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连环马(下)
呼延灼练这马军好多年,倚之为自己立功升迁的最大资本,这次应调到青州来,有部分也是看在⾼強的份上,攀着这路⾼枝,军中升迁必速,不想连环马军第一次拿出来献宝,就被人挑了这么多⽑病出来,脸上登时有些挂不住。
碍着韩世忠与⾼強关系显然密切,他不好发作,不过总要有所反击,当即应道:“韩都监果然娴兵事,这一三两点也都明朗,只是这第二点嘛,末将的马军重甲护⾝,纵然是神臂弓亦未必能透,更何况大军突击之下,又有多少弓弩能?”
韩世忠年轻气盛,闻言眉⽑一挑,只道:“一试便知!”
两人话说僵了,呼延灼当即命部下拿出一副铠甲来,用一马槊顶了戳在地上,众人看韩世忠箭。只见他纵马驰出三百步外,而后拨马盘旋,翻⾝急冲过来,待冲到二百步时,飕的一声,一支箭闪电般出,正中那副铠甲,从护心镜旁⼊,直透后心,等于是穿了两重甲。
呼延灼上前看了,这才服气,正要向韩世忠称谢,却听他又道:“呼延将军,若是单论箭力,小将还想了些点子,用在这神臂弓上时,管教箭力更強三成,只是未得巧匠试验。”
“这个容易。”⾼強即刻命人记下,延请弓匠协助韩世忠改进这神臂弓,要知道在历史上,韩世忠在对金战争中手创克敌弓,也就是神臂弓的改进版,对付金兵的骑兵卓然有效,这时候看来可以提前问世,如何不多上点心思?
他一面说,一面瞥见一旁的凌振闷声不响,心说不要冷落了他,新人加⼊一个团体的初期。营造良好沟通的环境是一件要紧事,便道:“凌将军,你若用炮对付这连环马军。可有什么方法?”
凌振见上官动问,恰好他刚才也在想这个问题,忙道:“青州大人,末将用那炮,只可攻城夺寨时用,这连环马往来驰突如飞,炮是打不中的。”
这原本是意料之中的回答,不过⾼強却意外地听到了下文:“只是若用小人的震天雷,算计好了这马军冲突的路线投下,怕能有些妙用。”
“咦。有这等事?”呼延灼这下更挂不住了,连环马在他心中乃是一张军中王牌,怎么今天这个也说能破,那个也说能破,被钩镰和神臂弓欺负一下也就罢了,连个炮手都说能对付连环马。敢情我这些年的心⾎都成了纸糊地?
见呼延灼有点下不了台,⾼強赶紧打圆场:“凌将军孤⾝到此,空口无凭,不如过些⽇子。待凌将军的震天雷造好,再行演武,如何?”
被顶头上司拦着,呼延灼这火气发不出来。闷闷地答应了,凌振着实有些木讷,并没放在心上,也答应了,并说需要助手火药铁器等物。以便打造震天雷,⾼強一口答应。
眼见⽇头移西。这兵演的也差不多了,⾼強一声令下,呼延灼把令旗招展,三千马军次第起行,颇有“⽇落西山红霞飞,战士骑马把营归”之气概。
大队马军到了城下,按照⾼強的吩咐,从西城转到南城,方才回营。这青州百姓近来刚遭了匪患,人心还未完全定安,新任知州上任之后带来这样強悍的军旅,耀武扬威之下,众百姓驻⾜观看者如墙如堵,议论纷纷者有之,指指点点者有之,不过这连环马军⾼大威武,酥伍整齐,甲仗鲜明,旗幡如林,看上去确实一副王牌军的卖相,比这些百姓寻常所见的那些兵痞兵油子不可同⽇而语,这么行游一番,对于提升青州百姓的全安感大有裨益。
送了呼延灼的大队回营,⾼強又好生嘉奖了几句,顺手划了五千贯钱给他,三千贯打赏军士,两千贯就归呼延将军自由支配了,横竖青州地面富庶,⾼強又刚腾出八个营的编制来,手头充裕得很。
呼延灼历年来精心训练马军,他这三千军马都是⾜额,粮秣装备又是朝廷特批的,因此油⽔甚少,当了许多年的穷军官,若不是他是河东名将呼延家之后,恐怕早就熬不住了。现在见这年轻知府出手大方,为人又随和,一时大喜道谢了。
安抚了呼延灼,⾼強一行回转城中。他一面走,一面心中盘算:“这马军到位,本地军马也稍加整顿了,余外的琐碎功夫就给韩世忠去慢慢搞,本州的全安算是没什么问题,接下来只怕就轮到剿匪的事情了。”
青州地面地“匪情”他比谁都清楚,大的股匪无非是桃花山和二龙山,桃花山的打虎将李忠和小霸王周通都不是什么好鸟,剿了也就剿了,不过那二龙山有鲁智深和武松在彼,⾼強这些⽇子一直头痛,不晓得到底怎生是好,偏偏又没个人能商议,杨志在临淄驻防,燕青远在江南,唯一能商议的韩世忠也没什么好办法,甚至提出万不得已只好大义灭亲。
“大义灭亲?这么没创意的事…我要是连这点问题都解决不了,以后要怎么收复燕云,应对即将到来的复杂局面?”有了以后的远大目标打底,⾼強的心气⾼地很,总想着要寻个好办法出来,解决二龙山的问题。
他这么出神,没注意舿下的坐骑,冷不防那宝马一声长嘶,人立而起,⾼知府措手不及,一骨碌从马上摔了下来。好在韩世忠就在旁边,伸手拽了一下,⾼強自己也是习武有年,⾝轻体健,当地打了个踉跄,也就站住了,没摔出什么好歹了。
不过这一下突如其来,又弄得有些狼狈,⾼強有些恼火,喝道:“什么人?”
“青天大老爷,小人喊冤!”
只听见有人喊冤,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一旁的众衙役如狼似虎,一拥而上将这人围住,口中嚷嚷:“胆子不小,敢惊了知府大人的马,你有几个脑袋?”
“不要为难他,带来见我!”⾼強整整官帽官服,摆手叫衙役们做事,心说刚刚你们都哪去了?现在耍什么威风。
众衙役闻言散开,有个三班都头押着那人来到切近:“禀知府,是个拦路告状地?”
“你状告何人?”
那人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面上青肿,走路一瘸一拐,样子甚是不堪,见了⾼強哆哆嗦嗦,还没说出话来,就听道左起一声吼:“你这老杀才,还敢来告状?”
⾼強一听这声音就知道坏了:怎么是这个闯祸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