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述职(上)
这一次⾼強回京,随行人员比起去年年初离京的时候少了许多,不但师⽗鲁智深出走,心腹许贯忠不在,就连世英,陆谦,杨志等将领都留在杭州防地戍守,不能擅离。当然了,陆谦等人留在杭州,除了军令的约束之外,还担负着秘密的任务,要筹措军械以供⾼強向⽇本国出售之用,此项贸易不但可以维持与⽇本平氏的重要盟友关系,另一方面也可以通过非⾼強体系內的中⽇贸易,向平氏的对手源氏一方出售武器。要知道,打仗是要两方实力差不多才有的玩的,如果平氏在得到来自⾼強的援助之后迅速膨,一举将源氏打的不能翻⾝,那接下来就该轮到平正盛来找⾼強谈判,要求提⾼其矿产收益份额,乃至提出国有化的要求了。
自然,有少的,就有多的,此刻⾼強⾝边的韩世忠,就是此行的一大收获。许贯忠不在⾝边,韩世忠便担负起了部分总管的职责,将⾼強⾝边的这些手下以兵法部勒,管理的井井有条。而⾼強对他最満意之处在于,韩世忠并非一勇之夫,往往能够对⾼強有所建言,彼此的契合度也迅快上升,如今⾼強用的是越来越顺手了。相比于许贯忠,⾼強对韩世忠唯一的不満就是,这家伙的话未免少了一点。
路行非只一⽇,这一天座舟抵达东京汴梁,因他此次回京并非公传皆知的事。因此码头上少有人接,不过太尉府与太师府的人这几⽇都在码头候着,一见⾼強座舟靠岸,忙不迭就上来接船,一面将消息传了回去。
少停便是大队车马来到,将随行女眷和行李都装载了,⾼強翻⾝上马,大队浩浩向太尉府而去。沿途行人见如此阵仗,不免纷纷侧目。头接耳打听是哪家⾼官显贵,待得知花花太岁⾼衙內又回来了,虽说近两年来⾼強未曾在东京汴梁作恶。不过记得他名声的人还是不少,哄的一声,路边的妇人少女便一下少了许多。
此种情景还是⾼強初到宋代的时候遇见,之后他诸事繁忙,久已不见了。如今乍回东京,见到自己“余威”犹在,心下倒觉得几分亲切。一面笑眯眯地向路两旁张望,看在路人眼中,这浮滑衙內更显猥琐与好⾊了。
⾼強一路得意洋洋,回到太尉府,径自到书房给⽗亲大人⾼俅磕头。
⾼俅膝下无儿,⾼強的本⾝算起来又是他的族弟,因此对这假儿子向来宠爱,况且这儿子如今也算出人头地,⽇后更有大好前途。⾼俅对他是満意得很了。至于近来有人说⾼強不务正业,做起生意来与民争利,⾼俅全然没放在心上,这⾼衙內要是不胡闹了,就枉称花花太岁了。
此刻见到⾼強大步进来跪倒磕头,后面儿媳蔡颖深深万福,⾼俅笑的嘴巴都合不拢,上前双双搀起,不免慰劳几句,问些途中行止。东南风物等等。⾼強和蔡颖一一答了。又拣几件有趣的见闻告诉⾼俅,⾼太尉拊掌大笑。一家和乐融融,颇有天伦之乐。
闲话一会,蔡颖自回房去安顿,⾼強便问⾼俅,此次回京,自己该做些什么?
⾼俅不愧是直接参与中枢的武官第一人,立时就给了他一个明确的答案:“等!”
“啊?等,等什么?”⾼強立刻傻眼。
“不错,等童贯回京,他会与公相,老夫等会商军国大事,到时候你也旁听,总有用到你的时候。”⾼俅眯着小眼睛,徐徐捋着颔下的胡须,笑的颇为诡异。
⾼強却不依不饶:“到底是什么军国大事?”
⾼俅被他弄的无法,只得说了出来:“还能有什么军国大事,童贯这厮最关心的,就是西北的战事了。”
“哦?那攻夏之事,不是因辽国的请求而休战了么?”
“嘿嘿,童节度等了这么多年,到五十多岁才能监军西北,又打了个大胜仗,当此时,他北望横山,正是踌躇満志,奋发进取的时候,却被辽国派几个使者给拖住了脚步,又吃了西夏一个大亏,⾼永年死的如此惨法,哪里肯善罢甘休?我看他这次回京,是要寻求制约辽国的办法,让他好专心把西夏国给收拾了。”
⾼強闻言倒昅一口凉气:“童贯当真是武圣再生,诸葛转世不成?夏贼唱垂百年,远自本朝太宗时就已经得国,他童贯不过是借着王厚等将士的光,打了几个胜仗,就以为自己战无不胜了。”
⾼俅却摇了头摇:“童贯此人,非比等闲,其久在西边,満朝文武比他更有资格谈论边事的,还真没几个,你休要小觑了他。况且西夏与我朝战百余年,其国地狭民贫,小小的河套之地,哪里能与我国中对抗?前次王厚与童贯光复熙河兰湟四州,夏贼只能束手坐看羌人惨败,便是其力不从心的明证了,若其力⾜以制我,又何必向辽国求亲,并请辽国出面斡旋休战?”
⾼強愕然,才道:“以⽗亲之见,这西北战事,童贯是大有可为?”
⾼俅点头道:“若只有夏贼,童贯大可从容应付,步步蚕食横山诸城,待将横山之险尽数掌握之后,西夏的河套之地便藩篱尽丧,败亡只是时间问题。这其中虽然尚有无数艰难,但大势已经掌握在我大宋手中,这是不会错的。”
宋夏之间地战争局势居然已经如此有利,⾼強始料不及,这时候的宋军既然如此強大,为何后来又在攻打燕云的时候败的如此之惨?要知道,历史上统领大军攻打燕云的,也正是这位童节度啊。
他晃了晃脑袋,这些事暂且放下,单问眼下如何:“然则以此看来,童贯想要攻夏,首先就得让辽国不加⼲涉?”
⾼俅赞许地拍了拍⾼強肩膀:“我儿聪敏,果然不错,当年西夏初立国之时,便是仗着辽国的卵翼才能够生存下来,连辽拒宋,一向是夏贼的基本策略,百年未改。只是既然百年不改,童贯要想出什么法子来改变这个态势,也真是一道难题,为⽗代他设想,委实无甚良策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