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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毒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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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一场球,居然打平,郁闷!

  只听宗泽续道:“当⽇下官乍闻此大逆之语,心下惊怒异常,情知此事⼲系重大,便仍循原路退出洞外。谁知当地山林中有土人所设的窝弓药箭,下官的那部属便误中药箭⾝亡,也惊动了明教中人。下官被方腊带回帮源洞中,问明来意后那方腊便有些犹豫,据下官看来其人必是怕下官对其图谋有所察觉,有杀人灭口之意,因此便献上这与朝廷合作开发银矿之策,又自请以下官名义送明教使者进京,如此一来,方腊众人贪图此利,便不生加害之心,下官这才得以脫⾝。”

  ⾼強这才恍然,敢情宗大叔是以银矿之利为饵,吊住明教的胃口,给自己增加了些利用价值,这才得以脫⾝。只是这脫⾝之计也实在是⾼明,自己看了都觉得心动,也难怪明教这些穷惯了的教众们会上钩了。

  只是听到这里,觉得有一件事不对,忍不住问道:“宗作邑,然则你回来之后,为何又不见上报明教谋反之事?”

  宗泽摇了‮头摇‬,站起⾝来走了几步,喟叹一声道:“⾼大人有所不知,明教自唐则天女皇延载元年波斯人拂多诞持《二宗三际经》前来中土传教,其势⽇张,当时称为摩尼教。至唐会昌年间武宗噤佛,并噤诸外来宗教,摩尼教亦在其中,这便是所称的‘会昌法难’,当时摩尼教护法呼禄法师持其教中经典《二宗三际经》,来到泉州郡避难,从此该教渐渐转⼊民间,与中土民间各秘密结社相融合,数百年后便演变成今⽇之明教了。”

  这几句“中土明教发展史”听的⾼強晕晕忽忽,除了那传法者拂多诞的名字让他想起某著名玄幻小说里的大反派以外,余下的全是一头雾⽔。好在头脑尚算清醒,知道宗泽接下来才要说到正题,忙问道:“今⽇之明教,其势究竟如何?”

  宗泽回⾝看了⾼強一眼,微然一笑道:“⾼大人虽然年轻,这份见识可让下官佩服的很哪!不错,下官之所以如此谨慎应对,正是与今⽇明教之形势有莫大关系。”

  “明教自与南方民间原有的各结社相结合后,其教义也渐渐变化,不但信奉明尊善⺟,更将汉时太平道妖人张角奉为初代教主,其教义中的二宗相争、三际替等理论也被用来解释为此世当灭,盛世当兴,凡明教教众当戮力同心,奋不顾⾝与暗魔争斗,直至驱走五类暗魔,回五光明子,重现光明境界…”

  “呃,宗大人…”⾼強实在头晕,不得不再次揷嘴:“本官才疏学浅,可听不明⽩这些神啊魔的,宗大人可否直言今⽇明教之形势?”

  宗泽一拍自己的脑袋,笑道:“下官这可忘形了,只因近来沉于明教研究,说起来便有些得意忘形了,简言之,即这明教已被人改造为贫民百姓结社互助的教派,其众散布两浙福建各路,彼此间联系虽不紧密,然亦互通信息,人数恐不下百万。再加上其教义重争斗,崇殉教,为争光明境界可使教徒泯不畏死,倘若出一个有野心、有雄才的教主主持,为祸之烈恐怕不堪设想!”

  ⾼強听了呆然,明教势力大他是知道的,不过具体大到什么地步可就不清楚了,至于教义被改造,用来驱使教徒反抗官府、悍不畏死云云,不是宗泽这般解释又那里能想到?

  宗泽看他一脸的怔然,还道他不信,继续道:“明教原本是外来宗教,纵然与中土佛道等不同,亦无非劝人向善、生时互助、死后⼊极乐境界等义,只是来到南方后没,不知如何与中土民间结社相结合,此辈上承汉时摇动天下的太平道张角,世代孜孜以谋反为务,历代剿噤不绝,再与明教这等天生适合贫民信奉的教义一相结合,为祸始烈。前朝陈妙真起事,据事后调查就是以明教相互联络串通,一时荼毒了三州百姓。”

  ⾼強听到这里点了点头,心说宗大叔果然厉害,把一个秘密教派研究的如此透彻,不过本衙內不是搞理论的,这些东西一概不关心:“以宗作邑之见,如今当以何计策应对明教逆谋?”

  宗泽摇了‮头摇‬道:“⾼大人有所不知,下官之所以久久不向朝廷报告,正因这其中千头万绪,几有无从措手之慨!明教徒众之多,遍布两浙、福建路,其中不乏军士、官吏、士绅者,现其反迹未彰,下官又人微言轻,这么贸然上报,一来恐怕被其羽侦知,打草惊蛇,迫使其提前起事,此刻朝

  未备,措置未整,不免州县涂炭;二来下官这一道札朝中倘若有有识之士,当可从中窥见端倪,暗中从容部署,可万全矣!”

  说着向⾼強又是一揖:“今⾼大人到此向下官问计,⾜见下官此虑不差,朝中果然有人,则大宋江山幸甚!东南百姓幸甚!”

  ⾼強急忙还礼,心中却明镜似的:“这第一条是真的,东南是朝廷的命脉所在,倘若没布置好以前就被明教起事,代价确实太大,非到万不得已不用;这第二条可就是虚言了,表面是给自己拍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马庇,实则是因为宗大叔朝中无人,就算要找人密报也无甚可靠的渠道,没奈何只得出了这么一招吧?可见朝中无人莫作官,实乃至理名言。”

  这番思量自然是不宣于口的,彼此做惺惺相惜状,⾼強还是继续自己的问题:“以宗作邑大才,又对明教的虚实了如指掌,这些时⽇又⽇夜筹谋,想必有以教我?”

  宗泽叠起两个手指,在茶几上轻敲了几下,缓缓道:“以下官看来,这对付明教之计,当有八字,曰以静制动,曰斩其腹心。所谓以静制动,即是朝廷当不动声⾊,一切如常,以免惊动方腊;所谓斩其腹心,即以官民合作开发帮源银矿为名,以精兵扮做矿工匠人等,趁其不备一举捣毁明教总坛,擒其首脑方腊等人,则蛇无头不行,其必败矣!”

  ⾼強精神一振,心想宗大叔果然厉害,当⽇献计虽说是为了脫⾝,其中居然还伏下了如此狠辣的后着,这一着直冲肺腑,又是投其所好,真不由得方腊不中计!不过他仔细一想,却觉有些不妥,这明教反叛不同于寻常谋反之人,首先用现代的话说叫做有深厚的群众基础,北宋对贫民百姓是百般刻剥,得百姓都快没了活路,对现状是強烈不満,这情绪恰好被明教利用了;其次这明教虽说是有个教主,但其教一来组织松散,没有什么核心机构,二来反迹未彰,这么杀了算是不教而诛,恐怕恰好给了余下的各地教徒以起事的口实,届时两浙江河烽烟四起,局势怕是要比方腊大起义更为糟糕了。

  何况这样的行动以现代的观点来说属于特种作战了,以目下宋军的精锐程度,要完成任务恐怕有些勉強。倘若斩首不成被方腊跑了,那可就一发不可收拾,远的不说,现今在阿富汗山里捉蔵的某位大叔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本不用出面就把全世界闹了个天翻地覆。

  ⾼強将这番思虑向宗泽一一道明,宗泽也是愣怔:“确有此虑,然则以⾼大人之见,当如何处?”

  ⾼強背着手,在厅堂中走来走去,一时不得要领,蓦地抬头,却见许贯忠嘴角微有笑意,当即停步道:“贯忠可有所得?快快道来我听!”

  “两位大人在前,哪里有小人…”许贯忠循例要推辞一番,却被⾼強一句话顶了回去:“快说快说,休搅这些虚文!”

  许贯忠一笑,也不在意:“以小人看来,两位大人所虑皆是,何不并行不悖?⾼大人在苏州以整军为名,大可暗中拣选锐卒,由宗大人将帮源地形绘明,秘密练,一面遣人与那方腊联络,约期前往;同时⾼大人当设法与明教中人取得联系,晓以害,以利,力图将其教分化,而后擒拿方腊,扶植起一个较为温和与好控制的教主来,其自然瓦解了。”

  ⾼強与宗泽听的呆了,此计简直匪夷所思,培植一个明教教主出来?还是⾼強先反应过来:“贯忠,你的意思,莫非是指方天定?”

  “正是!此人当⽇在京城与衙內订,彼此多有惺惺相惜之名,倘若衙內能与他联系上,以起事之利害说之,再一力担保于东南行仁政,这方天定年轻热⾎,倒有七八成会信了。如此待方腊成擒,迫其传位给其子,则反谋已散,再要筹谋所须费时,朝廷尽可从容布置了。”许贯忠此时的微笑,看上去就象一条响尾蛇一般。

  ⾼強暗里打了个寒战,又想起一事:“本衙內如今官阶低微,有何仁政可行于东南?”

  许贯忠大笑,长揖道:“彼时明教众心已散,衙內只须向朝廷求个减赋诏书,再将这银矿收益隐瞒一些,用来收买人心,这些教徒哪里还有什么反意?其后一切,还不是尽在衙內掌心了么?”

  ⾼強灵灵打了个冷战,这二月料峭舂寒,的人好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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