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植物
听万⽟江说⽩山风景区竟然有少量植物存活，这一信息让李志刚和章武两人都惊讶不已。李志刚忙问山里面有没有农作物也存活下来，万⽟江说他们也一直关注这事，不过从目前的观察情况看，应该是没有。
见李志刚两人有些沮丧，万⽟江又补充说，⽩山风景区內里面还有一些猴子和鸟类也幸存下来。马野等人怕这些动物去吃植物的种子，组织人定期抛洒食物。结果时间一长，那些猴子和人显得格外亲密，自由自在地出⼊宾馆。那些鸟也频频飞来，习惯与人接触。
李志刚对章武说：“按老万所说的情况，咱们家国本⾝就是一个多山的家国，幸存下来的动植物应该多一些。虽然目前没有发现有农作物，但迟早会找到的。”
万⽟江说道：“你俩别着急，即使咱们找不到农作物，还可以去种子库里面去找。”
李志刚摇头摇：“老万，我们也知道种子库，不过那是在遥远的Ｎ国，离这里相隔万里。以目前的
通能力，咱们是无法到达那里的。”
章武也叹道：“即使咱们家国空军的战斗机也飞不到那里，除非有空中加油机跟随。”
万⽟江见两人垂头丧气，不噤笑道：“你们说得那个种子库叫世界末⽇种子库，前些年在媒体上热炒过一段时间。可你们也许不知道，咱们家国也有种子库，而且不止一座，有几十座。”
“什么？咱们家国也有种子库？而且还有几十座？”李志刚和章武都非常惊讶，齐声问道：“我们怎么不知道呢？”
万⽟江笑道：“你们别忘了，我们的本行是农业，农场和农村是有区别的，我们和家国农业部联系很密切，许多农业新品种都是在我们这里进行中试的。谈什么电离层我不太懂，可要说种子库，和你们相比我们自然是內行了。”
“首先我要纠正你俩一个常识
的错误，Ｎ国的那个种子库其实不叫种子库，而是叫种质库。种子是种质，但种质还包括香蕉等无法利用种子进行繁育的植物样本。那些媒体不负责任，整天围着世界末⽇做文章，结果以讹传讹，绝大多数人都以为种质库就是种子库呢。”
“种质库的全称叫种质资源库，是指利用仪器设备控制贮蔵环境，长期贮存种质的仓库。又称基因库。种质库可以发掘和收集各种农作物品种，科学地加以贮蔵，使种质在几十年、甚至数百年之后仍具有原有的遗传特和很⾼的发芽力，对于品种改良，培育⾼产、优质、抗逆強的新品种，并为生物学的理论研究提供丰富的种质和研究材料具有重要意义。”
“咱们家国从1975年就开始着手种质库的建设，1986年就在首都建成了家国种质库。我就多次去首都给种质库送样本，据说里面有各种种质四十多万种呢。后来，各地也相继建成了地域的种质库，可惜我们湖东省没有。离我们⽩山农场最近的是江北省，他们的种质库也不小，将来我们可以去看看。”
听到这里，李志刚揷言道：“老万，我最关心的是这些种质库能不能躲过伽玛
线的袭击。如果他们是在普通的楼房，那就彻底没戏，如果也像N国那样的在山中挖洞建造，种子才有可能存活。”
万⽟江想了想，摇头摇说：“在我的印象中，这些种质库都是在普通楼房內建造的，就连家国种质库也是这样。”
章武失望地说：“如果是这样的话，即使咱们找到种质库后，那些种子同样无法发芽。”
这时车子已经开进闹市区，李志刚取出防蝇服让万⽟江换上。万⽟江不解，问道：“外面的苍蝇虽然多，但它们也不像藌蜂一样会蛰人，⼲嘛要穿这种⾐服呢？”李志刚解释了一下，万⽟江听后摇头摇，说：“你们这里真不适合居住，还是我们那里好。”
李志刚问万⽟江：“你们那里的⽔源问题怎么解决的？”
万⽟江自豪地一笑：“我们那里不仅空气好，⽔质也好。山上有泉⽔，闭区期间进一步净化了⽔源，一点污染都没有。我们那里还有太
能和风力发电机，电力有保障。另外我们在那些幸存下来的植物中搜集了一些野菜，目前在专家的指导下，正在培育中，估计明年就能够大面积种植了。”
“专家？”李志刚敏感地注意道这个词汇，忙问道：“你们那里谁是专家？”
“从你们列车上来的呀。”万⽟江答道：“我们和你们那些同学初次相遇时，那几个专家就在里面。指导我们种野菜的是冯教授，他以前就是农业专家，专长是清除杂草。我们都笑他清了一辈子杂草，现在反而要供养‘杂草’了。”
李志刚听后心中一喜：即使没有农作物接续，只要这些野菜繁育起来，幸存者的维生素供养也就有了保证。实在不行的话，将来人们就去海边吃鱼吃野菜，一样能够活下去。
章武也很⾼兴。原来见张凤波连续两次手术失败后，他曾经认为专家没有什么用处。可是后来见陈光明在恢复广播电台中的重要作用，他便开始改变对专家重要的认识。如今又听说马野那边还有农业专家，自然更为⾼兴。
车子开到了电视塔下，三人下车后拾阶而上，在大厅门口用热风幕吹了吹⾝上的苍蝇，然后在大厅里面换下防蝇服。万⽟江抱怨到这种复杂劲可以媲美进种质库的程序了。章武说现在苍蝇少多了，前些⽇子在外面活动都要穿着防化服。
万⽟江一边跟着两人上楼，一边抱怨満楼的臭味。李志刚觉得有些不舒服，便故作认真地问道：“老万，你们在⽩山那里就没有遇到过腐烂的尸体？难道山上所有的物资都有？”
李志刚问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想让万⽟江不要在抱怨了，可没想到万⽟江却很认真地答道：“我们将山上的尸体都掩埋了，整个山上一点异味也没有。下山收集物资时，紧靠我们几个小镇里面也没有一具尸体腐烂，都变成僵尸。”
“啊？还有这样的事情？”李志刚不解地问。
“我们也觉得很奇怪，上山后我们就担心周围的村镇里面会出现尸体发臭的情景，特意多收集了不少生活用品，可是一个多月后我们又试着下山，却发现那里面的尸体都变成了僵尸，通体发黑，好像木乃伊一样。后来专家解释说这几个村镇地处风口，空气流通，这些尸体相当于被⼲燥处理，所以就都成了木乃伊。”万⽟江答道。
李志刚想起在播音室內的那几具僵尸，觉得万⽟江说的那种可能是存在的。从自己走过的这些城镇来看，人口越密集，尸体腐烂的程度越严重。最典型就是省城，尸体腐烂得一滩糊涂，如果没有苍蝇帮忙，没准比新青市还要臭一千倍。
正在电视台內值班的是一位电子科技大学的生学和一位航校女生，两人正在卿卿我我，看样子已经热恋一段时间了，见李志刚等人过来，有些不好意思。李志刚嘱咐万⽟江暂时不要吐露马野等人在⽩山，免得让别有用心的人钻了空子。然后让那一男一女暂停自动播音，改为人工播音，让万⽟江直接和马野等人讲话。
万⽟江有些不习惯这样讲话，李志刚拿起话筒先说了一段：“马野，你们好，得知你们现在很好，我们很⾼兴。万⽟江我们已经接到了，他一切都很好，过两天他就回去，到时候我们会通知你们的，你们就耐心等待吧。”
万⽟江一看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便接过话筒，说道：“小马，我是老万，我已经见到你们这些同学了，他们都
好的。我回去时还是走老路，你在老地方接我就可以了。这里的详细情况，我回去后会和你们详细讲的。”
李志刚听出万⽟江的意思，他觉得这里一般，没有⽩山环境好，估计回去后肯定不会说这里好话的。如果这样的话，马野那些幸存者就不会加⼊联盟，或者即使加⼊也只能是形式上的加⼊，不能真正融合在一起的。
怎么办呢？李志刚又琢磨起来。评心而论，这里的自然环境肯定没有⽩山那里优美，可是要想恢复正常的社会秩序，就需要一定基数的百姓。马野那些人不肯来的话，自己想组织起的联盟将不会有什么实质的壮大，一切抱负和愿望只能停留在设想中。
章武让万⽟江再讲两句，万⽟江一耸肩，小声说该说的都讲完了，没有什么可说的了。李志刚忙让值班人员恢复正常播音，并叮嘱稍候将刚才的讲话再反复播发几次，免得马野等人漏听。
离开电视台，李志刚和章武有载着万⽟江去部落。路上李志刚将部落的形成过程简要地讲了一遍，万⽟江听这些事情倒是很有趣兴。当他听到空军战机出现时，忙追问道：“你们当时看到空军是从什么方向飞来的？”
李志刚说是从北方飞来的，万⽟江听后略一思索，说很有可能是夏岭空军基地飞来的。李志刚见他说得这么在行，心中又想起赵贵波此前的猜测，忙追问：“老万，你说的那个空军基地是在山洞里面吗？”
“对呀，你们怎么知道的呢？这还是个秘密基地呢。”万⽟江有些愕然。
“里面的机飞是J82吗？”李志刚又问道。
“咦？你们怎么知道？里面机飞真都是J82，属于落后机型。”万⽟江愈发惊奇地说道“这一信息是我在参加飞行培训时，和一个教官闲聊中他告诉我的。他原来就是夏岭基地的飞行员，役退后在飞行学校培训我们这些农用机飞驾驶员。大家本来都是吃飞行这碗饭的，惺惺相惜，我和他又恰巧都是岭南人，所以他就讲了讲自己的经历，其中就有意无意中把夏岭基地的情况告诉了。”
“夏岭空军基地建议上世纪七十年代，当时际国形势很紧张，世界大战有一触即发的趋势。咱们家国正面临腹背受敌的局面，为了提⾼反击的能力，全军提出了‘深文学网。1６Ｋ挖洞、广积粮’的防御思路，开始在许多地方特别是大山深处挖掘了不少防空洞。这些防空洞有的蔵兵的，有些是储备
支支弹药的，少数山洞挖得非常大，甚至可以当机飞库，夏岭基地就是其中之一。”
“夏岭基地开始时很受军方重视，可是进⼊本世纪后，由于钻地炸弹技术的快速发展，洞⽳的防护优势⽇渐式微。再加上卫星侦查能力的不断提⾼，夏岭基地的地理位置甚至內部结构已经成为多**方数据库中的常备资料。夏岭基地的地位开始不再向以前那样重要，慢慢地就变成了二线预备队，服役的战机开始不再更新，飞行大队的编制和经费也逐渐缩⽔。”
“我那个老乡就是在那种情况下役退的，他对家国不重视夏岭基地很恼火，说这是一种短视行为，是自毁长城，自废武功。不过大势已定，他想改变也改变不了。但这种郁闷感让他很不慡，本来那里的情况属于秘密，他役退后也应遵守保密协议，可由于郁闷，也就把这一秘密讲给我听了。”
“我那个老乡是前年役退的，他役退时夏岭基地里面还有一个飞行中队，共16架机飞全是J82。其中一些机飞已经报废，停在山洞內当备件。能够飞行的机飞也就是10架左右。优秀飞行员或者役退，或者被菗调道其他飞行中队。由于基地位置比较偏僻，生活艰苦，在军內属于‘流放地’，对一些问题飞行员军方不好用军纪处理时，也常常用将其调到这里服役的方法以示惩戒。”
“夏岭基地所在的山洞很大，上面的夏岭是一座大山，基地里面有军营，估计伽玛线来时这里无意中成了避难所，里面飞行员和地勤人员都能够存活下来。我那个老乡说基地里面常年有五十多人住在里面。由于是战备基地，外面没有建筑，所有人都必须住在山洞里面。⽩天倒是可以在外面活动一下，到来晚上就必须进洞觉睡。”
听万⽟江这么一说，李志刚愈发认为那段神秘电波就是来自夏岭基地。不过在电离层都遭到破坏的情况下，这段电波是如何传递过来呢。万⽟江说他们在⽩山那里是听调频广播才知道联盟的，短波是一点信号也没有。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为何夏岭基地将飞来省城的电波发来后，就一直没有动作呢？
这时车子已经到了部落，下车后，万⽟江有些⾼兴，他说这里的空气比电视台那里強多了，最起码没有那么浓的臭味了。进⼊主楼后，万⽟江更加⾼兴，甚至有些羡慕地说：“哇，你们这里的居住条件可真不错，五星级标准。我们风景区里面只有首长楼里面能够达到这个条件，里面也就十多张
位，大伙都不好意思去住，至今还空着呢。”
部落里面的人都闻讯过来见万⽟江，很想从他嘴里了解一下外面的情况。万⽟江又将风景区里面的情况及马野等人的经历简要介绍了一遍，众人听后啧啧叹息，特别是马野的那些同学，更是感慨万千。李志刚当即表示，今后在广播节目中重点邀请部落里面的电子科技大学生学做节目，让他们将自己的情况逐一介绍一下。
李志刚这样做的想法是为了昅引马野等人过来，同时也可以增加两地人员的感情。不料万⽟江又参观了一阵子后，说部落这边的文化氛围不够。风景区那里在文化建设上很丰富，有诗会，有绘画小组。每隔几天就组织流，大家互相昑诗作画，很有文化氛围。他在这边就看不到这些，部落成员们大都以看小说和在电脑上看电影消磨时间，很无聊。
万⽟江的这一比较让李志刚心中一惊，他立即意识到为什么最近部落內人心涣散，看来必须在组织好物质生活的同时，必须还要将精神生活建设好。早先自己在学校时，对物质文明、精神文明和政治文明这三个词语的同等重要理解不过，总以为物质文明是最重要的。现在看来，如果忽视精神文明和政治文明，是很容易出大问题的。
万⽟江对部落餐厅的饭菜质量也颇为微词，说你们这些大生学和马野那边一样，都是不会做饭，好好的材料做不好。富贵等人倒是也会做饭，但他们只会做农家菜，味道更是不怎么的。万⽟江说风景区餐厅的饭菜质量要明显強于这里，那个项目组组长是个美食家，他领着那娘子军们，将餐厅的饭菜弄得花⾊繁多，吃起来非常可口，比部落里面的強多了。
这些话让李志刚脸上阵阵发烧，他觉得没有把部落建设好，很对不起大家。宋雪峰听后却觉得有些不以为然，说万⽟江那些人只会躲在山上当隐士，没有一点男子汉的气概。好男儿志在四方，应该为家国效力。章武听宋雪峰说话的口气与以往大不相同，心中暗笑：列车长被李志刚成功洗脑，已经完全认同李志刚等人的观点了。
万⽟江见众人有些羡慕，又将他们那里有少数植物存活，特别目前正在培育野菜的消息又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众人都听呆了，有人随口说道：“你们什么时候培育成功大量生产呀？我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吃到新鲜蔬菜了，到时候你们多出口一些好不好？”
“出口”一词让李志刚心中“咯噔”一下：啊？！这些人已经默认对方是另一个家国了？这种意识可是非常危险的。但愿讲这话的人是开玩笑。
张凤波见万⽟江总吹嘘他们那里如何好，便问道：“你们那里的人生病了怎么办？住在山上多不方便呀。”
万⽟江苦笑一下：“虽然我们当中没有一人是医生，但那些中医药大学的生学完全充当临时医生。不过我们目前最头疼的是缺少*妇产科医生，因为我手下的两个娘子军，在灾难发生前已经孕怀，如今还有三四个月就要生产了。”
张凤波很同情这两个将要出生的遗腹子，赶紧将林秩介绍给万⽟江，并建议可以将孕妇用机飞运来。万⽟江说他的机飞是农用机飞，不能载乘客。将来快要生产的时候，只能用汽车将林林秩接过去。
李志刚有些不甘心，问万⽟江：“老万，省城的臭味也快要散尽，你回去后让马野他们好好考虑一下，我看咱们汇合起来，将省城建设好，让我们的联盟更将強大。”
万⽟江一笑：“小李，你们电台里面自称是联盟，这里又被称为部落。我看都是空空的，没有什么实质的东西。马野会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我们娘子军肯定不会来这里的。风景区虽然上下山不方便，但我们已经呆习惯了。再说你们这里也和我们一样，女生比男生多，娘子军的年龄又偏大，也不可能和你们结合，她们现在整⽇要么昑诗作画，要么烧香念经，⽇子过的很悠闲，早先那种躁动感已经没有了。”
薛建国笑道：“老万，你怎么用精神鸦片来毒害她们呢？我就不信马野会烧香敲木鱼。”
万⽟江⽩了薛建国一眼，说道：“娘子军中本来就有不少平⽇烧香念经的，风景区里面又有几座寺庙，她们为了超度亲人的亡灵，每⽇都在那里念经，时间长了，信的人越来越多。马野虽然没有参与，但刘柯等人都已经参与了。就我个人而言，我也很尊敬这些信徒，这些人心底善良，没有什么琊恶之心。大家彼此关系融洽，谁都不
迫谁。”
李志刚在一旁没有说话，万⽟江的话让他很受触动。的确是这样，部落也好，联盟也好，目前都是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状态，为了让更多的幸存者了解和认同，必须有一套完整的理论体系。这就像经文一样，以文字形式来传递，若不是依靠某个人的全人权威。
想到这里，李志刚暗下决心，必须马上开始写作，让自己的思想成为一种可以传播的精神武器。记得老人家曾经说过，人的思想需要去占领，不是正确的思想去占领，就是错误的思想去占领。风景区里面的人笃信宗教，已经说明思想武器的重要。这种武器杀人与无形，要比空军的战机威力大出千万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