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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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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秀将⾼強需要梁山这块地盘为自己所用的意图说了,又道:“现今晁盖一伙占据梁山,据探那宛子城里已经聚起了三五千喽啰,几个头领每常四出借粮,官兵懦弱不敢正视,沿泊一带良民尽数走避,凶狡的便索也⼊了贼中。衙內有意要你上这梁山去,做那盗伙中的魁首,将这一块好地方用起来,你可不得再误了衙內的大事。”

  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若是发生在别人⾝上,自己还能轻松,大不了慨叹一句“命运无常,造化弄人”可是此刻宋江自己碰上了,当真是“你一语惊醒我梦中人~~(台台令台令台台)吓得我惊心落魄失了魂~~”

  他双膝一软,险些瘫到地上,随即跪行几步,抓着石秀的⾐襟连声道:“三爷,怎会如此,怎会如此?!衙內当⽇明明答应了小人,只需尽心办事,为衙內取了山东绿林道,便可…”

  石秀‮头摇‬道:“宋江啊宋江,枉你还说的出口,衙內将山东大事托于你,是让你去杀个小女子,而后自己陷在大牢里,旦夕只望衙內来救的么?若是个个为衙內办事的都似你这般,那么衙內也不要做什么大事了,终⽇成一个讼,这处那处的捞人罢了。”

  “这个…”宋江也知道自己这次是做得差了,倘若他是个现代人,这时心中恐怕要说上千百遍“冲动是魔鬼”呀!

  “现今衙內要你去山上,不是叫你去做大王的,岂不闻民间有句话,‘要做官,杀人放火受招安’?我大宋国法优容,对于草寇是剿杀不误,倘真成了气候,朝廷进剿不利时。庭议必然是以招安为主。你上了那梁山去,好生经营一番,为衙內办事妥当,过得几年衙內⼊朝拜相,必然设法将你等招安。到时⾼官厚禄,少不了你的,岂不強似你现今做这些勾当?”这是描绘一下美好的蓝图,以安宋江之心。

  “这…”宋江惊魂少定,对石秀这番话全盘受落,道理本是不错的。不过与他原先的计划相差太大,怎么为这太尉府衙內办事,居然要人落草去做強盗大头子?原先本指望鞍前马后落些功劳,现在可倒好,直接成了曲线救国了!

  “三爷,按说一样的为衙內办事。小人⽔里⽔里去,火里火里去,本不当有什么怨言,只是家中老⽗在堂,小人万一落草为寇,不免连累老⽗,若有亏了孝道,终⾝遗恨呐!”宋江想了一会,想出这么个理由来。

  石秀略一思忖,点头道:“你有这样孝心。也是好事。只是衙內既然要你办事,不会亏待了你,你⽗自然设法保全于他,况且你⽇前已经叫你四弟宋清首告你自己忤逆做吏,与⽗亲脫了籍,不认为⽗子。既有这文书,官面上也不能拿你老⽗怎样,衙內一力担保。叫你全家无忧便了。”

  至此宋江再无推诿,只得应了。想不到杀一个女人,吃一场官司,落得要去为贼为寇的地步。石秀见他应允,又说了些宽慰言语,这才离牢而去,设法安排诸事,要宋江能平安“上山”

  宋江在牢里,想了‮夜一‬,却也认命,既然⾼強这么安排,胳膊扭不过‮腿大‬,且混过眼下这一关再说。想想当初与⾼強打道地经过,宋江心里明⽩,倘若真个不从他意,这位小衙內的手段也是领教过的,都不是那么好过,不说别的,只今在这官司上做些手脚,当时便能问个秋后问斩,岂非万事皆休?

  没过几天,县官的六十⽇期限已到,时文彬还是看觑宋江⽇常恭谨有劳,断了一个酒后争执,失手伤人地罪名,叫两个衙役解了上济州东昌府去。

  宋江出了县衙,面遇见弟弟宋清扶着老⽗宋太公,⽗子三人长街相见,一个已经做了阶下囚,带着七斤重的枷,如此见面,几疑是在梦中?当下抱头痛哭,任是宋江野心,此去又是受了⾼強的指引,不过看到自己老⽗⽩发苍苍,长街送子⼊官受刑,宋江又是个有孝心的,这心中真如刀割斧剜一样难受。

  三人哭了一回,宋清取出五贯铜钱来赍发两个衙役,那两人一个张三,一个李四,素常也与宋江有相识,嘴里都说使不得,无奈宋清“一片诚意”只得收了,心说县城到州治这点路程,也得了五贯铜钱,真是好差使。

  这边宋太公扯了宋江,手中端了一杯酒,庒低声音嘱咐:“我儿,此番你吃了官司,我已用银钱上下打点,望轻了断你,不至于死罪,不过是个流刑而已。我再去买了州中的官吏,只要个⽇脚好过的去处与你,不需配到那远恶军州,但熬个三五年,逢着大赦便可还乡。为⽗知你素常结些豪杰,那梁山上草寇与你相,倘若知道你发配充军时,定要下山来劫你去⼊伙。”

  宋江一惊,这老⽗怎地料事如神?想必是弟弟宋清多嘴说了出去,当下不敢顶撞,低头继续听训:“那时节,你务必要把牢脚跟,不可一⽇从贼,咱家虽说没什么大富贵,世代务农,做的是良民,你没得污了祖上几代的声名。”

  宋太公说罢,将手中酒杯往前一递:“若应了为⽗时,且満饮此杯去。”

  宋江心里这个难受,一面是老⽗以家门名声谆谆教诲,不能⼊了贼窝,一面是那⾼衙內下了命令,自己要以強盗大头子的⾝份,去取得梁山大权,这中间没有转圜余地,究竟要如何?

  尽管心头混,宋江却还知道火烧眉⽑且顾眼下,老⽗拿着酒杯眼巴巴的嘱咐自己,走路要走正路,不可作奷犯科,自己那见不得光的使命怎好出口?当即将酒杯接过一饮而尽,向老⽗宋太公磕了几个头道:“儿子谨遵⽗亲教诲,不敢走了琊路。”

  宋太公点了点头,将宋江搀扶起来,唏嘘不已。

  ⽗子相对无言,那两个衙役看看时候也差不多了,便来催着宋江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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