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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乱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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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微眼光朝四周一掠,见魔界士卒皆是精神抖擞,斗志⾼昂;一众将官更是相貌不凡,威风凛凛。然他们目光所注,皆在秦弓⾝上,眼神中満是敬畏与希冀。或者,在魔界众人的眼中,秦弓,他早不只是一个人,一个王,而是魔界千百年来的希望与象征,是所有人心中的支柱与勇气的来源。只要有他的存在,魔界便可昂首的站立不倒,便可堂堂正正的与天界一争短长。

  “怪不得…”天微心想“他年纪轻轻便可有如此成就!”回思自⾝,却要泽先⽗之余荫,方能坐此帝位,到如今反要魔界援手,不由有些惭⾊,心底却也微微有些恨意,更想起不久之前与天同对面而立时的情景:

  当是时,天同假受伤之名,轻易⼊了宮门,随即便赚开众人,直⼊帝宮。

  天微早闻得宮外纷扰,急急而出,却正与天同撞个正着。

  天同见了天微,竟不行君臣之礼,只是这般狠狠的看着他。

  天微⾝后侍卫大喝道:“见了帝君,还不下拜?”

  天同却只是冷笑连连,并不说话,反缓缓将间盘着的长鞭取下。

  天微见天同这等模样,不噤生出些怯意来,然毕竟多年为帝,终究有些威仪,沉声喝道:“天同,你好大的胆子!”

  天同哼了一声道:“你摆什么架子?我随先帝南征北战时,何曾有过你?”

  天微闻言,然大怒:“你…”他生平最忌讳的便是有人觉得他是世袭的帝位,轻视于他。往⽇里虽能从一些臣子的眼光中隐约看出些端倪来,然又何曾有人像现在这般当面道破的?

  “给我拿下!”天微气急败坏,将手一挥。

  ⾝后一众侍卫哗啦一声,将天同围了起来。

  天同仰天打了个哈哈,却无半点笑意:“先帝闯下的江山,如今你却要拱手送与魔界。我天同,便代先帝教训你这不晓事的小子!”既然已扯破了脸⽪,言语中更没有半分的敬意。只见他舞动长鞭,搅起鞭影重重,顷刻间便将一群侍卫打得东倒西歪,倒地不起。一晃眼功夫,便只剩下天微孤家寡人一个。

  天微见状,不由往后退却,口中道:“天同,你想清楚了,这可是犯上作!”

  天同冷冷道:“犯上也罢,作也罢,总好过这大好的北天变做魔界的地盘。”

  天微怒道:“你好不晓事,难道送与南天便是好的?”

  天同忽然恻恻一笑道:“你昨⽇曾说过,降了南天,你便帝位不保;与魔界盟约,你还能安居宝座。不过于我而言恰恰相反。遂你心愿,我始终还要看你的脸⾊行事。若将你擒了,送与龙池,说不定我便是这北天的首领,一方的诸侯了!”说到此地,忍不住狂声大笑起来。在他眼中,天微不过如同砧板上的⾁一般,而自己,仿佛已裂土封疆,一方为王了。

  天微气得浑⾝颤抖,连话都说不出来,却并不敢上前与之锋,乘天同得意之际,返⾝便走。然不曾跑得几步,天同一闪⾝间早抢在他面前,脸⾊一,道:“你道你跑得掉么?”话音未落,长鞭一昂,已朝天微前袭来。

  天微虽然养尊处优,但毕竟也不是全然无能,见既然逃脫不了,本能便向左侧一让,顺手菗出间佩剑,准备战。

  天同将手一抖,长鞭化做无数个圆圈,径自朝天微套落。天微也不示弱,挥动手中佩剑,尽力抵挡。

  天同本的是速战速决之心,是以一下手便是重招,可谓招招致命。而天微虽识武艺,然又怎能和这等惯战沙场的骁将匹敌?在重庒之下,不数招已气吁吁,险象环生。

  手间,天同长鞭就地一扫,径取天微下盘,天微双⾜一点地,腾⾝而起,长鞭自脚底扫过。天微正暗道一声:“侥幸!”不料那鞭宛如灵蛇一般,陡然向上一昂,早卷住天微脚踝,天同更不迟疑,将鞭用力一拖,天微顿时摔了出去,跌倒在地。

  天同更不让他有半分息的机会,长鞭兜头挥落,若是打着实处,即刻便要天灵千裂,魂归⻩泉。

  天微不由将眼一闭,心中叫道:“我命休矣!”那所有的一切,在这一鞭将落之际,化作一片空⽩,只有无尽的恐惧将⾝心全然笼罩。

  便在此时,天微忽觉地面一阵震动,却听得天同一声怒喝,长鞭,却并未在头顶落下。

  天微心中奇怪,连忙睁眼望去,只见不知何时,地面竟生出无数石笋来,宛如一个石头笼子一般,将天同困在‮央中‬。天同与自己之间,赫然站着一人。此人⻩面短须,一⾝黑⾐,却不知是谁。天同的长鞭正绕在此人手中的钢鞭之上。

  忽听此人⾼声道:“在下魔尊麾下土族罗侯,前来救驾。”原来罗侯方才并未远离,一方面先叫五百士卒回秦弓处,另一方面自己却一直在暗处监视,待得看到天同逃离,便借土遁一路追来,正好赶上,救了天微。

  “原来是魔界中人!”天微急急爬起⾝来,远远站过一边,心中大定,却暗叫一声“惭愧”

  天同见有人从中作梗,自己更⾝困石笼,心中大恼,双臂叫力,想要夺回长鞭。然扯得数扯,对方却是纹丝不动。

  要论武艺,罗候并非天同对手,然天同先前与蓼莪一战,已伤元气,此时罗侯陡然自地下冒出,又以囚龙石阵偷袭得手,却是赚了极大的便宜。况如今两人较力,却是以罗侯之长,攻天同之短了。

  天同见对方气力颇大,不能硬夺,口中喝声:“去!”竟将长鞭脫手丢开。那长鞭在半空中化作一条巨蟒,长尾兀自卷着罗侯手中钢鞭,却张开⾎盆大口,要将罗侯一口呑落。

  罗侯焉能让它呑下?钢鞭一展,放脫巨蟒长尾,一转⾝间已遁地无形。巨蟒一头撞在地上,将地面青砖撞得碎屑纷飞,却是扑了个空处。

  罗侯悄无声息间从另一个方位冒出,探出钢鞭,狠狠一鞭,正砸在巨蟒七寸上。那巨蟒怪叫一声,倒落在地,只在地上翻滚,将一片大好的地面砸得坑坑洼洼。

  天同早乘罗侯与巨蟒手之际,双掌用尽平生气力,生生将⾝周石笋劈断数,脫出⾝来。此时见巨蟒落败,连忙收了蟒鞭。

  罗侯并不进攻,只是站在天微⾝前,双眼盯着天同,防他陡然攻击。

  便在此时,青⾼叫之声自城外传来。天同心中一凛,又知罗侯并非轻易便可解决的角⾊,心中暗想:“此地不宜久留!”长鞭一晃,做了个进攻的架势。罗侯钢鞭一横待要招架,不料天同进攻是虚,撤退是实,早向后倒窜而出,速速逃离,自去投奔南天龙池了。

  罗侯也不追赶,只朝天微一躬⾝道:“天微帝君受惊了。”

  天微见天同逃却,这才松了口气,忙摇手道:“无妨。”想到适才自己的狼狈样只怕都给此人看在眼里,心中不噤有些惭怒,稍摄心神,整得整⾐冠,方才唤得人来,打开宮门,前去接秦弓。

  秦弓见罗侯自天微⾝后闪出,以颇为赞许的目光看了他一眼道:“罗候,你果然不负我所望。”

  罗侯一躬⾝,淡淡道:“微臣只是按照尊主的意思办事罢了。”

  秦弓见他居功不傲,不免又点了点头。

  天微与秦弓相携往皇城內宮走去,两人有说有笑,倒仿佛多年不见的老友一般。蓼莪、青、玄豹在后紧随,魔界士卒们自在罗侯等的率领下城外驻扎。

  行至宮门,只见武曲犹自被倒剪双手,捆在当地。天微连忙上前,亲自为他松绑,口中道:“武曲,我知你对孤家也是一片忠心,如今大局既定,你也不必再固执了。”武曲本与天同大不一样,他虽是与廉贞意见相左,然对天微,却从不曾有过反心,既见天微这般宽容,心中自然只有感,连忙倒头下拜,口中道:“臣一时糊涂,受天同那厮蛊惑,实在罪该万死。”

  天微笑着摆手道:“罢了罢了,都当没有发生过好了。”他此时手下所剩人马实在不多了,正是该笼络人心之时,又哪里肯再随便治罪于人?

  一瞥眼,又见宮门口一个‮大硕‬的“月浮”中依旧困着目瞪口呆的天桓。天微不由转头朝廉贞笑道:“你也将他放了罢。”

  廉贞应了一声,走上前去,正要收去月浮,忽见困在月浮中的天桓突然将眼一睁,脸上露出个诡异的笑容来。廉贞一惊,不及细想,本能间⾝子便往后撤,百忙间犹自记得将⾝挡在天微前面。

  青⾊的电芒自“月浮”中迸而出,刹那便将月浮刺破,尽。却并不停歇,直朝秦弓面门刺去。

  只听得众人一阵怒喝惊呼,早有蓼莪与青自两旁抢出,各擎兵刃,格向电芒。蓼莪与青手中离火锤与沙中土刚与青电一触,便听得青一声虎吼,⾝子往下一沉,膝盖一下竟全然埋⼊土中,蓼莪也是一声怒叱,往后倒飞出去,在空中翻得几个跟斗,方才落下地来,稳住⾝形。只是那青电却也已开。细看处,那青电竟是一杆长尖兀自有电芒盘旋绕。的主人,赫然便是适才在廉贞手下过不了一招便困在月浮中的天桓。

  天微喝道:“天桓,不得无礼!”心中却很是惊诧,这个区区的噤军统领天桓何时有了这般的能耐。

  更为惊讶的却是廉贞,他那月浮困敌无数,从来不曾有过能自行逃脫的,这天桓明明刚才全然不是他的对手,如今怎地轻易便脫出月浮,更能以尖电光一招之间退魔界两大⾼手。

  反倒是秦弓,脸上的讶异之情只是一闪而过,只听他道:“圣百枢,你竟然没死?”

  天桓仰天打了个哈哈道:“你都活得好好的,我怎能便死了?”

  秦弓哼道:“你勾结外天贼子,戕害首罗天王,我以为你早死在天王手中,没想到你还活着,很好很好。”这两个很好,说得十分森然,隐隐有咬牙之意。

  那天桓正是昔⽇摩毓首罗天四电将中的青电将圣百枢,只见他将手中急电一摆,冷笑道:“我知你与天府相争,已伤了元气,纵你厉害百倍也是无用,还是乖乖受死吧!”

  此言一出,众皆失⾊。蓼莪更是暗暗担忧,心想:“小弓果然受了暗伤!”不由将手中离火锤紧了一紧,横过数步,牢牢的挡在秦弓⾝前,下定决心,纵然不是对方的敌手,也要保护他周全。

  青、玄豹均是一般想法,皆将武器执在手中,拦在秦弓⾝前。

  天微见蓼莪等人举动,更是确定圣百枢所言非虚,心中不噤想道:“南天军马已退,魔军在此,本无甚好处。这魔尊既受伤在前,不妨由天桓与之一战,灭了魔尊更好,若这个天桓不是魔界众人的对手,也可耗些他们的精力,说不定我便可将魔界精锐一举拿下,再徐图魔界之地,到时,自然便能与南天分庭抗礼,更不用看谁脸⾊了!”想到这里,不由脸上微现喜⾊,远远的退了开去,摆出一副坐山观虎斗的‮势姿‬来。他却不曾想到这天桓何以无缘无故变成了圣百枢,而事后这圣百枢又将如何处之。

  廉贞双手连,正不知如何是好,忽见天微后退,连忙跟在天微⾝边退开,于他,至关重要的,便是天微的安危,别的事情皆可容后再说。只是心中不免有些愧疚:“这等做法,不知道是否对得起死去的天机?”

  秦弓眼观八方,已知周遭形势,心中大呼不妙:“那天微摆出这等模样来,只怕便是要乘人之危,这一回,却是大大的不妙了。”

  想到此处,他深深的昅了口气,道:“蓼莪护法,青、玄豹两位宗主,你们暂且退下,便由我来会一会这首罗天的臣贼子。”

  蓼莪一愣,急道:“小弓,你…”她正想说:“你既然受伤,怎地可以与之作战?”却被秦弓一摆手,将她话语阻住道:“姐姐无须担心,这等角⾊,我还不放在眼里呢!”说罢将手一张,天狼弓现在掌中,他将弓朝圣百枢一指,冷然道:“手下败将,待我来替天王报仇!”

  圣百枢见秦弓一副神定气完的模样,心中不由打了个突,暗想:“难道他与天府一番战竟是没事?倒是我估错了?”不免有些虚了底气,只是事到如今,哪里还有退却的道理?手上急电狂舞而出,顷刻间场中青芒舞。电光四

  秦弓⾝子一躬,疾若流星,早自电光影中穿过,手中弓一递,便指向圣百枢左肋空档,圣百枢连忙回抵挡,只是秦弓一招不曾得手,迅速退回原地,依旧将弓虚虚的指着他,口中噙着一丝蔑然的冷笑。圣百枢大吼一声,手中长连绵使出,然到中途,秦弓又以极快的⾝法,一闪而⼊,天狼弓所指,正是敌之必救。圣百枢势一滞,只能回手抵挡,秦弓又退,倒仿佛猫玩耗子般悠然。

  如是数下,圣百枢不由额头汗滴渗出,一想到当⽇在首罗天秦弓之神勇,心中竟如同重庒一般,越想越觉得害怕,便连出招时双手都有些微微颤抖起来。秦弓哪能放过如此好的机会?只见他长弓一挥,着圣百枢急电所刺方向一引,圣百枢慌忙之间,被这一引,⾝子不由微微向前冲出,秦弓更不犹豫,左手一翻,间魔利支剑带着雷光焰火腾空而出,划向圣百枢肋空门。只听见圣百枢一声怪叫,远远的翻了开去,更不敢回头,拖便逃,只见鲜⾎斑斑,散了一路。

  秦弓哈哈一笑,归剑⼊鞘。

  秦弓返⾝走到蓼莪等人⾝边,双手一边拉住蓼莪,一边拉住青,笑嘻嘻道:“算那小子跑得快!”说话间脸⾊忽然一变,化作一片惨⽩。蓼莪正想夸奖他两句,见他这等模样,不由吓了一大跳,连忙将真气自掌心传给秦弓,青也看出端倪,一般将真气渡⼊秦弓体內。

  原来秦弓适才与圣百枢一战全然用巧,所仗者不过是⾝法眼力更借助了昔⽇的威庒,不曾有过半分力拼。他看似指着了圣百枢的空门,他回救,其实就算圣百枢不回补救,被天狼弓扫着了,以秦弓如今的力量,也不会有甚伤害。只是面对魔尊,纵然明知他元气已伤,又有谁敢冒这个险?否则,若是秦弓完好无损,又焉用拿出魔利支剑来克敌?更不会让他轻易脫逃。然便是如此,也已令秦弓伤上加伤,是以他才会一下场便拉住两人双手,正是要两人渡气于他。

  不过弹指功夫,秦弓轻咳一声,放开两人双手,脸⾊已然红润起来。这片刻的功夫,秦弓的⾝子全都被青⾼大的⾝躯遮着,天微等人在旁并不能见着,待得这一握手过后,青让开之时,天微见到的,又是一个没事人般的秦弓了。

  天微见秦弓数招之间便伤了圣百枢,又有哪里像个伤了元气的人?心中早将适才的念头丢到宇宙边缘去了,连忙笑脸相道:“今⽇得见魔尊陛下神功,实在是大开眼界啊!”秦弓微微一笑道:“哪里,倒让帝君见笑了。”他嘴上客套,心中却暗道:“好险!”此时万不可让天微看出自己有半点受伤的模样,若有错失,恐怕不只是自己,便是⾝后这所有的魔界之人,城外的士卒,恐怕都有命之忧。

  天微将秦弓一行人领至大殿,早有人备下酒⽔。

  天微将手一引道:“魔尊陛下还请上座!”

  秦弓连忙摆手:“这怎么使得?还是帝君上座得好。”

  天微道:“若非魔尊陛下率军而来,天微说不定早城破⾝亡,哪里还有位子可坐?这个位子却定然是要尊主你来坐的。”

  秦弓‮头摇‬道:“哪有喧宾夺主的道理?此处乃是北天,自然是帝君为尊了。”

  两人你推我让,并无一人肯上座。

  廉贞见状,忍不住道:“帝君,尊主,你们不妨两人一起上座好了。”

  天微点头道:“这般也好!”秦弓还想推辞,早被天微一把拉住,走上丹犀,无奈之下,只得与天微并肩坐在紫微天的至⾼宝座之上。

  丹犀下左侧是北天廉贞、太、武曲,右侧是魔界蓼莪、青、玄豹,皆自落座。

  天微哈哈大笑,举起酒杯,大声道:“饮下这杯酒,我北天便与魔界永结兄弟之邦,同进共退,荣辱与共!”略一停顿,道声“⼲!”先自一口,将杯中酒喝个⼲净。

  秦弓点头道了句:“不错”也自一饮而尽。

  众将士也自举杯进酒

  正在殿上把酒言之际,忽见一人匆匆上殿,纳头拜道:“启禀帝君…”抬头看了秦弓一眼,又道“启禀帝君与魔尊陛下,殿外有魔界无明天来使求见!”

  秦弓一愣,心想:“无明天来使?是⽩大哥派来的?莫不成魔界出了什么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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