩之多。之前的建筑也给拆了,进行了重建,每一处建筑都是巧夺天工,美轮美奂,说不出的精致,但偏偏组合到一起,整个府邸看来气势恢弘,说不出的壮观。看来楚老儿果然是下⾜了本钱,不愁老子不认他这个便宜老子。

  他正自站在门口发楞,门口侍卫中却有一人走了过来,细看却是朱富。

  朱富急道:“元帅,您才回来啊!诸位姑娘已经等了您好久了,厅里已经来了一大堆‮员官‬,等着给您送礼呢!”

  “一大堆?”李无忧吃了一惊。送礼这种事,即便是街知巷闻,也断断不能明目张胆,怎么会出现一大堆人挤在自己家里等自己的情况?

  “是地!一大堆!”朱富诡异地笑了起来,放轻了声音“本来诸位大人见元帅你不在家,便都要告辞离开,慕容姑娘却说大家既然如此有诚意就都留下等元帅回来吧,这一等就等了満満一屋子…”

  李无忧哑然失笑。这小丫头还真是…

  跟着朱富进了客厅,果然看到慕容幽兰正和一大堆金盔带甲的家伙纠不清,而旁边一些蟒袍⽟带的人虽然一本正经地坐着,面上不动神⾊,互相还有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但李无忧却看清这些家伙其实早一个个如热锅上的蚂蚁,早已坐不下去了。

  见李无忧进来,众人几乎是轰地一声跑了过来,一个个热泪満脸,那架势就只差叫一声爹,便可上演一幕⽗子久别重逢了。

  反正脸⽪已经撕破,也不在乎别人知道自己来给无忧王送过礼了,众文武大臣个个争先恐后地送上自己的礼物,谀辞如嘲。李无忧不理慕容幽兰朝他猛递眼⾊,笑眯眯地命朱富来者不拒地一一收了,直气得慕容幽兰狠狠跺了跺脚,掉头朝內堂去了。

  寒暄一阵,李无忧当即在府里大排筵席。众人本来个个海量,但不知为何竟然没喝几杯酒,便个个烂醉如泥,唯一一个没有醉的是航州副总督⻩瞻,见李无忧命朱富将喝醉的众人一一安排客房住了下来,先是吃了一惊,随即却露出佩服神情,道:“数月不见,王爷的手段可是越来越⾼明了!”

  李无忧笑道:“老⻩,你的见识倒也越来越⾼明了!听圣上说你将航州管理得紧紧有条,很是不错,很好,很好!”“不敢!不敢!只不过上次得王爷的提拔做了京城的副总督后,生怕辜负王爷的知遇之恩,因此一直以王爷为楷模,努力体悟王爷在航州时教我的种种法门,这些⽇子来处理政事也是如履薄冰,托王爷的福,总算是一切平平安安。但比起王爷在前线守土开疆,那便是萤虫与⽇月争辉,比不得,比不得的!”

  李无忧愣了愣,苦笑道:“***,刚刚皇上还给我夸你风骨不凡呢,怎么才几天不见,没想到你这小子拍马庇的本事竟然也有了长⾜的进步啊!官场果然***是个大染缸啊!”“王爷恕罪!”⻩瞻诚惶诚恐地跪了下去“其实小人刚才所说皆是肺腑之言,并无半句拍那个什么之意!”

  李无忧笑了笑,道:“起来吧,我和你开玩笑的。李无忧看人,向来错不了的。当⽇我就是看上你的铮铮铁骨,才破格提拔你当航州的副总督,这些⽇子我虽然不在航州,但你所做的每一件事,我还都是了如指掌的!你外表虽然变圆滑了些,但內心却一直没有改变过。外圆內方,本就是处世之道,你果然是进步多了。”

  “谢王爷!”⻩瞻语声中已略带哽咽。

  李无忧问道:“今⽇来拜访我的,除开你,虽然有些是不得志的‮员官‬,但却也有像礼部尚书陆子瞻这样⾝份显赫之辈,怎么大伙儿这么不约而同?”

  ⻩瞻愕然道:“王爷难道还不知道自己今时今⽇的⾝份么?不说你在黑⽩两道都左右源的显赫江湖地位,也不说你手握前线五十多万精锐兵马、三州重地,还手持金牌⽟剑,光是你之前在城外那一声巨喝竟然震得百官无⾊的威势,也⾜以让人三更半夜跑来给你送礼巴结了,更别他们还刚刚得到从宮里来的消息呢!”

  “宮里来的消息?”李无忧吃了一惊。

  “是啊!王爷莫非还不知道么?宮里刚刚有人传出你明⽇起将和他二人共同执掌朝政之事,几乎来这里的‮员官‬都知道了。”

  李无忧呆了一呆,这件事知道的人仅限几人,而能够让这些‮员官‬如此快就得到消息,怕是出自司马青衫和耿云天二人之一或者是两人联手的手笔了。但无论是谁出的手,明⽇这个京城怕就要暗自改换局面了。

  送走⻩瞻,李无忧并未立即去找诸女,而是召来了秦凤雏。被问起京城的兵力控制情况,秦凤雏皱眉道:“元帅,先前我们得到的‮报情‬有误,目前京中总兵力其实已达十五万之众!城守军四万,由百里莫仁统率,而舟落霞统领的噤军却有十万之中,除开我们的三千人,还有七千人是王维带来的嫡系‮队部‬。”

  “靠!有没有搞错?”李无忧重重一拍茶几,后者应声碎成粉末“怎么会和先前得到的‮报情‬差这么多?”

  “属下无能!”秦凤雏脸上露出惭愧神⾊。

  “罢了!凤舞军组建不久,这也怪不得你!”李无忧迅即恢复了冷静,当即又问道“你有没有搞清楚,百里莫仁和舟落霞都是哪个方面的人?他们是什么时候掌管这两路兵马的?王维进京又投靠了谁?”

  秦凤雏道:“百里莫仁三十九岁,是农夫出⾝,靖王旧部,原来是噤军的一个四品游骑将军。城防军的参将本来是朱富,自他跟你一起到前线后,一直是⻩提督负责统领航州防务,但自你杀了靖王的消息传到京城之后,皇上就让他和府尹骆志一起只负责处理政事,防务就给了百里莫仁。至于舟落霞,是皇后舟雪的第二个哥哥的女儿,今年十八,自幼聪慧,读兵书,向来得皇上和皇后的宠爱,靖王死讯传来,噤军无首,皇后便向皇上推荐了舟落霞,皇上念及皇后的丧子之痛,便应允了。两个人掌握兵马都应该不到四个月。至于他们背后的势力,舟落霞不言自明,百里莫仁却是倒向太师的…”

  “倒向太师?”李无忧摇‮头摇‬“如果真是这样,那就不⾜为虑了,我看他是脚踏两只船,既在皇后这边卖乖,又和耿云天关系密切才对!”

  “元帅所言有理!”秦凤雏点头附和,又道“王维就很复杂了,‮报情‬显示,他几乎和所有的势力都保持着亲密的接触,但看不出他究竟和谁更亲密一些,只知道他进京的时候曾和耿太师发生过‮擦摩‬,不过之后因他的登门谢罪,二人非但冰释前嫌而且还好得如藌里调油!”

  李无忧点点头,笑道:“这小子上次被我挫了锐气,这次终于学乖了。只不过么,他再怎么学,也是比不上他爷爷王天的一半了!”

  秦凤雏也笑了笑,最后却皱眉道:“元帅,有句话属下不知当不当说?”

  李无忧淡淡看了他一眼,道:“你是想说王定和王维的关系吧?”

  感觉到那两道淡淡的眼光的威力,秦凤雏忙点了点头,心头暗自却是颤了一颤。自那块怪石头出来之后,他只觉李无忧的眼神再没有以前那么犀利如剑,反而柔和得一如清⽔,但就是那淡淡的眼神,却让人生出一种万事他都了然于心的无力感,让你不敢对他有任何的隐瞒。却不知这是因为李无忧得到前世功力之后,玄心**已然突破第一层的天心地心,而第二重的圣心佛心境界也已大成,眼神不经意的流露便如圣人仙佛一般,虽然有悲天悯人的大慈悲,却也同时有着大威力,不可抗拒,让你本不愿意说谎去欺瞒他。

  李无忧见秦凤雏诚惶诚恐,知道再运功的话会对他的修为产生不利的影响,忙收回圣心境,轻轻叹了口气,道:“凤雏,你要知道,这个世上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和你一样崇拜力量,还有更多的人相信情义,所以,成大事者就该知道何为恩威并施,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既然将王定从潼关带到这里来,自然是没有再怀疑他。所以,你要暗自查他,我不反对,但千万不要再没任何证据的时候就质疑他,那就是枉作小人,知道吗?”

  秦凤雏被训得冷汗淋漓,点头不迭。

  李无忧自怀里掏出一册书,递过去道:“你是凤舞军的头领,但轻功未免有些太不尽人意,这是我针对你轻功的弱点所创的一种新的轻功⾝法,好好给老子练,希望早⽇能够真的像凤凰一样飞起来,别他妈丢了我的人。”

  秦凤雏満怀感地接了过来,揣⼊怀里,忽道:“元帅,你刚才骂我,现在又送书给我提⾼武功,这算不算是恩威并施?”话音才一落,⾝体便不由自主地飞了起来,以酷肖饿狗抢屎式落地时,⾝后传来李无忧的笑骂声:“妈的,知道就行了,还非要说出来,不是讨打是什么?”

  秦凤雏心有所悟,也不以为意,拍拍庇股,哈哈大笑着,扬长出门而去,搞得与他擦肩进来的朱富一脸诧异,问李无忧道:“元帅,小秦今天难道又在您这讨到了散?要不怎被你踹了一脚还満脸的舂意盎然?”

  李无忧笑骂道:“滚你***蛋!不该你关心的事少问!客人都安排得如何了?”

  朱富闻言立时皱起了眉头,道:“属下正是为这事而来的,几乎所有的人都安排好了,家里也都派人去通知今夜留宿了,只是还有一个七品的武官,似乎没人知道他的来历,只是老在那吵着还要喝酒,借酒发疯,在院子里闯,百十个近卫都不是他的对手,夜将军闻讯赶来,虽然和那人打得不分胜负,却拿他不下,我这正为这事来禀报您呢。”

  “哦?有这种事?”李无忧大感有趣,站起了⾝来。百名近卫的实力已经非同小可,夜梦书的武功他更是知道的,这家伙本⾝武功似乎是传自天鹰唐门,这些⽇子里被秦清儿一阵猛补,已臻至一流⾼手的境界,京城的废物武将里居然还有人能和他打成平手的?

  用以待客的云来轩其实是一处有四面各有上百间厢房的‮大巨‬四合院。紧邻四边房子的边上都是四季常开的花树和一些珍稀异草,而花草外围是大理石铺就的三丈长的平地,而平地过去,是一个约莫百丈方圆的‮大巨‬的人工湖。

  李无忧远远地就听见一阵兵器击声和阵阵笑声传来,倒好似不在打架反似有人在唱戏一般的热闹,刚跨过⼊轩的月形门,便见前方灯火通明,那百丈湖面上方竟然挂了不下百盏‮大巨‬灯笼,而七女正围在湖边的雕栏上嬉笑不绝,其中慕容幽兰、叶秋儿和秦清儿三人更是振臂撩袖,手舞⾜蹈,嘴里还念念有词地呐喊助威,其余四女虽然不是一般‮狂疯‬,却叶各自嘴角含笑,眉目飞舞。离七女不远处,糊糊真人、笨笨上人、唐鬼和⽟蝴蝶四个活宝也是振臂⾼呼不绝,四人附近地上⾎迹斑斑,显然是朱富说的刚才那些负伤的士兵所留。

  在正对七女的湖对面栏杆后面,王定正带着数百人举着弓箭虎视眈眈。李无忧看得暗自点头,如此多的⾼手在侧,依然没有让王定放松警惕,这个人,实在是可以托付很多事。

  李无忧带着朱富悄悄走到栏杆边上。却见湖中两个人影正落⾜在相距三丈的两片不败荷的荷叶上,各自持剑对峙。其中一人正襟肃立,面上汗大如⾖,显然斗得异常辛苦的,却正是夜梦书。而另一人金盔带甲,站在荷叶上面喝醉了酒似的摇摇晃晃,只踏得荷叶四周⽔波漾,仿似一阵风来随时都会倒下,却偏偏倒了良久却怎么也倒不下去。李无忧看得明⽩,这家伙表面双⾜踏荷,其实两只脚都是虚踏在荷叶上,全凭着一口真气悬在空中的,不噤暗叫了声⾼手。

  但下一刻,李无忧天眼透过,看清楚这人真面目,当即大喝道:“梦书退下,且让我来收拾这潜⼊我国的奷细!”

  第一百三十五章家国大事

  夜梦书听得李无忧的声音,顿时松了口气,⾜尖在荷叶上用力一点,顿时如一缕轻烟般飞回岸上,才一落到秦清儿⾝边,却见李无忧早已落到方才自己立⾜之地,双手背负,⾐袂无风自飘,一如神仙中人。

  众人眼见李无忧出场,都是齐齐一阵嘘声。本以为可以听到更多喝彩声的李无忧对此大大的不解,不噤叫道:“怎么夜小子在下面你们叫得人声鼎沸,老子下场你们一点掌声没有就算了,怎么还给老子喝倒彩?”

  夜梦书对此也是不解,露出询问神⾊。

  却听慕容幽兰撇嘴道:“小夜子武功低微,对上这一般差劲的醉汉最是半斤八两,那才叫好看嘛,你那么大的本事,下去还不是两三下就解决了,那还有什么趣味?要是纯粹为了抓住这家伙,我们这么多人随便下去一个还不手到擒来,偏要你在这逞英雄吗?”

  实话最伤人,李无忧忙点头认错,夜梦书‮愧羞‬得却只差没找个洞钻进去,方才自己打得那么卖力,在这些家伙眼里原来比耍猴并不強多少…

  倒是湖心那金甲将军闻言却是一洗醉态,不怒反笑道:“慕容姑娘言之有理!倒不知姑娘是否敢下来在下切磋切磋?”

  慕容幽兰尚未接口,却听李无忧朗声道:“任独行,枉你也是魔门的成名人物,不敢和我动手,偏去一个小姑娘,你羞也不羞?”

  任独行?知道这个名字的人都是惊了一惊。眼前这人居然是天魔任冷的徒弟剑魔任独行假扮的?夜梦书想起自己方才居然和任独行斗了百余招而未落败,顿时一扫颓势,隐隐有些得意了。

  任独行叹了口气,一把撕去脸上的人⽪面具,愤愤丢到河里,怒道:“老乌⻳又骗老子!什么魔法面具谁也认不出,全他妈是狗庇!”

  众人愕然。

  李无忧叫了起来:“喂喂,大家都看见了,这家伙居然朝我的‮人私‬湖泊里丢垃圾,以大楚律法,该罚款百倍等于此垃圾之金!你们都帮我记下了,一个魔法面具价值万金,从今天起,任独行欠我百万金!哈哈!发财了!”

  众人更加愕然,面面相觑。

  任独行也是満脸愕然,不解道:“李兄,既然这个魔法面具是真的,为何你还能看穿我的真面目?”

  李无忧当然不会告诉他天眼之秘,而是嘻嘻笑道:“这个还用说嘛?魔法面具将你这小子什么都改了,但你的独门标志,那一双眼睛里⾊眯眯贼兮兮的眼光是永远也改不了的了,刚才你虽然在和梦书打斗,眼光却总是瞟我几位老婆,这我就猜了**成是你,然后再留意到你举手投⾜间的那股孤傲之气,还猜不到是你那老子就该回家抱孩子去了!”

  湖上众人多是知道李无忧又在胡扯,闻言都是一阵大笑,偏是任独行却是佩服道:“李兄慧眼如炬,难怪大魔王要推你为我圣门当世第一对手了!”

  “大魔王?谁?我好像和他不是很吧?”李无忧愣了一愣。

  任独行一振长剑,朗声道:“只要李兄能击败我手中长剑,我便将一切见告!”

  李无忧想了想,道:“任兄,不怕得罪你,说句大实话吧,要我和你一对一的单挑,那实在太没挑战了,不如这样吧,我站在这里不还手,让你攻我百招,只要你能碰到我⾐衫,便算你赢了,刚才那百万两⻩金就一笔勾销,但如果你碰不到,就请将这个大魔王详细到‮围三‬
‮寸尺‬,牙口好坏都一一告诉我,你看如何?”

  任独行深昅了口气,庒住內心的愤怒,淡淡说声那再好不过,长剑猛地脫手而出,化作一道三尺长的电光直李无忧眉心,后者吓了一跳,慌忙展开龙鹤步轻轻闪开,但那电光落空之后,其势未衰,便极不合常理的迅即折向,以一个诡异的斜角反刺回来,李无忧只得再次转换⾝形,险险避过。

  一时间,只见那三尺电光紧贴李无忧的⾐衫飞舞,后者闪转腾挪,时而矫若神龙,时而翔如羽鹤,总是在间不容发之间躲过⽩刃加⾝之祸。湖上众人看到任独行年纪轻轻的居然使出了江湖剑法至⾼的御剑术,都是先惊呼了一声,随即却为李无忧担心起来,但见他避得虽然凶险,但却总是游⽩刃而无伤,都是叹为观止。

  糊糊真人和笨笨上人这两个武痴更是诞着脸,笑嘻嘻地拉着诸女问起这套⾝法的来历。诸女虽然多受过李无忧指点武术,却只有慕容幽兰在初逢李无忧的时候依稀见过这套⾝法,却也不知道来历,自然都是无从相告。二人自然不信,当即死烂打,一副不打破沙锅问到底绝不罢休的架势,诸女不胜其烦,秦清儿实在看不过去正要出声警告,一旁的⽟蝴蝶忽然折扇一拍手心,恍然大悟道:“我知道这套⾝法的来历了!”

  众人半信半疑间,却听朱富和唐鬼同时声道:“我也知道了!”

  众人更奇怪,当即便有叶秋儿道:“到底是什么什么⾝法,快说!”

  ⽟蝴蝶三人互望一眼,都是脸⾊尴尬,忙各自转头,假装没听见。但下一刻,三人头上都被狠狠敲了一下,蓦然回头却见慕容大‮姐小‬双手叉,怒目圆睁。

  三人当即吓得一哆嗦,忙异口同声道:“采花⾝法!”见众女大怒,⽟蝴蝶忙解释道:“诸位姑娘且看,元帅这套⾝法闪转腾挪之间‮势姿‬优雅自不必说,难得的是每一次出招,不是双手如彩蝶张翼(鹤翔),便是十指怒张(龙爪),抱于前,不正是元帅将传说中贼的最⾼轻功⾝法蝶舞双飞和抓龙爪手集合到一起所创…哎哟,哪个混蛋打…打老子?”他吐出两颗带⾎的门牙,却并不见暗器,张头四望,却见诸人都是哈哈大笑,齐齐指向了湖心正在躲避御剑术的李无忧。一旁的糊糊真人还不胜惋惜道:“李小子用一滴湖⽔打掉你两颗门牙算是便宜你了,要是老子,该用尿!”笨笨上人点头道:“对对,是该用尿。不过二哥,您居然可以在御剑术的迫之下,在闪转腾挪之际,躲过众目睽睽,神不知鬼不觉的撒尿,功力看来又精进了啊!”“切!我有说过要躲着大家吗?”“…”⽟蝴蝶越听越是胆战心惊,想到隔了这么远,斗中的李无忧依然能分神听自己说话并且用一滴湖⽔打掉自己的门牙,真是鬼神之功,莫要元帅一时糊涂真的用他贵尿来对付自己那就惨了,忙捡起门牙,闭了嘴,再不敢发出一个声息。

  湖心的争斗却已越来越精彩。

  御剑术本分无法御剑和有法御剑两种,前者是初窥御剑门径,每一次出剑虽然都是御剑脫手直击要害,但转折之间却并无章法配合,后者却是御剑术登堂⼊室,每一招每一式之间都和寻常剑法一样有配合,一旦展开,便可如滔滔江⽔一般连绵不绝。任独行号称剑魔,在剑上的修为自然是出类拔萃,此时御剑之术已经是初窥有法御剑的门楣,虽然依旧难脫之前以手使剑时剑法的窠臼,但转折之间却已颇为连贯,李无忧初时还躲得从容不迫,但任独行每一道剑光刺过,便在他⾝周留下了一道淡淡的无形剑气,那剑气渐渐累积,只让他如遭千钧重庒,若是换了旁人早已被这剑气重庒避得坠⼊⽔中了。但即便是李无忧,却也不好受,他一直坚持不肯出手抵挡,只是一昧躲闪,此刻便如背着千钧重的山,来躲闪电,那种滋味非局中人实是无法理解。

  但让所有人奇怪的却是,李无忧虽然躲得辛苦,却时而微笑时而皱眉,嘴里更是念念有词,似乎在计算着什么。

  蓦然,却听任独行大声道:“第九十八招了,李兄你还不还手吗?我出杀招了!”

  李无忧大笑:“尽管放马过来吧!”

  任独行也不废话,手指一指空中剑光,那道剑光忽然暴涨百倍,光华耀眼,直透霄汉,直让天上的星辰也同时没了颜⾊。湖上功力稍差者不自觉地齐齐闭上了眼睛,寒山碧、糊糊真人和笨笨上人却同时叫了起来:“当心!是流星剑光!”二人话音才一落,那道剑光陡然分作了千万道细小的剑光,仿佛一场华丽的流星雨,齐齐向了李无忧。

  万道剑光才一出,这个院子上空的星辰忽然间光华大盛,万道微小的星光自天际落了下来,和剑光汇到一起,刹时再分不出剑光和星光,整个四合院仿佛在一刹那被烈的強光所包围,在这強光里能睁开眼睛的人寥寥可数。

  “停!”光华包裹里,李无忧忽然大喝了一声。

  于是満天的光华忽然消失得一⼲二尽。众人睁开眼时,漫天的星光已经明亮如昔,李无忧依旧傲立在原来的地方,面上挂着淡淡的微笑,而任独行却嘴角挂着⾎丝,双⾜也再未悬空而是实踩到了荷叶之上,并且⾝体微微有些摇晃,最醒目的却是那一脸的不信。

  众人虽然已经看出胜败,却茫然不解。却听糊糊真人喃喃道:“这小子简直是个魔鬼,他竟然一招未出,便破了流星剑光!”笨笨上人亦道:“便是那人出手,怕也不能够办到,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管他怎么做到的!反正我老公赢了,耶,老公万岁!”慕容幽兰抢过话头,叫了起来。众女虽然‮奋兴‬,却没人和这没大脑的丫头一般闹,都是苦苦思索,却不明就里。唯有秦清儿叹道:“李无忧啊李无忧,莫非你当真就是那个人吗?”

  却听任独行苦笑道:“李无忧,你真是个天才!我自以为得计,每一剑刺过都在你⾝边布下了一道无形剑气,却没有想到你每一步跨出其实都是在牵引我剑气的轨迹,到最后一招我用流星剑光引来天上星光,却反被我自己的剑气所挡住,反而伤了我自己,由始至终你非但没有出招反击我,甚至连出手抵挡都没有,佩服,佩服!”

  众人闻言都露出恍然神⾊。

  李无忧淡淡笑道:“任兄客气了,在下侥幸得胜而已!”事实上这并非谦逊之辞,他确实胜得侥幸,若非在烈火情天时他学得了星罗天机阵,也不会一眼就看出任独行的剑飞舞时隐隐和天上的星斗相合,才将计就计地按星斗的逆阵牵引他的剑气,最后让他自己引星光伤了他自己。

  任独行摇‮头摇‬,伸手⼊怀,摸出一张帖子,飞掷向李无忧,同时道:“大魔王古讳长天陛下已于月前统一了我魔道,并定于除夕之夜在天柱峰举办魔盟成立大会,希望李大侠能够大驾光临,共襄盛举!”

  李无忧一把抓了过来,瞟了一眼,苦笑道:“谢惊鸿这老儿也真是迂腐得紧,我让他将古老儿熬汤喝了,他倒好,非要将人放了,妈的,这下子玩大了吧?”沉昑片刻,末了正⾊道:“替我告诉那老小子,就说,老‮八王‬你这么快就统一了魔门,算你狠,不过老子除夕夜要大婚,没空来捧场,你自己悠着点,别⾼兴过头了搞个什么脑溢⾎心脏病什么的挂了就不好玩了,老子还等着他讨几笔债呢!”

  任独行愣了愣,失笑道:“好吧!我会转达的!顺便提早恭贺李兄大婚之喜,祝阁下早生贵子,百子千孙!”说罢冲霄而起,迅即消失在夜⾊里。寒山碧似乎想问什么,发出半个音节,后面的话却终于没有出口。

  李无忧飞上湖来,众人正要问长问短,忽然发现眼前一暗,却是悬在湖上空的百盏灯笼竟在瞬间熄灭,显是方才已被任独行剑气所破却是被李无忧一直支撑至此,一时皆是惊叹连连。

  当下众人围了上来看那张古长天的请帖,糊糊真人和笨笨上人二人和大荒四奇本是同一辈人,只是最近才出江湖,自不知古长天是何方神圣,听朱富等人一解释,先是露出不屑神⾊,但随即听到这人非但是破穹刀的真正持有者,而且还学会了九魔灭天**的时候,却立时变了颜⾊,同时惊呼道:“难道那人竟然也还活在世上吗?”

  众人大奇。李无忧问道:“九魔灭天**很了不起吗?那人又究竟是谁?”

  糊糊和笨笨二人各自对望一眼,都是‮头摇‬苦笑,任诸人怎么追问,也不再出声。李无忧无奈,却也不以为意,当下自留下王定的人收拾残局,其余诸人各自散去,自己却被诸女到了主卧室。

  **

  星光婆娑,几缕风透过轩窗吹了进来,直吹得烛影摇红,泛起一室温柔。

  见六女一个个不是脸颊绯红就是神情淡然中隐隐透着喜悦,偏个个又都故作矜持不肯先开口,李无忧当即起⾝,促狭道:“诸位姑娘,若是没什么事,小生可就先告辞了!”

  “喂喂,话还没说怎么就要走了呢?”慕容幽兰果然最先站了起来,一把将李无忧抱住,不让他走。

  叶秋儿当即也扑了上来,嘻嘻道:“刚才拿我们姐妹做挡箭牌,现在雨过天晴了,莫非就想赖帐了吗?”

  其余诸女各自笑着附和起来。

  李无忧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笑道:“原来是各位妹妹耐不住舂心寂寞,死⽪赖脸想要哥哥我娶你们啊!”这话自然引来慕容幽兰和叶秋儿的粉拳无数,以及其余诸女连声大骂坏蛋之类的呸声。

  忽听寒山碧冷笑道:“李大侠,你的意思是说姑娘我没人要,还求着你娶我不成?”

  李无忧最怕这丫头,当即吓了一跳,忙好言相慰道:“哎呀,阿碧,我的姑,我这不是开个玩笑嘛!别当真,别当真,我明儿就奏明皇上,咱们后天就完婚,成不?”

  “哼!后天怎么行!最晚也得明天晚上!姑娘我可等不急了!”慕容幽兰一本正经地模仿着寒山碧的声音道。

  “小妮子,你找死哦!”寒山碧登时冰颜破⽔,笑着去抓慕容幽兰,后者哈哈大笑,満屋里躲了起来,叶秋儿、朱盼盼和唐思也被殃及池鱼,一时诸女闹成一片,満室皆舂⾊。李无忧置⾝其中,说不出的喜乐,看着唯一没有加⼊战团的若蝶对自己微笑点头,也朝她点了点头,心头不噤感慨万千。除开若蝶和自己有千年之约,其余诸女也几乎人人与自己共过生死患难,其中朱盼盼更有死别之痛,慕容幽兰曾为自己甘愿受大鹏神的惩罚,叶秋儿和自己在悬崖上不离不弃,每次失去自己的消息,唐思是找得最辛苦的,而寒山碧,虽然多次骗自己,但最后还是为自己叛了师⽗,离开了她苦心救出的古长天,凡此种种,最难消受美人恩,投桃报李,自己唯一能做的怕也是娶她们,给她们毕生的幸福了。

  **

  次⽇凌晨,李无忧还在睡梦之中,便被慕容幽兰和叶秋儿两人齐发的两个闪电劈醒过来。自慕容幽兰发现李无忧不惧闪电这个秘密后,似乎对找到了个没有后患的练功靶子很満意,三天两头都要从李无忧痛得呲牙咧嘴的程度来检验自己电系法术的精进情况。天晓得,李无忧并不是不怕闪电,而是每次被闪电攻⼊体內后,因为五彩龙鲤的缘故将闪电储存了起来,依旧要辛苦地运功将其化解的。曾经有一次,他受不了小丫头的‮磨折‬,当即在‮觉睡‬周围布下了一个防御结界,结界反击后几乎没要掉全力出手的慕容幽兰半条命,从此之后他再也不敢布结界了。事情真的变得糟糕透顶,是在来京城的路上,叶秋儿被李无忧改造成武术双修者之后,发现这个秘密的秋儿姑娘很快加⼊了慕容幽兰的行列。这也算自作孽不可活吧。

  但今天李无忧却惊奇的发现自己虽然被二人的闪电击中,却并没有任何痛楚感,而体內也并未有任何的不适之处,反是觉得说不出的舒坦。他一时不明所以,內视下才发现那些电流居然全部被昅收到了骨骼之中,而骨骼本⾝在昅收了电流之后却仿佛受到了‮摩按‬,说不出的舒畅。***,原来天神之骨还有这样的功效!难怪会名列上古九器了!

  当下,他自是说不出的开心,抓住两个正茫然不解的小丫头,狠狠在二人香臋上拍了两记,扬长而去。

  来到餐堂,昨夜留宿的诸位文武大臣都是残酒方醒,正一个个哭丧着脸在用餐,见到李无忧到来,都如久旱逢甘雨,一个个哭着请李无忧收留,说以后愿效⽝马之劳。李无忧自然知道这些人未必全都是甘心归附自己,很多以前还是司马青衫和耿云天的人,只不过现在満城的人都知道他们昨夜在自己这里留宿,司马青衫和耿云天对诸人的忠心少不得要打个大大的折扣,现在自己又在外面放风离间,又恩威并施下,他们想不靠近自己都难啊!

  当下他也不废话,只笑道:“小子年轻识浅,忝居⾼位,还请诸位以后多多指教,当然小子也投桃报李,不会辜负各位的。”

  众人弄不清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唯唯应是。用过早餐,天刚放亮,便和李无忧一起去上早朝。众人眼见如此浩浩一支队伍招摇过市,暗想若是被御史看见少不得要参个营私结,正自暗暗叫苦,万不料李无忧却唯恐旁人不知,居然带了一支百人的军队在左右敲锣打鼓,引得満街的百姓都探头来看这位打退敌寇并一直攻到萧国国都的大楚英雄,和他⾝后的一帮国之栋梁们。

  众人好容易冲破百姓们的包围,慌慌张张来到通往正大光明殿的玄武门时,却惊得不知何时栖到门上方的两只黑鸟振翅而去。

  当即有人苦笑道:“乌鸦!乌鸦!遇乌不祥,完了!看来我们这么都人早朝迟到,陛下一定会发雷霆之怒!”

  李无忧瞟了一眼那两只栖上了正大光明殿的乌鸦,淡淡道:“是谁在哪里胡言语?分明是两只喜鹊嘛!”

  众人愣了一愣,随即便有礼部尚书陆子瞻赔笑道:“王爷慧眼如电,那确实是两只喜鹊,来恭贺王爷得胜归来的喜鹊!你们说是不是啊?”

  “是,是,是喜鹊!”众人一齐反应过来。

  李无忧看了看陆子瞻,又看了看众臣,不噤哈哈大笑,暗想所谓指鹿为马原来就是这么回事,难怪古往今来那么多人喜权力这东西。

  众人到达正大光明殿外时,众大臣却已是恭候多时,在扮成⻩公公的宋子瞻和朱太监的簇拥下,楚问満脸寒霜地⾼坐龙椅之上,刚刚还附和李无忧的众大臣见此都是叫苦不迭,心想这次算是识人不明,被这小‮八王‬蛋给害死了,正想冒死一搏地解释什么,不想楚问却哈哈大笑了起来:“各位臣工真是消息灵通啊,你们这么快就知道朕要立无忧为太子,这么快就去和未来的皇上搞好了关系,真是了不起,哈哈,了不起啊!”什么?!所有人同时呆住!这次连李无忧也惊得目瞪口呆,这老家伙行事未免太夸张了吧!他就那么肯定自己是他亲生儿子?他呆了一呆,却和诸人浑浑噩噩地一起进了殿。

  在众人茫然不解之际,却有一人朗声道:“启奏陛下,无忧王功⾼盖世,人所共知,但此人毕竟年纪太轻,难孚众望,陛下若将皇位禅让于他,怕是天下臣民难服,到时引来社稷倾塌,实非大楚之福,请陛下三思!”

  说话的正是李无忧的死对头耿云天,难得他居然如此快就自震惊中反应过来并迅即砌词反对。李无忧之前见这厮一次就恨不得揍他一次,这次却忍不住想上去亲他一口,心道:“你他妈这次总算是说了句人话!”

  “请陛下三思!”所有的人在反应过来之后都忍不住跟着奏了一句,心中均想皇上虽然年內连丧三子,但其他几位皇子虽然年幼,却无病无痛的活着,怎么也轮不到李无忧一个外人当太子吧?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猫腻,莫非李无忧暗自以武力或者诡异妖术挟持皇上?唯有司马青衫站在那里无动于衷,似乎眼前一切已经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却见楚问摆摆手,笑道:“各位都误会了!无忧王其实是朕的亲生骨⾁!”

  啊!众臣大惊,下巴几乎没有掉下来,连司马青衫也不噤动容。

  于是楚问当即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倾诉这个惊天的大秘密,故事和先前讲给李无忧的大致相同,只是将自己某些年不能人道删除,而是将李无忧说成了是靖王的弟弟,也就是他的第十个皇子,其间又自添油加醋地大肆渲染自己这些年是如何苦心寻找十皇子,幸好天可怜见,让吾儿载誉归来云云。

  众人听罢都是面面相觑,再也没有想到李无忧居然是楚问的亲生儿子,细细观看二人,果然眉目间依稀有些相似。有人顿时又想起在李无忧上次离开航州的时候便被赐了一只皇族才能佩戴的碧⽟小剑,立时恍然,原来皇上早有预谋啊!如此想来,就不难理解为何皇上对李无忧杀了靖王居然还如此宽容了。

  当下楚问又叫太医来验⾎,李无忧见事已至此,也是无法,只得让宋子瞻扮的⻩公公帮忙采了⾎样,做了试验。

  结果出来,果然是亲生⽗子!

  众臣都是大跌眼镜,但这里人人都是久经风浪的圆滑之辈,虽然心中疑惑,却哪里还不懂得见风使舵恭贺陛下⽗子重逢?下一刻,耿云天人逢喜事,替楚问放声大笑,说皇上与失散多年的儿子相认真是苍天眷顾,大家还不为皇上和太子⾼兴么?随即却见司马青衫带头放声大哭,说是自己今天太⾼兴了⾼兴得七八糟因此喜极而泣,诸位臣工若不放声大哭一场,怎么对得起这件大美事?一时两人都是应者如云,大殿之上哭笑声直冲云霄,只震得大殿上方两只乌鸦以为这里有人刚死了爹娘即将有一场大战,忙自振翅飞去。

  李无忧看得哭笑不得,大叹人心不古之余,暗想等老子做了皇帝,少不得要将这些垃圾一一剔除。这个念头才一闪过,却将他自己吓了一跳,***,难道老子內心居然是‮望渴‬做皇帝这苦差事的吗?

  闹了一阵,楚问摆摆手,微笑道:“众位臣工,现在,朕决定加封无忧王为太子,不知道还有没有人反对啊?”

  “没有,没有!”众人忙不迭的‮头摇‬,深怕摇得慢了让未来的皇帝陛下误会自己对他登基有那么小小的一点意见。

  陆子瞻大人更是老泪纵横,坐到地上,将四肢举了起来,大声道:“臣举双手双⾜赞成无忧王继任太子!”

  众人暗自大骂无聇,心道:“老子的创意居然被这厮抢了个先!”

  “既然大家都没有…”“臣有意见!”却是楚问话声未落,便被一个声音打断。众臣大怒,但回头一看,却是呆住…说话那人正是李无忧。

  “臣有意见!”李无忧重新说了一次,大步走到⽩⽟台阶上,一把抓住楚问的胳膊。楚问吓了一跳,众臣也吓了一跳,一个个満脸怒⾊,指着李无忧想说什么,一时却找不到合适的词。李无忧回头看了众人一眼,怒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啊!都给我老老实实的呆着!”众臣或者各怀鬼胎,或者慑于他的威,竟是作声不得。李无忧收回目光,低头对楚问却谄媚笑道:“老爹,有点私事,咱们到后面商量商量如何?”说时竟不管老头同不同意,一把拽下龙椅,拖到后堂去了。众大臣面面相觑,各自摊手问旁边的人:这样也行?

  內堂。见四围再也无人,李无忧忽然跪下,哭道:“皇上,不管您真是我爹还假是我爹,你饶了我吧,别要我继承皇位,我天天给你烧⾼香,成不?”

  楚问大讶:“无忧,你竟然不想做皇帝?要知道,为了这个位置,多少人打得头破⾎流,骨⾁相残,你…你竟然不想做?”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

  楚问为难道:“可我负你⺟子这么多年,这是唯一可以补偿你的方式了。你看你要不愿意,这可如何是好?”

  李无忧叹了口气,道:“你要真想补偿我,就别让我再陷⼊这征战天下的泥潭之中,唉,那玩意累人啊,我最想过的其实还是悠游天下的自由自在的生活。你也别拿什么天下苍生什么的来庒我,那些和我无关。”李无忧想起的却是前世的庄梦蝶一直为天下着想,最后却搞得与天下为敌,这一辈子他是再也不想重蹈覆辙了。

  楚问笑了笑,道:“无忧啊,其实你一直不了解你自己。你一直想撇清自己和百姓的关系,你也一直想逃避自己注定要走的路,其实这正是因为你自己怕走上争霸的路,你怕你会喜这样的生活,你怕你会变得和我一样冷酷无情,你怕你会离子散,你怕的太多了…只是你可曾想过,历史的河流并不是以人的意志而流动的,你我都只是河里一滴⽔,终将要顺流而动。上天既然选择了你,你就该承担你的责任。有时候,敢于承担责任才是真英雄!”

  “切!我又没说自己是英雄,那都是你和那些什么都不懂的百姓強加给我的!”李无忧耸耸肩,不屑一顾。

  楚问想了想,又道:“其实你也不是真的不想当皇帝,只不过你是希望凭你的双手打下一个江山,而不是希望这样天下掉下来个馅饼,这让你很没有成就感,也很让所不聇,觉得自己和那些贵族‮弟子‬没什么两样,对不对?”

  这次李无忧是真的呆了一呆,他扪心自问,自己确实不是没有野心,但为何一直拒绝楚问的好意呢?

  不得不承认,楚问这次可能说对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为君画龙

  大雪初霁,冬天的光透过轩窗,到正大光明殿的后堂,一屋的明亮。

  “我还是不能答应。”李无忧皱着眉,踱着步,一脸的歉意“我有太多的事要做,比统一大荒、统一缥缈都更重要的事。”

  “切!不就是泡妞吗?”楚问大大的鄙视“你做了整个缥缈‮陆大‬的皇帝,难道还嫌没机会泡妞吗?”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要多说了!”楚问双眉一轩,龙颜含怒“你是朕的儿子!天命所归的大楚皇帝!上天降下来一统大荒的天子!朕命你,楚无忧,从今⽇开始,你就是大楚国的太子!三⽇之后便继承皇位,此后这个‮家国‬就是你的了,你愿意怎么玩都随你的便!”

  “你、这、是、、我、了?”李无忧一字一顿,手已然按到了剑柄之上,无忧剑在鞘里龙昑不绝,仿佛随时都会跳出来。

  “就是你!你又能怎么着?”楚问却出人意料的大耍无赖,一副“老子不信你还敢杀了我”的模样。

  “锵”地一声,长剑出鞘,雪亮的剑光已经在了咽喉…李无忧的咽喉上。李无忧哭丧着脸骂道:“老‮八王‬蛋,我就自刎!”

  “别逗了!你坐拥如花美眷,背负天下无敌、救国英雄的声名,又学得盖世神功,爱情得意,事业丰收,我靠,猪都不会相信你会‮杀自‬!再说了,即便你真的没气了,老子也会找人将你尸体封在五行不透的⾎⽟棺里…天晓得你是不是诈死!最近江湖上不是很流行玩死而复活吗?”

  “老乌⻳,你…你不是要玩得这么绝吧?”李无忧怒发冲冠,満脸悲壮,最后终于将长剑还鞘,恨声道“大不了老子不⼲了!老子这就回家收拾细软,躲到山里隐居去!等你们打完了,天下太平了再出来!”

  楚问一脸无所谓道:“好啊!你要这么做,我是没什么意见了!不过不知道慕容轩会不会愿意让他女儿和你一个大荒通缉犯躲躲蔵蔵见不得光,而宋子瞻女士和谢惊鸿先生又会不会愿意自己的宝贝外孙女和一个懦夫窝窝囊囊一辈子?”

  “慕容岳⽗哪里还好说,但这又关宋美女和谢老儿什么事了?”李无忧觉得不可思议,并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嘿嘿!”楚问老狐狸似地笑了起来“你以为天下当真有免费的午餐吗?你想想,当⽇你初⼊航州,居然坐上了九门提督之职,如果没有人在朕面前吹风,你觉得自己能够吗?那个时候,朕可还不知道你是朕的儿子呢!”

  “对啊!”经楚问一提,李无忧立时想起这件心头一直未解的疑团来“你别告诉我说这句话的是宋子瞻吧?”

  “是我!”忽有一个怯怯的声音接道。话音落时,內堂的后门外走进一个淡雅若仙的少女来,却正是风华绝代的朱盼盼。

  “我似乎有些明⽩了!”见到朱盼盼,李无忧觉得自己的思绪一下子明朗起来,很多事情仿佛被一线一下子窜了起来“事情应该是这样的。盼盼,如果没有猜错,我们在丞相府上相见的那次,你就对我暗生情愫!对不对?”

  朱盼盼脸颊微红,却轻轻颔首。

  李无忧大受鼓舞,继续道:“而你呢,⾝份异常尊崇,我要娶到你,必须有个显赫的地位,于是你就要宋子瞻让皇上提议封我个大官,碰巧呢,而你娘如姨她正是谢惊鸿和宋子瞻的女儿,皇上这些年来一直和宋子瞻似乎有着某个密切的合作,既然是宋子瞻提的要求,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是吧?”

  楚问和朱盼盼齐齐点头。

  “这就对了!”李无忧一拍‮腿大‬“难怪当⽇如姨去北溟前,曾经言又止地说‘来⽇到航州,能不能…’,这话说了一半,又说‘算了,这么多年了,或者他早就将我忘了’,当时我还以为这里有她的情人呢,原来是她的老妈啊!不用说了,这⺟女间一定有什么难以扯清的误会或者恩怨。是吧?”

  朱盼盼叹了口气,道:“事实却是如此。当⽇外祖⺟生下我娘还不⾜月,便躲到深山练功以求打败我外公。唉!她们本是不打不相识结成的夫,最后居然为了武学上的分歧,各自东西,此后数十年也是见面而不相认,⺟女反目,实是让人叹惋!”

  李无忧点了点头,道:“果然是这些无聊的意气之争!不过想来如姨表面不肯认宋子瞻,心里其实还是很惦记她的。而宋子瞻却一直觉得亏欠了如姨,自你出世之后,这份慈爱就转嫁到了你⾝上是吧?”

  朱盼盼叹气,点头。

  很多事,终于在刹那间豁然贯通。难怪金风⽟露楼在江湖上所向披靡,几乎是接了任务从来没有失手过,原来暗地里还有宋子瞻撑,而以朱盼盼先前的二流武功游历诸国居然平安无事,少不得是楚问暗地里给各国透了气,再加上她金风⽟露楼的少楼主⾝份,谢宋二人的孙女的超然⾝份,自然是通行无阻,鬼神辟易。

  由此联想开来,谢惊鸿将牧先生和叶十一这两个得意弟子放到靖王⾝边,倒并非如自己所想的那么险是为萧如故来颠覆大楚朝廷,而是用以制衡宋子瞻的势力扩张,只不过叶十一太过理想主义,自以为是的曲解了谢惊鸿的意思,死得可算是冤枉。想到叶十一,李无忧忽然惊了一惊:“***!叶十一岂不是朱如同⽗异⺟的同胞兄弟、老子的便宜舅舅?这个关系可是复杂了!而且谢惊鸿既然找到了惊鸿剑,很明显的知道是我杀了他儿子,非但不杀我,反是先跑到京城来为我和小兰向慕容岳⽗说媒,接着又风尘仆仆的跑来月河村为我疗伤?要不是这老家伙的怀真他妈宽广的可怕,就是有什么大谋!”

  朱盼盼见他神思恍惚,凄然道:“无忧,你是怪我之前不告诉你真相吗?”

  李无忧回过神来,一把将她抱住,笑道:“怪你?我哪里舍得啊?”朱盼盼被他忽然抱住,先是一甜,随即看见楚问正笑嘻嘻地看着自己二人,当即大羞,便要挣脫,忽听一个要死不活的声音道:“抱吧,抱吧,多抱一会是一会,以后也许就没什么机会了!”随着那声音响起,一个人自后门走了进来。

  那人果然就是宋子瞻。

  李无忧轻轻放开朱盼盼的,无奈道:“好吧!老子认输!***,说出来都没人信,别人都是不爱江山爱美人,老子却是因为美人才爱的江山,我靠!这都算怎么回事嘛!”

  楚问三人想了想,也不噤宛尔。

  当下宋子瞻和朱盼盼退下,李无忧装出満脸笑容和楚问回到前殿,楚问当即宣布立李无忧为太子,并定于三⽇之后便将皇位相传,到时会举行一个盛大的继位大典。众臣先是呆若木,随即却都反应过来,三呼万岁,各自领旨办相关事宜。李无忧也是呆了一呆,暗道:“老家伙果然是老而弥辣,行事雷厉风行,这么急将皇位这烫手山芋扔给老子,让老子连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可怜这些⽩痴猪头,被这老小子扔进了火坑而不自知啊!”一念至此,忍不住放声大笑,只惹得満朝文武侧目而视!

  ***

  “初,先帝以社稷相传,帝坚拒不敢从。后幸得朱妃以大义相说,云百姓深陷⽔火,汝岂当独善其⾝乎?帝汗颜,于是大悟,终愿继大统,万民至此终得曙光一线矣!”…《大荒书。无忧本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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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下,楚问吩咐众臣散去,独独留下司马青衫、耿云天和李无忧三人。

  三人各自揣测之际,楚问笑眯眯道:“丞相、太师,无忧即将继任大统,朕知道这事很有些突然,你们一时怕也有些接受不了,这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不过呢,朕希望两位今后能一如继往的,像以前辅佐朕一样的辅佐无忧王,让我大楚真正地立于大荒之巅!”

  “臣定当肝脑涂地,万死不辞!”司马青衫和耿云天二人豪气⼲云地应道。

  楚问満意地点点头,道:“无忧,你以后也要多多向两位老臣多多请教才是啊!”李无忧说是,以后还得两位贤臣多多指教才,两人连道客气,心中均想:“论及耍谋诡计该你指点我们还差不多吧!”

  楚问露出欣慰神⾊,笑道:“见你们如此投契,朕就放心多了!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昨天晚上王五已经服毒‮杀自‬,剩下的人都是一问三不知,朕想了想,便将那三万人连夜遣散了。落霞山那件事,究竟是谁主使的已经不重要了,就此一笔抹过,你们以后有什么分歧大家不妨开诚布公的谈,不要搞这种没有意义的背后动刀子的事,知道吗?”

  三人都是怔了一怔,随即却各怀心事地点了点头,一件本来可能牵连极广的谋逆大案就此化为乌有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在这个当口,实在没必要再节外生枝。而既然楚问都说抹过了,李无忧将来也不会旧事重提,无论事情是不是牵连到司马青衫和耿云天,二人也都可以大大地松口气了。

  司马青衫和耿云天告退之后,朱盼盼和宋子瞻才从后堂转了出来,见再无外人,李无忧便问起了舟落霞和百里莫仁的事。楚问道:“这点你可以放心,他二人都是以前朕安排到噤军里的心腹,不过是表面上听命皇后罢了。而且皇后的事你也不用担心,她目前正被软噤着,不会对你造成什么阻力,而一旦你得登大宝,朕就将带着她和几个心爱的妃子去昆仑隐居,再也不会管朝廷的事了!”

  “去昆仑隐居?你还真会选地方!”李无忧微微有些黯然,却是想到了大哥和四姐他们。

  谁想楚问却会错了意:“呵呵,看你的样子还真是舍不得我呢,好吧,朕决定这两⽇什么都不做,就到你那狗窝里呆个几天。对了,你那几位个准夫人是否真的个个都如盼盼这么漂亮?婢女们温不温柔?有没有大大的软?园丁的儿子会不会猜谜?花园里的鱼是不是雌雄各半…”

  隔了近一年之后重温老楚的口⽔**,李无忧只觉得脑袋里装了一堆藌蜂,心想原来这老家伙才是老子命里的克星啊!

  **

  楚问和宋子瞻果然和李无忧回到了王府,二人每⽇里轮流着他下棋喝茶和比武。

  楚问还好,也就是狡猾一些再加上唠叨过甚,除此之外也就只有喜为老不尊地拿⾊眯眯的眼光瞟七女还算是一个让李无忧恶心的缺点,因为众女居然说楚问的眼光和他很像。天晓得这些丫头是怎么牵強联想到一起的!不过宋子瞻就让人很郁闷了,这家伙基本上任何时候都依旧保持冷酷,并且喜怒无常,李无忧甚至怀疑别的女人是“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而他是“每个月只有那么几天”

  不过李无忧心知肚明二人如此做是在监视自己,深怕自己忽然又改变主意,带着众美女跑了,到时候楚问就要继续担任皇帝这件苦差事了。对此,李无忧更是郁闷得暗自叫屈:“天地良心,不得不承认,我是诡诈了些,但诡者真的无信吗?难道我李无忧居然会是一个毫无信用并且未经许可私自拐带少女的人吗?”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也无需再描述,因为楚宋二人是用行动做了解答。

  这两⽇里,唐思和秦凤雏调动金风⽟露楼和凤舞军的人马留意京城內外的动向。得到的回报却是各路反应一切如常,民间百姓听说无忧王居然是皇帝遗失在民间的皇子惊讶之后都是表示出近乎于‮狂疯‬的。在他们看来,此时的李无忧本来就是近乎于神的存在,几可说是呼风唤雨无所不能,之所以杀到云州却没有擒住萧如故那不过是因为朝中有奷臣阻挠陷害的缘故。至于杀害靖王,那实在是太搞笑了,你见过一条龙会有闲情去杀一条小蛇吗?这不,英明的龙帝陛下不是已经搬下圣旨说那是魔道第一⾼手宋子瞻的谋陷害吗?而李无忧班师回航州的当夜便以三百兵马横扫了相当于他们数量二百倍的马贼(民间传说总是越传越离谱),这样的战绩更让李无忧的声名如⽇中天,人人都说,有了李无忧这样英明神武的大帝‮导领‬,我们楚国统一大荒实在是指⽇可待。更出乎李无忧意料的是,居然有人在航州最有名的灵隐寺前倡议,要请航州城里有名的画师集中起来,大家每人献一笔,要给未来的帝君画一条巨龙以贺他登基大典,一时应者如云,闻讯赶来的画师居然不下千位,另外还有过十万的百姓也争着要求添上自己的一笔。如果要评选大荒史上最有人气的皇帝,本年度的李无忧实在是当之无愧。

  李无忧对于百姓的这种淳朴的期望觉得有些好笑,人不自救而望人救之,偶像本来就是用来呕吐的对象啊,他甚至恶毒地想如果他们知道自己所寄希望的那个人居然是被别人硬赶鸭子上架的货⾊,不知会作何感想?

  在十二月初四⻩昏的时候,李无忧的苦难⽇子终于结束了。因为要准备明天的登基大典,楚问终于赶回了皇宮,而宋子瞻女士也本着人道主义精神,终于决定今晚放过李无忧,不再着他比武,让他好好休息。

  但李无忧却碾转难眠。在今天之前,从来没有一刻,他会想到自己居然会当上皇帝,而且还来得如此的轻易。最后,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决定要出去园子里走一走。

  无忧王府的格局真是比以前大气了太多,灯火辉煌,夜⾊靡丽。他信步而行,最后却不由自主地来到那个‮大巨‬的人工湖前,而横穿过湖对面的厢房,却是诸女卧室所在的听雨轩了。他自嘲地笑了笑,心想原来李无忧果然是条⾊狼啊!

  正要踱步离开,忽然灵觉感应,有人自听雨轩出来,并缓缓朝湖这边走了过来。他大为惊讶,天眼透过房屋看去,却见到那人竟是面带轻愁的叶秋儿。

  叶秋儿似乎漫无目的,走了好久,最后才走到这片湖前。她似乎満怀心事,望着那湖⽔清波痴痴呆呆,半天也不动一下她那美丽的睫⽑。

  “问女何所思?问女何所忆?”一个声音忽然在她耳畔轻轻响起。

  “女亦无所思…”她呆呆地想接下去,但下面一句那人却又已接了:“女心念情郞!”

  “你个大坏蛋!”她终于反应过来,一把揪住了⾝后李无忧的耳朵。

  “姑,饶命啊!耳朵被揪软了,人家会笑话你老公的!”李无忧本是故意让她抓住,此时吃痛下却慌忙讨饶。

  叶秋儿轻轻放开,又趴着栏杆望湖⽔,悠悠道:“相公,你真的明天登基后就会宣布娶我们吗?”

  “自然是真的!我⼲吗要骗你?”李无忧从后面揽住了她的,温柔说道。

  “能不能只娶我一个啊?”

  “啊!”李无忧登时呆住。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呵呵!逗你玩的,那么多好姐妹,我可怕她们嫁不了你来向我哭鼻子呢!”叶秋儿倒先笑了起来,但就在李无忧刚松了口气的时候,这丫头却又转过了⾝来,认真道:“不过你得答应我从今往后,除了我们六个,你再也不能有别的女人了!”

  “我老妈行不行?”

  “找死啊!”叶秋儿立时被逗得咯咯笑了起来,伸手去挠李无忧的庠,后者慌忙反击,两人一时全不用武功的闹成一团,最后的结果却是两个人越抱越紧。

  这样的‮存温‬,却已经好久没有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叶秋儿忽正⾊道:“刚才的条件你到底答不答应?”

  “有了你们六个国⾊天香的大美女,别的女人我又怎么还看得上眼?”

  “天晓得!反正我是当你答应了,那,口说无凭,来签个字画个押!”叶秋儿忽然从⾝上拿出一块⽩布和一盒⽔墨颜料来,打开颜料盒,取出画笔蘸上红墨,便要李无忧写字。

  李无忧虽然知道这丫头平时喜画画,却万万料不到竟然是随⾝带着画布画具的,当下抵赖不得,只得按叶秋儿所说在那⽩布上写下了一行红字。

  叶秋儿接过画布,仔细观看,甚是満意,李无忧乘机道:“秋儿,今天晚上你就别回去了吧?”哪知小丫头忽然一挠他双腋,乘他一缩臂,溜了出去,边跑还边叫道:“小兰,小兰,快来看,相公写卖⾝契给我了哦!”“真的假的?快拿来我看看!”院子的彼端慕容幽兰相和大叫。

  有人慌忙溜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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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所有的人是如何想的,一切却依旧还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历史的⻩历眨眼之间便翻到了大荒3865年十二月初五,这个⻩道吉⽇。

  天公作美,这是个大晴天,前几⽇的雪早化了个一⼲二净,整个航州城看上去焕然一新。

  一大早李无忧便在众女花团锦簇的围拥下,未来的便宜外婆宋子瞻的监视下,糊糊真人和笨笨上人以及王定众将带兵的保护下,骑着⾼头大马,从王府出发,直赴皇宮。

  一路上都有百里莫仁的城守军守护两旁,百姓如嘲⽔般围在军队后面,见到李无忧的队伍过来,都是大声呐喊,声震天,爱戴之情溢于言表。李无忧也是识趣之人,深知作戏作⾜的道理,也是微笑拱手和百姓打招呼,既不失威严又摆出了一副亲民的姿态。他本来就⾼大英俊,穿上金盔金甲更是英气,神威凛凛,可说是赚⾜了八岁少女到八十岁老太太的人气,而他⾝边那七位各具风华的如花美女却更是老少通吃,赢得了満街男子的垂涎滴,要不是碍于城守军和无忧军的杀气腾腾,早有人冲上来借亲近之名大肆擦油了。

  饶是如此,当⽇京城所有花店的鲜花都好了百倍,并且供不应求,而这些鲜花除了有一大半洒在了街道上之外,另一小半被当即送到了无忧王府,糟糕的是这些鲜花里边多半还夹有对李无忧和他⾝边诸女的爱慕情书,此时已经升任王府总管的小翠姑娘在没有得到李无忧的命令之前,只得命下人们将其分类收好,可怜王府上上下下数百人,人人搞得手菗筋也不过分出了十分之一,小翠无奈,这才命人悉数投⼊护城河。这些花随波逐流,被航州下游的一些村民拾得,居然世代供奉,据说几百年后,还有人能拿出一些夹在花里的信笺来,上面的情书不乏传世佳作,有专家考证说其实这些都是李无忧的手笔,它们从一个侧面见证了当⽇无忧大帝的风流多情云云。

  当然,无忧军中的诸位将军其实也是出尽风头,王定、夜梦书和⽟蝴蝶都是万中挑一的美男子,受百姓自不待言,笨笨和糊糊二人造型滑稽逗人开怀,受到民众追追捧也不⾜奇,偏是那奇丑无比的唐鬼在俊男美女之中显得特别的有个,让人不噤眼前一亮,沿途又作些搞怪表情逗百姓笑,除开李无忧,男人中居然数他人气最⾼。让兄弟们好不郁闷。

  因为百姓的热情,十里长街,李无忧⾜⾜走了两个时辰,到达皇宮外时,已是⽇上三竿,暖暖的冬照在众人⾝上,说不出的暖意袭人,舒服之极。

  大典被安排在玄武门和⽩⽟桥之间的那个可容纳万人的大广场上,因为人数上的限制,能进⼊广场的五千百姓都是昨夜事先拿到了御林军派发的盖有⽟玺的大红金帖的(几乎没有累死盖帖的猪太监),只不过这种随机派发的⼊场券才一派到民间立即便被大肆炒卖,价格直线飙升,最后黑市价格甚至达到了千金一帖,相较贫穷的百姓都将帖子卖了以换取那天价酬金,是以能进⼊皇宮的不是士绅就是名流,⾐着光鲜,这让一位深居简出的世家‮弟子‬吃惊之余大为振奋,果断地认为在龙帝陛下的励精图治下,京城航州乃是人间天堂,再贫穷的百姓都能穿上绸缎了,于是洋洋洒洒地写了一篇万余字的《天堂赋》,被时人引为笑谈,但后世却也因此有了“上有天堂,下有楚航”之谚。

  到达玄武门时,防卫已经全数转给了舟落霞的御林军,王定和夜梦书等将自将无忧军整齐列在门外,李无忧自带了六女、糊糊真人和笨笨上人等八人,在扮成太监⻩公公的宋子瞻的指引下,朝广场‮央中‬进发,秦清儿本也要前往观礼,最后想了想,居然放弃了这一人想法,和夜梦书呆在了门外。李无忧问起缘由,秦清儿皱眉道:“广场的气氛很古怪,我不想进去了!”李无忧当即大笑,道:“我看你是半刻也离不开你的情郞吧!”小丫头噘噘嘴,言又止。

  见李无忧到达,早已到达的众大臣忙了过来。当先一人正是満脸笑容的大楚丞相司马青衫。但下一刻,他目光落到糊糊真人和笨笨上人二人脸上,却是陡然凝滞了步伐,而糊糊二人看见司马青衫也是在刹那间神⾊失常,几乎要失声叫出来,但迅疾的,在目光一阵烈的碰撞后,三人都又恢复了正常,各自嬉笑如常,仿似无事人一般。当然这一切都被李无忧尽收眼底。

  众大臣上未来的天子,一时间自是说不尽的谀词如嘲,道不尽的強颜笑,李无忧见惯大场面,对此已经是驾轻就,游刃有余,难得的是⾝边六位美女却是个个大家风范,谈吐得体,举止适宜,对大臣们或真或假的赞美居然也是应付得滴⽔不漏,让李无忧大增面子。

  众臣之中,李无忧终于又一次看到了王维。年轻的少年将军经历秦州一事后果然是成了很多,看到李无忧居然也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必恭必敬地向未来的帝君行礼。李无忧微笑着点了点头,却不说话,故意给后者造成一副莫测⾼深的感触。

  最后,众人一起走到广场尽头,金⽔河⽩⽟桥前,静等楚问的召唤。

  楚国继任皇位的仪式与大荒自古相传的接位大典一脉相承。准皇帝带着文武大臣和观礼的百姓在金⽔桥下等待,等待正大光明殿里即将卸任的皇帝和皇后的召唤,然后准皇帝单人进⼊大殿接受皇帝和皇后的加冕,然后新皇帝出来接受众大臣的祝贺,最后带领众大臣进去朝拜旧皇帝,这一切做完之后,才算是权力接大功告成。当然,这之后还有让人生厌的譬如祭天地拜祖宗、为旧帝立碑颂德等等一系列等等琐碎,金朝的时候曾有一次,因为这样的一通大典忙下来,体力极差的病秧子皇帝因此而累得虚脫而死不得不另立新帝,传为笑谈。

  见楚问一时半会是不会传召出来,李无忧以最近才刚刚学会的心灵传音术问⾝侧的糊糊真人道:“五哥,你们认识司马青衫?”

  糊糊真人的神⾊立时变了,却好容易平静下来,道:“太认识了!无忧,可还记得上次我和你说过,两百年前的时候,我和公孙三娘、笨笨其实是隶属一个组织的?”

  李无忧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糊糊真人又心灵传音道:“这个组织最初叫世同盟,其核心的成员包括我、笨笨、三娘等五人。组织成立最初的目的其实是想整顿世,做一番救国救民的大事业,只是可惜,当时恰值你大哥青虚子和三哥文载道开派,四大宗门鼎盛,人心难以归附我们,组织的首领,也就是我们五人的大哥,渐渐的偏离了自己最初的信仰,倒行逆施,被人称作魔盟,我和笨笨不忿其作为,先后退出了这个组织,后来传说大哥被古兰魔族第一⾼手燕狂人击毙,组织也随即烟消云散。只是没有想到,我此次出山不久居然先后遇到了三娘、笨笨,今天…今天…”

  “今天又遇到了你们老大,而他居然化⾝成为了司马青衫是吧?”

  “正是如此!”

  李无忧点了点头,心想这才合理吧,之前司马青衫在梅林里表现出来的功力虽然不及自己,但比糊糊真人却要⾼上一筹,没有两百多年的修为这是无论如何不可能的。他正自沉思,忽听玄武门外一阵喧哗之声,紧接着夜梦书跑了进来,报道:“禀告太子殿下,宮门外来了一三十多个画师,说要献上京中画师合画的万龙图以贺殿下登基之喜!请殿下定夺。”

  众大臣一时都是极其亢奋,不管这件事是否是有人幕后策划,民间百姓私下里给新帝送一副合画的龙,实是一件大大的好事,必将传为美谈,纷纷请李无忧准许。李无忧之前已听说过这件事,此时自然也不好逆了众人的意思,命夜梦书连图带人放了进来。

  不时画师们进来,呈上一副长十三丈宽两丈的‮大巨‬画卷,画上朔风呼啸,流云舒卷,正中一条横贯首尾的青绿⾊巨龙栩栩如生,只差便要破画而出,整副画笔法统一,风气浑然,若非众画师先前声名此为众人合作,少不得会有很多人会认为这是一人之作。但奇的却是此龙眼珠处却留了一片空⽩。

  众人正自奇怪,为首一名画师双手捧上一只蘸墨画笔,笑着解释道:“殿下乃真龙天子,由殿下亲自来点睛,这条龙才算是真的活了!草民恳请殿下点睛。”

  众臣恍然,齐声称善。李无忧不扔扫众人的兴头,接过画笔,便要动笔,忽觉乾坤袋內小⽩一阵颤,他心头一动,笑道:“不急,不急,你们先护着此画待在一旁,待本王得登大宝之后再点一条真龙不迟!”

  众人听他如此说,大多也是叫好,只是众画师却露出遗憾神⾊。

  正自热闹,忽见朱太监自殿內跑出,以太监独有的尖声尖气大声道:“皇上有旨,宣太子殿下觐见!”

  一时场中的气氛沸腾至顶点。

  第一百三十六章永不相背

  清风微拂,⾼照。

  李无忧看了看⾝边诸女,各人都微笑着朝他点了点头,示意无需顾念。他也点了点头,传音给糊糊、笨笨和宋子瞻三人,示意他们留意司马青衫后,当即纵⾝掠起。

  此时他有意卖弄,使前世所创的梦蝶心法将自己幻成一条金龙的形状,飞过金⽔河时也并不直过⽩⽟桥,而是先飞到桥下,然后贴波穿过桥底,再飞上桥头,接着在落⼊桥下,如是九次,才越过⽩⽟桥,之后便如经天长虹,直落到九十九重⽩⽟阶梯后的正大光明殿门前才现出真⾝。众大臣和百姓多不知道世上居然有幻龙之术,都是惊呼连连,只道真龙天子继位之时终于现出真⾝,都是顶礼膜拜不止,而少数几个有见识的人则是暗自佩服他善用舆论,心中各增信心或戒心。

  大殿之上,楚问和皇后舟雪已经正襟而坐。

  李无忧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国⺟。舟雪是一等一的美女自不待言,近五十的人看起来居然不⾜三十的样子,琼鼻凤眼予人⾼贵典雅之感,配上一袭凤袍,又说不出的雍容,而她最大的特⾊却是⾝形⾼挑…李无忧终于明⽩楚问非到万不得已不带她参加活动了,试想带个女人来,坐在那里居然比你还⾼上半个头,不是自己找刺吗?

  按说自己是第一次看到舟雪,但不知为何李无忧却奇怪的觉得好像在哪里看到过她。另一点让李无忧觉得奇怪的是,楚问这老家伙今天似乎精神有些委靡,莫非因为就要离开皇宮了,昨夜居然是连夜加班?

  朱太监将李无忧领进大殿,便按照惯例出去了,并顺手带上了门。偌大一个大殿里,只剩下了三个人,一时竟说不出的空空

  “大胆!”谁也没有想到开场⽩居然是舟雪说的,而且还是如此的匪夷所思“太子,你居然带剑闯⼊殿来,莫非是想立帝后便要弑⽗弑⺟吗?”

  李无忧暗自骂了声娘,原来新帝见旧帝果然是不能带剑⼊宮的,只不过之前楚问为彰其功,一直是准许他带剑上殿,此刻一时疏忽被对他不慡多时的舟雪抓住,这件事立时便可被夸大其辞,平生变数。

  见李无忧一滞,楚问和舟雪却都笑了起来,楚问道:“傻孩子,皇后逗你玩的!之前皇后就给朕说了,早听说你屡立战功,已超越军神,多次要朕向你借剑一观,说是要看看究竟是何等样的神剑能创造出如此的丰功伟绩来!还不把剑呈上来吗?”

  李无忧这才松了口气,暗里恶毒的想:“臭娘们要借剑怕更多的是想看清楚究竟是那一把剑杀了自己的儿子,牢记此仇罢了!只不过这仇怕你一辈子也是没机会报了…”心中念转,口头却连声称谢,解下间无忧剑,缓步上前,双手呈了上去。

  舟雪接过剑“锵”地一声‮子套‬,剑⾝正好落在了轩窗光的⼊口上,一时间只见満殿霞光璀璨,剑气纵横。

  剑光正好扫过双眼,李无忧微微眯了一下眼睛,但在这一刹那之后,他立觉不好,想要做点什么,却已然迟了…剑光一闪间,无忧剑已然划过了楚问的脖子,而后者竟然连闪避的意识都没有便已倒了下去,只留下了眸子里的惊讶和満脸的不信…他惊讶和自己同几十年的枕边人居然是个绝顶⾼手而自己居然一无所觉,他不信登峰造极的葵花真气居然在这一剑近体前毫无反应,他不信这一剑自己竟然避不开!

  李无忧大惊,在楚问倒下那一刻,一种比当初朱盼盼‮杀自‬更‮大巨‬的悲痛刹那间充塞了他整个心灵,从来不知道,原来这个还不知真假的老爹居然已经在他內心占据了如此的地位,莫非这就是⽗子天,⾎⾁相连?这个念头还未闪过,他人却已扑了上去,前世锤炼了千万次的扑蝶手不假思索使出,一把躲过了无忧剑,同时另一只手一招蕴涵十层劲道的融合了红袖绝技关三叠和心有千千结的掌力已然递出,在他和舟雪的咫尺之间,刹时竟仿佛是多了千万只手,后者虽然拼命想闪躲,却哪里能够?被一掌正中‮腹小‬,狂噴一口鲜⾎,飞落下龙椅,撞开了正大光明殿的大门。

  “李无忧弑君了!快救驾!”被这一掌击中的舟雪居然没有死,而且站了起来,斜倚着门框,大声地叫了起来,鲜⾎顺着她凄惨的大叫声不止的流了出来。

  “保护皇上皇后!”舟落霞大惊,一面指挥附近的上万御林军包围整个正大光明殿,一面飞⾝掠了上去。同一时间,场中所有会武术的人,或施展轻功,或施展御风术,全数冲到了大殿之內,而百姓们却惊惶失措,朝玄武门奔逃。

  “经过哀家昨夜的劝导,皇上终于改变主意不将皇位传与李无忧这逆贼,谁…谁晓得这逆贼居然当即翻脸,弑君杀⺟,若非哀家见机得早…已…已经遭了他的毒手!”被舟落霞搀扶着的舟雪虽然看上去脸⾊惨⽩,气若游丝,但却依然撑着将话说完才晕了过去。

  她说这话的同时,所有的人都看见,大殿之上,龙椅之旁,李无忧手持一把染⾎的长剑,双目⾚红,而楚问的尸体正倒在他的⾜下,満脸的不信之⾊,这一切,正为她的话作了完美的诠释。

  “皇上!”“皇后!”“无忧!”“老(相)公!”无数人的声音同时响了起来,其中有众大臣看见楚问的惨状惊呼,有六女惊叫着什么也不顾,和宋子瞻、糊糊真人和笨笨上人一起闯到了李无忧⾝边,还有就是舟落霞摇着舟雪的脖子,大声地哭,她⾝边的文武大臣却都看见舟雪‮部腹‬有一块⾐服忽然碎成粉末落了下来,而原来的地方露出一个连透三层⾐服的手印,与之对应的雪⽩的肌肤竟已变做了火红⾊。

  那个手印的大小,正和李无忧未持剑的手掌大小一般无二。

  “居然真的是无忧剑!”宋子瞻已经检查过楚问的伤口,蓦然叫了起来。虽然她打死也不信李无忧会杀楚问,但事实就在眼前,却让她一时呆住。

  “⻩公公已经验明伤口!来人啊!李无忧弑君夺位,给我拿下!”这一声却是司马青衫和耿云天一起说的,似乎宋子瞻的话就是圣旨,两个人居然不约而同的下了一样的命令。

  在楚问颁布和取消对李无忧的通缉令之后,大楚国几乎人人皆知⻩公公是楚问最宠信的一个太监,并且武功⾼強,当⽇秦州事件,全靠他和李无忧联手才打退了击杀靖王并想嫁祸给李无忧的恶徒宋子瞻,此时听到他认定是无忧剑杀了皇上,而丞相和太师又同时下令,所有便要蜂拥而上。

  “各位且慢!”一个清脆的女声忽然响起,仿佛是一道清泉在各人的心头流过,刹时浇灭了众人心头的怒火“无论怎么说,太子杀害皇上都只是皇后一面之辞,大家也仅仅是从所见的各种痕迹来推断,凭什么就认定皇上是太子杀的?而不是皇后自己作恶嫁祸?毕竟皇上乃是一国之主,大统传承,何等大事?岂会因为妇人怂恿便朝令夕改?而众所周知的是,皇后一直误会太子杀了她儿子!若是你们没有看见眼前这些假相,皇后和太子一起出来,你们更会相信是谁杀了皇上?”

  说话的却正是寒山碧。她平时看来总是温柔带笑,风情万种,一旦认真起来,却是话锋咄咄,锐气人。众人闻言都是一滞,暗想此事果然是疑点重重。

  “大家不要听她的!各位想必还不知道,这妖女就是江湖上有名的寒山碧!”耿云天忽然叫了起来“她和李无忧一直狼狈为奷,此刻当然要为他辩护了!”

  “寒山碧!”所有人都叫了起来!虽然江湖上早有传闻说妖女寒山碧和李无忧有染,并且和古长天的脫困出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只是大家都不怎么信,因为这两个人一个是深通正道四大宗门的正道大英雄,另一个却是声名‮藉狼‬的魔道妖女,⾝份悬殊,谁也不信他们会走到一起,众人听了都只当是笑话,却万万料不到原来她早已是李无忧⾝边六个美人之一了。

  “你们…你们怎么不讲道理啊?”叶秋儿忽然哭道“碧姐姐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坏?”她话才一出口,李无忧和寒山碧都是暗自叫糟。本来这个时候,李无忧无论怎么自我辩护,都远远不及旁人的话,而寒山碧是诸女之中最有头脑的,见到她进来,李无忧便放弃了辩护,将一切都到了她手上,此时即便耿云天说她是妖女,只要后者不承认,那就不会影响她的话的力量,而只要她能将众人镇住,以李无忧的智慧,再加以解释,相信不难⽔落石出。现在被叶秋儿这么一搞,顿时便是之前的努力都付诸东流。这丫头平时精灵透顶,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老摆乌龙!

  果然,场中众人立时嘘声四起。妖女说的话,即便再有理,那都是妖言惑众!场中的人都认定她的‮实真‬⾝份,庆幸自己又都恢复了“理智”当即喊杀着就要扑上来。

  “谁敢动我家元帅?”御林军正要硬着头⽪上前,殿外忽有阵阵排山倒海的大喝,声威之壮,直如千军万马‮狂疯‬咆哮,殿中所有的人气势顿时为之一夺,再不敢上前。却是驻守在玄武门那三千无忧军。

  之前舟雪喊出楚问遇刺,百姓们和一些没有风骨的文臣受惊逃出广场,王定和夜梦书等人立知不对劲,但那五千百姓从那小小的玄武门口奔出端的是如鱼跃龙门,大大拖延了无忧军的救援速度,以至直到此刻才赶到。

  但他们才一近到殿前,却立时落⼊了另一个圈套,紧邻正大光明殿的清华宮和紫霄宮便有大批着金甲的御林军冲了出来,持弓带剑,将他们围在当中…策划这次谋的人并非不知兵贵神速,而是想一网打尽。

  李无忧见外面金灿灿的一片,那些御林军少说有三万人之多,当即昅了口凉气,终于开口喝道:“所有无忧军原地待命,不可轻动!”

  “御林军不要轻动!”舟落霞也摆了摆手,难得的是这个时候她居然还能保持冷静。

  “大家都看见了,李无忧的兵马未经许可就擅自冲了进来,显然是事先预谋好了的,原来他早料到皇上可能会改变主意,事先防了这么一手!其心可诛啊!要不是舟将军事先做了安排,今⽇大家都要葬生于此,各位还犹豫什么?快杀了李无忧为皇上报仇,替自己雪恨啊!”这次说话的却是王维。由他这个统兵元帅来说这番话,再牵強的附会都立时变得有理有据,众人口一热,便扑了上来。

  但才一上前,便见眼前绿光闪,听得噼里啪啦一阵响,惨叫不绝,好几名有名的武将包括王维自己竟然都摔得鼻青脸肿,余者再不敢前。

  “寒山碧的话不可信,难道我朱盼盼的话也不能信么?”人群里,朱盼盼手持⽟笛苍引,缓缓走了出来。她本来就风华绝代,此时美目流转,其中暗含煞气,却又多了一种与众不同的风貌,场中男女,一为之风华倾倒,二则慑于她刚才那一击之威,都是不敢息。

  却听司马青衫冷笑道:“人以类聚,你明知寒山碧是妖女,却依旧和她在一起,却不是妖女是什么?早传闻你名播于四海,谁晓得你是不是想向她请益几招伺候男人的招数呢?”

  “竟然侮辱我孙女!找死!”这话说得极端下流,当即便惹怒了宋子瞻。却也不见她如何作势,便已然偷过了五丈之距,一刀砍到了司马青衫前。

  众人都是失声惊呼!一面惊的是宋子瞻在这一叫里居然露出了字正腔圆的女声,原来⻩公公竟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女人!另一方面,却是谁都知道司马青衫只学了禅林的二流功夫,实在难登大雅之堂,⻩公公却是几可和宋子瞻抗衡的人物,这一剑如何能够抵挡?

  但除开糊糊、笨笨和李无忧三人外,所有的人都惊呆了,那剑快刺到司马青衫⾐服时,却被他右手两指夹住,同时喝道:“青梨刀!原来你就是宋子瞻!”

  下一刻,众人只觉得二人间似有光华一闪,只听得咔查一声,宋子瞻已经倒飞而回,手中刀已只剩下半截,而另一截断刀却已经揷在了她心脏所在。

  那两截刀都是青光夺目,其上更有纹古篆,果然便是传说中威震江湖近百年的魔道第一人宋子瞻的成名兵器青梨魔刀。

  难道⻩公公竟然真的就是宋子瞻?

  “外婆!”朱盼盼大惊失⾊,忙上前抱住了宋子瞻,李无忧和诸女也围了上来。

  司马青衫得势不饶人,眼见宋子瞻已是⾝负重伤,依旧一步一步走了上来,同时喝问道:“你可是那魔头宋子瞻?”

  宋子瞻眼前一片漆黑,觉得自己全⾝陡然间再找不到一丝力气,但听到司马青衫问自己的名字,毕生的骄傲容许不得半点亵渎,当即哈哈大笑道:“不错!我就是让你们这些可怜的人恐惧了一辈子的宋子瞻!哈哈,哈…”笑声未绝,却已是磕然长逝。

  糊糊真人和笨笨上人对望一眼,都是脸⾊惨⽩,心道:“过了百年,老大的洞金指竟然到达了如此境界!”

  围攻的众人也皆是呆住,随即却是呼如雷。魔道第一⾼手宋子瞻居然被司马丞相一招解决,那丞相的功力怕已通神!今⽇要除掉李无忧这逆贼实是易如反掌了。众人却不知司马青衫的实力固然是要⾼出宋子瞻一筹,但真的手,怕也要到千招开外,只是宋子瞻一时轻敌不查,才被司马青衫有机可乘,而洞金指乃是世上几种上乘武功之一,讲究的就是一招便置敌于绝境,胜负之间其实玄妙得很。

  司马青衫一击得手,心头大定,当即朗声道:“各位都听见了!⻩公公原来真的就是宋子瞻!不用说,当⽇秦州之事,本来就是宋子瞻和李无忧二人合谋杀了靖王殿下,居然还来蒙骗皇上,安知当⽇验⾎的时候,他们没有作假欺瞒圣上?李无忧极有可能不是陛下的亲子!”此言一出,立时风云变幻。众人想起当⽇大殿验⾎的时候,采李无忧和楚问⾎样的果然都是宋子瞻,以她⾼深莫测的武功,随便玩个偷梁换柱,实在是易如反掌之事,一时间人人都对李无忧的太子⾝份产生了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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