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韶州之行
正文第二十八回韶州之行
上回说到矮怪物跳起来,责问算命先生为什么老跟他过不去的。算命先生仍面带微笑:“你不是要人家十两银子么?现在我给你不是一样?”
“你的头才是一样。”矮怪物说着,用力一握,那一锭十两重的⽩银,几乎给他捏得粉碎。这样惊人的神力,令围观的人们都惊骇。方圆看得更是面⾊大变,暗想:要是一个人的手,给他这么一捏,那不成了⾎⾁一团?还有用么?鬼奴也看得惊震了,怪不得主人叫自己先别露面,原来这矮怪物真的是內力惊人,一流的上乘⾼手,其武功可想而知,与他手,真的要打起十二个精神来。
算命先生一见银子捏碎了,心疼地说:“你怎么将我给你的银子捏碎了?”
矮怪物更是大怒,手一扬,这碎成二三十块的碎银,齐向算命先生击来,劲道凌厉,块块可穿木⼊石,任何一块击中,都能令人肌裂骨碎。可是算命先生不慌不忙,双袖齐挥舞,竟能将所有怒击而来的碎银,无一遗漏地全都卷⼊了双袖之中,这又令人们惊奇讶异。他还对矮怪物说:“老弟,何必动怒?要不,你给十两银子给我,我叫你尊夫人一声女大侠好不好?”
矮怪物怒道:“你叫我老婆大人为女大侠,半文钱也不值。”瘦长妇人拉长脸了:“为什么他叫我一声女大侠不值半文钱?”
矮怪物委屈他说:“老婆大人,他一一!”
“因为他是我表哥是不是?你真是没半点出息!”瘦长妇人又对算命先生说“表哥,他胡闹,你怎么也跟着他一块胡闹了?”
算命先生说:“表妹,我也真想有人叫你一声女大侠。但女大侠之称,不是用钱买得来的。买得来的,即是假的。”
矮怪物不服了,顶了算命先生一句:“那人家为什么买得来了?”
算命先生说:“想必人家做了一件侠义之事,才使人敬称。”
“我老婆大人难道没有做侠义之事吗?”
瘦长妇女厉喝了丈夫一声:“你还有个完的没有?你这丑还想丢到何时?算了!娘老不进这和尚庙拜神了,要拜你拜去!”说完拂袖恼怒而去。
矮怪物一下着急起来:“老婆大人,你不拜,那我们怎么能生个儿子的?”
“要生你生去,娘老不生了!”瘦长妇女远远抛回了一句话。
矮怪物埋怨起算命先生来:“你看你,我本想使老婆大人⾼⾼兴兴的,好给我生个儿子。你这么胡的一脚揷来,将她气走了。好!现在你去给我生个儿子来!”
众人一听,不噤相视莞尔。这个矮怪物,叫算命先生跟自己老婆去生个儿子,那不自己戴绿帽了?世上哪有这么一个糊涂的浑人?
算命先生说:“老弟,你再这么胡言语,小心我表妹将你扔进了山⾕里去喂狼!你还不快去追她回来?”
“不行,事情是你弄的,要追,你和我一块去追。不然,老子不放过你!”矮怪物突然一跳而起,以不可思议的手法,一下揪起了算命先生,扛着他去追赶自己的老婆了。
算命先生在他肩上叫道:“喂喂,你快放我下来!”
“放你下来?要是追不上我老婆大人,你信不信我将你的双手双脚全扭断了?”
“你别来!”
说着,矮怪物扛着他,一闪⾝,便跑得不见了踪影。众人看得更是骇然,一场无端端的胡闹,竟然这么意外的结束了。
黑豹和鬼奴在人们的骇然中悄然离去,踏进了南华寺那辉煌的大门。寺內一名知客僧见黑豹和鬼奴⼊寺,他真不愧为知客憎人,阅人极多,善于接待,他一下便看出了黑豹和鬼奴不是一般进香的善男信女,⾐服质地上乘,但又异于富贵人家,没有跟随下人等,步履轻稳,外表飘逸,便不敢怠馒,慌忙上前稽首台什相问:“两位施主,前来敝寺是上香还是游览?”
黑豹说:“一是进香;二是拜访炎寺主持慧空大师,烦师⽗能通报一下。”
知客僧一怔:“施主贵姓尊名?”
“老夫无名无姓,自号青山老人。”
“青山老人?”知客僧困惑了。因为青山老人是自己第一次才听闻,过去从没听过。黑豹从怀中掏一个十两重的金元宝,递上说:“老夫远来,没备什么,这是一点点心意,以作贵寺的香油之资,望师⽗笑纳。”
知客僧一时间又惊怔了。来客出手阔绰大方,又是来人中所少有的,恐怕来人是什么显赫人物了。正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就是佛门中人,也不能幸免。知客僧更是改容相敬:“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广结善缘,必有善报!”于是他命⾝后僧人收下,恭请黑豹、鬼奴到贵宾厅中上座,又命僧人奉上香茶、鲜果伺候。随后问:“不知两位施主,见敝寺主持,有何赐教?”
知客僧可以肯定,黑豹和鬼奴不是自己主持的相故友,要是故友,不会一来就捐资一百两银子,极有可能是慕名而来。自己问清楚后,才好进內通报。
黑豹说:“老夫与慧空大师曾有一面之缘,今⽇老夫路过这里,因此前来拜访,叙叙旧情,没有他意。”
知客僧又怔了一下,自己的推测,又完全错了,心想:主持几时结识了这么一位显赫人物的?
黑豹并没有说错,当黑豹是武当派长老时,的确与慧空大师有过一面之缘。那时慧空大师打量了他一下,便说:“老衲有句直言,道长愿听否?”
当时的清风道长说:“大师小妨直言。”
“老衲认为道长凡心太重,过多卷⼊江湖上的凡事中去,不宜出家,还是避开为是。”
清风道长当时一笑置之,不以为意。果然,以后他深深卷⼊了慕容家一事中,结果落得⾝败名裂,被赶出了武当。现在想起,慧空大师的确有先见之明。这次他陪鬼奴下山走走,也想起前事,便特来拜访了。
知客僧一怔之后忙说:“既然施主是主持的故友,小僧立刻⼊內禀报。”
“师⽗别忙,小女子还想在贵寺大殿进香,了结一段心事,望师⽗方便一二。”
“阿弥陀佛,这是善举,小僧应该尽力。”他又立刻吩咐一名僧人带鬼奴到大殿上去进香,对那僧人说:“对大殿的管事说声,好好接待这位女施主,千万不可怠慢了!”
“是!”那名僧人稽首合什对鬼奴说“请女施主随小僧来。”
黑豹对鬼奴说:“女儿,你去吧,为⽗在这里等候你。”
鬼奴应了一声,随那名僧人而去。知客僧也请黑豹稍坐一下,自己亲自去向慧空大孵禀报了。
慧空大师正在禅堂与少林寺来的⾼僧一心禅师谈经论佛。切磋易筋篇,知客僧进来报告,说有位故友,特意前来拜访。
慧空大师皱皱眉问:“故友?他有没有拜帖的?”
“没有!”
“哦!他姓什名谁?”
“他无名无姓,自称青山老人。”
“青山老人?我可没有这么一位故友的。”
“主持,他说与你有过一面之缘,路过这里,特来拜访。而且出手大方,捐香油费就是十两⻩金。
“这更奇怪了,我一向不与富豪人家来往。来人是什么样的打扮?”
“俗家人装束,⾐服质地极为上乘。”
“他是一个人来?”
“不!还有一位蒙面妇女,是他的女儿,一同前来。”
“哦?我故友还有一位蒙面女儿一同前来的?这更不可能了。”
一心禅师说:“大师,既然他口称故人,想必一定与你见过面,你出去看看。要是万一真的是故人,你不出去,就冷了人家的心了。”
“禅师,我俩不如一块同去见他如何?”
“大师既然这么说,贫僧只有从命。”
于是这两位⾼僧,一同前来见黑豹。黑豹一见慧空大师前来,起⾝相,一揖说:“大师!久违了。”
慧空大师还礼后,心中疑惑:“施主确有一些面,老衲一时想不起在哪里曾与施主见过面。”
“大师不记得我们曾在武当山见过面么?当时大师曾向我赠言,我至今犹然在耳。”
誓空大师惊讶了:“施主就是当年的青风道长?”
“大师!当年的青风道长早已死去,现在是青风老人,一位默默无闻的老人。”
一心禅师怔了怔。这时,他看清楚了,也认出来,瞪着眼问:“你就是青风道长?”
一心禅师,是少林寺达摩院內的一名⾼僧,也是少林寺一位上乘⾼手,在西域掌门为害中原武林时,少林寺有不少僧人,惨死在西天法王手下人的手中,尤其是他的两名心爱弟子,也在那一战中惨死。事隔多年,他仍然难以忘怀。当时,青风道长是武当派的掌门人,要是他及时派人前来支援,少林寺就不会那么多的弟子死去了,自己也不会⾝受重伤,后来江湖传说,青风道长竟然是与碧眼老魔在暗中勾结,为害武林,一心禅师拍案大怒,声言誓必除了这一武林败类。只是自己伤重不能行动。以后,全靠青⾐狐狸莫纹女侠,在大沩山中重创了掌门,连老魔也⾝受重伤而逃,从而解了少林寺之围,使少林寺过了口气,不久,碧眼老魔已死,西天法王也给废去了所有的武功,青风道长也给废了武功,赶出了武当山,他一肚的怒气,才平静下来。事隔多年,仇恨也随着岁月淡化。可是现在,他骤然一听是青风道长,以往难忘的怨恨,一下又涌了上来,想起了少林寺逝去的众多弟子和自己心爱的徒儿,他怎不瞪眼怒问黑豹?
黑豹一时也想不到,会在岭南的南华寺中碰上一心禅师。他了解一心禅师为人刚烈偏,疾恶如仇!颇不大好说话。早知道他在这里,自已就不会来了。
黑豹并不是怕一心禅师,以他目前的武功,一心禅师本不是他的对手。但他不想再得罪了中原武林中的侠义人士,更不想去招惹少林寺。他感到自己过去实在有愧于中原武林,也理解名门正派人憎恨自己的原因。
现在他面对盛怒的一心禅师,平静他说:“禅师,我再说一句,过去的青风道长已经死了,现在世上只有青山老人。”
一心禅师说:“你以为你隐姓埋名,就可以逃过武林的惩罚么?”
黑豹仍然平静他说:“老夫给废了武功,逐出教门,已受到了惩罚。请问禅师,老夫还要受什么惩罚,你才能解恨?是不是一定要杀了老夫,你才解恨?”
“不错!贫僧正要杀了你这武林叛贼,为死去的武林中人解恨。”
“既然这样,请禅师动手!”
慧空大师说:阿弥陀佛!既然青山施主已受惩罚,连武当派众弟子都宽恕了,禅师何必一定要杀了青山施主?不有背我怫慈悲么?”
一心禅师说:“大师,我们佛门还还有一句话,就是除恶便是行善。这样罪行累累的叛贼,不杀不⾜以平民愤!”
突然,一个妇女声音怒喝起来:“老和尚,你嘴巴放⼲净一点,谁罪行累累了?我看你才罪行累累。”
一心禅师回头一看,是一位蒙面妇人走了进来,一⾝英气人。一心禅师和慧空大师一时间怔住了!一心禅师问:“你是什么人了。”
来人正是鬼奴,她从大殿上烧完香回来,听到一个凶恶的老和尚这么侮辱自己的主人,哪里忍受得了?大步地走了过来,气愤他说:“你管我是什么人了?你再敢对我义⽗这般的无礼,我叫你这凶和尚有好看的。”
“什么?他是你义⽗?”
“你很奇怪吗?凶和尚,最好你马上离开这里!不,你得先向我义⽗叩头认罪,才可以离开这里。”
“什么?贫僧还要向你义⽗叩头认罪?”
“你那么无礼,不应该么?”
黑豹说:“女儿,这是少林寺的⾼僧一心禅师,不可得罪了!”
鬼奴怔了怔:“什么?他还是少林寺的⾼僧了?我看他凶恶霸道,有哪一点像少林寺的⾼僧了?跟老篷顶邵氏三恶差不多,要将人赶尽杀绝。”
的确,侠义和恶魔,有时在一线之间,事情做得太过份了,跟赶尽杀绝的凶残匪徒没有什么分别。
黑豹说:“鬼奴,不可胡说。”
鬼奴急了:“爹!他要杀你呀!”
黑豹叹了口气:“为⽗过去,是罪有应得。”
“爹!我不管你过去为人如何,有什么罪恶都好,但你已给人废过武功,赶出武当,不容于武林,这种惩罚还不够么?何况你几年来,深居荒山野林,采药为生,为乡人治痛疗伤,一心为善,难道还不能弥补以往的过错么?一个人一时不慎,犯了过失,就非得处死,不容人改过么?”
鬼奴这一段话,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句句出自肺腑,字字落地有声。令在场的僧人为之动容,就连慧空大师,也感到一心禅师做得太过份了。一来因一心禅师是少林寺的⾼僧,在武林中颇有名气;二来他来南华寺探访自己,也是一位客人,不可过份令他难堪,因而一时不使出声。无论在情在理,他都同情黑豹。何况黑豹特意来拜访自己,也是自己的一位客人。所以等鬼奴说后,他出声了,说:“禅师,老衲偏居岭南,对中原武林之事不大了解,但也略有所闻。听说碧眼老魔在天门山上,临死之前,也有忏侮,不但慕容家的人宽恕了他,连⾎海深仇的湘西言家的人,也宽恕他了。至于另一元凶首恶的西天法王,慕容智少侠废了他的武功之后,也放过了他,至今在青海一带,成为了一名有德的⾼僧(详情请看拙作《黑鹰传奇>)。现在青山施主已悔过重新做人,禅师怎不放过?何苦死死揪住不放?这样做不但有失天理,也违背我佛慈悲为怀的宗旨。”
一心禅师虽然刚烈偏,疾恶如仇,但到底是佛门中人。他听了鬼奴、慧空的话后,也感到自己一时太冲动了。他一拂袖对黑豹说:“好!你们走吧!”
鬼奴杨扬眉说:“什么?我们走?你不向我义⽗认错?”
黑豹忙说:“女儿,算了我们走!”他向慧空大师一揖说“大师当年指化,在下仍铭记在心,改⽇有缘,在下再来拜访,聆昕大师禅音。”
慧空大师稽首合什说:“阿弥陀佛!青山施主能改过从善,真是善莫大焉。他⽇再来,老衲必定降阶相。”
“大师客气了!”
本来这一场风波,已是平定,可是又突然横生枝叶,一个似球样的怪物飞了进来,笑嘻嘻地落在了黑豹的面前,问:“你就是青山老人。”
鬼奴一看,来人正是在寺前大路边胡闹的那个矮怪物,以为他又要来闹事了,怕对自己主人不利。因为在下山时,黑豹曾经对她说,不想在世人面前暴露了自已的武功,以免惊世骇俗,引起武林人士的注目,有什么事,就由她出面。所以鬼奴慌忙上前拦住问:“你想⼲什么?”
“嘻嘻,我没⼲什么?只想问问他是不是真的青山老人。”
黑豹说:“不错!老夫就是青山老人,壮士有何赐教?”
慧空大师和一心禅师见突然飞来这么一个矮怪物,⾝手不凡,不由惊讶。现在又听到他问黑豹是不是真的青山老人,顿时又生疑了。尤其是一心禅师,本来就对以往的青风道长有怨,现在听矮怪物这么一问,感到事情必有古怪,要不是青风道长假冒青山老人之名,招摇过市,就是青风道长仍有恶迹,令矮怪物前来讨回公道。要是这样,那就不能放过这个化名为青山老人的青风道长了,杀了他以绝后患。所以冷着脸在旁静观变化。
矮怪物上上下下打量着黑豹,点点头说:“看来你这么好修养,能忍让,大概真的是青山老人了!这两年多,你跑去哪里了?害得我和我老婆大人四处找寻你?”
“壮士找寻老夫有何要事?”
“因为我听人说,你在连州的穷乡一带采药为生,给人治病疗伤,治好了不少的乡人,为人称为什么活神仙,所以我和我老婆大人想找你看病。谁知道你住的老林,你的住处已变成了一片废墟,你又不知跑去哪里了,连附近一带的乡人,也不知道,还以为你给老蓬顶的一伙山贼害了。”
黑豹只好说:“老夫是为他们所,只好远走⾼飞避开。”
“现在你放心,老蓬顶上的一伙山匪,再也不敢来为害你了!”
“哦!为什么?”
“因为我和我老婆大人,一气之下,上老蓬顶,将所有山匪全部杀了,连窝也端掉,他们全都进了鬼门关,怎会再来找你了。”
鬼奴惊讶:“什么?你全杀了他们?”
“谁叫他们害得我老婆大人没法找到青山老人看病?不杀了,留下来⼲什么?留下他们再来害你们吗。”
慧空大师说:“阿弥陀佛!施主严惩为首的山贼已够了,何必歼杀其余?”
矮怪物瞪着眼:“你这老和尚,虾米⾖腐是不是吃得太多糊涂了?老婆大人叫我全杀了,我敢不听从吗?”
“尊夫人恐怕是一句气话而已,施主何必因一句气话而滥杀多人?”
“我老婆大人才不是气话,而是认真的。要是你这糊涂的老和尚得罪了她,她叫我放火烧了这和尚寺,我也会放火的!”
一心禅师大喝一声:“大胆!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你这恶和尚,连青山老人这么一个活神仙也敢杀,胆子不比我更大?烧一间和尚寺,有什么敢不敢的?别人害怕你是什么少林寺的大和尚,我矮怪物看你跟山匪差不多。对了!你快向青山老人叩头请罪,不然,让我老婆大人知道你得罪了青山老人,她叫我杀你,我也只好将你这一个光头头脑袋扭了下来。”
一心禅师听得大怒,一袖拂出,袖风凌厉,宛如平地掀起了一股狂飙,直击矮怪物,想这一拂,将矮怪物拂出了窗外,给他一点教训,令他今后再也不敢轻视了少林寺。可是矮怪物⾝形似球,一弹而起,直向一心禅师撞来,招式怪异,竟将自己⾝子,当成一件击人的兵器了。
一心禅师跟着一掌拍出,这是少林寺七十二绝技之一的大力金刚掌。“蓬”的一声闷响后,矮怪物似球般的,直向窗外飞了出去。一心禅师不屑地说:“什么琊魔外道,也敢来自取其辱,太不自量了!”可是,他话还没有说完,矮怪物又似球般从窗口飞了进来,劲力更猛,直击一心禅师,一边笑嘻嘻地说:“恶和尚,我又来了。”
一心禅师愕异:“你没受伤?”急忙闪⾝避开。
矮怪物⾝形直向一面墙壁撞去,正要与墙相碰时,矮怪物的奇招怪式又抖出来了,手指轻点墙一下,又飞了回来,向一心禅师撞去。他整个⾝躯,就像在空中会飞会转弯的人⾁球一样,本没落过地。一边笑嘻嘻他说:“你这一掌,连苍蝇也拍不死,能拍伤了我么?”
矮怪物这一种奇门怪招,是武林中所没有过的,令所有在场的人瞠目结⾆,黑豹也感到惊奇。黑豹本想出声制止双方出手,可是一心禅师突然发难,黑豹想制止已不可能了。他看出矮怪物一⾝真气奇厚,必定⾝怀绝技,不是那么容易能胜得了的。而一心禅师仗着自己是少林寺的⾼手,恃艺傲人,素来看不起其他门派的人,至于旁门左道,他更加看不起了。黑豹心中有数,心想:让他见识一下岭南武林中的一些奇招怪式也好,以免他今后目中无人。要是矮怪物真的有危险,自己再暗中出手相助不迟,所以不出声,与鬼奴闪到一边观看。
鬼奴更是⾼兴。尽管她感到矮怪物的行为不可理喻,但在这件事上,却认为矮怪物是仗义执言,说出了,也做出了自己想说想做而不能做的事,给这个自大的少林寺和尚一次好好的的教训,叫他今后再不可对自己主人无礼了。鬼奴是巴不得矮怪物将什么禅师打败的。
一心禅师到底是少林寺达摩院的一名⾼手,內力雄浑,拍出的掌力和拂出去的袖劲,令矮怪物不能近⾝。而矮怪物反而连中几掌“蓬蓬”的闷声不时响起。要是其他的人,挨了一心禅师这几掌,不死也得受重伤了,哪里还能锋的?
可是矮怪物练成一⾝奇特的真气,不但不怕掌拍拳击,真的一⾝像⽪球一样,越拍打越弹跳得⾼,反击的力量越大,弄得一心禅师也心中凛然了,暗想:这矮怪物练的是哪一门的琊功夫?怎么不怕打的?越打越起劲?看来我得用金刚指力来对付他了。
骤然间,一个瘦长的妇人冲了进来,她以不可思仪的手法,一下就将在空中飞腾的矮怪物揪住了,一手双指如钩,直取一心禅师的双目,将一心禅师了回去。妇人这电闪般的动作,更令众僧骇然。
矮怪物给妇人提在半空中,手脚舞,叫着:“老婆大人,快放我下来!这样提着我,难看死了。”
瘦长妇人怒道:“你给人当球似的拍来踢去,就不难看吗?简直丢尽了娘老的丑!有你这么与人锋的么?给我滚开!”说时,一手就将他扔出了窗外。
慧空大师说:“阿弥陀佛!女施主…”
瘦长妇人一瞪眼:“老和尚,娘老现在没时间与你说话。”跟着,她对一心禅师怒道:“你这臭和尚,⼲吗打娘老的老公?娘老的老公可以任你打的么?这世上,除了娘老可以打他外,谁也不能碰他一下。要打,娘老来打,轮不到你这个臭和尚!”
一心禅师虽然不是少林寺品德声望极⾼的有道⾼僧,但在武林中却颇有声誉,说出一心禅师,武林中人谁人不敬重?哪有受过如此的臭骂侮辱?先是鬼奴骂他为恶和尚,这个瘦长妇人更指眼戳鼻骂他为臭和尚。而且这妇人的怪异行为,一时竟弄得他不知所措。但他可以肯定,这样的怪异行为,决不是正派、侠义人士的作风,只有琊魔外道的人,才有这种不可理喻的行动。他大喝一声:“你们是哪里来的琊魔人物,敢来这佛门中撒野、生事?”
“什么?”瘦长妇人剔起了一双浓眉“你打了娘老的老公,还敢骂娘老撒野、生事?好!娘老就撒野给你这臭和尚看看。”说着,一掌朝一心禅师拍出,掌力柔,招式辛辣,不同中原武林任何一派的武功。而她的功力,更比矮怪物深厚。她一边出招一边说:“臭和尚,你打了娘老老公多少下,娘老一定要打你这臭和尚多少,一掌也不会少。”
说也奇怪,瘦长妇人居然闪过了一心禅师颇为上乘的金刚掌,出其不意,一掌拍中一心禅师宽厚的背脊,说:“臭和尚,这是娘老还你的第一掌。”
一心禅师心头大震,暗想:这婆娘的掌法怪得不可思议,自己居然看不出她是怎么出手的,不由全神应战,不敢大意了!一心禅师作为中原武林中有名的一流上乘⾼手,除了曾败在西方法王的掌下外,再没败给任何人,难道现在要栽在这妇人的手中?锋没有多久,一心禅师便一连中了妇人的四五掌,幸而妇人出手不重,没有击伤他,但已拍得他満脸通红,心头火起。他抖出了少林寺威力最大的龙爪功来,只要一抓中妇人,便可令妇人手折骨断。
慧空大师看得连连头摇,连黑豹也看得不満,暗想:这妇人虽然行为怪异,出掌仍有分寸,并不想伤人,而一心禅师竟然起杀意了,抖出了龙爪功,看来是想取妇人的命了。不由暗暗为妇人担起心来。
妇人见到一心禅师抖出了龙爪功,一声冷笑:“臭和尚,你哪里像什么出家人了?简直是岭南双魔一类的凶残人物。看来娘老不教训你一下,你就以为岭南无人了!”说着,⾝影骤闪,闪到了一心禅的⾝后,没等一心禅师转过⾝来,一下将一心禅师抓了起来,扔出了窗外,摔得一心禅师头晕眼花,爬不起来。
众人看得大惊失⾊,一名中原武林有名的⾼手,竟在二十多招之下,败在一个行为怪异妇人的手下,太叫人惊震了。
瘦长妇人跟着从窗口跃出,朝一心禅师走去。黑豹担心这妇人伤害了一心禅师,那就与中原武林人士结仇了,自己也会卷了进去,急忙叫逍:“女大侠,请手下留情,不可伤了一心禅师!”
瘦长妇人回头扫了黑豹一眼:“你凭什么叫娘老手下留情的?”
矮怪物在旁说:“老婆大人,这老头就是青山老人,你不是要寻找他看病么?”
“哦?他就是青山老人?”
黑豹应道:“女大侠,在下正是,请你看在我的薄面上,不可难为了禅师。”
“好!娘老就看在你的份上,放过了这臭和尚。”瘦长妇人说着,走近了一心禅师,一脚踢开了他被封的⽳位,一心禅师才能爬起来。
原来瘦长妇人在抓起一心禅师的刹那间,顺手就封了他的⽳位,才扔出窗外,怪不得摔得一心禅师头晕眼花,爬不起来。因为他本不能动弹,一时运气也冲不开被封的⽳位。
一心禅师満面羞惭,刚才目空一切的神态再也不见了。他稽首合什问:“请问女施主⾼姓大名,仙乡何处?”
“你想以后寻仇?”
“但贫僧起码想知道败在什么人的手上。”
“娘老并不害怕你这臭和尚今后来寻仇,娘老在江湖上人称黑罗刹,现在罗浮山上,你想来寻仇的,尽管来罗浮山找娘老好了!”
矮怪物也说:“还有我,人称矮罗汉。你要寻仇的,别只找我老婆大人,也将我找上才好。”
一心禅师怔住了:“两位莫不是江湖上所说的岭南双奇?”
黑罗刹“哼”了一声:“双奇也好,双怪也好,娘老可不在乎这些称号,你走吧!”
一心禅师说:“好!贫僧以后有机会,再来向两位请教!”他又向黑豹合什说“看来道长悔改了,今⽇相助之情,来⽇再报。”说完,便闪⾝而去。
一心禅师走后,慧空大师向黑豹说:“青山施主以德报怨,令老衲敬仰!”
黑豹说:“大师过奖了!在下只不过不想与侠义中人再结怨而已。”
矮罗汉从窗口飞了进来,朝黑豹说:“你别与这老和尚多说了,我老婆大人等你看病呢。”
黑豹说:“壮士,老夫看不出尊夫人有什么病的。”
“怎么没病了?要是没病,我老婆大人几年来,为什么不给我生个儿子下来的?”
黑豹不由哑然失笑,问:“壮士与尊夫人结婚有几年了?”
“三年零二个月。”
“壮士,那还早,再过几年,尊夫人一定会给壮士生下一个儿女来。”
“真的?”
“老夫要是没看错,尊夫人功力深厚,体质又好,过几年后,一定会有的。”
矮黑刹也走了进来,矮罗汉⾼兴得对她说:“老婆大人,青山老头儿,看出你没病,过几年后,你一定生下一个儿子的。”
黑罗刹看了黑豹一眼,问:“你不骗人?”
“黑女侠,老夫怎敢骗你?”
“好!要是过年许还没有,你这老头儿今后别想再在江湖上行走了。”她又对丈夫说“我们走!”
这一对怪夫妇,就这么的走了,出乎人的意料之外,大家都以为这位武功奇⾼而又不可理喻的妇人,必有一番纠不清,弄得不好,动武也有可能。想不到她听了黑豹肯定的话后,⾼⾼兴兴地走了,没再生事,大家都不噤暗暗称奇。
其实黑罗刹之所以⾼⾼兴兴地离开,是困为她未到贵宾厅之前,在大殿上求到了一支上上签,解签的僧人问她心想求什么?她说:“求生儿女。”解签僧人连忙恭喜她求得了一支上上签,心想事成,早则三年,迟则五年,必有生育。她求完签后,便来寻找丈夫,想不到看见丈夫与一心禅师锋,一味的挨打,不由大怒,从而出手…
现在,她听了黑豹的话,与解答僧人的话不谋而合,神是这样说,大夫也是样说,她怎不心?所以⾼⾼兴兴地拉着丈夫走了,回去准备生儿子。
这一对怪夫,真是人如其名,是岭南武林中的一对活宝。她丈夫矮罗汉已是够怪的了,行为不但不可理喻,更近乎荒唐。而黑罗刹,更是一位奇妇人,任而为,毫无顾忌,没有什么话不敢说的,没有什么事不敢做的。就像今天的事来说,一般妇女对生儿育女,是难以在别人面前启齿的,就是像鬼奴这样跑江湖的女子,碰上这样尴尬的事,也不方便向人说。而黑罗刹她不在乎,敢想敢说敢做,不理睬别人的说长道短。
在名门正派的人来看,她无疑是一个琊魔似的人物,但从黑道上的人来说,她却是一个可怕的杀星,为恶多端的人碰上了她,那只有返地府的一条路,再没别的路可走。
岭南双奇走后,慧空大师仍以掌门人的规矩接待黑豹,特设上等素宴,自己亲自陪同,探讨人中哲理和为人的宗旨。慧空大师似乎不大赞同少林寺僧人揷⾜江湖,过多卷⼊尘世中的恩恩怨怨,认为既然是出家为僧,应该是四大皆空,静心修养,不过问俗事。
黑豹叹了一声:“大师所说极是,但在下曾经是江湖人,能体谅到少林寺的苦衷。少林寺不但是佛门名寺,也是武林中的北斗,众人仰望。尤其寺中蔵有七十二绝技,不少人想染指,它不能不防,因而有一定数量的武僧。所以武林中往往有什么大事发生,它想不卷⼊也不行,正所谓人在江湖,⾝不由已了。何况少林寺俗家弟子遍及天下,以侠义自任,他们发生的恩恩怨怨,自然而然又将少林寺卷了进去。”
慧空大师目视黑豹一眼:“老衲看施主,神态比以往心平气和多了,但似乎仍有一些尘事未了。”
“大师果然是慧眼,在下⾝受一位逝去前辈的大恩,不能不报,等此事一了,在下必将隐居山林,与松鹤为伴,不再涉⾜江湖。”
饭后,慧空大师仍想将黑豹留下来,准备月下谈心。黑豹说:“多蒙大师厚爱,在下今后若有机会,再来拜访大师。”于是告辞而去。
他们⽗女两人来到寺前大路,车夫方圆了上来:“老爷,夫人,回城么?”
黑豹说:“不错!回城,劳你久等了。”
方圆说:“老爷客气了!小人不算久等,小人曾经等候一位客人,直到天黑才叫回城,现在⽇头还没有下山哩!”
鬼奴问:“那一个矮怪物,有没有再来⿇烦你?”
“他们进寺时没有,出来时却问小人为什么叫夫人为女侠的。”
“哦?你怎么说?”
“小人不敢得罪他们,只好将夫人在路上遇劫的事情向他们说清楚。”
“他们又怎么说?”
“他们一听是拦路虎、三刀了这两个贼人,睁大眼问女侠是否杀死了三刀了,放走了拦路虎的?小人说是。她说女侠糊涂,但也放得好。”
鬼奴一怔:“我怎么糊涂又放得好了?”
“她说夫人糊涂,不该放走了拦路虎,应该杀了他才是,放得好,就是他们可以追踪拦路虎,可以寻出岭南双魔来。”
鬼奴又愕异了:“岭南双魔?”
“是!夫人。他们说,拦路虎和三刀了,就是岭南双魔的心爱弟子。既然有这两个小贼出现,岭南双眨恐怕就在这附近四周,这一对怪夫妇,就是为了追杀岭南双魔,从罗浮山而跑来了这里,进庙烧香拜神,只是顺路而已,还叫夫人小心岭南双魔前来找夫人寻仇。”
“现在他们上了哪里?”
“追踪拦路虎去了!”
鬼奴对黑豹说:“爹!你真的说对了,我放错了拦路虎这个小贼,早知杀了多好。”
黑豹摇头摇:“你并没有做错,他要是来寻仇,那是他的事了,到时,怨不得我们杀了他。女儿,我们上车吧。今后小心岭南双魔寻来。”
他们坐车回到了县城客栈,亚娣在那单门独户的小庭院门口接他们,为他们挽⽔梳洗,将他们昨夜换下来的⾐洗净熨平,到了鬼奴的手中。鬼奴见她这么热情,伺候周到,十分⾼兴,又打赏了她一些碎银,使亚娣更为勤快了,伺候他们吃晚饭。
是夜无事,岭南双魔没有找上门来。黑豹陪鬼奴,在曲江城里城外,痛痛快快地玩了两天,直到第四天,才打算转回幽⾕。三天来,岭南双魔并没有找他们寻仇,就是岭南双奇,也不见踪影。但黑豹凭自己一⾝与众个同的奇厚太乙真气,察觉到岭南双奇这一对怪夫妇,在自己四周时隐时现。他一下明⽩是怎么一回事了,笑而不语,也不去揭穿他们的行动。
但鬼奴却有点担心岭南双魔会突然找上门来,为他们死去的受伤的心爱弟子报仇,所以不论觉睡或出外,都时时小心,以防不测,要是在幽⾕中,鬼奴就本没有这种担心。
黑豹说:“鬼奴,你放心玩和睡,不必担心他们找来。”
“爹!你不担心么?我听说岭南双魔,是黑道上的一对可怕魔头,生忍残,手段凶残,武功奇⾼,来无踪去无影,给他们上了,真不知他们几时会出现的。”
“休担心我会受伤害?”
“以爹的此功,我当然不担心。我只是担心他们在暗中冷人防突然出手,那是叫人防不胜防的。”
鬼奴到现在,仍不知道黑豹具有一⾝鬼神不测的武功,任何人也伤不了他,就算敌人在暗中而来的暗器,单凭他那一⾝的真气,不但可以将它们震飞,还能将暗器震得化成粉未,反回去,那敌人无疑是自找苦来受了。发出的暗器猝然击回,而且还是无数如钢点般的粉末,⾜可以将伏击暗算者击成网般的小孔,真是不死也成废人。这样惊世骇俗的功力,鬼奴想不到,恐怕武林中任何人也想不到。
但黑豹并没有向鬼奴说明这一点,只是说:“鬼奴,我叫你放心玩和睡,是因为有人在暗中保护着我们。”
鬼奴惊讶了:“谁在暗中保护我们了?”
“是一心要追杀双魔的岭南双奇。”
“是他们?”
“不错!就是他们。”
“爹!他们在哪里,我怎么不见的?”
“他们就在我的⾝前⾝后,而已隐蔵在不易为人发现的地方。”
“真的?”
“你千万不可去惊动他们,不然,他们就会走了。”
“他们怎么要保护我们?感谢爹说他们今后会有儿女?”
“他们才不为这件事来保护我们。”
“那为什么?”
“他们主要是为了能杀死双魔,利用我们当引饿狼出来的小羊羔。”
“将我们当引的小羊羔?”
“极有可能。他们找不到双魔,便转向我们了,而且还知道双魔是有怨必报的凶残人,何况你还杀死杀伤了他们的心爱弟子,算定双魔一定会来寻找我们。”
鬼奴皱着眉说:“他们这样利用我们好吗?”
“鬼奴,不管怎样,有这两个怪物在,双魔却不敢轻易出现,我们放心可以四处游玩,增广见闻。”
“爹!我们还是回幽⾕吧!在幽⾕里,我们用不着这么提心吊胆,给别人利用。”
“好!那我们明天回去吧。”
于是在第四天,他们便离开曲江县,取路回幽⾕。鬼奴说:“爹!我们施展轻功赶回去吧!”
黑豹摇头摇:“岭南双奇仍在暗中跟踪我们,我的真面目,还不想让他们知道。”
“什么?他们还在盯踪我们?他们这两个怪物不赚烦吗?”
“看来他们势在必杀双魔了。鬼奴,我们走路,先过啂源再说。”他们以常人般的速度走路,走了一天路程,是夜在啂源县城投店住宿。第二天,又朝西南行。啂源县的西面,是⾼山峡⾕。人烟稀少的山区,鬼奴前后望望,不见有什么人来往,问黑豹:“他们没有再跟来吧?”
“不!他们已在前面的一处树林中了。”
“他们不会跟我们回幽⾕吧?”
“我要是没有看错,他们会在前面拦截我们。”
果然不久,首先矮罗汉出现了,仰着面问他们:“你们要去哪里的?”
黑豹装着惊讶:“壮士,你怎会在这里出现的?”
“嗨!老头儿,是我问你们,不是你来问我,你先回答我的话再说。”
“壮士,我们要回家了!”
“回家?回连州?”
“不错!不错!正是回连州。”
“你们不再在邢州玩了?”
“壮士,我们出来有好几天了,家里有不少事,需要赶回去。”
“你们回去,那我怎么办?”
鬼奴忍不住笑起来:“我们回去,关你什么事了?”
“不不!你们不能回去。”
“我们⼲吗不能回去?”
“我说你们不能回去,就不能回去。”
鬼奴叫:“你这是什么理的?”
“没理!总之,你们不准回去,跟我转回韶州曲江县去。”
要是鬼奴不知道他们是为了追杀双魔,这真是最荒唐不过的事了,连家也不准人回去,世上有这样的道理吗?
黑豹说:“壮士,对不起,我们的盘用完了,不回去不行。”
“盘?我以为是什么大事,没盘,我给你们,只要你们回韶州,吃的、用的、住的,我全包了,一样也少不了你们。”
黑豹微笑:“那么说,壮士家中一定很富有的了!”
“富不富有,我不知道,我老婆大人才知道,但要拿一千几百两,我家随便也可以拿出来,养你们两个,小意思。”
鬼奴生气了:“你以为你有钱,什么都可以办得到吗?”
矮罗汉愕然问:“有钱,当然什么都可以办得到啦!我老婆大人,就是因为我有钱,才跟了我的。”
矮罗汉这句话不说犹可,一说,在树林中的黑罗刹听到了大怒,倏然飞出,宛如流光走电似的迅速。矮罗汉刚感到眼前人影一晃,自己又给黑罗刹⾼⾼的揪了起来,十⾜像一个短的短脚的圆怪物,手脚在空中舞蹬,今人忍竣不噤。
黑罗刹怒问:“矮冬瓜,你刚才胡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给娘老听听。”
“我,我刚才没说什么呵!”
“娘老是不是因为你有钱,才跟了你?”
矮罗汉一下傻了眼,才知道自己一时不慎,将话说错了。黑罗刹又说:“娘老要不是跟我表哥斗气,会跟你这个矮冬瓜吗?”
“老婆大人,我该死,我说错话了,因为他们没有盘,我才说了这么糊涂的话,以为有钱,他们就会跟我们回韶州了。”
“你真是没用的废物,叫你办一点点事,你都办不了,尽跟娘老丢丑献世,滚开!”黑罗刹恼怒地一下将矮罗汉似球彬的扔了出去。
矮罗汉像一个人球似的在空中翻滚,落到地上,又弹跳起来,回老者婆⾝边。这种怪异的武功,令鬼奴惊愕,黑豹忍不住赞了一句:“好功夫!”
黑罗刹瞪了矮罗汉一眼,没再理睬他,对黑豹说:“青山老头儿,不管你们愿意也好,不愿意地好,都得跟娘老转回韶州府。”
鬼奴说:“喂!你还讲不讲理的?”
“娘老从来不知道理字怎么写。”
“那你打横行了。”
“不错!娘老是属于螃蟹的,就喜打横走,怎么样?”
“你以为你这样横蛮无理,我们就怕了你,会跟你走吗?”
“你这人嚷什么?看来是要等娘老出手了,才会跟我们走。”
鬼奴想再出声,黑豹说:“黑女侠,你为什么要我们跟你回韶州?”
“因为娘老喜。”
黑豹微笑:“其实黑女侠不说,老夫也知道女侠的用意。”
“哦?你知道了?”
“女侠不外乎想用我们,将岭南双魔引出来而已。”
“看来你这个老头儿不简单。你们知道了更好,省得我们费⾆,你跟我们转回韶州曲江县吧。”
鬼奴说:“你以为我们像你们这样有空闲时间么?我们家里的事不用打理了?”
“你们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只不过上山采药,给人医病而已。丫头,你爹有了这样一把年纪,你应该让他享享清福才是,怎么还要他上山采药?那不辛苦么?你们在曲江城望城里多玩几天不好?”
“要是双魔几天不出现呢?”
“那就玩它十天半个月。”
黑豹问:“女侠跟岭南双魔有天大的仇?”
“没仇!”
“那为什么一定要杀了他们?”
“因为娘老不⾼兴他们,尤其不⾼兴叫什么双魔的。”
“女侠因为这样就要杀他们?”
“不错,我叫他们双魔变单魔,最好变成了无魔。”
“女侠,我看双魔可能已不在韶州府了,你们也别再在韶州守株待兔。”
“不行!只要你们两个人在,他们就一定会出现。”
“那么说,我们非要跟你回韶州不可了?”
“你们只有依从我,没别的路。”
鬼奴说:“我看老蓬顶上的邵家三恶,也没有你这么的横蛮霸道!”
“丫头!你还不明⽩?十二生肖,没娘老的份,娘老是属螃蟹的呀!”
“我们偏不跟你们回去!”
“丫头,你最好别娘老出手。”
矮罗汉说:“老婆大人,我来提她!”
黑罗刹一竖眉:“你想死了?这个丫头,你碰都不能碰她一下,只能由娘老来捉。”
这个瘦长怪女人,人丑醋意大,不准自己的男人碰一碰别的女人。
黑豹说:“女侠,老夫知道江湖上的规矩,在道理说不通时,最后凭武力来解决,谁胜谁说话算数,对不对?”
“老头儿!难道你要和娘老手,以决胜负?”
“老夫也颇闻岭南双奇招式怪异,武功莫测,称雄岭南。老夫不自量力了,想向你们讨教两招。”
黑罗刹不由奇异地打量起黑豹了,问:“你真的要和娘老手。”
“没办法,老夫只好依照江湖上的规矩,要是女侠胜了老头,老夫听从女侠的吩咐,别说跟你们回韶州,跟你们一辈子也行。”
“娘老要你跟一辈子⼲吗?我只要你们在曲江呆上三五个月就行了!”
“这样更好,要是老夫万一胜了女侠,女侠又怎么样?”
“你胜得了娘老?”
“老夫因为有事要赶回家,不能跟随你们,所以只好一搏了,望侥幸能胜了女侠。”
“好!你胜了娘老,娘老就听你的。”
“女侠不后悔?”
“娘老虽然不讲理,却知道遵守诺言。”
“很好!请女侠出手。”
黑罗刹见黑豹这么从容,顿时生疑了:“老头儿,你想弄什么花招,用毒?”
“老夫向来与人手,光明磊落,不但不会用毒,也不会用暗器,凭实真的功夫。”
“就是你会用毒,娘老也不畏惧。”
“女侠放心,老夫很想和女侠夫妇个朋友。”
“好呀!我就看看你怎么凭实真功夫胜得了娘老。老头儿,看掌!”黑罗刹说时,一掌轻轻拍出,几乎不带任何劲力。
黑豹一笑:“女侠,最好请用全力,别对老夫手下留情。”
“老头儿,你是不是赚活得不耐烦了?娘老出全力,你还有命吗?”
“女侠尽管出招,不然,老夫胜了你,不大好说话。”
“老头儿,要是你受了重伤,可别怨娘老事先没告诉你。”黑罗刹跟着第二掌倏然拍出,已用了三成劲。
黑豹以分花拂柳掌相,一下将黑罗刹这三成的劲力化得⼲⼲净净。黑罗刹奇异了:“老头儿,看来你是有两下功夫,我可不能小看了你!接招!”黑罗刹将功夫添到了五成,掌式莫测,劲风顿生。黑豹以太乙门的树摇影动步法,一连闪开了黑罗刹的几招,看到黑罗刹的奇招怪式,对鬼奴说:“女儿,你看清为⽗的招式了!”
鬼奴说:“爹!我在留心看的。”
黑罗刹见自己一连几招,都拍不中黑豹,心中凛然,暗想:这个貌不出众的老头儿,掌法出奇,⾝法更诡异,他到底是什么人?武功竟然在少林寺一心禅师之上。这一下,黑罗刹抖出自己浑⾝的功夫了,功力从五成、六成、八成,一直用到了十⾜,⾝形飞速地转动,奇招怪式层出不穷。黑罗刹这一⾝奇特怪异的招式,恐怕连当今的少林、武当两大门派的掌门,也接不了。而分花拂柳掌,也对黑罗刹失去了制约能力,但只凭树摇影动这门奇妙的步法闪避、回招。鬼奴和矮罗汉也看得傻了眼,因为他们只看见两个迅速如流光的飞影织在一起,看不清双方的招式了。
对黑罗刹来说,已经是出尽了全力,而黑豹却担心自己一下不慎,伤了黑罗刹,所以只用了五成功力。这五成的功力,已得黑罗刹不过气来,因为不论她用多快多刁钻的掌法,往往眼见就要拍中了对方,不知为什么,却都拍偏了,没一掌击中。
最后黑豹说:“女侠,你该收手了!”说时几招树摇影动的步法一连抖出,弄得黑罗刹眼花撩。黑豹跟着一招摘梅手法,就将黑罗刹活捉了过来。摘梅手,是武功中最为上乘的⽩手夺刃武功,以黑豹奇厚的真气抖出,不但可以轻而易举地夺取敌手的兵器,连人也夺了过来,变成了一门上乘的擒拿武功。
黑罗刹手腕的命脉一下给黑豹扣住了,浑⾝的武功,一点也不能抖出来。要是黑豹这时想废她一⾝武功或取她命,那真是不费吹灰之劲。可是黑豹只说了一声:“女侠!承让了!”便放开了她,自己却向后轻纵几步后站定。
黑罗刹一时面⾊惊愕,似木般地呆立不动。矮罗汉大惊,一跳而到了她⾝边:“老婆大人,你怎么了?”
半响,黑罗刹叫了一声:“我没事,但我彻底给打败了!”
“老婆大人,你真的败了!”
黑罗刹发起怒来:“糊涂东西,娘老不败,能说败吗?败也有假的吗?”
“老婆人人,那我们怎么办?要不要我和这老头儿打一打?”
“好呀!你去和他打吧,娘老都斗不过他,你斗得过他?娘老出丑不够,你还要去出丑?”
“那我们要听他的了?”
“你不听可以,娘老可要听他的了。”
“老婆大人都听他,我还敢不听他吗?”
“那你还罗罗嗦嗦什么?”
“我是关心你是不是受伤了。”
“他要伤我,早已伤害我了,还等到你跑来关心我?”
“那要我怎么样?”
“娘老不跟你说了!”黑罗刹转向黑豹“喂!娘老认输了,你想怎么处置我?”
黑豹说:“不敢,老夫只请求女侠答应老夫一件事。”
“好!请说!”
“老夫只求女侠别将今天的事说出去,也别对任何人说老夫会武功。”
黑罗刹睁大了限:“就是这么一件小事?”
“老夫再没别的要求。”
“你怎不要我的脑袋?要我的脑袋,我也可以割下来给你。”
“女侠言重了,老夫怎会有如此要求?”
“老头儿,这件事我可以做到。”
“那老夫多谢了!也希望尊夫也能办到。”
“他敢说出去,娘老就割了他的⾆头。”
“这样,老夫就更放心了!女侠请回。”
“你这算处置了我?”
“女侠别这样说,能同老夫保守秘密,已是一件难事了!”
“老头儿,娘老今后只听你的,以后你有什么事要我黑罗刹办,我舍了命,也会给你办到。”
矮罗汉跟着说:“老头儿,我也一样。”
“多谢,老夫今后有事,再求两位。天不早了,请两位赶快回去才是。”
“好!我们走!”
矮罗汉茫然问:“老婆大人,我们不要他跟我们回韶州府了?”
“糊涂东西,你以为娘老胜了吗?娘老刚才的一条命,还捏在他的手中,你知不知道?要不是他放了我,娘老早已尸横地下了,你还想要人家跟你回去?”
矮罗汉惊愕:“真的?我怎么没看见了”
“你是不是想娘老死了才舒服?你走不走?不走娘老走了!”
“走!走!我怎么不走呵!总之老婆大人去哪里,我也去哪里。”
就这样,这一对行为怪异的夫妇走了,而且一转眼,去得不见了踪影。黑豹说:“鬼奴,现在我们可以抖展轻功赶路了!”
“他们不会再跟踪我们吧?”
“不会了!”
“这一对夫妇也真怪。”
“他们是正琊之间的人物,正得可敬,但琊起来也可怕,不过,他们绝不会去伤害一般平民百姓和好人。但杀起坏人来,也绝不会手软,不论罪恶大小,一律都杀。”
“怪不得他们将老蓬顶上的山贼杀得⼲⼲净净了,也怪不得老蓬顶的邵家老大,没有派人来找我们的⿇烦,也不见为害四邻。”
他们为了要买一些鸣鸭鸭和⽇常的生活的用品,是夜便在山县的一处叫岭背小市集上投宿。第二天,他们买齐了各样东西,当天便回到了幽⾕,猎⽝豹儿,首先扑出来接他们。
鬼奴见了猎⽝豹儿,像见了亲人似的,一下将它抱了起来。摸抚着说:“豹儿,五天了,我真怕会饿坏了你。看来,你没有俄坏呵!似乎长得更结实。”
豹儿一味用⾆着鬼奴的手,显得份外的亲切。黑豹说:“在幽⾕一带,对林中小兽物来说,它无疑是一只可怕的猛兽,怎会饿坏了它的?”
“那么说,它五天来,自己出去找食,扑杀小野兽了,怪不得将⾝子练得比过去健壮多了!好,豹儿,幽⾕中的兔子你看好了没有?你没有扑杀它们吧?”
豹儿低声的嗡嗡的叫着,好像问答了鬼奴的话,它看好了兔子,也没有扑杀它们。黑豹说:“你放它下来吧,我们离开了五天,看看幽⾕、草庐有什么变化没有。”
鬼奴笑了笺,放下豹儿,拍拍它:“豹儿,你去玩吧!乖!”豹儿极有灵,听懂了鬼奴的话,也看出了鬼奴叫它走开的神态,摇摇尾,便跑开了。
鬼奴离开幽⾕才五天,尽管在外面吃用好,住得舒服,玩得痛快,但总感到不如在幽⾕的好,还是自己住惯、睡惯的地方好,正所谓他人的龙不如自己的狗窝了。
五天的时间里,草庐有些地方,已挂満蛛网,台台凳凳也积了不少尘。鬼奴花了大半天,才将草庐的里里外外打扫得一⼲二净。才恢复了原来窗明几净的状态,院子里,不但多添了一群,就是幽⾕中,也新添了两只梅花鹿。这两只鹿,是黑豹在回山的路上,活捉了回来的,放到了幽⾕树林里,又由豹儿着守它们。
黑豹见鬼奴一切都打理碍井井有条,饭后对鬼奴说:“鬼奴,明天我又要进山去练功了,而你更不可将自己的武功放松,抓紧时间,将我传你的那三门绝技练到精益求精,运用自如。不然,你以后连黑罗刹也斗不过。何况中原武林,有不少比黑罗刹更⾼的好手。”
“主人,你练好了功后,就去江湖行走?”
“不错,我要带你走遍大河两岸,会会中原的武林人士,使你成为一位神秘的女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