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下)
⾼強在后队接到消息,却也大感好奇,这位小旋风在⽔浒传里是个尴尬人物,你说你个前朝子孙,逢到大宋朝廷比较宽仁,不找个岔子杀了你以绝后患,就该感谢太平盛世,安安稳稳在家捧着丹书铁券过活多好?偏偏要接江湖豪杰,整天弄些好勇斗狠之人在庄子里进进出出,连避嫌二字都不懂。
这一次拦路款待童贯,又不知道动的什么心思,不成这一世的小旋风改了,不结江湖好汉,结起朝中权臣来了?只可惜,大凡有点脑子的宋朝臣子,都不会和你这前朝子孙走的太近,以免被言官御史奏上一本,安个图谋不轨的罪名,不是好耍的。
不过既然童贯点了头,⾼強便也不在意,横竖天塌下来有⾼个的顶着,就会会这位柴皇孙倒也不错。
转过一片小树林,前面道旁已经有几十个人跪着接,为首一人宽袍大袖,带着逍遥巾,往脸上看三十尚不⾜,二十颇有余,嘴上微有髭须,相貌俊品人物,见到大队来到,当即朗声道:“沧州草民柴进,道童节帅出使辽国归来,聊备薄酒于道左,以洗节帅及帐下众虎贲风尘!”
见他相貌堂堂,说话又中听,童贯也是喜,下马将他搀起,⾝后都是些当地豪绅以及庄客等属,小啄米般只顾磕头。
当下柴进头前引路,引领童贯等人来到路边一个席棚。此处看样子原有个汤⽔摊子,柴进的庄客将这席棚略微扩建了下,摆了十几桌酒席,童贯与叶梦得、⾼強等自然是作了上座,余人都有人领着次第落座。各有本地有体面地豪绅作陪。
主桌上的陪客自然是柴进,这位前朝皇孙果然有点底蕴,态度不卑不亢,只言片语就是笑声一片,马庇拍的不露痕迹又叫人受用不已,童贯仰天大笑,连声称赞:“柴大官人。真乃妙人也!”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便各自吃喝,间或说上几句,童贯此刻兴致甚⾼,将北边的见闻捡些稀罕的说出来,听得几个陪客一惊一乍,惊叹非常。
⾼強正觉有些百无聊赖,柴进忽然将⾝子转了过来,与⾼強寒暄了几句。便拉过一个人来道:“⾼应奉,小人这里有个人,⾼应奉或可见见。”
⾼強用眼打量。见这人年纪与自己也只仿佛,浓眉大眼地甚是机灵,⾝量却⾼,站在当地英气,倒有几分石秀的气派,不由有些另眼相看。笑道:“柴大官人品流不俗,接的人也不当差了,敢问上下如何称呼?”
那人连说不敢当:“小人姓扈名成,山东独龙岗扈家庄人氏。与⾼应奉麾下李应李大官人也算世,今来河北道上,乃是带了石三爷的消息给⾼应奉,并有一个应奉相公的故人消息在此。”
⾼強听的糊涂,什么石三爷,又是什么故人?不过这个扈成却也是面孔,当下叫了李应来说话,果然如⽔浒上所言,扈成的扈家庄与李应地李家庄,还有祝家庄,三庄互保,同气连枝,那是独龙岗左近的一霸,说是世毫不为过。
至于扈成所说的石三爷,却就是石秀,原来扈成与李应一样,在山东道上感到了宋江忽然崛起的威胁,也想到了到石秀这里寻找靠山,只是来的慢了点,⾼強已经启程北上了,因此未曾见到⾼衙內本尊,只得跟着石秀在河北大名府行走。
迩来石秀布置监视卢俊义家人,这扈成也跟着帮手,他年纪与石秀相仿,做事又很稳便,深得石秀的赏识,这次石秀北上接应⾼強,留守的人就是他了。
听到这里,⾼強已经有些不好的预感,倘若没出什么变故,扈成怎么会冒险在路上来见自己?这样的事,石秀又怎么不亲自来办?
只是周围耳目众多,⾼強权且按下,又问:“扈兄,却有什么故人消息相告?”
扈成也知道不便说什么机密事宜,因此石秀代的暂且不提,便答道:“应奉相公,可是有个叫做武松地同门,流落在江湖上么?”
“正是!”⾼強精神一振,武松自从去年在山东与自己割袍断义,负气出走之后,已经大半年杳无音信,他这里时常挂念,一再命石秀打听,却都没什么下落。如此关心武松,倒也不全是他⾼強讲兄弟义气,实在武松人是走了,留下个万种风情的嫂嫂潘金莲在自己⾝边,⾼強空背了个弟弟的名分,每次对着能看不能吃,哪里能不惦记武松?
“这便是了,小人在山东道上有些朋友,说道去年冬天,登州道有人⾚手空拳打死了一只猛虎,那虎为害一方,官府悬红捕拿,当地猎户久捕不得,一旦被人打死了,因此都要酬谢这人。只这打虎壮士不但武艺⾼強,为人也是洒脫,金银分文不取,当地官府地赏格也不要,都分了给受这恶虎苦害的猎户,自己飘然而去,只留下个名姓:打虎者,山东武松也!”
⾼強听的眉飞⾊舞,想不到武松虽然遇到自己,命运的轨迹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和老虎的缘分却还没断,往后这打虎武松地名号,在山东也算叫的响亮了:“后来便如何?我那武松贤弟现在何处?”
扈成却头摇道:“小人今年年下就到了京城,只与⾼应奉出使差了两天,因此山东道上的消息并不那么新鲜了,据石三爷说起,后来武二爷的下落也是众说纷纭,有说在登州二龙山落草了,有说在海州地面出现地,都没什么准信。”
既是还没什么消息,⾼強也就不再追问,武松这件事情,并不是找到了人就能解决的,他自己的心结若是难解,两人见面又能说什么?这也是⾼強没有尽力去寻找武松的原因之一,现在既然知道了他本人安然无恙,并且在江湖上显露威风,⾼強也算尽了朋友的道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