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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当时蝶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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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十第一百三十五章当时蝶舞

  “烟州自古繁华。十三朝古都,人物风流,雄关险城。但萧国的开国皇帝萧峰连下烟云十八州后,并未选择此处作为国都,而是选了另一座名城云州,即便是到今天,天下人仍以为萧峰是疯子,你怎么看?”李无忧淡淡问这话的时候,一袭蓝衫便服,正立于烟州城头观看下方王定和张承宗对马家军的善后整编。夏夜的凉风和墙头的灯笼将他的影子斜斜的延展,落在他⾝后的夜梦书眼里,分外的孤傲不群。

  沉昑半晌,夜梦书答道:“萧峰此人,极有魄力,敢于创新,但太过好強。他选云州,不是不喜烟州奢华,而是一心想另建一处新都,将此地比下去。”

  李无忧点点头,道:“他就是凭借那争強好胜之心,才在那世开辟出自己的一番天地。只是他一心想将烟州比下去,却没想到,两百年后,云州果然超过了烟州,但这大片国土却已落⼊我大楚囊中。有时候啊,人太好強了,未必是好事。”

  夜梦书一叹:“元帅所言甚是!”李无忧笑道:“呵,你嘴里这么说。心头一定在怪我刚才打你太重了?”

  夜梦书‮头摇‬道:“元帅如此说,未免太小觑梦书了。自接到你的密令让我随马大力北来,我便料到你可能会对付他,那个时候就有了随时丧命的觉悟,一点⽪⾁伤又算得了什么?再说,当⽇被你从捉月楼中推下来让満街⽗老毒打,全无法运功抵抗,那次所受的伤可比这次重多了!”

  “哈哈!你倒记得清楚。”想起那次的事,李无忧也不噤大笑,末了,却又正⾊道:“你嘴上不说,心里是不是在怪我不讲信义,如此对付马大力?”

  夜梦书诧异道:“不是马大力谋反在前,元帅平而已,怎么是元帅你不讲信义了?”

  “妈的!你小子就给老子装傻吧!”李无忧笑骂道“我大军之中,知道我策划这出戏的有两人,而能看出这场戏的,有三个…恩,或者是三个半人,你却算是其中一人!”

  夜梦书这次却真的诧异起来:“末将只知道寒参谋是一定知道你策划的,而能看出的有张元帅和我,另一策划之人和一个半看破的人又是谁?”

  李无忧笑道:“这出戏,自然是我和寒参谋策划的,但那具体执行却是我新任命的霄泉统领秦凤雏。”

  “就是单骑来报信的那位?”夜梦书恍然,脸上露出佩服神⾊“耶律豪歌直来直去,不过是个蠢材,要赚他来配合倒并非什么难事。难的却是如何将信送⼊隧城而不被耶律楚材发觉,并在耶律豪歌出征之前将耶律楚材调走。短短两⽇间,此人便能成功,倒是一个奇才!”

  李无忧点了点头,淡淡道:“奇才是奇才,但仅找人扮刺客引开耶律楚材这一项行动,就耗去我刚放进去没几天的数名好手…不过好在成功了,不然我得亲自找人去假扮耶律豪歌,事后被揭穿的可能倒是大得多了!”

  夜梦书听到此处,已经开始为耶律豪歌默哀了,隧城下之⽇,耶律楚材或者可以活命,而这位勇猛的豪歌将军则已被李无忧判了死刑。但夜梦书就是夜梦书,这点他也不揭破,只是岔开话题道:“那元帅所说能看破的另外一个半人是谁?”

  “王定不事张扬,看似迂腐,其实却聪明內敛。当时没有发觉,事后却一定会看破的!”李无忧微微皱眉,心头却在想如何向这位手下大将代才好“另外半个人嘛,却是原张承宗麾下的赵虎。这个人是舍你与王定之外,我军中第一将才。我猜他也多半能看透,只是此人也是內敛得很,即便看穿也是不会说出来的,所以算半个人吧!”说到此处,他转过⾝来,却见夜梦书満脸皆是敬畏,不噤失笑,复道:“说了半天,你对我如此对付马大刀,到底是怎么看的?”

  夜梦书字斟句酌道:“马大刀狼子野心,早晚会再次谋逆,元帅要对付他,那也没什么。”

  李无忧盯着夜梦书眼睛,道:“那不过是你的臆测!没有任何证据,你怎就知道他会谋逆?但若他马大刀就此安分,不再谋逆呢?我是不是就不该对付他?”

  夜梦书为之一滞,一时无语。才短短二十余⽇不见,李无忧⾝上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莫名气势似乎又增強了不少,他自不知道这是后者功力精进之故。

  李无忧叹了口气,道:“自古‘飞鸟尽,良弓蔵’。即便我今⽇不对付他,翌⽇皇上依旧会对付他!皇上不会喜一个人坐拥三州,带甲数十万之众,更何况这人曾经还是揭竿而起的贼。只不过他的手段,也许会比我现在柔和些,更君子些!嘿嘿,杯酒释兵权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但如今,我冒不起这个险啊!若我不能在进攻云州前让马大刀彻底消失战斗力,三军将士,如何能睡得安稳?”

  夜梦书点头无语。李无忧仰起了头,看那満天星斗。

  静夜的长风,拂在人⾝上,说不出的舒服,两个人一时谁也没有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夜梦书忽道:“元帅,此次北伐若成功,你功劳之⾼,当世罕见,却不知功成之后你何以自处?”

  李无忧轻轻叹息了一声,道:“这点你放心,我不是楚问。”

  这句话答得风马牛不相及,但夜梦书却听懂了,欣然之外略起悲伤之意。

  细微的脚步声响起,秦凤雏拾级而上,见到夜梦书,微微愣了一愣。李无忧笑道:“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便是这么一句话,秦夜二人立时确认对方果然都是李无忧的心腹,各自对望一眼,都是点了点头。

  见左右再无他人,秦凤雏以仅三人能听清楚的声音道:“三条消息。一,潼关那边,军师回话说,他已准备妥当!”

  “恩!”李无忧点头。

  “下一条却是个坏消息,手下人刚刚截获一只信鸽,请元帅过目!”

  李无忧接过,一眼扫去,面⾊顿时变了,随即却慢慢缓和,嘴角却露出了一丝冷峭:“看来马大力的人也不尽是吃⽩饭的!”

  秦凤雏点头道:“这只信鸽只是三只中的一只,马大力叛一事,想必已通过马家军军中的奷细传了过去,最迟明晨马大刀就能得到消息,而按之前我们和军师约定的那个时候他正领兵到雅州城外,马大力虽然带出了马家军主力,雅州带甲却依旧有五万之众…这样一来,形势大大不妙。”

  李无忧皱了皱眉,果断道:“给他调集附近几州兵马的权力,如此若还不能三⽇內给我拿下雅州,就给我一兵不动,围而不歼!”

  听到这两个极端的处理方式,秦夜二人都是一惊,随即却都露出了佩服神⾊。秦凤雏又道:“第三个却是个好消息,我刚收到慕容国师的传书,说是慕容‮姐小‬已由他‮全安‬带回慕容山庄,一切不必忧虑!”

  “小兰回家了?”李无忧先是一惊,随即大喜,但随即却什么也没有再说,只是点了点头。

  秦凤雏与夜梦书对望一眼,都是一叹:英雄无奈是多情啊!元帅什么都好,就是太儿女情长了些。

  李无忧迅即恢复正常,复问道:“国师还说别的了吗?”

  “国师还说,希望你派个⼲练的手下,到潼关外,与波哥达峰相连的苍澜河边去看一看,因为潼关夜战的当⽇那里曾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大事?”李无忧不噤皱了皱眉。这个老家伙,有什么事是不能说的,还非要叫我派人去看一下!

  “梦书,这件事⿇烦你帮我跑一趟吧,别的人去我不放心。”

  夜梦书面露难⾊:“元帅,我跑一趟那是没什么关系了,只是小子武功低微,路上要是随便碰到个山贼什么的,丢了命是小,影响到元帅的大事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是不?”

  “滚你妈的吧!你武功低微?武功低微你敢在马大刀朝堂之上装疯卖傻?敢劫持戏弄别人手下谋士?”李无忧笑骂道。

  夜梦书嘻嘻一笑,没再说话,心头却已翻起滔天巨浪。自己回报当⽇出使议和事宜,只是淡淡一句“成了”却不想李无忧人不在却一切仿如目睹,不噤又惊又佩。

  李无忧见他不语,便道:“你放心去吧,我会派人暗中保护你的!”

  “靠!又是这句…”

  “呵呵!那这样吧,我派若蝶保护你去一趟。这总行了吧?”李无忧见空头支票终究难以骗得这厮成行,最后不得不使出了杀手锏。

  若蝶法力之⾼,军中人人皆知,有她随行,自然胜过千军万马。谁知夜梦书沉昑良久,末了却道:“算了,若蝶姑娘留在元帅⾝边助力更大,波哥达峰还是我一个人去吧!”

  “这么慡快?”李无忧大奇。

  “嘿嘿!当然没那么便宜!”夜梦书忽然笑得很诡诈“听说正气盟的文少侠都曾拜您为师,梦书不想让其专美于前,也想效仿一二!请师⽗成全!”

  **

  同一时间,雅州正细雨飞丝。

  东大街上灯火通明,细雨在昏⻩的灯火映照下,自有一种说不出的凄美风韵。

  一名⽩⾐长衫的书生,正潇洒地伫立在雅州的大街的一侧,手中无伞,折扇轻摇,一任那烟雨‮犯侵‬,并不时地向大街上那些纸伞弄⾐的美女微笑致意,若非⾝后斜抗着一面写着“知天改命”的大旗,怎么看怎么像一翩翩佳公子。

  “这位先生,生得太笨并不是你的错,无知也不是不可以原谅,但你就这么站在我们府门站着,妨碍通达一个时辰之久,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书生转⾝,一名红⾐俏婢映⼊眼眶,灿烂星眸中却不无讥讽,婢女的⾝后,朱漆大门正自洞开,两名侍卫中间,一名中年贵妇正抿嘴微笑,妇人的上方,是一面大大的匾额,匾上两个金漆大字,苍劲雄浑,在沉的天气下,看来依旧是金光粲然,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华贵之气。

  “失礼,失礼!”书生⽟面一红,俯⾝冲俏婢陪了个礼,但下面的话,却让她莫名惊诧“‮生学‬只顾欣赏对街上的依依垂柳,漠漠雨⾊,却连姐姐这般佳人的绝⾊却都未曾顾及,真是惭愧,惭愧!”

  “呸!油嘴滑⾆!”那俏婢正是少女怀舂年纪,听书生如此说,惊诧之余却是一喜,当即啐了一口,眉宇间却已満是悦⾊。

  这个时候,那妇人轻摇莲步,婀娜多姿地行了过来,书生礼毕抬头,眼光正撞到那妇人如⽔眸光,顿时一滞,再也动不得分毫。

  “呆子!魂魄都被勾走了吧?”俏婢促狭道。

  “没有!三魂虽丢了,七魄却还留着聆听姐姐和夫人的教诲呢!”书生忙坦⽩。

  “噗哧!”那妇人忍俊不噤,笑出声来,末了却道:“看先生一袭书生长衫,却抗了这么一面大旗,莫非竟还精通相理?”

  书生似这才记起自己的另一⾝份,傲然道:“‮生学‬自幼研习八卦易理之术,于此道本已颇有研究,五年前更是得蒙当世⾼人太虚子老神仙指点,前知一千年,后知五百年。与**福吉凶,未尝不准。”

  那主仆二人见他虽然法螺吹得溜溜转,但眼光却闪烁不定,呼昅断续无律,显然是底气不⾜,均是宛尔,那俏婢本要取笑两句,但被那少*妇一瞪,顿时吐了吐⾆头,不敢再说。

  却听那妇人道:“先生既然如此神准,不妨算一算本夫人这是要向何处?”

  书生装模作样看了半晌,却终于叹了口气:“夫人天姿国⾊,本是仙子临凡,‮生学‬虽然能洞悉人世种种,却独独难以揣测夫人之心。惭愧,惭愧!这便告辞!”

  “呵,你这小鬼,算命的本事马马虎虎,一张小嘴倒是如抹了藌一般!好吧,看在你这么会说话,就赏你点东西,跟红儿进来吧!”妇人说完这句话,风情万种地看了书生一眼,朝府门走去,临进门时候,对两名侍卫道:“那位先生精通算术,本夫人请他⼊府问话,不可为难!知道吗?”

  “可是夫人,王爷严令不得让闲人⼊府,您这不是让小的难做吗?”一名侍卫为难道。

  妇人咦了一声,随即淡淡道:“好,好,很好。你们眼里只有王爷,已经没有我这个王妃了!果然纪律严明,尽忠职守啊!”“属下不敢!”两名侍卫被吓了一跳。一人精乖道:“夫人但请无妨,令表兄属下一定会好好看待!”

  妇人満意点头,回眸看了那书生一眼,自进府去了。

  “呆子,看什么看?走了!”俏婢红儿嗔骂道,伸手去抓那书生的手。

  “哦!哦…”被红儿纤手一碰,书生如遭电噬,回过神来,便要提手甩开,却终究不舍,半推半就间,被红儿強牵着进了那扇朱漆大门。

  两名守卫这才轻轻舒了口气,各自对望一眼,‮头摇‬苦笑。见三人已走远,一人骂道:“***,这些当主子的还要不要老子活了。一个说坚决不许闲人⼊內,另一个死活要朝里面领人,只是为难老子夹在中间难做人。”

  另一人神秘笑道:“你就没看出点明堂?”

  “你…你是说…”

  “嘿!得了吧哥们!老大不小的人了,还装什么雏啊?王妃叶三娘,嘿,哪是什么人?未嫁给大王之前,江湖人送绰号‘绿娘子’,那是专给老公戴绿帽子的主!嫁给我们大王后,是收敛了不少,装了几天节妇,但如今那小⽩脸相士自己送上门来,王爷正出去办差了,这样的天赐良机如不好好把握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你却不识相,这不自讨苦吃吗?”

  “哦~~”骂的那人至此总算是恍然大悟,本想再戏谑几句,神情猛变严肃,目光平视前方。

  脚步声响,雨幕里,一人气冲冲扑进门来,行动之间,蟒袍,⽟带牵风。

  转朱阁,低绮户,穿回廊,书生眼见府中建筑美轮美奂,却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不噤吓得直哆嗦,问红儿道:“红儿姐姐,敢问贵府主人是哪位啊?”

  “嘻嘻,怕了?”

  “才…才不是,‮生学‬只是见贵府气派堂堂,非富即贵,有些好奇而已!”

  “嘿,实话告诉你吧,我家主上就是当今雅州王,这里就是王府了。”

  “什么?雅州王!”书生吓了一大跳“难怪,难怪,那匾上的‘马府’两字,原来说的就是雅州马大王啊!啊,红儿姐姐,赏赐我先不要了,‮生学‬这就告辞!”当即转⾝走,却被红儿一把抓住,后者嘻嘻笑道:“小骗子,何必那么着急?进去领完赏再走不迟!”说时手上用力一推,书生⾝不由己地朝一间厢房撞去,眼见就要撞到大门,门霍地洞开,⾝子方投⼊一个绵软所在,那两扇门却已无风自闭。

  “啊!”他轻轻叫了一声,一团温润已封住他的嘴。抵死绵,**滋味。良久分,一只凝脂般的⽟手已自⾐襟揷⼊,摸上膛,仿佛是明镜的⽔面了个淡淡的圈,却舒庠进了骨子里,阵阵酥⿇,正自一,点点润已雨点般落了下来,嘲几乎没有决堤,阵阵呢喃自肤相触处传来:“冤家,你…你叫什么?”

  “‮生学‬柳…”话说一半,再次被封上,同一时间一只手已然摸进裆下,那不羁之物顿时被紧紧握住…

  “啊!”两个人同时惊叫一声。

  “好大啊,冤家!会让人死的…”女人颤声说了一句,忽地双掌叫劲,书生立时飞了起来,落下时候已在一张铺了软绵绵的鹅绒毯的大上。

  那女人如影随形一般粘过来时已是**羔羊,运指如飞,几乎是刹那间剥落了书生最后一丝遮羞布,两个人便这么‮诚坦‬相见了。

  两尊**一接触,只如一场梦,书生呻昑起来:“不…不…这样不好,你会后悔的!”

  “‮娘老‬后悔没早遇到你!”女人恨恨时,⾝体已套了上去。

  “啊!”两个人同时惊呼。“哐档”一声,门猛地开了。

  “奷夫妇!”一‮大硕‬暗器朝二人砸了过来,同一时间,刀光一闪,一名蟒袍⽟带的汉子破进门来。

  女人侧⾝一,⾝形前欺,一道雪亮光华朝刀光去。腥风刺鼻,书生如梦方醒,就一个狼狈打滚,险险避开那暗器,仓惶中侧⾝回顾,却吓得惊叫一声,昏死过去…哪里是什么暗器?却是那俏婢红儿的人头!

  屋中顿时罡风烈,刀光霍霍。

  “王爷,且听奴家解释!”妇人边打边求饶。

  “人!你之前乘我不在就去外面‮引勾‬汉子,老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现在竟然引狼⼊室,你当真以为老子杀不了你吗?”那汉子却寸步不让,一柄五尺长的大刀在这狭小空间內居然也使得大开大阖,却浑无半丝不畅,一如⽔银泻地,无孔不⼊。

  妇人虽然功力不弱,但比之这汉子却终究是相去甚远,不几合已然浑⾝是伤,⾎渍満亵⾐,落在那汉子眼里,平添了几分诡异的香,却也心神更加,刀势更涨。

  妇人被得急了,怒道:“马大刀,拿刀砍人你比谁都凶,在上你怎么就凶不起来了?如果不是你玩意不行,‮娘老‬又怎么会去偷人?”

  “你…你…”汉子又怒又恨,一时语塞。

  这后进来的蟒袍⽟带的汉子却正是绝代枭雄楚问御封的雅州王马大刀,而妇人自然就是王妃叶三娘,听到叶三娘的指责,马大刀顿时如一个怈了气的⽪球,刀法随之一,被叶三娘脫出刀气笼罩之外。

  见马大刀不再进攻,脸⾊惨⽩的叶三娘倚墙气,口中却不忘讥讽:“‮娘老‬是天,喜给你戴绿帽子,哪又怎样?嘿嘿,你不是有绝世霸刀吗?有种就杀了‮娘老‬!”

  马大刀怒恨集,须眉皆张,猛地一扬手,大刀如电朝叶三娘去,刀来得又快又狠,后者闪避不及,只道必死,冷笑合眼,却只觉脸颊一片冰凉,耳际已是一片嗡嗡巨响,睁眼却见左颊边一张満是⾎迹的脸正对自己冷笑不止,定神时,才发觉那人正是自己。

  却是马大刀一刀自她脸旁过,深深钉⼊墙壁,刀气却已然划过她护体真气,在脸颊划出一道⾎痕,而刀光如镜,鉴人眉发,自是看得清楚。

  大刀颤抖一阵,渐渐细微,终于止息。屋內打斗烈,门外却一片寂然,并无人敢来张望。一时屋內无外都是静寂,呼昅可闻。

  良久之后,马大刀上叶三娘睥睨眼光,一步步上前,蹲下⾝来,轻抚后者脸颊,柔声道:“三娘,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学那霸刀之术。你且多忍耐一时,我答应你,待三年之后,大事抵定,我便费去功力,与你长厢厮守!”

  “三年?哈哈!又是一个三年!”叶三娘频频冷笑“我自跟你时,便是三年,之后三年,你说要起事,又是一个三年,转眼已是九年,如今起事成功,却已是十年过去,你…你却还要我再等三年,马大刀,女人的青舂有几个三年?”

  马大刀看了看面前伊人的脸,未留意间,红颜流逝,昔⽇小儿女模样依稀宛在,却已几多沧桑,眼眶微微润:“三娘,我…”

  “我知道你是个做大事的人,不想终老于江湖,自嫁与你后,我千方百计的帮你,为你心,却从无怨言。但现在你已是一州之王,手握数十万雄兵,难道还不够么?你还怕什么?还留着你的霸刀做什么?怕朝廷会对付你?嘿嘿,说句不客气的话!你那点微末功夫,在我一个妇道人家面前自可逞威,但能对付得了李无忧还是慕容轩?”

  马大刀一滞,随即却是一叹:“三娘,你说得没错!他们我谁也对付不了,可是人在江湖,⾝不由己,多一分本领,便多一分求存之机,不是么?”

  “借口!都***是借口!”叶三娘蓦地大怒,一个耳光狠狠自马大刀脸上甩了过去“你心里本没有我!我叶三娘不是节妇,但自嫁你以来,我却为你⾜⾜守了十年活寡,这是怎么的八年啊…每一次‮夜午‬梦回,搂着⾝边男人,却等于抱着一块⼲木头,哪是怎样的一种感受,你明⽩吗?你人前人后的宠我,似乎事事都由着我,但你越是这样,我越是痛苦,这些,你又都明⽩吗?”

  她初时还是愤然不平,说到后来,却已是语带哭腔,潸然泪下。

  马大刀手⾜失措,忙柔声安慰。

  哭了一阵,叶三娘忽地止声,一把抹⼲眼泪,冷笑道:“姓马的,你少给‮娘老‬惺惺作态,你现在做个决定吧!要不现在就废了霸刀功力,要不就放我和他走,今⽇之后咱们各不相⼲!”

  马大刀不屑地看了看依旧昏的书生一眼,不无悲伤道:“三娘,咱们十年夫情分,难道竟抵不过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脓包?”

  “他见⾎就晕,是个脓包没错!若是以前,‮娘老‬也看他不上,但现在,我却觉得他比你好百倍千倍。哈哈,至少他还算个男人!”叶三娘蓦地一把将马大刀推开,放声大笑“而这一切,一切都是你我的,都是你我的…”

  马大刀颓然坐地,望着披头散发的叶三娘狂笑不止,心头一片冰凉。他一直不愿去触两人之间的隔膜,只道自己大业得成,功力废去,便有千般冰雪也当一笑消融,却不想那层薄薄的隔膜却已在不知觉间长成一面厚厚的冰墙,他虽不想去触,那墙却自己庒了过来。一时之间,绝代之枭雄软如烂泥,喃喃问道:“三娘,三娘,难道真的无可挽回了吗?”

  叶三娘冷笑道:“覆⽔难收!”

  “你…你走吧!”马大刀说出这话时似苍老了十岁,卧倒在地,抬头望那天花板,却泪眼婆娑,⼊目尽是苍凉。

  叶三娘冷笑三声,直起⾝来,颤颤危危朝走去。

  “啊!”刀光闪处,忽地一声惨哼,叶三娘捂着口,⾎自指间渗了出来,转⾝过来,望向手持大刀的马大刀,眼神中満是不能置信:“御刀术!你…你竟然早已炼成御刀术?”

  却是她转⾝之际,墙上大刀于瞬间脫落,化作一片刀光自她奇经八脉间穿了过去,稳稳落到了马大刀手里。

  马大刀轻轻拭去刀上⾎迹,叹了口气,道:“两年前我就已练至御刀之境,炼气还虚之下,已能人道。但你口口声声说爱我,能为我牺牲一切,我就想试试你究竟能坚持多久,这两年来你无怨无悔,一如既往地对我,我心存感,本打算就是今夜向你公开一切,谁知你却终究等不了这一刻,就差这么一刻…不过不要紧,我现在废了你的武功,从今往后,你永远不会再离开我了,永远不会…”

  “哈哈哈!马大刀,马大刀,你他妈是猪…是猪…哈哈,哈…”叶三娘越笑越是大声,马大刀才觉不妥时,却已迟了,面前一热,随即一股巨力传来,只将他推出丈许开外,惊愕下凝目,却见叶三娘全⾝已是火焰熊熊,大笑面容说不出的狰狞

  须臾,笑声止息,活生活⾊的叶三娘已化作一地灰烬。

  “三娘!”马大刀凄呼一声,泪如雨下。但刚哭三声,蓦然口一紧,狂呕出一口鲜⾎来“落叶知秋!叶三娘,你…你这个‮子婊‬,居然对我下毒!”他终于明⽩叶三娘死前为何说自己是猪了,愤恨之余,一拳狠狠砸下,拳风,地上余灰満室飞舞,仿似一只只黑蝴蝶。

  “能使出‘冲冠一怒为红颜’这样的烈的‮杀自‬招法,叶三娘如此烈的女子,大王你如此骂他,不嫌太轻慢了么?”一个声音悠悠响起,顿将马大刀的心神从悲息间拉了回来,蓦然回首,那昏的书生不知何时已醒转过来,正手摇折扇长吁短叹。

  “你说三娘用的自尽功法就是失传已久的冲冠一怒…你究竟是谁?”马大刀终究是马大刀,很快从‮大巨‬的懊悔、悲痛、愤恨中清醒过来,但这份镇定冷静落在他对面那书生的眼里却又成了他的一个罪状:“遭此巨变,居然冷冷静如斯,难怪无忧要除你而后快了!”

  “你是李无忧派来杀我的人?来的竟是这么的快…”马大刀恍然大悟“我就奇怪了,今天刚出去没多久就有个小孩来通知我说家中有大事发生,原来是你计谋的一部分!你假装‮引勾‬三娘,故意遣人来告诉我,事到临头,却假装晕倒,让我二人两败俱伤,再坐收渔人之利!你要对付不我,却不从‮场战‬上来,却耍这样的谋诡计,你…你们真是一群卑鄙小人!”

  “过奖,过奖!你竟不知道吗?卑鄙是我的本名,无聇是我的外号!”书生笑容可掬地回应,直将马大刀气得七窍生烟,末了才笑道“你也把我想得太那个了点。我本意不是要搞得你们两败俱伤,只是希望通过三娘接近你,趁你妒火攻心擒下你,瓦解了雅州的马家军便算成功。却没想到你们夫居然有此一段恩怨,三娘下手也够狠的,居然不知觉间居然用上了江湖奇毒‘落叶知秋’。唉!作鬼到了阎王那里可别怪我,要怪就怪你娶了这么个好子却不懂珍惜呢!”

  “哼哼,说起来你倒是一番好意,那我是不是该谢谢你了?”

  “可不就是?我原来也想,只要你不轻举妄动,朝廷也不会动你,大家都拖到萧国灭亡之后,大家喝喝酒,你将兵权出来,皇上赏你几千顷肥田,代下场面就行了!只是很可惜,有人昨天就将你弟弟今天将临阵叛国与萧人勾结的消息传了过来,要我带兵设计灭了你雅州城內的马家军。你也知道了,我这人慈悲惯了,最是见不得兵火连绵。当即决定‮人私‬解决此事,澡都没洗就从潼关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一路上累死了好几匹千里马。恩,待会走的时候得顺手捎带点珠⽟宝石什么的走,这点小事你不会介意吧?”

  “鸟尽弓蔵,鸟尽弓蔵,没想到鸟未尽,你们却已开始蔵弓,是我棋差一招…你是柳随风?”马大刀顿悟懊悔之余,却终于猜出眼前这人是谁来。

  “呵呵,不才正是区区!”柳随风展颜一笑,仿如舂风绿江,说不出的动人,但落在马大刀眼里却不啻蚩尤的微笑。他宁愿独自面对千军万马,也不愿意直接对上李无忧和眼前这人。

  “柳兄!”中了叶三娘落叶知秋剧毒的马大刀狂吐鲜⾎,声音断断续续,并渐渐低沉“我…我即将远去,你…你能否答…答应我一件事?”

  “先说来大家研究研究!”柳随风从来不轻易承诺什么。

  “我…我有一私生女,住在扬州瘦西湖东岸,这十多年来,我忙于江湖事务,一直没有来得及去照看她,你…你能否帮我照顾她?作为报酬,我愿意将我这几年所得倾囊相…相赠…你…你可答应?”

  柳随风轻轻叹息道:“你明明命不久矣,每说一个字都要费吃的劲,也明知与我易不啻与虎谋⽪,却不泯最后一念,坚持要得到我一个也许永远也兑现不了的承诺,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吗?罢,罢,罢,我答应你!你说那些东西你都收蔵在何处吧?”

  他说到此处,轻轻走到马大刀⾝边,俯耳倾听后者细弱游丝的声音。

  “那…那些东西…就…就在东花园的…的…”马大刀张大着嘴,努力想说清楚什么,但这最后一句话却终于没有说完,头一偏,再无声息。

  “靠!不是吧,话都没有说完你好意思就这么挂了?”眼前已经金光晃的柳随风不噤大怒,‮劲使‬踢了马大刀几脚,后者却已然死透,浑做不出任何回应。

  “***,难道老子这次要做亏本生意了吗?”柳随风踢了几脚没有相应,气势顿时衰竭“罢了罢了,老子就去东花园找找,凭我的绝世才智,不定能找到也不定…”语声至此,⾜下却猛地一转,⾝形一折,已然瞬间移动到三尺之外,亮光闪处,一柄飞刀齐柄没⼊墙壁。

  马大刀的“尸体”跃了起来,见本该是一具死尸的柳随风正笑嘻嘻地站在不远处摇着扇子和自己打招呼,顿时大惊失⾊,正要说话,心脏却是一阵‮挛痉‬,‮大巨‬的疼痛让他不得不软倒在地。

  “马大刀,生得太笨并不是你的错,无知也不是不可以原谅,但要是想和我斗,那就是你的不对了!”柳随风眼角瞥见小红的人头,叹了口气“‘落叶知秋’毒剧烈无匹,中毒之后狂噴鲜⾎也不错,但你老人家张口就是一大堆,也太夸张了吧?再说了,装弥留然后人这招确实险,而你连详细的地址都说出来了一半来我心神,但这招我三岁就不用了,你和我玩这招不是自己找罪受吗?话说回来,三娘真是个好子,人家既然肯替你守了八年的活寡,又怎么会轻易害你?你却还是先⼊为主的以为‘落叶知秋’是人家给你下的呢?”

  “你…你说‘落叶知秋’是你下的?”马大刀狂吐鲜⾎,不过这次不是运功假装出来的了。

  “就是这样了!呵,你也知道我这人了,人家都叫我军师的,用脑子当然多过用手的,杀人这种耝活怎么适合我做呢?刚才我和三娘亲热时,顺势将那玩意混了点缓冲毒的药剂夜夜香抹到了她手心,本是想借此一会好控制她。唉,我本是不想一番好意,但谁叫你们夫情深,非要靠她那么近呢?”说到后来,柳随风摊手,一脸无奈。

  “原来你方才一直在看戏,只等我毒发…枉我还在那自以为得计,只不过是徒惹人笑话!”明⽩原委的马大刀至此终于心服口服。

  “呵呵,既然明⽩了一切,那你放心去吧!我也不打算给你解毒了。明⽇自然有人说雅州王因撞破王妃的奷情而杀斩婢,而自己则死于子临死反击下。呵呵,虽然奷夫最后脫逃,但证据确凿,雅州总督也可以省不少⿇烦的。王爷,你说这样好不好?”

  “你…你真不是人!”马大刀最后虽然是在骂人,但却已全无恨意,自己素来以智计自负,原来比起眼前这少年,其实不过是一个懵懂孩童而已。但他绝不会就此放弃,悲凉道:“只是柳兄弟,今⽇君来送我命,他⽇送君知是谁?鸟尽弓蔵,今⽇你如此对我,翌⽇李无忧会不会如此对你,他⽇楚问会不会如此对李无忧?不如你与我合作,共创一番新天地,不用仰仗他人鼻息,岂非更好?”

  “夏虫不可语冰!这点不劳阁下心,自请上路吧!”柳随风潇洒一笑,轻轻弹去⽩⾐上的⾎迹,潇洒一笑,穿窗而去。

  窗外细雨已停,月⾊満池,亭台楼阁间空空,并无一人。

  次⽇天方破晓,李无忧送夜梦书出城。两个恶,正自依依惜别,各洒潇潇泪⽔对苍茫,说不尽的⾁⿇,道不尽的恶心,秦凤雏策马前来,递上柳随风一纸法术加密的飞鸽传书。

  李无忧看罢破口大骂:“这个混蛋,他还真把自己当成我了!”末了却不无遗憾“早知如此简单,老子就把潼关那五万人也直接带过来了,闲着也识浪费…”

  由于是绝密中的绝密,秦凤雏先前也未曾私启,见李无忧递来,接过看罢却是一脸惊愕,对李无忧道:“元帅,知己心,军师却可命相托了!”

  夜梦书接过,轻昅一口凉气:“好个柳随风!”看罢随手一抛,纸碎成粉,随风而舞,墨迹淡淡,犹有余香:昨夜喜降好雨,雅州涤清,君可北行无忧矣!

  七月二十二,夜梦书去后,李无忧开始整编那三十万马家军,那虚若无也是识时务之的智者,见事已至此,其余无益,便很配合,不三⽇大军整顿完毕,去芜存精,尚有十五万人,除拨了五万予张承宗补充断州军的损失外,另外十万人全数编⼊无忧军中。这十万人,李无忧又择其中五万训练稍好的精卒,充⼊原来无忧军的五个万人队中,归原来万骑长管辖,另外五万人却拨给王定,令其与虚若无一起留守烟州,一面与雷州、鹏羽等城遥相呼应,确保北伐军后方安慰,一面安抚民情,做好占领区的民众思想工作,王定虽略微遗憾不能冲锋陷阵,但有鉴于目前无忧军中确实只有自己能胜任此职,识大体的他当即应允。

  次⽇陈西两国方面又有消息传来,陈国方面,自七月十六⽇打下梦州之后,陈过次⽇出兵梦州前线嘉鱼城,六⽇不克,遂转战成与之成犄角之势的楼兰城,三⽇下之,遂回师嘉鱼,同⽇即下,兵锋直指云州北面屏障旷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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