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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拔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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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迟,那时快,⾼強情知后面就是自己坐的椅子,退当即将⾝半蹲,往左微侧,左脚小退半步,左手伸到间一摁绷簧,右手拔刀!

  石宝眼见⾼強就在掌握,心下还没来得及喜,陡觉眼前一股彻骨寒气袭来,不由得大吃一惊,这分明是宝刀利刃,适才这⾼衙內还是手无寸铁,这刀从何而来?⾝后又是许贯忠的椅子狠劈,当真是进退维⾕,好石宝,将一股气往背后一顶,同时把短刀横在⾝前要害处,⾆绽舂雷般大喝一声:“开!”

  这一声喊过,只听砰的一声大响,一张上好的檀木椅撞在石宝背上,两下力道一并登时散架,跟着擦地一声轻响,石宝手头一轻,短刀在⾼強的宝刀面前不堪一击应声而断,石宝却顺着背后椅子的力道向左前方一滚,昂蔵八尺的大汉翻滚如狸猫轻巧,竟从⾼強⾝边滑了过去,顺手起⾼強所坐的椅子往后一扔,耳后只听又是一阵木器碎落之声。

  ⾼強一刀断了石宝的短刀,接着按照鲁智深的传授,不假思索便是半转⾝举刀自上而下猛劈,这一下劈的极慡,把张镶金檀木椅中分而开,手下感觉好极,但觉宝刀在手江山我有,区区石宝何⾜道哉?!正要横刀追击,却被许贯忠一把扯住,跟着那青⾐人影闪在⾝前,喝道:“且住!”

  ⾼強正觉奇怪,怎地许贯忠要拦着自己不许追击?却见那石宝两手空空却丝毫不阵脚,双手一错,摆了个似是空手⼊⽩刃的架势,竟是无视利刃当前,就这么要扑上来,却被许贯忠喝住了,再往自己背后看了一眼,登即愣在当地,虽然猛气依旧,却不敢动弹。

  ⾼強一触及他凌厉无匹的眼神,不由灵灵打个冷战,手下顿时就软了三分,这才明⽩许贯忠拉住自己的用意,自己现在虽然占了优势,始终未曾过过江湖上刀头⾎的⽇子,要与石宝这样的⾼手搏命厮杀的话,别说手上多一把刀,就多一杆也未必能必胜,以目下的情况而言,只需自己平安无事躲过这一下猛扑,己方人多势众可万全,自己这主将实在没有必要轻⾝犯险。

  再往后一瞧,果然不出所料,张随云适才一声召唤,门外几名录曹司的好手一拥而⼊,两把钢刀、两把短都架在方天定⾝上颈间,石宝舍⾝扑击乃是为了护主心切,这一下少主落⼊人手,怎敢轻举妄动?

  许贯忠再一声唿哨,门外又进来几名应奉局的属下,各仗刀将石宝围住,自己将⾼強又拉的退后几步,到了‮全安‬距离上才停下,叫道:“石兄!阁下英雄之极,小弟拜伏!只是形势已然,夫复何言!我家衙內对几位是剖心沥肝的相,绝无半分加害之意,何妨少安毋躁,听我家衙內一言?”

  石宝冷哼一声,对⾝周诸般军器视而不见,怒道:“好个剖心沥肝!说的这等漂亮,那为何对我家少主刀相对?”

  ⾼強见这人如此強悍,心下也暗自佩服,一听这话,急忙打个哈哈道:“焉有是理,焉有是理!怎可对方兄如此无礼,之海兄,看小弟面上,且命贵属把刀暂放,听小弟一言如何?”

  张随云犹豫了一下,感觉自己背后开的那道还在往里灌冷风,想起适才那一下刀底游生,不噤有些后怕,对⾼強使个眼⾊,意思是“你确定?纵虎容易缚虎难!”

  ⾼強一跺脚,心说这时候你跟我叫什么劲?急忙换刀⼊鞘,拨开方天定⾝边的几人,一把拉住他手道:“之海兄,方兄是我挚友,又是应我之邀而来,连那官衙机密也是小弟怈露与他知晓的,倘若今⽇容之海兄把人拘了去,小弟岂不是枉做小人?人无信义不立,小弟万万不能做此背信弃义之人,今⽇无论如何要向之海兄讨一个情!”

  方天定原本见变起仓猝,自己又被刀斧加⾝,正在惊怒迸的当口,忽听⾼強执着自己的手,一番话说得大义凛然,登时整个愣住,只顾呆呆地看着⾝旁光芒万丈的⾼衙內,虎目含泪说不出话来。

  ⾼強却是心怀鬼胎,被他这真诚的目光看的脸上有点发烧,忙转过头去,只听张随云冷道:“妙长兄!此事利害小弟已经全数阐明,此等刁民横蛮骁果,悍然犯上,以⽩刃攻击朝廷命官,单这一条便治得他死罪!妙长兄要为这等人担保,还望三思!”

  ⾼強佯装

  “之海兄!小弟一来敬你铁面无私,二来敬你⾝后王这才对你好言相劝,你还道小弟当真护不得这几个人不成?”此时他是背对方石二人,忽地对张随云眨了眨眼,那意思“火候差不多了,再绷就抻坏了”!

  张随云见他挤眉弄眼,险些笑了出来,忙绷住脸道:“妙长兄家世渊源,小弟自然是比不了的,只是小弟职责所在,却也不能轻忽,妙长兄果然要庇护此数人,烦请写个文书来,⽇后倘若应在这几人⾝上出了岔子,小弟在上官面前也有个代。”

  “此事易办!”⾼強大喜,却觉方天定忽然反手抓住自己,急道:“⾼兄万万不可,大好前程,岂能为了小弟荒抛!且容小弟去那录曹司走上一遭,料想张录曹为官清正,必不致难为我等良民。”

  ⾼強‮头摇‬道:“方兄不必多言,此事小弟分所应当,虽千万人吾往矣!”这句话他平生最佩服,不想能有机会从自己嘴里说出来,比三伏天喝了杯冰⽔还舒坦,大叫一声:“取纸笔来!”

  书房中文房四宝自然齐全,许贯忠两步走到书案前,研开墨汁,提起⽑笔向⾼強望望,⾼強这才想起自己那一手见不得人的字,暗赞一声“好兄弟,关键时候还知道给我撑场面”便信口说了几句,许贯忠笔走龙蛇一挥而就,随即大声念出来,前面大差不差,末了一句倒吓得⾼強一哆嗦:“立据人汴梁⾼強,口说无凭,刺⾎为记!”

  ⾼強眼望许贯忠,两人的眼神在半空烈碰撞,无声地战:

  “刺⾎为记?!我可没说这句!”

  “衙內,刺⾎为记乃是惯例,小小几滴⾎而已,何必如此大惊小怪?”

  “你!你可真是好兄弟!”这时再说好兄弟这三个字,与刚才的含义可就全然不同了。

  许贯忠一笑,双手捧着纸笺到了⾼強面前:“烦请衙內刺⾎!”

  ⾼強无奈,狠狠瞪了许贯忠一眼,从间再把刀‮子套‬来,指尖凑上去,一咬牙一狠心,轻轻在刀尖上碰了一下,那刀锋利无比,指尖还未感觉疼痛,几滴鲜⾎已经滴了下来,许贯忠把纸向前一,那几滴⾎正落在落款上,随即取绵纸来昅⼲了墨迹,给张随云手上。

  旁人哪知他两个眉来眼去勾心斗角,张随云见⾼強举止飒然,心下甚是佩服,接过那字据来浏览一遍就揣在怀里,拱手道:“既是如此,小弟便买了妙长兄这面子罢了!”把手一挥,录曹司属下簇拥而出,不片刻就走的⼲⼲净净。

  许贯忠也挥退了应奉局属下,方天定一把握住⾼強的手,心情之下,还没说出话来,只听⾼強哎呀一声,指尖的伤处还未包扎,被他这一紧握登时又溅出⾎来,敢情那宝刀过于锋利,这口子割的还不浅。

  方天定叫得一声,正要放手寻些包扎物来,却听门口有女子尖叫一声:“衙內怎的流⾎了!”这声音甚是悉,方天定又惊又喜,举头望去时,不是多⽇不见的小妹方金芝是谁?

  “小妹!”“芝姐儿!”方天定和石宝异口同声叫出来。

  哪知方金芝只是随口道了声:“大哥,宝叔,多⽇不见!”却正眼也不向俩人望一下,急步走到⾼強面前,一把从大哥手里将⾼強割破的那只手接过来,想也不想就在口中。

  ⾼強愣愣地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自己的手指已然被眼前的二八佳人含在口中,只觉指尖‮感触‬温暖柔滑,眼见那花容为己专注无比,樱指娇滴,竟是片刻的恍惚起来,就这么一言不发地任由方金芝含着。

  方金芝含了一会,吐出来见⾎滴暂止,急忙从怀中取出一方丝巾,细细密密地将那伤指包了个严实,还顺手打了个花结,这才轻吁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笑道:“这般便不妨事了。”头正望见⾼強呆瞪着自己的目光,不由得脸上一红,这才发觉自己适才一时忘形,对⾼強似乎是过于亲密了,忙把那手放下,退到兄长⾝边,重新给方天定和石宝见礼。

  方天定望着宝贝妹妹摇了‮头摇‬,心想果然女大不中留,这么就对别家男子倾心了?只是眼前顾不得这些小节,要紧给⾼強道谢兼赔罪,石宝更⼲脆,直接一个头磕在地下,口称:“草民一时鲁莽冒犯应奉大人,罪该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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