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任
我的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脚步朝着沄逸的方向坚定的迈出一步,眼睛却看着⽩⾐师傅。
面纱飘动,声音淡淡的传来“你别过来,绮罗走远了我自然会放他。”
我忽然笑了,提起脚再次迈下坚定的步伐“如果我就要过来呢?你会不会动手杀了沄逸?”
他的⾐袍开始飘动“你真的敢拿自己的爱人和孩子做赌注?”
“我敢!”话音刚落,我突然窜了起来,整个人扑向⽩⾐师傅“任绮罗不是神族的人,我必须阻止她去神族,如果你一定要杀沄逸的话,那么我宁愿他死在我的手上!”
掌风犀利,带着浓重的杀意,竟然是直接打向沄逸!
⽩⾐师傅的动作奇快,在发现我本没有任何保留的情况下,⾝体一旋,竟然护在了沄逸⾝前,掌心微翻,轻巧的向我的攻击。
我手掌一拨,不躲不闪竟然整个人向他的掌风,整个膛都在他的攻击中,而我的对象,依然是他⾝后的沄逸。
他完全没有料到我会如此,一怔之下,打向我的手很快的缩了回去,活活昅回自己的內力,让他的⾝体晃了晃,脚下站立不稳倒退着,即便如此,他还是坚持挡在沄逸⾝前。
我狠厉的招式忽然一变,在他晃动的瞬间,两手指轻拈,捏住他的面纱,手中微微用力,雪⽩的丝巾在我手心滑落…
爹!
房间里静默一片,我傻傻的拿着手中的面纱,看着⽩⾐师傅的脸,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很美,容貌的俊美除了夜无人能及,但这不是让我发呆的理由。
他的气质朦胧着⾝形,幽飏的淡漠沄逸的清⾼月栖的圣洁融为一⾝,但这也不是我发呆的原因。
我傻,是因为那容颜竟然让我悉,记忆中的悉。
在极少的片段回忆中,我记得这张脸。
那个紧紧拥抱着我的男人,那个以我为骄傲的男人,那个在生死边缘选择将我放在河⽔中,独自一个人面对着无数杀手的男人。
那个…孕育了我的男人!
景飒,是叫这个名字吧?可我不能这么叫他,我应该叫…
“爹爹…”隐蔵在心中二十多年的字眼,默念过无数次的字眼,我以为这一辈子自己都不可能喊出的字眼,在轻轻的嗫嚅间从边滑出。
曾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含出这两个字,昔⽇的皇宮,昔⽇的⽗亲,我按照规矩也只能喊皇⽗,爹爹这两个字,从来只存在心间,却说的如此顺畅。
他没有说话,只是牵起一丝微笑,和蔼而慈爱的微笑,静静的收回了放在沄逸⾝上的手,算是默认了我的话。
心头,千万种情绪在翻涌,动,惊讶,喜,反而讷讷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慢慢的,我俯下⾝跪在他的脚边,仰起头凝望着他的容颜,眼角酸,被我咬着牙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艰难的扬起一丝微笑,我強自镇定着,昅昅鼻子,声音中却有掩饰不住的动“我,我似乎已经过了在⽗亲面前哭鼻子的年纪了。”
他轻轻的蹲下,手捧着我的脸,双瞳中⽔光颤抖“你会不会怪我们,没有照顾你成长,没能让你享受到⽗⺟的关爱?”
轻轻的摇了头摇,终于忍不住的甩出了泪珠,我哽咽着“没,没有,我以为你们都不在了,能再见到你们已是今生最大的幸运了,爹爹…”
他的手挲摩着我的发丝,语气中充満欣慰和自豪“你是我的骄傲,你的成就早已超越了我们,你的心思你的领袖之风,绝非当年的我们能达到的,我的女儿,我的霓裳…”
他拥着我,⾝上的气息传⼊我的鼻端,那安宁舒缓的味道让我整个人都沉静了,抱着他的⾝,贴靠在他的怀抱,汲取着迟来的亲情,不住的呢喃着,厮磨着“爹爹,爹爹,我的爹爹。”
他摸抚着我的脸颊,有⽔珠打在我的脸上“你真的不愧为幻羽的孩子,这心这算计,简直一模一样,竟然连我都算计,还想瞒你一阵子不让你发觉的。”
我扬起脸,仿佛孩子般的得意“因为你本没有杀意,你对我再是装做冷漠,声音里却蔵不住关爱,我不信一个对我关心的男人,会对我的丈夫和孩子下手,沄逸⾝子不好,受不得半点风寒,经不起一丝腾折,可是沄逸此刻面⾊红润,精神也不错,显然在这里得到的关照绝不亚于‘九音’,你会这般照顾他,就绝对不是把他当做人质,我赌你一定不会杀他。”
他刮着我的鼻子,逗弄孩子一般“果真是一个子,算计了你娘还要算计你爹爹。”
被他一句话惊回了神,我抓着他的袖子“爹爹,你告诉我,任绮罗是不是我娘?是不是?”
爹爹的表情忽然一怔,掉转头沉默不语。
我转头看着锦渊,他咬着,眼神中带着几分怯怯,沄逸站在⾝边,目光传递着我们之间彼此的默契。
对,默契!
“若非常年的相处恩爱,是不可能拥有一样的气质,爹爹你骗不了我,任绮罗就是我娘。”我肯定的出声“那族长令本不是抢来的,因为她就是任幻羽就是我娘,那令牌本就属于她。媚门那一次我中了‘紫玄草’的药,她那么适时的出现让我以为她就是灭媚门的凶手,其实她是为了救我们对不对?她明目张胆的戏调⽩虎朱雀侍卫,那是因为这两人本就是她的正夫。神族试⾎,她的⾎能通过莲花座的检验,是因为她原本就是上任的族长,我不过是传承了她的⾎。锦渊喊她娘,是因为我的关系吗?你们一定承诺过,只要锦渊不将你们的⾝份暴露出来,他⽇就让他嫁给我,如果他说了就永远不让我们在一起,所以锦渊不敢说。”那句以后不要喊我娘,应该就是娘对锦渊的最后警告。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要阻止我去当族长?如果她想要重归族长之位,为什么不正大光明的去,而是变换着模样,假装是我的妹妹?
爹爹一直沉默着不说话,而我纷的思绪开始逐渐的清晰“爹爹,当年害你的人是不是神族的人?而且是觊觎族长之位的人,娘她一直不出现,就是想让那个人在时间即将到来的时候逐渐露出马脚,偏偏我出现了,我为了爹娘当年的话去争夺族长之位,娘怕我受到伤害,只好以另外一个族长继承人的⾝份出现,目的是为了分散追杀人的目光,对吗?”
“她本就是想将所有追杀的注意力都引到自己⾝上,如果她是唯一的继承人,那么当年的人势必要在期限前杀了她,那个人等待了这么多年时不会愿意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的,⽗⺟总是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受到伤害的,只是…”他微笑着叹息“只是你的厉害超出了我们的预计,居然次次都输给你,想要从你手中夺得‘⾎印符’结果却被你拿到了三枚,才只好想出这个计策了。”
“可是爹爹1我猛的站起⾝“为什么您们宁愿四国战,都不愿意告诉我真相?为什么不能联手一起除去那个黑手,而要牺牲百姓牺牲家国的安宁?”
爹爹苦笑“不是我们想要开战,而是上官楚璇坚持发兵,并让你的⺟亲偷回穆沄逸,如果不这么做,她就死也不肯出她手中的‘⾎印符’。”
他看着一旁的上官楚璇,眼睛中爆发出一股冷“我代替幻羽告诉你一句话,霓裳是我和幻羽的孩子,不是什么杂种,是正统的神族继承人,你三番五次的想要杀霓裳,居然是因为你那可笑的妒忌心,你这样的女人,本不配当一国之君,请你记住你刚才说的话,永远听从神族族长的命令,不然上官一氏将永远从皇族中除名,可惜的是幻羽对你的命令就是让上官氏永远从皇族中除名。”
此刻的爹爹,全⾝散发着让人无法视的威严,一步步的走向上官楚璇“神族给你们皇族的使命是什么?你为了自己的私心一而再再而三的追杀我的女儿,还要強夺我的女婿,你这样的心,本不配当什么帝王,你与你的⺟亲,一直就想让我的女儿当挡箭牌,你们从来就没安过好心,这十几年我一直在⽔族养伤没有能力出山,却不代表我现在还会放过你1
上官楚璇的⾝子颤抖着,眼中尽是不信,不住的喃喃自语着“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她明明说过要我当四国之主的,她说过她会铲除这个女人的,我不信,我不信…”
爹爹的手掌慢慢提了起来,杀意在眼中渐渐弥漫,我飞快的伸手抓住他的手腕“爹爹,上官楚璇和⺟皇虽然对不起我,但是十几年的养育之恩不假,若非他们以我为挡箭牌,我也不会有机会上场战,不会有机会学帝王之道,也就不会有今⽇的成就,这一切,就让它过去,我们能重逢已是霓裳最大的幸福了。”
爹爹闭上眼,静静的呼昅着,再睁开时已是一片清明,慢慢的放下了⾼举着的手掌“好,就当还他们一个人情,让你决定。”
看着那个角落中瑟瑟发抖的女人,我只有同情,当年的姐妹情深,当年的游戏玩乐,只剩今天的形同陌路。
她一个帝王,如今只剩下一个残破的家国,一群对她完全失望的臣子。
“哄1大殿的门忽然被推开,风若希的⾝后跟着穆⽔如和‘云梦’的満朝文武,还有⽔南谦,満青昭,⽩南莲这些本该在城外的三军将士。
风若希倒⾝跪倒在我的面前“风若希甘愿成为千古罪人,开城门投降,只为天下百姓从此不再有杀伐战争,恳请任元帅接受我们満朝上下的降表1
“不!1上官楚璇发出一声悲鸣“你们是我的臣子,你们怎么能投降?你们怎么能让‘云梦’灭国?你们则么能让京师沦为别人的领地,我要杀了你们1
风若希抬起头,神⾊肃穆而沉重“不是我们让‘云梦’灭国,不是我们让京师沦为别人的领地,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是你亲手毁掉了我们的家国,你让自己的士兵去送死,你让自己的百姓遭受涂炭,你不配成为‘云梦’的帝王。”
“我是,我是你们的皇1上官楚璇的目光开始涣散,眼神四处搜寻着,在看到沄逸时古怪的笑了“还有穆沄逸,你是我的凤后,我的男人!你们穆家发誓永远效忠于我的,不可能,不可能的1
“穆家是忠于皇,但是更忠于百姓1穆⽔如的眼中深沉的看不出心思“我辅著帝王三代,却发现自己错了,当年或许我就不该听从先皇的命令,让你登上帝王之位,是我的愚忠害了‘云梦’,或许我老了,竟不如自己的儿子有识人之明。”她慢慢的站起⾝,佝偻着的背影看上去苍老无比,一步一顿朝着大殿之外走去“幸好,这么多年,我终于做对了一件事。”
上官楚璇失魂落魄,嘴巴里念叨着象是胡言语般的话“我不会输给她的,她只是个杂种,都是我的,她不能抢走。”
我看见她,用怪异的目光一直看着沄逸,逐渐靠近着沄逸,心头忽然发觉什么不对。
“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1她的手心中,忽然亮出一柄匕首,冲着沄逸扑去。
当年,她就是用这样的匕首刺⼊我的膛,差点夺走了我的命,如今,她再一次狂疯的冲向了沄逸。
我还不及动,地面上一个纤细的⾝影已经跃了起来,一脚踹飞她手中的匕首,顺势将她的人踹的远远的倒在地上“你敢动我沄逸哥哥?”
上官楚璇倒在地上半天起不了⾝,叶若宸⾝而上,整个人骑在她的⾝上,顿时大殿里响起密集而清脆的巴掌声,瞬间已是几十下。
“叫你打我沄逸哥哥的主意,叫你想害上官楚烨,爷爷我今天揍死你…”“噼啪,噼啪,噼啪…”
只看到他的双手抡的⾼⾼,左右开弓,打的不亦乐乎,瞬间上官楚璇的脸已经肿的犹如猪头一般,青黑红紫错。
“叶…”我刚出声一个字,就看到了沄逸的目光正看着我,后面的话活活憋住了。
“既然你不想杀她,小小的活罪总是要受受的,我这么多年的苦才揍她一顿,已是便宜了。”沄逸背手而立,嗓音云淡风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