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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死斗(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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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的印痕如同一道诅咒,在额头越收越紧。然更令她痛苦的却是秦弓那近在咫尺的冷冷的眼神。隐蔵在冰冷后的却是那无言的失望与悲苦。那眼神,只望到一眼,便将今生来世的爱怜与柔情全然寸寸的碎裂,剥落,化作无法缀穿的珠子,在红尘中飞散,仿佛再也难以收拢。

  “不是这样的…那不是我想要的!”柔荑心中大声的呼叫着,然却发不出一丝声音来。如同有一团棉絮,牢牢的塞在她的喉咙里,枯涩得发⼲。泪⽔,只在眼眶中打转。

  众将士将他们两人围在中间,纷纷动手去扯那将他们团团捆住的发丝。然那长长的青丝,当真是剪不断,理还

  蓼莪怒道:“让我一把火烧了它!”

  “不…不要!”秦弓勉力道“不要伤她!”

  蓼莪生气道:“你,你个小混…你是昏头了不是?命都难保了,还要想着她。”

  “放火烧也没有用的。”青道“这发丝唤作‘千百结’,又叫‘万缕情丝’。只要尊主对她还有一点情义,便永不得脫。”

  “这…这可如何是好?!”蓼莪顿⾜道。

  众人虽个个有通天的本事,却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筹莫展。

  柔荑额头的印痕突然一黯,那原本极盛的紫⾊顷刻间褪去。那彻骨的奇痛立刻消失无踪。

  “我…我是爱你的!”柔荑大声的叫着,泪⽔夺框而出,将鬓边的发丝全然打

  绕的发丝逐渐散开,秦弓轻轻的推开柔荑,动作虽然轻缓,却是如此的坚决。

  柔荑紧咬着嘴,拼命的摇着头,喃喃道:“不要、不要、不要…”

  秦弓缓缓的闭上了双眼,眼角隐然有润的痕迹。他站起⾝来,右手捏住了露在‮腹小‬外的匕首短柄,奋力向外一拔。泛着磷光的鲜⾎猛然飙而出,噴在柔荑洁⽩的⾐裙上,殷红衬着雪⽩,极,凄极。

  秦弓的⾝子晃了两晃,径直向后倒下。

  众人立刻抢上前来,早有⽩泽将他扶住。蓼莪指尖拈一丛青⾊火焰,往他伤口掩去,伤口泛出一缕青烟,不再流⾎。婆雅搭住他脉门,眉头微皱道:“那匕首上有波旬花毒…”众人闻言尽皆失⾊。

  更有月隐等人,早菗出兵刃,要当场将柔荑格杀。

  柔荑只是呆呆的站立着,脑海中一片空⽩,更不知逃避躲闪。

  秦弓突然睁开眼睛,沉声喝道:“不要伤害她,放她走!”

  蓼莪大声道:“她要害死你啊,你还要护着她?”

  秦弓又重复了一遍道:“放她走!”

  众人面面相觑,却也让出一条路来。

  “让我走?”柔荑哀声道“你却要让我到哪里去?”

  秦弓一脸木然,在⽩泽扶持下盘膝坐落,复又闭上双眼。不再理她。

  柔荑深深的看着他,呆得多时,一跺脚,纵云而走,长发飘散开来,遮盖了她哀伤绝的眼神和惨⽩的脸⾊。

  一旁的青鸟跟上两步,叫了声:“‮姐小‬!”却又回头看了一眼⽩泽,终于还是没有跟上去。

  婆雅搭着秦弓脉门的手一直不曾松开,此时突然轻轻的“咦”了一声,脸⾊却舒展开来了:“尊主体內似有一种气息流转,那气息似乎可解波旬花毒。”

  “是真的么?”蓼莪忙道。她与秦弓感情最是深厚,是以最为关心。

  话音未落,便见秦弓⾝周有淡淡金光浮动,将他笼罩其中。

  “这…是佛光!”⽩泽惊喜道“尊主怎地会有佛光护⾝?”他对秦弓的关心绝不逊于蓼莪,只是不如蓼莪那么形于⾊而已。

  秦弓睁开眼睛,微笑道:“我没事了。”说罢站起⾝来,眉间却有一段说不出的悲意和惆怅。

  众人见他伤得如此重,又⾝中奇毒,却片刻间便恢复了,大是惊异。众将士俱都拜服道:“尊主神威莫测,属下等实在佩服!”

  秦弓微一摆手,眼光所掠处,却正是柔荑离开的方向。呆立得一阵,方道:“月隐宗主·莪护法。”

  两人忙应声道:“属下在。”

  “你们两人速率精兵五千先回无明天,我率大部随后便至。”

  月隐听得他那一声宗主,心中大喜,盖因他虽暂时统令⽔族,却未有名位。魔尊这一句,当是承认他⽔族宗主之位了。忙天喜地点了人马而去。

  蓼莪看着秦弓道:“你当真没有事了?”

  秦弓笑了笑道:“姐姐放心,小弓厉害着呢,不会有事的。”

  蓼莪这才放心而去。

  ⽩泽站在一边,似是想说什么,却并没有开口。

  秦弓拍了拍⽩泽肩头道:“⽩大哥还是在我⾝边的好,很多大事还需与你商量才行。”

  “不敢,末将自当戮力为之。”⽩泽躬⾝应道。

  秦弓又转头朝婆雅道:“大长老,你看那魔宮可会失守?”

  婆雅灰⽩的眼珠微微转动了一阵道:“魔宮应无大碍,就算⽩蔵将之攻下了,也无法坚守。只是怕有尊主不愿见之祸灾。”

  秦弓闻言叹了口气道:“人逢世,难免离。我等拼力而为,岂不正是希望再也不要有纷争与祸灾么?”

  婆雅点头道:“尊主所言极是。”

  柔荑孤零零一人,只在界天之间飘,心中尽是茫然,⾊界天虽大,然何处方是她可以归去的地方?

  她伸手‮摩抚‬着额头,那是印痕曾经出现的地方。一个名字跳上了心头:“式微!”

  她将贝齿紧咬:“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是你害得我如此,是你害了他!这所有的一切,全是你一手策划!”

  她一转⾝,朝宇宙的某个角落疾驰而去。

  式微的眼中満是‮忍残‬的笑意,背负着双手,看着躺在地上挣扎的短狐道:“你是我一手教出来的,又如何是我的对手?”

  短狐口鼻中都有鲜⾎溢出,眼前也如同撑起了一片红雾,却依旧艰难的站立起来。他将嘴一裂,嘶声道:“你又何时把我当徒弟看了?你对所有的人都只是一味的利用,等到没有价值了,便随手毁去。”

  式微冷笑道:“你不也是如此?我的本事或者不曾学全,但我的手段心计你却是学了十成了。”

  短狐仰天作了个比哭还难看的大笑:“不错,现在的你对我来说也一样没有利用价值了,如果能提着你的脑袋,以我的⾝手无论去哪里都可以赢取一席之地。”

  式微打了个哈哈道:“你别忘了你中了我的‘如影随形’之毒。若我死了,你也难活。”

  短狐默然不语,显是信疑参半。

  式微又道:“蝶翼那个女人的话你也能相信么?她那话分明是要离间你我,何况你毕竟是我的心腹,哪里有你不知道而她知道的道理?再者说了,以你的本事,你自忖能胜得了我么?”

  短狐忽然一笑道:“我是不太相信她的话,而且我也确实不是师⽗的敌手,若是师⽗肯饶徒儿犯上之罪,徒儿愿意从此长随师⽗左右。”

  式微掀须长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能明⽩这一节便是最好,省得多受些苦。”顿了顿又道“如今我正是用人之际,便赦你无罪,乖乖的跟着我吧。”

  短狐纳头拜谢道:“多谢师⽗不杀之恩!”话音未落,一口鲜⾎已然呛了出来。他适才与式微一番争斗,半点没有占到便宜,反中了式微数招,虽不致命,也受伤颇重。

  式微点头道:“你且起来运功疗伤吧。”

  短狐站起⾝来,忽地诡异一笑道:“不用了,我的伤不算重。”说着伸手将口鼻的鲜⾎擦去。杆,那神气更不似适才垂死的模样。

  式微一惊,道:“你…”短狐道:“我觉得我的伤好象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重。”说着向前跨了一步,嘴一张,一口⻩沙自口中噴了出来,正是他的绝技“含沙影”

  式微待要举起双臂舞起掌风将⻩沙驱散,不料猛然发觉双臂竟是不听使唤,眼睁睁看着那一口沙将自己的影子全然覆盖,便再也动弹不得。

  短狐嘿嘿笑道:“师⽗,你难道忘了我这一招可是天生的本事,更不是你教的,也是你唯一不会的。”

  “怎么可能?”式微惊道“你什么时候下的手?”

  短狐指了指适才呛出的⾎迹,道:“你没有发现这些⾎迹正落在你影子的双肩位置上么?”

  “⾎里有沙?”

  “聪明!”短狐揶揄道“不过就是晚了点。”

  式微呆得半晌道:“没想到你还有反扑的余地,只恨我刚才没有痛下毒手将你杀了。”

  短狐笑道:“那也只能算你该死了。”说着又走近了一步。

  式微连忙喝道:“你忘了你中的毒了么?”

  短狐停住了脚步,狭长的眼睛中绿⾖大小的眼珠转得数转,悠悠道:“杀了你,毒自然就解了。”

  “你真的相信蝶翼的话?”

  “本来我是不信,不过你刚才长篇大论的解释了一通,我便相信了。”

  “为什么?”

  短狐得意道:“你越是希望我相信你的话,才越是会不停的解释,而你要我相信的话,就一定不是真的。因为你怕我知道真相后会找机会杀了你,而你呢又要用我,自然不能让我知道真相。师⽗,你说我说得对也不对?”

  式微苦笑道:“不愧是我的徒弟,也算是青出于蓝了。”

  短狐嘿然道:“师⽗过奖了,徒儿自觉学艺不精,只可惜没有机会再向师⽗请教了。”这一声声的师⽗让旁人听来,实在心寒不已。

  短狐又道:“师⽗教导说,对付敌人一定要⼲净利落,绝不可让他有反扑的机会,所以我一定会将你一刀杀却,绝不让你有杀了我的机会!”说罢右手一翻,一柄明晃晃的解腕尖刀现于手中,更无半点迟疑,一刀直揷式微心口。

  式微大叫一声,口一张,噴出的却不是鲜⾎,而是一团绿雾。短狐离他极近,更満拟他再无还手余地,哪里料到这一招?立时被噴个正着。只听他怪叫一声,倒窜出去,口中连连痛声惨叫,翻翻滚滚的远远逸去,片刻便不见了踪影。

  式微闷哼一声,低头看处,匕首已有半截揷⼊口,⾎⽔正自⾐服破口处涌出。这一刀虽是揷中,然并未深⼊,却是要不了式微的老命。

  含沙影的法力犹在,他依旧动弹不得,只得这般呆呆的站立着。鲜⾎自口缓缓流下,顺着⾐襟滴落在地,嗒嗒有声。

  极目之处,没有一个人影,没有一样活物。而那嗒嗒声却似越来越响,如同在细数着自己逝去的生命,等到⾎流尽的一刻,便是生命的终结。一种莫明的恐慌笼上心头,只觉得死亡竟是如此的接近,便是式微,也觉有心深处的战栗。

  一个婉转的叹息在⾝后响起,式微猝然一惊,不由自主的大声叫了起来。

  “没想到…你竟也有这样的⽇子。”婉转的叹息声后的话语虽然尽量保持平静,却有庒抑着的动。

  “是…是柔荑。”式微连忙叫道“是不是柔荑?好徒弟,快救我啊,快救我!”

  一个⾝影自他⾝后转出,及的长发,苍⽩的脸庞,‮媚娇‬的樱,妖娆的眉梢,衬出分外怨毒的眼神,正是柔荑无疑。

  “好徒弟,快救我啊,快救我!”式微此刻更顾不得什么尊严颜面。

  “救你?”柔荑冷笑道“你让我怎么救你?你害得我还不够么?”

  式微心中一沉,却又如抓住了一救命稻草一样不肯放手,急道:“你若救我,我便将你的秘密全部告诉你,这些秘密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什么?”柔荑柳眉一颦,不由向前踏上两步。曳地的长裙在⻩沙掩盖的⾎迹中拖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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