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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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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敬擎天先见雪槐回⾝,⾼兴坏了,随见雪槐取弓,左臂更生出异象,他眼光也利,一眼看见箭上天宇流星四字,刹时间想到了当年逆星宮主被天宇流星箭死的事,惊叫一声:“天宇流星箭。”叫声中一口⾎噴出来,借⾎煞遁没命飞掠,甚至不及叫上七里香。

  七里香先前故意以背对着雪槐,她料定雪槐必然回救仁棋,然后她突然回⾝,便可杀雪槐一个措手不及,有这个想法,所以便没看见雪槐取弓搭箭,待听到敬擎天叫,急回头时,眼中看到的,只是一道金光闪过,便象划过天际的流星,随即⾝子一震,复又一空,就仿佛⽔缸破了个洞,所有的⽔都飞快的流了出去一般。

  “天宇流星箭,果然象流星一样美丽。”她口中低叫一声,仰天栽倒。

  功力到七里香这个级数,百丈以外,天宇流星箭虽快,她也完全可以闪避得开,但百丈以內,天宇流星箭弦响箭至,便以雪槐的天星遁魔也未必闪得开。七里香离着雪槐的距离本不到百丈,又是猝不及防,几乎是连闪避的念头都未及生出,便就一箭毙命。

  雪槐一箭死七里香,心中杀气已起,复取一枝箭,借天星遁魔急追敬擎天,敬擎天起步在先,⾎煞遁快速绝伦,一闪已在百丈外,雪槐他不了,但雪槐手中搭箭,天星遁魔运转,死追不放,追了数百里,敬擎天⾝法渐慢,眼见雪槐越追越近,心中惊怕到极点,再噴一口⾎,复又‮速加‬,但⾎煞遁第一口⾎撑得久,第二口⾎就差远了,奔出百里便慢了下来,敬擎天没办法,只有再噴第三口⾎,涸泽而渔,又能跑得多远,不到百里,越跑越慢,而他已不可能再噴第四口⾎,回头见雪槐一张弓越拉越圆,知道必死无疑,魂飞魄散之下,忍不住失声尖叫。

  借着一箭死七里香的余势,雪槐心中杀气一直保持在顶点,然而听了敬擎天这一声哀号,心里突地一软,一腔杀气刹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时他离着敬擎天已不过五六十丈距离,拉开弓却如何也不下去。

  “义⽗。”雪槐跪倒,那泪便如决题的河⽔,滚滚而下,而敬擎天早就去得远了。

  这些⽇子来,雪槐始终坚信义⽗是无辜的,到今夜敬擎天亲自揭去面具,才彻底死心,回思十多年养育之恩,相亲相敬,却原来只是一场大梦,如今梦醒,那心底的脉脉余温,一时半会又如何消散得去?

  雪槐越想越伤心,号淘大哭一场,只想找个酒馆,就此大醉,永不复醒,只是记着仁棋还在双凤⾕,勉強收泪赶回来。

  仁棋仍在原处,他倒仁善,将七里香尸⾝搬去一个土坑中,掩一些土石埋了,雪槐回来看见,点点头,到坟前也作一个揖,道:“会首,你也是一代宗主,此刻⾝死魂灭,一了百了,但愿凤鸣坟头,花満山⾕。”

  雪槐看向仁棋,仁棋也看他,道:“你放了他,是不是?”

  雪槐点头,眼中的泪却又忍不住流了下来,仁棋握着他手,也噤不住落泪。仁棋与雪槐一起长大,最了解雪槐对敬擎天的感情,知道雪槐虽放了敬擎天,但在雪槐心里,敬擎天已是死了,心中实是一种生离死别的痛,仁棋想要劝他两句,一时却是找不到什么话来说。

  两个回城,碧青莲三女及法一等一直在等着,将上来,雪槐心中绞痛,不愿多说话,只道:“七里香给我死了,义⽗…七杀教主…走了。”随即回房,三女跟着回房,一时也不知如何劝他,只是将狐女亲酿的十里香给他端出来,这夜雪槐喝得烂醉。

  三女从仁棋口中知道了⾕中发生的事,敬擎天虽然没死,但自揭面具,从此绝了雪槐心中的一点痴念,三女也就放了心,只是此后数⽇,雪槐一直郁郁寡,三女虽用尽心机逗他⾼兴,却始终见效不大。

  又过了十余⽇,夕舞的贴⾝婢女小芹突然来了,见了雪槐,给他一个绣花锦囊,雪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缕头发,雪槐惊叫道:“夕舞?”

  小芹点头,道:“是‮姐小‬的头发,‮姐小‬说以后再没有见面的机会了,所以让我来把这个给公子,‮姐小‬又说,如果公子看了生厌,就一把火烧了好了。”

  “不。”雪槐一把抓紧锦囊,急道:“夕舞现在在哪里?”

  “‮姐小‬要削发为尼了。”小芹说完便往外走,从进来到出去,她一张小小的脸始终扳着,就是说着夕舞要削发为尼的事,她一张脸也照旧是冷冷的,仿佛是说的别人事情,但听在雪槐耳里却仿似五雷轰顶,急追上去道:“夕舞要削发为尼?为什么?她现在在哪里,我要见她。”

  “‮姐小‬不想见你。”小芹说着,挑一把土,借遁术飞掠而去。

  “小芹。”雪槐急叫,回头看向碧青莲三个道:“我要去见夕舞,义⽗这样了,夕舞一定很伤心,我要去见她。”说完急追小芹而去。

  冷灵霜张口想叫,却终又忍住,看碧青莲两个,碧青莲两个也不知道怎么办,呆了一会儿,碧青莲道:“夕舞其实也很可怜,我看得出来,她其实一直爱槐哥的,只是一边是⽗亲一边是情人,让她无从割舍,所以才会弄成今天这个样子。”

  冷灵霜点头,道:“夕舞是槐哥最后的心结了,不打开这个结,槐哥这一生都不会快乐,我只盼望,这一次不会又是夕舞的谋。”

  狐女想了想道:“应该不会吧,不说槐哥已彻底知道了他们的真面目,就冲着敬擎天与七里香联手也害不了槐哥这一点,我想他们也不可能再敢打槐哥的主意。”

  碧青莲点头,道:“我也相信不会。”

  冷灵霜看了她两个一眼,张了张口,却终于没有说出来。

  雪槐叫小芹不住,便只好跟在她⾝后,打定主意,小芹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相信小芹一定会回夕舞⾝边,到时他自然也就能见到夕舞了。

  这是雪槐第二次见小芹运使遁术,遁术虽是借的五行本元之力,但自⾝灵力若没有一定的基础那也是不行的,悟一般的人,若没有什么异遇,要运行遁术,至少要十年苦练,而小芹这会儿也不过十六七岁,就是说,雪槐在巨犀的时候,小芹也一直在跟着夕舞暗暗练功,而雪槐却是盲然无知,一直只把她当作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小丫头。

  一个小丫头也轻轻松松的骗过了他,意识到这一点,雪槐‮头摇‬苦笑,但看着小芹的背影,雪槐心中却并没有半点恼怒的感觉,只有一点微微的酸楚,甚至还有一丝丝的亲切,恍然间似乎又回到了巨犀那些如风的岁月里,雪槐来找夕舞,小芹说一声跟我来,便袅袅婷婷的在前面带路,那么很快,夕舞就会在他眼前出现。

  夕舞的表情永远都不一样,有时是古灵精怪的,那是想到了捉弄他的主意;有时是一脸冷漠的,那是不知什么原因又在生他的气了;有时则是一脸狂喜,象个疯丫头一样拉着他又叫又跳,那是碰上了她非常⾼兴的事情,要他和她分亨。

  不论哪种表情,现在回想,都是如此的亲切,如此的让人醉。

  这次再见夕舞,又会是什么样子呢?时间不长,但这些⽇子,经历的却实在太多也太剧烈,她少女的脸庞上,是否还有那些如梦的颜⾊?

  掠行了大半⽇,小芹在一座傍山的宅子前收术,走了进去,雪槐一路跟进,进二门,⼊一个小小的院子,还在门口,雪槐一眼就看到了夕舞,⽩⾐如雪,乌黑的长发随肩披散着,静静的坐在那儿,雪⽩的脸是如此的削瘦,在她对面,一个老尼正在讲经。

  “夕舞。”雪槐痛叫。他能明显的感觉出,现在的夕舞,较之不久前他见时的夕舞,又要瘦了好多,虽然清冷依旧,但那种內里的憔悴瞒得了别人,却瞒不过他。这时的夕舞,就象霜雪中的小草,虽然立着⾝躯,却只是在竭力的強撑,內里其实已是非常的脆弱。

  听到雪槐的叫声,夕舞眼⽪动了动,却终于没有抬起来,那老尼却回过头来,一眼看到雪槐,转头对夕舞合掌道:“施主有客人,老尼先回避了。”收了经书出去。

  “夕舞。”雪槐扑到夕舞面前,猛一下抓住了她的手,时令早已⼊夏,但她小小的手却是如此的冰凉。

  夕舞终于抬起眼⽪,看着雪槐的眼睛,她眼里同样没有半点温热,微张嘴,道:“现在你都知道了,爹爹只是一个琊魔,我也是。”

  “不。”雪槐痛叫:“不论发生了什么,你永远是那个夕舞,在我心中,你永远都不会变。”

  夕舞眼⽪颤动了一下,却又微微‮头摇‬,道:“不,我已不是那个夕舞了,就象河里的⽔,流过了就永不回头,槐哥,谢谢你还能来看我一眼,现在请你回去吧。”她说着,微微的往外菗她的手。

  “不。”雪槐再难以控制自己,双臂猛伸,一下将她整个人都抱在了怀里。

  夕舞⾝子明显的抖了一下,抬眼看着雪槐,叫道:“槐哥,你真的不怪我吗,我一直都在骗你。”

  “我不怪你,真的。”雪槐用力点头:“不论你做过什么,在我心里,你是永远的夕舞,永远都不会变。”

  “槐哥,你为什么永远这么傻?”夕舞伸手,轻轻抚着雪槐的脸,眼光终于越来越热,猛地双臂一张,箍着了雪槐脖子,火热的抬起来,吻住了雪槐的

  这一吻,是如此的火热,如此的‮狂疯‬,她火热的⾝子,更象一团熊熊燃烧的火,在雪槐怀里‮狂疯‬的‮动扭‬跳跃。

  “槐哥,我要你,我要你。”夕舞的声音里也象有火。

  雪槐略一犹豫,终于伸出手,‮开解‬了夕舞的⾐服。

  小芹一直站在院子里,双手紧紧的绞着,听到里面亲热的声音,她却缓缓的跪了下去,低声哭叫道:“雪公子,你莫怪‮姐小‬,老爷以死相胁,她也实在是没有办法。”

  狂涨的嘲⽔退去,雪槐将夕舞搂在自己怀中,替她理了理颊边汗的头发,轻吁一口气,微笑道:“夕舞,我的小夕舞,我们终于完全融为一体了,你以后不再是自己的,你还是我的,我会永生永世,这么好好的呵护着,这么‮狂疯‬的爱你。”

  “槐哥,你是说真的吗,也许我还会骗你,还会伤害你呢?你也不怪我吗,也还会这么爱我吗?”夕舞趴在雪槐的膛上,似乎刚才的‮狂疯‬耗尽了她全部的力量,没有力气抬头,她的声音,更有一些不‮实真‬的悠远。

  “当然。”雪槐用力搂了搂她,道:“我说过了,不论你做过什么,也不论你以后还会做什么,在我心里,你都是永远的夕舞。”

  似乎是受不了他的搂抱,夕舞的⾝子微微抖了一下,她抬起头来,看着雪槐,道:“但男人的话,一直都是不可信的呢,要我信你啊,只除非。”

  看着她转动的眼珠,雪槐似乎又回到了从前,心怀大畅,点点夕舞的小鼻子,笑道:“你又想到了什么鬼花样,好吧,放马过来吧。”

  “不是什么鬼花样,而是一个咒,是专用来对付那些负心男人的,你一旦负心啊,就会变成石人,你怕不怕?”夕舞脸上有微笑,眼光却更深更让人不可捉摸。

  “好啊。”雪槐却越发⾼兴了:“我学过七个咒,但能变成石人的咒,却还真没见识过。”

  听了他这话,夕舞却又不动了,反把头又伏在他膛上,雪槐笑了起来,轻抚她的裸背,道:“怎么不念咒了,是不是忘了啊。”

  夕舞的⾝子又抖了一下,幽幽的道:“那你先闭上眼睛,因为我这个咒和别的咒不同,是以我的女儿红为咒媒的,我不要你看。”

  “你都是我的了,还有什么不能看。”雪槐呵呵而笑,却依言闭上了眼睛。

  夕舞抬头,看着雪槐微笑的脸,眼中忽的涌出泪珠,心中低叫:“槐哥,你莫怪我,你和爹爹之间,我只能选一个。”

  抬起手,她的中指上,有一抹⾎,那是她的处*女之⾎,她的手颤抖着,好久好久,终于点在了雪槐的眉心上。

  一股睡意袭来,雪槐只觉眼⽪越来越重,于是他伸出手,搂住了夕舞,舒心的叹了口气,慢慢的睡了过去。

  先是雪槐的脚慢慢僵化,到,再到,最后是头,在昏睡中,雪槐变成了一个石人。

  夕舞并没有说谎,她对雪槐施展的,真的是化石咒,此咒与其它咒都不同,自古以来,只在女孩子中秘传,并且一定要以处*女之⾎为咒媒。

  当一个女孩子不惜牺牲自己的处*女之⾝,要借自己的处*女之⾎施咒时,这个咒就有了‮大巨‬的力量,纵便以雪槐之能,也是无法抗拒。

  化石咒还有一个特点,一般的咒都是可以解的,化石咒却没有解咒的咒语,其心法源于处*女一旦破⾝,永不可重圆。

  夕舞从雪槐僵化的双臂中钻出来,细细的替雪槐穿上⾐服,随即转⾝,对院中的小芹道:“请老爷来,就说雪槐已化成石人了。”她的声音象雪峰顶上吹过的寒风,没有半丝丝的热气。

  敬擎天旋风般赶来,一眼看见僵卧上的雪槐,狂喜上心,纵声长笑:“雪槐,你终于死了,终于是死了,哈哈哈。”

  心中得意,煞气窜,全⾝上下,到处钻出人头鬼手来,夕舞小芹都没见过他的⾎煞箭功成后的模样,一见之下,齐声惊呼,小芹猛一下钻进夕舞怀里,夕舞心间却是越来越凉。

  两人的尖叫声惊醒了敬擎天,忙凝神收拢煞气,传来⽩城道人,道:“起十万尸兵,于‮安天‬城外列阵,我七杀教要一战成功,谁敢拦着我,让他粉⾝碎骨。”又转⾝对夕舞道:“我叫人来抬雪槐,见他化成石人的样子,正教魔门也就没有斗志了。”

  “不要。”夕舞猛地厉声尖叫:“他是我的男人,我不许任何人碰他,我自会带他去‮安天‬。”

  看她情绪有些烈,敬擎天忙陪笑道:“好好好,一切依你,一切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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