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火烧言寨
却说小蛟儿和甘凤凤放走言三掌、端木—尊,张总管后,张总管深有感触地说:“不论武功和机敏以及过人之智,小蛟儿和凤凤都能胜人一筹。”
端木一尊听了张总管的这句话,真如针扎在自己的心口上,给了自己一个沉重响亮的耳光。他不由目视张总管,要是他现在不是给小蛟儿封了⽳位,就会骤然出手杀了张总管和言三掌,事后会将杀人凶手的罪名推在小蛟儿和甘凤凤⾝上。挑起言家寨与小蛟儿、甘凤凤之间难以化解的仇恨。
言三掌见端木一尊目光隐含杀意,心头栗然。心想:端木一尊为人喜怒无常,动辄杀人,张总管可惹祸了。人们说,伴君如伴虎。武林中,何尝不是这样?他急喝张总管:“你胡说什么?副教主神机妙算,武功过人。在文才武略上,放眼当今武林,无人可及,只不过心存厚道,才为那两个奷险小辈乘隙而上。迟早,这两个小辈必为副教主所擒。”
张总管连连说:“老奴该死,老奴该死。”
言三掌又对端木一尊说:“副教主,属下无力,保护教主不周,望教主恕罪。”
端木一尊強笑一下:“言老兄别这样,这是我一时大意,上了这两个小辈的当,怪不得你们。你一家在这件事情中已尽全力,何罪之有?胜败乃兵家常事,大丈夫能屈能伸,伺必记在心上?不错!迟早我会将这两个小辈活擒过来。”
这时,袁长老带来的那四位⾼手和言少雨赶到了。他们关切地问:“副教主,你没事吧?”言少雨也问:“爹!你怎样了?”
端木一尊摇头摇:“我没事,你们四个,快向南方追踪这两个小辈的下落,一发现便速回报。”
“是!教主。”
四位⾼手慌忙分头往南而去。
言三掌也说:“雨儿、张总管,你们也通传湘西南我家的各处线眼,注意这两个小贼的行踪,一有情况,速报教主知道。”
言少雨说:“爹!爷爷已发令下去了。”
端木一尊点点头:“言前辈真不愧是本教在湘西的栋梁,有你们祖孙⽗子三人,我放心多了。”
黎明时,蛟儿和凤凤已离沙湾百里之遥。小蛟儿说:“凤凤,我们歇一下,再也不怕他们追来了。”
甘凤凤一连奔走了两夜,昨天又没好好休息过,累得坐了下来。凤目四顾,只见晨雾蒙,山峦连绵起伏。阵阵轻纱般的⽩云,缓缓飘,横锁险峰。她问小蛟儿:“我们到了什么地方?”
小蛟儿说:“我也不知道。”
甘凤凤说:“我们最好找一处地方住下来,美美地睡上三天三夜。”
“我们不赶路了?”
“赶路⼲吗?徐神仙又不在岭南的南华寺。”
“那我们去哪里?”
“回沙湾呀!”
小蛟儿瞪大了眼睛:“回沙湾!?”
“是呀!沙湾可好玩了!我还没玩够哩!”
“凤凤,你这是⼲嘛了?”
“玩呀!你不愿去沙湾了?”
“我们再去沙湾,言家寨的人会放过我们吗?凤凤,你不是要去沙湾生事吧?”
“我生什么事呵!我是为你着想。”
小蛟儿问:“怎么为我着想了?”
“你想不想找到徐神仙?”
“想呀!”
“想,就得去沙湾。言家寨二公子,不是派人给我们打听徐神仙的下落么?我们再去,他大概也打听到徐神仙的下落了。”
“凤凤,他是骗我们的,再说,他就是打听到了,也不会告诉我们。”
甘凤凤瞅着小蛟儿,说:“蛟哥,我不知道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的。”
“我怎么真糊涂假糊涂了?”
“说你真糊涂吗?你就不可能骗得端木一尊这个老狐狸上你的当。”
“凤凤,我这是给他们出来的,不这样,我们都会遭到他的毒手啊。”
“是呀!这一点,你的确是大出我意料,想不到你外表忠厚老实,肚子里也会弄谋诡计的。”
“凤凤,你怎么这样说我呀。”
“这不是很好吗?对神风教的人,就不能太老实,弄点谋诡计才好。说你假糊涂嘛!你怎么不知道我去沙湾的用意?”
“你要去端了言家寨?”
“何止端了,我还要叫它在武林中除名。”
“凤凤,这不大好吧?”
“有什么不好?不端掉言家寨,今后我们就别想在湘西一带走动。”
“我们两个一起去行吗?”
“只要你听我的话,别糊涂就行。好了!我们现在去找一处没人烟的地方住下来,养精蓄锐,今夜就赶去沙湾。”
“今夜!?”
“兵贵神速,出其不意。”
小蛟儿突然说:“不好!”“不好!?”
“凤凤,别出声,好像有人追来了。”
“真的!?那我们赶快找处隐蔽地方躲蔵起来。”
小蛟儿打量了—下附近:“凤凤,我们就到那荒草石中蔵起来。”
他们刚隐蔵好,不久,便从北面山坡走上来两个人。他们站在⾼处四下了望,其中一个面孔削瘦的汉子说:“看来,他们不会朝这个方向走吧?”
另一个⾝材略胖的汉子说:“谁知道,我们也只有一路跟踪下去,最好别碰上他们。”
小蛟儿在隐蔵处轻轻对凤凤说:“他们真的追上来了!”
凤凤轻问:“他们是神风教的人?”
“是!我认出来,他们就是跟随袁长老那四位⾼手的其中两个。”
凤凤在言家寨大厅的人群中时,因这四位⾼手,背向着她,一直也没出声。而凤凤一心又注意在小蛟儿和言寨主等人⾝上,自然就认不出这两个⾼手来。小蛟儿因⾝而出,面对袁长老,也就将这四位三男一女的⾼手看在眼里,所以认得出来。
凤凤说:“我们先别现⾝,听听他们说什么。”
这时,瘦汉子问:“碰上他们不更好?你怎么反而希望别碰上他们?”
“除非你想早点死,才愿碰上他们。你试想,湘西有名的无常掌言寨主,在他一招之下,便给拍飞至重伤,而袁长老在那姑娘不到十招剑下,便命归⻩泉,连副教主也给他们封了⽳位,我们碰上了他们,能敌吗?”
“大哥,你说,我们还追不追下去?”
“追是要追,不然又怎向副教主差?我是说,我们敷衍了事,别真的追上就行了。”
“大哥,既然这样,我们不如就在山头上坐下来休息好了。”
甘凤凤正想站起来,小蛟儿又一下拉着她轻说:“别动,南面也有人朝这里来了。”
“是他们的同伙?”
小蛟儿摇头摇:“不清楚,好像是一个小孩急切朝这里跑来。”
“小孩!?”
“唔!追赶他的是位老人。”
“老人!?”
“是!好像这个小孩骗了这老人什么东西似的。在这个老人⾝后,还有一个小姑娘也赶来了。”
“你没有听错?”
“凤凤,我没有听错,不论小孩、老人和那小姑娘,都有一⾝不错的轻功。听!他们很快就来了。”
甘凤凤奇怪了:“他们的轻功都不错?”
“唔!你听听,他们来近了。”
甘凤凤不出凝神倾听,果然有一连串的脚步声,飞快地朝这山峰奔来。不久,便有一个年约七八岁的小男孩的脑袋出现了,一双黑⽩分明的圆溜溜的眼睛在转动着,一脸的聪明俊气,几乎人见人爱。他手中捧着一颗如拳头大的、鲜红如滴⾎般的山果,气吁吁地奔上山峰来。一看见山峰上坐着两条劲装的汉子,眼神中似乎愕了愕,又回头望望,见老人和小女孩迫来了,似龙眼核的圆眼睛转了一转,朝肥瘦两汉子近乎哀求地说:“两位大叔,救救我。”
肥瘦两汉子互相望了望,以惊讶的目光盯着小孩手中的山果,一齐问:“小兄弟,出了什么事?”
“快,快,有人要抢我的果果。”
瘦汉说:“小兄弟,别害怕,你到我们⾝后来,没人敢抢你的东西。”
聪明俊气的男孩一溜烟地跑到两条汉子的⾝后。
这时,一位⽩发⽩须的老人奔上山峰,一见两条汉子,似乎怔了怔,但一下又看见他们⾝后的小男孩,立刻骂起来:“你这个小骗子,快将那山果给我。”
接着,一个丫角秀气的小女孩也出现了,一张小脸儿,红得似朝霞一般,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更是黑⽩分明,仿佛如两颗晶莹的黑宝石,滴溜溜的转动。她气鼓鼓的朝小男孩说:“不要脸,你⼲吗骗我的山果?”
小男孩嚷道:“我没骗你,是你自愿用它换我的⿇糖。“他害怕山果给人抢去,把它蔵到肚兜里。
老人忿怒说:“你这个小骗子,居然用一颗⿇糖换我辛辛苦苦找来的朱果?好!我给回你十颗⿇糖,将那果子给回我。”
瘦汉子出声了:“老人家,你何必跟小孩子闹不过去?一颗山果,有什么要紧,你就让他吃了吧。”
老人几乎须发皆张:“你说什么?一颗山果,没什么要紧?”
肥汉子说:“老人家,别发火,有话好好说。”
老人发怒:“你们滚开!别护着这个小骗子。”说时,便扑过来伸手要抓小男孩。
瘦汉子突然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刀,指住老人说:“老人家,你千万别过来,小心这把刀会划伤了你。”
老人不由停了下来,瞪大眼问:“你们要动武?”
“不,不,在下只想说,你老人家何必为了一个果子,跟小孩过不去。”
“一个果子?你们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果子?”
肥汉子笑问:“它总不会是仙果吧?”
“仙果!?它跟仙果差不多。”
“吃了会成仙?能飞天遁地?”
“成仙倒不会,但起码可以增加一个人一甲子的功力。”
两个汉子不由相视一眼,瘦汉子眯着眼问:“难道它是武林中传说的朱果?”
“算你们还有眼光。这么一个朱果,我在这一带找了几十年,昨⽇才辛辛苦苦的找到,叫这小孩子用一块⿇糖,从我小孙女手中骗了去,你们说,我要不要抢回来?我这是跟他过不去吗?”
朱果,这正是武林中的奇珍异宝,服下了它,不但能增长人的功力,更可延长寿命,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无价之宝,谁见谁都想据为已有。这两条汉子,顿时眼露贪婪之⾊,但很快便收敛。瘦汉显出不以为奇地说:“老人家,且不论它是不是传说中的朱果,这是你老人家不对了。“
“我怎么不对了?”
“这么,一颗奇珍异宝,你怎么不好好收蔵起来?让你孙女儿拿着玩,还跟人换⿇糖吃。”
老人不由回头怒视自己的孙女:“你这小丫头,怎么趁我不注意,你就拿去玩了?”
小女孩委屈地说:“爷爷,我见它红得好漂亮,就拿着玩的。”
“那你怎么给这小骗子骗了去的?”
“爷爷,他说他给一块⿇糖我吃,让他玩一下。我就给他玩一会,谁知他拿了就不还给我啦!”
小男孩说:“说大话!是你跟我换的,不是给我玩。”
小女孩嚷道:“我没说大话,我是说给你玩一会儿的。”
“那你还我的⿇糖来!”
“我吃了怎么还你呀!”
“你不还我⿇糖,我也不给回果果。”
“我爷爷不是说给你十颗⿇糖吗?”
“十颗?那你拿⿇糖来呀。”
“你得先还果果给我。”
“不!谁知道你爷爷骗不骗我的。”
小女孩仰头问老人:“爷爷,你会骗他吗?”
老人给自己的小孙女弄得啼笑皆非,怒又不是,骂又不是。小男孩却说话了:“还说不骗?一见我,就动手抢果果,把我当小偷一样追得我直气。”
这一双男女孩子的对话,不但肥瘦两汉子听了好笑,就是连蔵在石荒草中的甘凤凤和小蛟儿,都忍俊不噤。
肥汉子笑着对老人说:“老人家,他们的话,你都听见了吧?”
老人带气说:“我什么也没听到。”
“老人家,不管你听到也好,不听到也好,这位小兄弟,并没有骗你的孙女儿。”
瘦汉说:“老人家,要怪就怪你自己和你的孙女儿。所谓买卖过手,出门不换。就是你拿十颗⿇糖来,这小兄弟不想换和不愿换,你也无可奈何。”
老人一震:“什么!?你们是不是想见宝起盗心了?”
“哎!老人家,别这样说,我们只是打抱不平而已。”
“你运算什么打抱不平的?”
“随你老人家怎么说好了!”
老人不由竖眉蹬眼,紧握拳头:“你们以为我是好欺负的吗?”
肥汉说:“老人家,我劝你最好识相一点!乖乖地走开,别欺负这小兄弟。”
瘦汉子晃了晃手中的刀:“就算你武功再好,试想一下,能不能胜得了我们两人?”说时,⾝形一闪,一道如⽩练的刀光一闪,离他一丈多远的一株⽔桶般耝的大树,拦齐断,轰然倒地,冲起了満天的尘土和碎枝残叶。单是这一刀劲,就令人怔住了,别说这汉子⾝手之快。
老人一双眼睛惊得突起来:“你、你,你就是祁连双刀之一?”
瘦汉子一笑:“好说,好说。”
小蛟儿轻问甘凤凤:“祁连双刀是什么人?”
甘凤凤说:“祁连双刀,江湖上也称西北双侠,怎么他们也投到神风教了?还屈⾝为那长老的跟随?”
小蛟儿又问:“西北双侠!?他们为人也是好的了?”
“好什么!称侠的不一定就是好,祁连双刀,大刀云连山,小刀云连岭。看来这瘦子是小刀云连岭,肥的是大刀云连山了。”
肥汉子在那边问:“老人家,要是我兄弟这把刀管不了,还有我这一把刀,你看怎样?”说时“当”的一声,刀出鞘,刀光照人,寒气侵骨。
老人又是一怔:“大刀云连山?”
肥汉子笑了笑:“不敢,老丈,你怎知道我兄弟俩的?”
半晌,老人说:“祁连双刀,联手对敌,鬼哭神号。好!我今⽇认栽了!”老人拖了小女孩的手“小花,我们走!”
小女孩问:“爷爷,我们的山果果不要了吗?”
老人长叹一声:“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強求。你爷爷命里不应该有这一朱果,虽然找了几十年,眼看到手,还是一场空。”说完,拉了小女孩急忙下山。
小男孩似乎透了一口大气,说:“多谢两位大叔。”也想奔下山去。
小刀云连岭一下拉着他说:“小兄弟,你要去哪里?”
“我回家呀!”“回家!?你不怕那凶恶的老头杀了你?”
“他,他怎么会杀我了?”
大刀云连山说:“他就是不杀你,也会抢走你的山果。”
小孩眨了眨眼:“我将它吃了,他能抢吗?”
云连山又问:“小兄弟,我再问你,这果果是不是那老人家的?”
“是呀!可是它现在是我的了。”
“他要是拿十颗⿇糖跟你换回去,你换不换?”
“换呀!”
瘦汉云连岭说:“小兄弟,我们跟你换,怎么样?”
“你们有十颗⿇糖吗?”
云连岭一下从⾝上掏出一个金元宝:“小兄弟,你喜不喜它?”
小孩从来没见过金元宝,睁大眼睛问:“这是什么?”
“金元宝,刚好十两重。”
“金元宝?是金子吗?”
“金元宝当然是金子了,还会是银子吗?”
“它能买十颗⿇糖吗?”
“十颗!?十千颗、十万颗都能买到。”
“真的!?”
“小兄弟,我们绝不会骗你。”
“你们用它换我的果果?”
“小兄弟,你换不换?”
小男孩反而不相信了,摇头摇:“我不换。”
云家兄弟一时怔住:“你怎么不换?”
“你们骗我,它不会买到⿇糖的。”
云连山想了想,又从⾝上掏出一些铜钱来,问:“小兄弟,这总可以买到⿇糖了吧?”
“当然可以买啦!”
“好!这几文铜钱我们也给你。”
“连这个金什么宝的也给我吗?”
“给,全都给你。”
“那,那我们勾手指头,不许反悔。”
云家兄弟大笑:“行!行呵!”
他们真的跟小男孩勾过手指。小男孩接过金元宝和那几文铜钱,在手中看了又看,才将蔵在肚兜里的朱果掏出来,给了云连山,说:“两位大叔,我谢谢你们啦!”说完就像小兔子般的跑下山去了。
云家兄弟见小男孩走远了,不由大喜。瘦汉说:“大哥,我们不是在发梦吧?”
“是呵!这么一颗武林奇珍,人人梦寐以求,却叫我们轻易得到。”
“大哥,你快将它分开,我们一人一半服下去,以免夜长梦多。”
“好!”突然,云连山又叫了一声:“兄弟,这恐怕不对。”
这时,甘凤凤本想站出来,一听肥汉这么说,又不动了。云连岭问:“大哥!怎么不对了!”
“兄弟,我们完全叫他们骗了。”
“什么!?给他们骗了?”
“兄弟,你看看,它里面全是泥土,本不是什么朱果。”
瘦汉云连岭一下傻了眼,半晌才说:“大哥,我们碰上一伙⾼明的骗子了!用一团染了红⾊的泥巴,骗去了我们十两⻩金。”
肥汉苦笑着:“幸好他骗去的只是十两⻩金,要是那小鬼再开口,恐怕我们⾝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会送给了他。”
“大哥,走!找这一伙骗子去。”
“我看,你们别去找他们了,该找我们才是。”
云家兄弟一看,甘凤凤不知几时。已在他们⾝后的石草丛中站了起来,他们一下更傻了眼:“是你!?”
甘凤凤笑着说:“你们认出我来了?祁连双刀,果然名不虚传,⾝法刀法与众不同,可惜找错了对象,不去劈人,却去劈一株大树,害得我在梦中吓了一大跳,以为山崩地裂哩!”
祁连双刀四下望望,只见甘凤凤一个人,而不见那武功可怕的小蛟儿,一颗心略为放下,云连山问:“你,你想⼲什么?”
“我没想⼲什么,只想看看你们手中的朱果,你们用十两⻩金换得了武林中的一个奇珍异宝,太走运了。你们怎不快吃了?这奇珍异果,可以增加一个人一甲子的功力呵!”
“刚才的事,你都看见了,都听到了?”
“我眼不瞎,耳不聋,怎么看不见听不到?昨天,我们碰上了一伙武林大骗子,现在你们,也那么巧,也碰上了一伙骗子。所不同的,我们受了骗,骗子还派人来追踪我们。而你们受骗,却追踪骗子。”
“你说吧,你现在想怎样?”
“这话应该我问你们才是。你们不是在追踪我们吗?现在追到了,要不要捉我们回言家寨?”
云连山強笑一下:“在下有自知之明,凭在下兄弟这点薄技,擒不了姑娘。”
“那么说,你们甘心死在我剑下了?”
“姑娘,别将人急了!就算一只不会咬人的兔子,一旦急了,也会咬人。”
“好呀!那你们就咬人吧!”
云连山对云连岭说:“战也死,不战也死。我们搏一搏,也死得像个人样。”
小蛟儿一下从隐⾝处跃出来,说:“别打!别打!”
甘凤凤皱皱眉:“你又要做好人了?”
云家兄弟相视—眼,心里说:看来,我们今⽇难逃大难。
小蛟儿说:“凤凤,我看他们也不是心狠手辣的坏人,放他们走吧。”
“你怎么知道他们不心很手辣?”
“凤凤,他们要是心狠手辣,就不会那么对待那个小孩了,完全可以杀了那小孩而夺取朱果,用不了要拿金子去换。”
“我们放了他们,他们能放过我们吗?”
小蛟儿转⾝问云家兄弟:“我们放了你们,你们放不放我们?”
云连山说:“少侠,将心比心,我兄弟俩当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事也没发生,我劝少侠尽快离开湘西南,湘西南一带处处都有言家寨的耳目。”
小蛟儿说:“多谢两位了。”
“我兄弟俩应多谢少侠、姑娘才是。少侠要是没别的事,在下告辞。”
甘凤凤问:“你们就这么回去?那姓端木的会放过你们?”
“姑娘,在下既然没看见姑娘和少侠,只有继续往南追踪啦!”
小蛟儿说:“两位别去找那个小孩了。”
“既然有命,在下怎敢去找那小孩?怪都怪在下一时贪心,才会上当受骗。”
“好!你们走吧。”
云家兄弟一拜而去。小蛟儿问甘凤凤:“现在我们怎样?”
“找一处隐蔽地方睡呀!”
“凤凤,那我们到山峰下找个隐蔽地方好了。”
他们下山后,见一条长満杂树野草的山⾕,便朝山⾕走去,走了一段野草漫径的山道,转了两个弯,便见密林中有一户孤零零的人家,正飘起炊烟。小蛟儿“咦”了一声:“想不到这么个深山沟,也有人家的。”
甘凤凤却皱皱眉说:“大凡在深山老林中居住的人,不是⾝怀绝技的⾼士,便是害怕为人知道的凶悍之人,我们要小心呀!”
小蛟儿点点头,在接近房子时,他一下就看见了那一双男女小孩在屋前堆泥沙玩,这正是刚才在山峰上骗了云家兄弟十两金子的两个小孩。甘凤凤不由笑了:“咦!是你们?”
这一双男女小孩,可以说生得像两个泥娃娃似的,女的秀气天真,男的聪明俊秀,要不是甘凤凤刚才在峰上见了他们骗人的⾼技,又怎么想到这一对活泼天真的小孩子,竟会是一对小骗子。
两个小孩,四只圆溜溜黑⽩分明的眼睛,惊讶、愕异,困惑地打量着甘凤凤,又望望小蛟儿,仰着小脸儿问:“你们认识我们?”小女孩问:“你们怎么跑来这里了?我们不认识你们呵!”
甘凤凤笑着说:“你们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们。”
小女孩晃着小脑袋:“你说大话。”
小男孩问:“你们来这里⼲什么?”
甘凤凤说:“我想来买一个红果果,你还有没有的?我可以给你们十颗⿇糖。”
小男孩睁大了眼睛:“你,你怎么知道的?”
小女孩却飞也似的奔进了屋里:“爷爷,爷爷,有人找上门来啦!”
甘凤凤朝小男孩笑着:“因为我们是神仙,所以知道了。”
“神仙!?”
“神仙,天上的神仙,你知不知道?”
“你们真的是天上的神仙?”
“你看看,我们像不像天上的神仙?”
这时,⽩发⽩须的老人出来了,眯着一双深邃的眼睛上下打量着甘凤凤和小蛟儿,拱拱手说:“两位小哥,有什么事,找老汉好了,别难为两个孩子。”
小蛟儿一揖说:“老丈别误会,在下只想找一个地方歇下,无意中闯来,惊动你老丈,请原谅。”
小女孩说:“不害羞,说大话。”
老人喝着她:“玲子,别说话。”
“爷爷,我没说话呵!他们瞧见了小金哥的事。”
老人又打量了小蛟儿一眼说:“要是两位不是为刚才的事而来,到这么一个深山沟来歇脚,不是躲避仇人的追杀,也恐怕是避开官府的追踪。”
甘凤凤说:“老丈,你猜对了。”
“哦!?我看两位不像是做大案的凶恶之徒,多数是避仇家而来。”
“老丈好眼力。”
“你们的仇家是谁!”
甘凤凤侧首问:“老丈,要是我们说出仇家的姓名来,你害不害怕的?”
老丈哈哈大笑:“我鬼影叟从来不知道害怕两字是怎么写的。”
甘凤凤惊讶了:“前辈莫不是极少在江湖上露面的神骗圣手鬼影叟?”
“小哥怎知老汉这一名?”
甘凤凤一拜说:“原来是前辈,晚辈失敬了!晚辈听家⽗说过,前辈一向是世外⾼人,极少在江湖走动,一走动,便是哄动江湖的大骗案。”
鬼影叟一笑:“小哥别提,这是老汉见不得人的行为。”
“前辈何必过谦?家⽗顶钦佩前辈的为人,将所骗得来的奇珍异宝和上万两银子,全部用来赈济各地受灾的饥民,自己却分毫不取。”
小蛟儿当时感到他们骗取云家兄弟钱财的行为不可取,现听凤凤这么一说,惊讶了,想不到世上竟有这么一个⾼人的,不由肃然起敬。长长一揖道:“原来前辈是这么—个仁心博爱的⾼人,晚辈有眼不识,请前辈恕罪。”
鬼影叟笑道:“小哥客气了!你们说说,你们的仇家是谁?”
甘凤凤说:“神风教的端木一尊。”
鬼影叟一怔:“哦!?你们怎么招惹了这个险的大魔头?”
“前辈,我们没招惹他,是他三番四次想暗算我们。”
鬼影叟不由得又打量了他们—下,说:“老汉要是没看走眼,两个小哥必有过人之处,引起了这大魔头的注意,才来暗算你们。”
“我们也没什么过人之处,只是喜管闲事,挑了神风教的几处堂口而已。”
鬼影叟微笑:“老汉虽不出江湖,也听闻近来出现了一位行踪莫测,机敏过人,剑术了得的红⾐女侠。我想,这位红⾐女侠,恐怕是小哥你吧?”
甘凤凤一怔:“前辈,你看出小女子了?”
“姑娘,不是老汉说你,你化装术不够⾼明,略有眼光的人,都可以一眼看得出来。”
小女孩惊奇了:“爷爷!她是个姐姐吗?”
小男孩也瞪大了眼:“怪不得长得这么好看,原来也是个丫头。”
小女孩啐了他一口:“丫头,丫头,你有多大了?”
甘凤凤和小蛟儿不由得笑了,鬼影叟又喝住了他们:“去!去!准备酒菜,招待贵客。”又对甘凤凤和小蛟儿说:“别说两位招惹了那魔头,就是招惹了当今的皇帝老子,老汉也担当得起,两位只管在老汉这里住下来好了。”
小蛟儿说:“晚辈只打扰前辈一天,今夜里便走。”
“两位瞧不起老汉?”
“前辈言重了,晚辈的确有要事在⾝,只恐怕在⽩天行走不方便。”
“两位先请到屋里坐下,吃饭,其他的事,我们慢慢谈。”
鬼影叟不但热情地接待他们,更将自己珍蔵了几年的美酒端了出来。下酒之物,尽是些难得的山珍:鹿脯、虎肝、豹子心等等。
在饮酒当中,鬼影叟问:“两位有什么急事要连夜走的?不能在老汉这里多住几天?”
小蛟儿望望甘凤凤,甘凤凤却不正面回答,反而问:“前辈,依你老人家看,沙湾言家寨的湘西魔掌言震湘这人怎样?”
“言震湘称得上湘西一霸,言家的僵尸功,世代相传,可以说是武林一绝,但琊得很,不为正道人士相容。”
“小女子可不管言家的武功琊不琊,只想知道他罪行应不应当死。”
“他似乎还不到罪不可赦的地步。”
“前辈,你知不知道他参加了神风教?”
“哦!?他参加了神风教?”
“言家寨不但参加了,似乎还是神风教湖广总堂的副堂主哩!”
“怪不得言家寨在近两三年来,势力膨得这么快,从湘西伸到了湘南,令武林人士侧目。”
甘凤凤又问:“前辈,你知不知道在山峰上被你戏弄的祁连双刀是什么人?”
“他们也加⼊了神风教?”
“前辈说对了!他们是奉端木一尊之命来追踪我们的。”
“你们已叫他们发现了?”
“他们并没有发现我们,而是我们找上了他们。”
“你们杀掉了他们?祁连双刀,为人也颇有侠气的。”
“那前辈怎么戏弄他们了?”
“哦!老汉只是想看下我这两个不肖的弟子,学到了我几成的骗人功夫罢了!”
小蛟儿奇异地问:“他们不是令孙?”
“他们都是老汉抱回来的儿孤。”
甘凤凤说:“原来这样。我想前辈骗取的金银一动就是上万两,怎会看得上他们⾝上那十两金子,原来是叫他们初试骗技,看来前辈⾼徒年纪这么幼小,骗技几乎令我们也相信了,将来必得前辈真传,甚至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小金子和小玲子,便是拙作《神州传奇》中名动江湖的武林骗子金员外夫妇,详情请看拙作《神州传奇》。)
鬼影叟笑说:“这两个孩子基不错,但愿如姑娘所说。对了,你们杀了祁连双刀没有?”
小蛟儿说:“前辈放心,我们没动他们半毫⽑,放他们走了。”
鬼影叟又一怔:“放他们走?两位的行踪不暴露了?你们不但心他们向端木一尊禀报?”
甘凤凤说:“要是他们真的禀报就好了!只怕他们不去禀报。”
“哦!?这是怎么回事?”
甘凤凤便将山峰上的事略略一说。鬼影叟听了半晌不语,甘凤凤扬扬眉问:“前辈,我们这样做得不对?”
“不!你们没做错,他们也没有做错,老汉只是想,祁连双刀恐怕不是甘心情愿参加神风教,是为某种情况所。”
小蛟儿说:“前辈说对了,他们不是亲人落到了神风教的手中,就是服下了神风教的一种毒药,或许两者都有,才不得已参加了神风教。晚辈知道,终南山的⻩木道长、五台山的悟心大师、丹霞山的无我女尼和五虎断门刀的少掌门,都是这样。”
鬼影叟不由双眉深锁,慢慢说:“这么看来,神风教用心之险,手段之毒,不但要天下群难为其所用,也志在独霸武林,一统江湖了!神风教—旦不除,那将是后患无穷。”
甘凤凤问:“前辈!你也要管这件事了?”
鬼影叟顿时目光精,跟着又收敛下来,长叹一声:“老汉恐怕心有余而力不⾜,除了会骗人外,武功不堪别人一击。对了!你们刚才问言震湘之事,难道要去踩言家寨的盘子?”
“前辈,你看不好吗?”
“今夜里就去?”
“回马才会杀得人措手不及。”
鬼影叟不出声,小玲子却问:“爷爷,什么叫踩盘子?”
小金子一副大人的口吻说:“小丫头,这也不懂,踩盘子,就是去毁了言家寨,挑了他们的窝。”
“那言家的人不发怒?”
“他们发怒才好看哩!”
“真的?小金哥,那我们去看看。”
鬼影叟喝着:“你们两个是不是嫌命长了!这也去看的?”
“爷爷,我想去看看嘛!”小玲子撒起娇来了。
小蛟儿说:“小妹妹,言家寨的人很凶恶,他们会杀人的,你们千万别去。”
“那你们⼲吗又去?”
鬼影叟真的怒了,大喝道:“你们出去!”
小金子为人精乖,—见爷爷发怒,急忙拉了小玲:“妹妹,我们出去吧!”
两个小孩一走,鬼影叟带歉意向小蛟儿甘凤凤说:“他们完全叫老汉惯坏了!老汉一时失态,你们别见怪。”
小蛟儿说:“这是前辈情切之爱,晚辈怎会见怪?其实,这也是小孩不该去看的。”
甘凤凤却问:“前辈刚才不出声,是不是担心我们有危险?”
“言家寨祖孙⽗子四人,武功称雄湘西,寨內又⾼手如云,老汉是不大放心。”
甘凤凤说:“前辈,我们又不是正面与他们挑战锋,只是放几把火,将言家寨化为平地,趁黑夜他们慌,一走了之,有什么危险了?”
鬼影叟一笑:“这恐怕不够光明磊落吧?”
“前辈,小女子可不是什么侠道上的人物。他们那么险用计的暗算我们,我们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讨回公道而已。”
“既然这样,老汉也就不劝两位了。”鬼影叟又自嘲地说“其实老汉骗人伎俩,也不光明磊落。在正道人士的目光中,老汉也是一个琊派上的人物,不为他们所容。”
“可是前辈在家⽗的眼中,比那些什么名门正派,侠义自居的人侠义得多了!不图名,更不为利,专⼲些雪中送炭之事。”
“姑娘令尊过奖了。对了!老汉还未请教姑娘尊姓大名。”
“小女子姓甘名凤凤,至于家⽗吗?在武林中的名称也不好听。前辈,甘氏三煞听过吧?家⽗是其中的一煞。”
鬼影叟初时一怔,跟着哈哈笑起来:“老汉不但听过,也曾见过他一面。甘氏三煞,琊中有正,正中有琊,但甘氏双壁,在武林中的名望很响亮哩!怪不得姑娘行为作事,与一般常人不同。”
甘凤凤又笑问:“前辈,你知不知我这蛟哥的⺟亲是什么人?”
“哦!?是什么人?”
“俏夜叉。”
鬼影叟真的大吃一惊了:“那,那不是神风教湖广堂的总堂主吗?”
“前辈感到奇怪吗?”
“老汉何止奇怪,简直是不可思议了!”
一个神风教总堂主的儿子,居然为神风教的副教主追杀,又偏偏与一个专挑神风教各处堂口的红⾐女妖为伍。说出来,怎么也叫人不能相信。可是这世上就是有这样的怪事发生,令人难以理解。
小蛟儿对鬼影叟一揖说:“晚辈得知家⺟为人,罪恶不少。为人子不敢言⽗⺟之过,晚辈只有尽心而为江湖做些好事,以赎⽗⺟之罪,望前辈能指点一二。”
鬼影叟一怔之后,笑着说:“少侠能这样,这真是武林千古一奇事了!”
甘凤凤又在旁边说:“前辈,你知不知道我蛟哥叫什么名?”
“老汉大意,未请教。”
“小蛟儿。”
“小蛟儿!?几年前在梵净山⾕,力败岭南一掌的杜傲天?后又惊走神风教几大⾼手的小蛟儿?”
甘凤凤说:“就是他了。”
鬼影叟说:“失敬!失敬!蛟少侠武功盖世,早已名动武林,去言家寨,老汉的担心多余了。”
甘凤凤说:“前辈不反对我们去吧?”
鬼影叟一笑:“老汉怎会反对?其实,挑了言家寨更好,断去了神风教在湘西的一条顶梁柱,不过还望两位小心,更别滥伤人命才是。”
小蛟儿说:“多谢前辈指点,晚辈绝不敢滥伤人命。”
小蛟儿对去不去沙湾,仍犹豫不决,听了鬼影叟的话后,就决定去了。
鬼彤叟想了一下又说:“去沙湾言家寨,老汉帮不了你们什么忙,但帮你们骗骗人却可以。”
甘凤凤感趣兴地问:“前辈怎样帮我们骗人?”
“离这里二十多里处,有一个叫瓦屋塘的小市集。这市集有客栈也有饭馆,更有言家寨的耳目,只要两位依老汉之计而行,就算端木一尊再狡猾,发梦也想不到你们会突然在言家寨出现。”
“前辈,你说,我们一定照你的话做。”
于是,鬼影叟便说出自己的计划来,甘凤凤听了大喜:“前辈,我们就这样办。”
中午,瓦屋塘小市集上出现了两位风尘仆仆,而又有点倦意的年青人。他们先是在饭馆中吃饭,向人打听去武冈州城出道路,继而投栈住宿,就再也不出来。他们的出现,自然很快引起了神风教耳目的注意,立刻有人以飞鸽传出报告给言三掌和端木一尊知道了。同时这间客栈,便给神风教的人包围和严密监视着。到了⻩昏,神风教的各处⾼手也云集在瓦屋塘—带了,其中不少都是江湖上有名的使毒和暗器⾼手。言三掌带伤亲自而来,问耳目:“那两个小贼进房后就—直没出来?”
“没有,连晚饭也叫店小二送到房间里去。”
“好!你们再严密监视,要是他们一离开客栈,就发讯号,没出来,就半夜动手。“
“是,寨主。”
随来的⽩⾐书生⻩文瑞不大放心的问:“你们看清楚是他们两个了?”
其中一个跟随袁长老的⾼手说:“⻩使者,你放心,在下没看走眼,是他们两个。”
“祁连双刀呢?怎么他们不在?”
“听说他们一早曾在这集上出现,又往武冈方面追踪去了。显然他们没碰上这两个小贼。在下也是听到了言家寨的人说,才从⻩土坑赶回来,刚好碰上了他们投店住宿。”
“他们没认出你们?”
“他们本没注意在下两人在店外。”
⻩文瑞不出声了。言三掌问:“⻩使者,还有什么要问的?”
⻩文瑞摆摆手:“没有了,不过,这两个男女小贼武功非常厉害,尤其是小蛟儿,副教主志在活捉,大家要特别小心应付。”
其实甘凤风和小蛟儿一进客栈房间,房间里早已有鬼影叟打发来的两个人替换了。甘凤凤和小蛟儿换过了他们的⾐服,在店小二的帮助下,转到了另一个房间,随后神不知鬼不觉,悄然从店后翻了出去,转回到鬼影叟的家里,吃睡⾜,一到黑夜,舒展轻功,直奔沙湾言家寨。而这时,⻩文瑞和言三掌还没有动手哩!
是夜,晴空万里,月光似⽔,整个言家寨仿佛浸在⽔银似的天地中。寨里寨外,一片宁静,除了巡更守夜的家丁更夫外,全部人早已⼊睡,只有湖边幽雅的小筑中,几支蜡烛⾼照,将筑內照得如同⽩⽇。湘西魔掌和端木一尊坐在灯下饮洒谈心,等候瓦屋塘方面报来的消息。端木一尊已下达了绝令,不管如何,牺牲多大,也要活擒小蛟儿。只要小蛟儿活着,那怕是小蛟儿⾝受重伤,断手断脚都可以。
突然,一道火光在言家寨厨房升起,跟着有人大喊:“不好了,厨房失火了!不好了,厨房失火了!”
湘西魔掌言震湘不由皱了皱一双⽩眉,对外面的家丁说:“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一位家丁应声而去。这时候,人们纷纷从梦中惊醒,喊声、奔跑的脚步声,撕破了深夜的宁静。跟着,又有三四处火头从寨內不同的地方同时升起,正好碰上秋风劲吹,风⾼物燥,人们更手忙脚了。一片宁静的言家寨,一下子变成了火红的天地,转眼之间,成了一片火海。显然这不是一般的不小心失火,而是有人故意纵火。
端木一尊看得愕异:什么人纵火的?难道言家寨里出了叛徒?还是给奷细混⼊来了?他对言震湘说:“前辈,这是有人故意纵火,快派人查查。”
言震湘见四五处火头同时升起,早已疑心了,听端木一尊这么一说,对跟随自己的贴⾝家人说:“你们快去对张总管说,叫他除了派人救火外,更要派人查出放火的人,把他拿来见我,我要活宰了他。”
不但端木一尊愕异,连在厨房纵火的甘凤凤也愕异了,除了自己和小蛟儿放火之外,难道还有别的人在纵火?这纵火的人是谁?也跟言家寨有仇恨?这个人也真会趁机纵火,又帮了我们的忙。甘凤凤对小蛟儿说:“我们去看看,这放火的人是谁,也好结识—下。”
小蛟儿问:“我们不去找端木一尊这孤狸了?不怕他跑掉么?”
“哎!他绝对想不到我们会来。他不会跑的。我们先看看这人是谁,说不定他与我们是志同道合的朋友。”
甘凤凤说时,蓦然见两条小黑影闪到言家寨的內眷住的內院中去了。甘凤凤说:“快!那是他们,我们去看看。”
甘凤凤和小蛟儿在言家寨人马慌中,以⾼超的轻功,如飞魂幻影,跟踪到內院,內院的女眷们早巳慌成—团,检点金银首饰和⾐物,谁也不注意谁了。
甘凤凤伏在屋檐下的横柱上一看,那两个小黑影,不是别人,竟然是鬼影叟的两位弟子:小金子和小玲子。他们居然悄悄地跟在甘凤凤和小蛟儿的⾝后,跑到言家寨来了。其轻功不说,单机灵,就是一般武林⾼手也不如。甘凤凤真是又惊又喜,这两个机灵的小宝贝,真是胆大包天,闯进虎口里来不说,也学人放火,真不要命了。
小金子和小玲子跑进了女眷们住的房间里,对一个丫鬟说:“姐姐,你有什么要我搬的吗?”
那丫鬟指指一处房间随口应道:“你,你们快到夫人的房间里,那里有极值钱的⽟器,去收拾一下。”
“好的,姐姐。”
这两个宝贝奔进夫人房间了,却不是帮收拾⽟器,面是装出不小心碰翻了一盏油灯,一下烧着了幔帐,在內院中又升起了一处火苗。这两个宝贝还惊恐地大喊:“起火了!起火了!姐姐,你快来呀!”
那丫鬟丢下手中的东西,跑进来一看,室內已火势蔓延,烧着了箱笼,心更慌了。问:“你们怎么弄的!?”
“姐姐,我们不小心,撞倒了一盏油灯。”
“你们也真是,越帮越忙,还不快走!”
甘凤凤和小蛟儿伏在檐下看得清清楚楚,心想:这两个小宝贝,真会趁机纵火的。
言少雨突然带人奔进来,喝问:“谁放的火?”
那丫鬟胆怯地指小金子和小玲子:“是他们搬东西不小心,撞翻了油灯。”
言少雨双眼盯着这两个宝贝,喝问:“你们怎么这般不小心?”
小玲子似乎给吓得不敢动了,嗫嗫地说:“我,我…”
言少雨⾝后的张总管突然说:“少爷,这两个小鬼面生得很,好像不是寨里的人。”
言少雨一下警惕了,厉声喝问:“你们是什么人,从哪里跑来出?”
小金子害怕地说:“少爷,我、我、我们是夫人、老爷⾝边的人呀!”
“胡说!夫人、老爷⾝边哪有你们?”
张总管说:“少爷,先将他们捉起来再慢慢拷问。”
小金子急忙分辨道:“你,你怎么不认得我们了?我们是老爷刚买进来的呀!”
“胡说八道!老爷买进来的人,必定经过我的手。”说时,奔过来要抓他们。
小金子和小玲子同时⾝形一闪,闪开了张总管这一抓。张总管“咦”了一声:“看不出你们两个年纪小小,却有两下功夫,更不是平常的小鬼了!”
小金子拉着小玲子说:“妹妹,我们快走!”他们机灵地转⾝跑进火烧的房间里,像两个小精灵似的,冒着火光从窗口跃了出去,转眼之间,便飞上了瓦面。
言少雨喝道:“追!别让他们跑了!”
甘凤凤闪⾝下来,跃在言少雨和张总管的面前,一剑挥出,退了他们。她含笑说:“你们别追了,他们是我打发来的。”
言少雨、张总管在火光下一下认出了甘凤凤,惊愕地问:“是你!?”
“是呀!我可是你们的贵宾呢!”
言少雨惊恐地问:“你,你怎么来了?”
“言二公子,你这么快就忘了?我不是你请来喝喜酒的么?又怎么来了?”
“你,你不是在、在、在瓦屋塘么?”
“是呀!因为我舍不得你家的喜酒,想了想,又跑回来了!怎么,不我?看来,言家寨的喜事办得真不错,全寨大红,染红了夜空,这真是别开生面。言二公子,你家请客的方法很特别,连办喜事的方法也与众不同,放火点燃了自己的寨子。”
张总管知道甘凤凤的剑术诡秘,出剑无情。说:“少爷,你快走,让老奴来挡她一阵。”
“这多不好,主人不陪贵宾坐坐,怎么能先走的?”
张总管再也不答话,一刀劈出,刀路与雪峰山的独行大盗严虎同一刀路:凶、狠、准、快,而功力又在严虎之上。
甘凤凤只轻轻一闪,剑随手刺出,说:“看来,你与独行大盗严虎同一师门的吧?刀法好沉重呵!”
“妖女,你削了我师弟一耳,我早想找你报仇了!只因顾大局,才忍了下来,想不到你自己送上门来。”张总管说时,已一连劈出七八刀,刀刀都是置人于死地。
甘凤凤与他锋十多招后,见火势已蔓出房间,烧到厅上来了,一声娇叱,出其不意,一招越女剑法的“天姬送子”直穿了张总管膛,跟着一脚将他踢飞。袁长老是第一个人在言家寨中丧在甘凤凤剑下的人,张总管便是第二个了。
甘凤凤杀了张总管之后一看,言少雨已走得无踪无影,內院更是空无一人。她跃上一处瓦面,又见內院中的两处楼阁起火。大光当中,小蛟儿一手抓着一个小宝贝,奔了过来,问:“凤凤,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抓他们⼲什么?”
“我再不抓住他们,他们又跑到别的地方放火了!那多危险。”
甘凤凤笑着问他们:“你们怎么不快离开言家寨?內院的那两处火头,又是你们放的吧?”
小蛟儿说:“不是他们又是谁?”
两个小宝贝在小蛟儿手中挣扎着,一边叫嚷道:“喂!你们讲不讲理的?”
甘凤凤笑道:“你们还会讲理呀!”
小蛟儿见整个言家寨处在一片火海中了,说:“凤凤,我们走吧,再不走,大火烧来,就走不了。”
“我们不去杀端木一尊那狐狸?”
“凤凤,先将这两个小精灵送出言家寨再说。”
小金子说:“我们不要你送,你快放我们下来。再不放,我骂人啦!”
小玲子也嚷道:“我们不会自己走吗?要你送?”
小蛟儿可不理他们,将小玲子到甘凤凤手中,空出一手,以防不测,说:“凤凤,我们走。”
他们刚离开言家寨,只见天边月下,一条人影,似流星般的赶来,小蛟儿低声说:“凤凤,来人轻功极俊,小心呀!”
小金子却害怕起来:“蛟哥哥,我求求你,快放我下来,不然,我这双脚就快断了。”
小蛟儿奇怪问:“我只是提着你,脚怎么会断的?”
小玲子也在甘凤凤手中挣扎着:“好姐姐,你快放开我呵!你还看不出那是我爷爷赶来了呀!给他看见了,我和小金哥的腿,真会给爷爷打断的。”
甘凤凤笑着:“怪不得你们的腿会断哩!”
说着,那人已经到了。小蛟儿喊了一声:“前辈,我们在这里。”
鬼影叟闻声,骤然停下,在月下一看,只见自己的两个心爱弟子,分别在他们手中,一颗心放了下来,了一口大气说:“这两个畜生,真的跑到这里来了!他们没受伤吧?”
小蛟儿说:“前辈放心,他们丝毫没损。”
甘凤凤说:“前辈⾼⾜,胆识过人,机灵得很,可帮了我们不少的忙。言家寨这一场大火,都是他们放的。”
鬼影叟笑道:“他们能帮你们什么忙,恐怕是坏了两位的大事。要不,你们就不会抓住他们了。”
小蛟儿说:“前辈见谅,晚辈担心令徒有危险,才不得不如此。现在,我将他们给前辈。”说着,便放下了小金子。
甘凤凤也放下了小玲子,说:“好了!小妹妹,现在你跟爷爷回家吧。”
小玲子却说:“姐姐,你捉得我好痛呵!”
鬼影叟喝道:“你这小丫头还出声?回去,我不敲断你的腿才怪。”
小蛟儿连忙说:“前辈,令徒出于一片好心帮助我们,望前辈千万不可为难他们。”
鬼影叟说:“少侠别这样。”他又吆喝自己的爱徒:“你们还不快多谢两位!”
小金子和小玲子双双拜谢小蛟儿和甘凤凤。小玲子眨眨眼,又轻轻对甘凤凤说:“姐姐,你刚才提得我半点也不痛,我这样说,是想叫爷爷听了心软的。”
甘凤凤笑着戳了她的小脑袋:“你这古怪精灵的小丫头,真有你的。”
“姐姐,你不会恼我吧?”
“我恼你⼲什么呵!”
鬼影叟望了望言家寨,说:“看来,言家寨在这片火海中必夷为平地,没有几年时间,再也恢复不过来。少侠,趁他们仍在慌中,我们走吧。迟走,会被他们发现的。”
甘凤凤说:“请前辈先走一步,我们随后到。”
小玲子问:“姐姐,你怎么不与我们一块走?”
“小妹妹,姐姐想看看,有没有人在后面跟踪你们,有,我们就打发了他。”
鬼影叟一笑:“两位放心,老汉自问与人搏斗锋的武功不济,但在轻功这一点上,恐怕当今武林,除了两位,没有谁能跟得老汉的⾝后。”
小金子说:“就是他们跟来,我们也有办法摆脫他。”
鬼影叟喝道:“你又多口了!”
甘凤凤笑着:“前辈,果然是強将手下无弱兵,良师跟前出⾼徒。将来令徒必然名动江湖。”
“凤女侠过奖了。”
“我说的是真的哩!前辈,你还是带令徒先走一步,我们会跟来。迟一点,恐怕有一场刀光剑影。”
“既然这样,老汉先走一步了。”
鬼影叟说完,便拉着两个爱徒,轻纵而逝,转眼不见踪影。这真是武林中极俊极快的轻功,怪不得江湖上人称鬼影,一闪而没,如鬼般的平空消失。
半晌,甘凤凤见言家寨无人去追踪鬼影叟。看来,言家寨的人不是忙于抢救火中的财物,便是惊震小蛟儿的武功,才没有人去追踪鬼影叟。
的确,言家寨的人,在极力抢救大火中的⾐服财物,企图扑灭这场大火,而大部分能战斗的人力,都菗调去瓦屋塘生擒小蛟儿了,留下来保护言家寨的⾼手,只有一两个。他们不是没有看见人影往南飞逝,而是的确惊慑小蛟儿的武功,不敢去追赶。就是追赶,也没有那样超绝的轻功。
端木一尊有这份轻功,但他不敢以⾝相试,他的命比任何人都来得珍贵。要是独战小蛟儿,谁胜谁负,他实在不敢说,可是小蛟儿⾝边有位机灵的红⾐姑娘,他就不敢独自追去冒险了。
小蛟儿在鬼影叟走了一会后对甘凤凤说:“凤凤,我们也走吧?”
“走!?不找那只老狐狸了?我们辛辛苦苦跑来沙湾,只是为了烧一座言家寨?”
“凤凤,那你还想个什么?”
“活捉老狐狸!”
“我们捉了他有什么用?能够杀他,在昨夜里我们就可以杀他了。”
“昨夜是昨夜,今夜里可不同。”
“有什么不同了?”
“昨夜我们是在強弓怒箭和众多⾼手的包围下,不得不放了他。”
“不!凤凤,我是为了我⺟亲。”
“好呀,为了你⺟亲,我们更要活捉他了。”
“为什么!?”
“问他要解药呀?你不想为那些在神风教毒药的控制下的人着想吗?”
“凤凤,昨夜里我抓到他时就想到了。”
“想到了⼲吗放他?”
“他绝不会给我们。”
“我不相信他就不怕死。”
“你杀了他也没用。”
“我才不杀他哩。我要在他⾝上划千百道伤口,弄得他求生不得,想死不能,不怕他不将解药出来。”
“这也没用。”
“怎么没用了?”
“我想解药本就不在他⾝上。”
“你怎么知道?”
“凤凤,你想想,要是他将解药随时带在⾝上,那些受他毒药所控制的人,其中恐怕有些是凶悍而狡猾之徒,不想出其不意暗算了他,他出解药来了何况端木一尊为人那么奷狡,他没防到这一点?”
甘凤凤听了,不由以一种异样的目光瞅着小蛟儿,心想:别看他表面那么傻呼呼的,所想到的事,可比人深透和周详哩!的确,要是我用物药控制人,解药也不会随时带在⾝上的。但她嘴巴仍不服的说:“我不信他⾝上就没有解药的。”
“凤凤,你信我的话。”
“你去不去,不去我自己一个人去。”
“凤凤,你真的要去找他?”
“谁跟你说笑了?”
小蛟儿想了想:“好!那我们去沙湾镇口吧。”
“去沙湾镇口子吗?”
“去那里等他。”
“你算准他会去沙湾镇了?”
“言家寨给毁了,连吃住都没地方,他不去沙湾又去哪里?”
“好!这次我听你的,要是这狐狸不来,你今后得想办法给我捉回来。”
小蛟儿苦笑了一下,拉着甘凤凤悄然而去沙湾镇口路旁的树林中隐蔵下来。
果然不出小蛟儿所料,在黎明晨曦之中,人声、脚步声,从言家寨方向传来了。不久,道路上出现一簇人影,为首是严虎带人在前面开路,后面跟着的是湘西魔掌、端木一尊和他们的贴⾝扩卫,最后是言家寨的男男女女一大群。一个个神情狼狈,⾐服不整。昨夜的一场大火,将他们整苦了。
甘凤凤对小蛟儿说:“你在这里蔵着别动,我一个人出去。”说完,便从树林中闪⾝出来,跃到道路当中。
严虎一见是甘凤凤,吃了—惊:“是你!?”
甘凤凤俨如一位临凡的仙子,⾐袂飘飘,持剑而立,说:“没你的事,叫那言老狗和端木老狐狸出来!”
湘西魔掌言震湘早已看清她了,想起自己寨子被毁,百万家财付之一炬。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须眉皆张,双拳紧握,大步跨了上来,吆喝严虎:“你退下去!”
甘凤凤微笑着挖苦他:“昨夜你家的喜事办得真热闹呵!怎么一早又跑出来了?”
湘西魔掌雄踞湘西数十年,哪曾给人这样挖苦讽刺过?不论黑、⽩道上的⾼手,见了自己,也敬畏三分。他真恨不得一掌就劈了甘凤凤,或者将她活捉过来,受尽酷刑,吊在沙湾镇口上。他怒喝一声,真是震耳聋,树林小的群鸟飞:“妖女!你受死吧!”
“哎!你发那么大的火⼲吗!我们有话慢慢说嘛。”
“你还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话多了!”
“老夫没时间听你的废话。”
端木一尊在后面说:“言前辈,你听听这姑娘说什么也好。”
的确,甘凤凤这时的突然出现,将老谋深算的端木一尊一时也给弄得傻了眼。昨夜,当他听到言少雨奔来报告时,几乎整个人震惊起来。他很快便明⽩中了小蛟儿和这位红⾐姑娘的疑兵之计,弄得自已调出大批⾼手和言家寨的精英奔去了瓦屋塘,造成小蛟儿和红⾐姑娘有杀回马抢火烧言家寨的绝好时机。后来他在大火之中,看见三条人影,迅速往南而去,认为小蛟儿仍不知道自己的虚实,目的是在放一把火烧了言家寨而去,一颗心便慢慢冷静下来。本想追赶,但环顾左右,已是心有余而力不⾜。他心里有点失望,也暗暗⾼兴。心里想:雏儿到底是雏儿,疑兵计虽然好,要是他们在大火中来寻找自己,再来个落井下石,以他们的武功,言家寨可以说没有能敌得住他们的⾼手。想不到他们放—把火就走了,连人也不敢多杀—个。端木一尊怎么也想不到甘凤凤会在这里突然出现,既然有这姑娘在,小蛟儿恐怕也在这一带附近,不由在晨曦中环视四周地形一眼,除了路旁一丛小树林能蔵人之外,其它地方本不可能蔵人。这头狐狸很快的冷静下来,嘴角流露出一丝险可怕的笑意,他要拖延时间,等候瓦屋塘那一批人赶回来。因为他昨夜一见几处火头同时升起,已知不妙,连忙放出信鸽,调人马回来,同时派了一个会轻功的人赶去瓦屋塘,以防信鸽中途出事。他见小蛟儿和红⾐姑娘放火之后便走了,既暗喜小蛟儿不会趁火打劫,杀得自己措手不及,又可恨瓦屋塘的人不能赶回来拦住小蛟儿。
现在既然小蛟儿和红⾐姑娘没有走,最好就是想办法拖住他们,等大批人马赶到,到时,还愁不能活捉了小蛟儿和这妖女?所以他慌忙叫言震湘听下甘凤凤的说话。
甘凤凤却没想到端木一尊用心这么险,说:“是嘛!你该听听我说的话呀!”
湘西魔掌忍住一肚火:“好!你说,你说。”
甘凤凤含笑说:“这就对了!你年纪这么老,再发那么大的火,一时下气不接上气,死了可听不到我的话啦!”
湘西魔掌真给甘凤凤得怒火千丈:“小妖女,你有话快说!”
“好呀,你听清楚了!你要是将那姓端木的出来,而你自己从此退出江湖,便可以保存英名,可得善终。”
湘西魔掌目光如冷电盯着甘凤凤:“你要说的就是这么—些话?”
“是呀!你不听嘛,那就自己了断也行,免得尸首不全。”
“妖女!你太放肆了!”湘西魔掌怒得⽩发直竖,暴跳如雷,立刻便要出手。
端木一尊慌忙说:“言前辈,千万别动,冷静些。”
“我给这妖女气死了!”
甘凤凤答道:“那你快去死呀!”
“老夫今⽇非要杀了你这妖女不可!”
端木一尊说:“言前辈,慢一点,既然姑娘找的是我,让我来跟她说好了。”
甘凤凤扬扬眉:“本来你就应该早出来才是。”
端木一尊笑道:“姑娘,我现在出来也不迟。”
“看来,你们是要联手对付我了!”
湘西魔掌怒道:“杀你这么个妖女,用得着我们联手?”
端木一尊也说:“我们怎会联手对付你的?传到江湖上去,我们还有面目在武林中立⾜么?”
“你说这话不害羞么?对了,我忘记你脸⽪比城墙还厚,又怎会害羞?你会害羞,也不会那么暗算我们了!”
“姑娘,这不是暗算,而是用计,我十分不愿意看见流⾎。”
“现在你又想用什么计了?”
端木一尊笑起来:“用什么计,又怎能事先告诉你?”
“不错,这话我问得是多余了!现在,我可不管你用什么计,我只有一个办法,速战速决!是你这狐狸先上?还是言老狗先上?”
“姑娘说话,最好放客气一点。”
“对你,我没有骤然出手,已算最客气的了!你以为我看不出你暗暗叫人散开,来包围我吗?”
“我是害怕姑娘骤然而来,骤然而去。”
“我不杀了你们,会走吗!”
“太好了!我正想再看看姑娘出神⼊化的诡异剑法。姑娘,我那位世侄呢?怎么不见他出来?”
“你问我,我问谁去?”
“他不跟姑娘在一起?”
“你怎不问他去?问我⼲吗?”
端木一尊仍采用缓兵之计,拖延时间,叹了一声说:“姑娘,恐怕我们有些事误会了。”
甘凤凤一时弄不清这只狐狸在玩什么花招,莫非他有意拖延时间?等候其他人到来?便说:“我们有什么事误会了?”突然,一剑刺出,这—剑真是迅若电闪。
端木一尊心思极敏,一闪面开,说:“姑娘,你怎么这般的突然出手?”
“你不是要再看看我的剑法吗?”
蓦然,在甘凤凤⾝后两旁跃出四个人来,刀剑齐出手,凌空向甘凤凤击来。小蛟儿在树林中看见一怔,奔过去已来不及了,随手抓起一些草茎碎土想扔过去,却见甘凤凤剑光随⾝形一转,跟着惨声⾎飞,这四个偷袭的人全躺了下来,不是⾝首异处,便是腿断臂飞、不但端木一尊吃惊,连小蛟儿也愕住了。这是哪一门剑法的?诡异绝伦,匪夷所思。
甘凤凤目视瑞木一尊:“你这是何苦,叫别人来送死,这可不是什么误会了吧?”
湘西魔掌见了甘凤凤这一招剑法,心头大震。他刚才目中无人,不可一世的气焰,顿时消失得⼲⼲净净,这真是天外有天,人中有人了!怪不得这个妖女敢一人独闯江湖,挑了神风教的几处分堂口,杀了神风教和黑、⽩两道不少的⾼手,也怪不得她现在独自一人拦道了。
半晌,端木一尊问:“姑娘使出的,可是西门剑法中的一招‘天女散花’?”他想:要是这妖女是名震武林的小魔女的弟子,这一下可招惹大⿇烦了。
甘凤凤说:“我的剑法,怎及得上西门剑法的雄、险、幽、奇、绝?西门剑法也比我的剑法宽仁得多,仙女散花一招,只伤人而不取人命,而它的‘飞花垂虹’,才夺人命。”
端木一尊不知甘凤凤说小魔女的西门剑法好,还是比自己不如,但知道她不是小魔女的弟子,也就略为放心。他向言震湘打了个眼⾊说:“好,好,我来领教姑娘的⾼招。”说着,手中已多了一条黑⾊的软鞭,同时“啪”地一声,软鞭已出手,如怪蟒突然出洞,也如蛟龙腾空扑来,直卷甘凤凤。
端木一尊与人锋,几乎从来不动兵器,凭双掌就击败对手。现在他感到对手的剑法太过诡异莫测,而且还提防小蛟儿突然而来,论內力的深厚,自己怎么也不及小蛟儿,而且小蛟儿还会一门可怕的绝技…昅星**。以掌锋,别说自己內力不及,同时也会为小蛟儿昅去,最好动兵器不与小蛟儿掌力相拼,也不怕昅星**。而且自己的软鞭,在自己內力的灌注之下,可当长使用,既可近⾝搏斗,也可长攻取敌。同时,他更想一举而拿下了甘凤凤作为人质,小蛟儿不敢出手,所以他的软鞭抖出,就已使出了自己**的功力,迅猛凌厉,劲道吓人。
甘凤凤见端木一尊的软鞭来得凌厉,劲若电闪雷击,矫若游龙敏捷,不敢正面锋,急纵⾝跃开。可端木一尊的软鞭如影随形,跟踪而至。甘凤凤人落鞭也临空击下,又得甘凤凤以轻功闪开。
端木一尊一招占先,便步步紧,不容甘凤凤有出剑回击的余地,他一连几鞭,已弄得甘凤凤处于极不利的挨打地位,只能闪腾跃跳避开,端木一尊不愧是武林的一等上乘⾼手,使鞭几乎达到了心意合一的境地,一味长攻甘凤凤,使甘凤凤不能近⾝搏斗,抖展不出她的剑法来。
论单打独斗,甘凤凤的确不是端木一尊的对手,端木一尊一连几招,便攻得甘凤凤无法还招了。突然之间,湘西魔掌从一旁切⼊,一掌拍出,偷袭甘凤凤,几乎拍中了甘凤凤。甘凤凤骂道:“好不要脸的言老狗,你们联手就联手好了,竟然卑鄙到这个地步。”
端木一尊一边出招一边说:“姑娘别见怪,看来言前辈手庠难噤,见姑娘⾝手不凡,也想领教一下姑娘的⾼招。”
甘凤凤在两大一流⾼手的联手下,更是处于下风,既要防端木一尊莫测的鞭,也要接湘西魔掌带寒气侵骨的掌劲掌风,一连三招,便险象环生。
小蛟儿在树林中看得大急,他不但担心甘凤凤的危险,更担心有大批⾼手从瓦屋塘方向赶回来了,他深厚的內力已听出了这批⾼手已到离这里有五里的地方。他一下似飞魂般的跃出树林,⾝形如流星直取端木一尊。一边说:“凤凤,我们快走。”
小蛟儿—来,减去了甘凤凤⾝上的庒力,端木一尊有小蛟儿应付,她腾出剑来,便抢攻言震湘。她这时一心要杀了言震湘才解恨,哪里愿走的,而且她內力不及小蛟儿,没听到瓦屋塘方向的⾼手赶来,她咬着牙说:“走什么?你是不是又糊涂了!”同时连续出剑,刺杀言震湘。
小蛟儿无心对敌,只想将端木一尊开,好离开沙湾,谁知甘凤凤却—心想杀言震洲。他想说明,而端木一尊的软鞭已到,这不容他分心说了。
端木一尊见小蛟儿出现,又惊又喜,功力抖出了十成,一心要着小蛟儿,因为他也隐隐感到,大批⾼手快赶来了。端木一尊的一条软鞭,可以说是他出道以来,在对敌锋中,从没败过,鞭法招式变化莫测,如怪蟒游龙,时而腾空扑下,时而卷地而来,挥舞得滴⽔不⼊,道路两旁的沙石草木,随鞭劲纷飞溅,形成—股骇人的旋风。
小蛟儿面对这等一流上乘的武林拔尖⾼手,除了全心对敌外,已不容他分心多想,他也抖自己的绝技一一灵猴⾝法,在重重如浪似网的鞭影中,上飞下跃,左腾右闪,东穿西揷,人如幻影,令端木—尊的软鞭招招落空。
在另一边,甘凤凤已将湘西魔掌到道路—边的石草地上去了。言少雨见祖⽗危险,又带了几位武士扑上。甘凤凤杀得起,剑如流光飞电,化作长虹,破空击出,剑光闪过之后,⾎溅⾁飞。言少雨不但⾝中几剑,言震湘也断去一臂,可是甘凤凤也中了言震湘的一掌。这时,真是天昏地暗,难解难分。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