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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四皓暗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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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鸿只见眼前这个年未弱冠的少年,一付气定神闲、从容不迫的神态,抱剑凝立的‮势姿‬彷佛已⼊剑道上乘境界…

  顿时,孙鸿有了不安的感觉,也不管石承先要自己先出手之言,是客气还是狂傲,暗中咬了咬牙,作了抢先的打算。

  但闻他冷笑了一声,喝道:“老夫与那葛天森尚有宿仇待决,你小子既是不肯占先,老夫就成全于你…”短剑一挥,欺⾝攻来。

  这一剑孙鸿未出全力,他的用心,只是试试对方的路数。

  只因他心中虽然犯疑,但仍然不信像石承先这等年纪之人,真能在剑法上有着那等造诣,故而连武林中动手之前,少不得要问问对方姓名出⾝的惯例,都未提出。

  石承先卓立当地,见他挥剑刺来,⾝形稳如磐石,不稍移动,长剑一翻,迅快的向孙鸿短剑拍出。

  孙鸿短剑忽而下沉,左手曲指,弹向石承先长剑!

  石承先生忠厚,并无抢攻之意,此刻长剑被孙鸿弹开,自己前立告门户洞开,孙鸿右手短剑只须一扬,便可置他于死命。

  石承先暗暗怒道:“好歹毒的心肠…”顿时不噤有了狠狠惩治孙鸿之心!

  只见他脸⾊一沉,长剑忽然一转,一式“长河落⽇”剑光乍起,有如⽔银泻地一般,⾝前五尺,尽是一片剑气寒芒。

  孙鸿愣得一愣,大喝一声:“好剑法…”哪里还顾得伤人,双⾜用力,倒跃丈许!

  刹那之间,遍体俱已冷汗直流!

  石承先怒意已生,哪肯容他退走?暴喝一声,道:“你试试在下的剑锋利不利…”疾步出剑,当刺出。

  孙鸿不敢大意,剑格掌拒,眨眼之间,连出七剑三掌,才算避开了石承先这剑一刺之威。

  石承先剑势一发,有如长江大河,绵绵不绝,一口气之间,已然攻出九式之多。

  孙鸿惊凛之余,迫得全力施展“三绝无形剑”虽然挡住了石承先一轮攻势,但已浑⾝汗透重衫。

  若非石承先忽然自行停手不再进,只怕倾刻之间,孙鸿便要挂彩。

  石承先这时忽然抱剑当,淡淡一笑,道:“三绝无形剑,也不过如此,在下见识过了!”

  孙鸿在武林之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当着这么多人之前,被石承先弄得手忙脚,自然是大感丢人,惊魂甫定,却又不由怒气上撞,厉吼一声,喝道:“小畜牲,老夫若不将你碎尸万段,今⽇誓不为人…”

  短剑电疾刺出,直向石承先奔来。

  他这种明知不敌,却要拼命的举措,使得石承先心中大为惊奇,暗道:“他莫非还有什么绝招么?”

  寻思之间,挥手一剑,起漫天剑花,将那孙鸿的攻势化去。

  耳中忽然听得葛天森大声道:“兄弟当心,这老儿一⾝是毒,你可得当心了!”

  石承先本在心中犯疑,闻言顿时恍然大悟,忖道:“不错,这老儿八成是想用毒了…”

  当下钢牙一咬,转念道:“看来我还是先下杀手才是,不然可就吃了亏了…”

  心念一定,忽然暴喝一声道:“孙老儿,石某也有三招剑法,要你见识见识!”

  陡然一转长剑,平平的向那孙鸿刺了过去。

  这一剑法去势不快,但所含的变化之多,几乎已然将那孙鸿前后左右的进退方位,全部罩住。

  孙鸿适才果真是想对石承先用毒,石承先倘若不因那葛天森一声喝叫,忽然出手反击,孙鸿十成倒有八成把握,可将石承先伤在手下了。

  这时眼见石承先刺来,心中可把那葛天森恨⼊了骨髓,挥起短剑,直向石承先剑上磕去,左手却暗暗向那立⾝丈外的葛天森曲指一弹!

  照说他这等偷袭暗算,又是使的无声无⾊的毒物,葛天森再是机警,只怕也难躲脫,但他未料到,葛天森自从打孙鸿现⾝之后,就无时无地不在留心他的一举一动,是以,孙鸿虽是屈指之微,也瞒他不过!

  他那里刚自弹出蔵在指甲之中的毒粉,葛天森已然大笑一声道:“孙鸿,你想暗算葛某么?办不到的…”

  ⾝形一避,扬手拍出一掌。

  只见一股回旋掌力,直向天空卷去,一缕⾁眼难见的⽩粉,随着掌力飞向十丈开外的空中。

  孙鸿这等鬼蜮伎俩,既被葛天森识破,自是无从施展,何况石承先的长剑又犀利无比,迫得他想求自保,已是不易,何况再腾出手脚暗算葛天森?

  耳中只听得十丈以外传了两声闷哼,草丛之內,忽然有着两名黑⾐大汉发狂般跳了起来,口吐鲜⾎,痛苦万状的自行抓碎⾐衫,跳掷倒地而死!

  这等情状,只把简鹏等人看得目瞪口呆,大惊不已!

  葛天森也悚然心悸,暗道:“好厉害的毒啊…”敢情,那孙鸿暗袭葛天森的毒物,被葛天森一掌卷去,大部份随风吹散,但却有着一些落在这两名神机堡‮弟子‬隐⾝之处,两人昅⼊以后,竟然难耐毒物的煎熬,狂叫跳掷而亡。

  石承先这时虽是在运剑攻敌,但那两人狂跳而亡的惨状,却也瞧得十分明⽩,心中暗暗惊道:“这人所用之毒,如此狠歹,我是不能放过他的了!”

  忽然一紧手中长剑,倏忽一转,斜斜挑向孙鸿左,口中喝道:“姓孙的,你的手段也太狠了些,石某今⽇除了你,也算是替武林除一大害了…”

  孙鸿只感石承先这一剑来得十分奇兀飘忽,彷佛想尽了各种招式,也难以化解!

  眼见石承先剑尖已将沾⾐,孙鸿忽然把心一横,厉吼一声道:“老夫跟你拼了…”

  一把短剑,不再退让,竟然拼了个两败俱伤的打法,直向石承先刺来。

  这一手,倒是大出石承先意料之外

  石承先如果想置那孙鸿于死地,一剑穿而过,则自己也难逃对方短剑沾⾝之危!

  石承先知道,那孙鸿的短剑之上,淬有巨毒,千万不可沾⾝,是以他衡量得失之余,竟然一横长剑,不向前刺而改为向下一庒!

  只听得“当啷”一声,石承先长剑重逾泰山一般的敲向了孙鸿短剑,孙鸿虎口一震,短剑脫手坠地!

  石承先趁势一转剑柄,嗤的一声,那孙鸿前的⾐衫,已然碎裂了一大片,点点鲜⾎,噴洒而出。

  耳中听得孙鸿厉啸一声,⾝形蓦然跃起,带着一阵⾎光,破空遁去。

  石承先似是未曾想到那孙鸿如此凶戾,重伤之余,依然能够运气提⾝逃走,一怔之下,竟然忘了追赶。

  就在他一怔之际,只觉肩头一震,被人一掌,打得向旁窜出丈许,心中大怒,正待回剑,忽然听得葛天森喝道:“兄弟,你怎可如此大意?那孙鸿用毒之能,可谓无所不至,你这般发怔,岂不正好中了道儿么…”

  余音未已,突然双眉一皱,迅快的打开那小铁箱,取出两颗绿⾊药丸,呑了下去。

  石承先听得葛天森之言,心中大为感,正要说话,忽见他这等举动,不由大吃一惊,赶了过来,叫道:“葛兄,你怎么了?”

  葛天森闭上双目,额际冷汗直流,挥手示意,要石承先将他扶向一旁,缓缓坐了下去!

  简鹏快步而来,低声道:“石贤侄,葛老弟可为了推你一把,开口说话,已然昅⼊那孙鸿的毒粉了!”

  石承先脸⾊一变,道:“要紧么?”

  简鹏沉声道:“难讲,孙鸿乃是宇內用毒第一⾼手,而葛老弟素有圣手药王之誉,纵然孙鸿的毒物強烈,但如想一下就将葛老弟毒死,只怕也不容易!”

  石承先心中大感不安,恼恨道:“这老贼太可恶了。”

  语音一顿,目光在葛天森⾝上一转,接道:“葛兄,兄弟有生之年,必要将那孙鸿生擒活捉,你处置!”

  葛天森那本是铁青苍⽩的脸⾊,此刻已然逐渐转红,额际的冷汗,也渐渐消失。

  显然,危险业已过去。

  简鹏看得心中大为⾼兴,笑道:“石贤侄,葛老弟的伤势已无大碍了!”

  石承先自然也瞧了出来,但他因是关心过甚,忍不住道:“简叔,他当真不妨事么?”

  简鹏笑道:“圣手药王自是不会怕那毒叟的毒物了!贤侄但请放心!愚叔不会走眼的…”

  余音未已,耳中忽然听得那葛天森长长一叹,道:“好厉害的穿肠破肚之毒…”

  双目一张,慢慢站了起来。

  石承先大喜,一把拉住葛天森,大声道:“葛兄,你没事么?”

  葛天森感的注视了石承先一眼,淡淡一笑道:“好了!倒叫兄弟担心了!”

  石承先笑道:“葛兄,只要你不妨事,兄弟就安心了…否则,唉,倘若葛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真不知叫小弟如何自处!”

  葛天森见他一派真挚之情,心中大是感动,笑道:“兄弟,不要再说了,咱们还有很多的事须要办哩!”

  石承先道:“葛兄,刚才兄弟讲的话,你听到了?”

  葛天森知道他乃是指的适才他誓言有生之年,要将孙鸿生擒活捉,由自己处置之语,但他却想到那孙鸿浑⾝皆毒,石承先如果凭藉着⾼明的剑法,将他一剑,刺死,倒也不会怎么困难,但如想仗恃武功将孙鸿生擒活捉,那可就十分不易了。

  因此,他假作糊,笑道:“什么话啊?咱们何不等出了神机堡再讲呢?”

  但石承先却大笑道:“不行,这话可得先行说明⽩才成!”语音一顿,接道:“葛兄,那孙鸿重伤逃命之际,竟然还向兄弟下了毒手,错非葛兄及时推我一掌,兄弟只怕早已丧命在这神机堡中了…”

  葛天森‮头摇‬道:“怎么会!为兄有药呢!”

  石承先道:“不错,葛兄果然有克制孙鸿毒物的丹丸神药,但你助我脫一死劫之恩,兄弟却不敢稍忘…”

  他忽然目光一亮,大声道:“是以,兄弟要在有生之年,将那孙鸿擒来,你亲手处置!”

  葛天森见他说的这般斩钉截铁,便知眼下多劝,也是无益,只好淡淡一笑道:“兄弟这番盛情,葛某承受了,你遇上孙鸿之⽇,可得多加小心啊!”石承先道:“小弟记下了!”

  过去俯⾝拾起孙鸿那柄淬毒短剑,递给了葛天森,接道:“这柄短剑,请葛兄收下!”

  葛天森呆了一呆,道:“兄弟,这柄短剑很珍贵啊!

  你为何不留下自己用?”

  石承先笑道:“小弟用惯的是长剑,再说这种淬有巨毒之剑,叫兄弟真不敢多留⾝边一刻呢!”

  葛天森看了简鹏一眼道:“简兄,这剑的来历,简兄知道么?”

  简鹏笑道:“略知一二!”语音一顿,接道:“不过,石贤侄不留此剑,乃是甚为合理之事。”

  葛天森沉昑了一阵,道:“如此,我就收下了!”

  伸手接过那柄短剑,十分小心的查看了一番,这才取出他自己的那支短剑,比了一比,但闻“卡”的一声,两剑竟是合而为一,同时揷⼊青铜剑鞘以內。

  石承先看的一怔,道:“葛兄,它们果然是一对雌雄剑么?”

  葛天森笑道:“天蜈双剑,就是此物,愚兄与那孙鸿结怨,也就是为了这两柄短剑啊!”石承先道:“原来如此!”

  但他忍不住一笑,接道:“葛兄,你跟孙鸿是怎么会为了这两柄剑而结上了大仇呢?”

  葛天森‮头摇‬道:“说来话长,且容过了今⽇,兄弟定当详告…”目光一转,向简鹏道:

  “简兄,咱们还是依照原来计谋行事,你与呼延兄快快住那于逸…”

  余音未已,耳中忽然传来呼延侗暴喝之声,道:“于逸,你让不让路,莫非真要老夫动手么?”

  敢情,那呼延侗见到葛天森毒伤已愈,竟然抢向那于逸叫起阵了。

  简鹏听得呼延侗话声,立即微微一笑,向葛天森道:“老弟,老夫这就去和呼延兄联手…”

  转⾝向于逸行去。

  于逸此刻却正好哈哈一笑道:“呼延兄,你即令动手,只怕也无法叫于某让路给你呢!”

  呼延侗大怒道:“老夫不信!”

  呼的一拳,狂击而出。

  简鹏在旁大笑道:“于兄,简鹏也想离去,恕我擅自加⼊了!”

  扬手一掌,拍向于逸左胁。

  这两大⾼手同时出手相攻,于逸也不免暗感心惊,错步旋⾝,让过呼延侗拳力,反手击向简鹏一掌!

  简鹏见他掌势来的十分飘忽,心中暗道:“这是什么掌法?怎地不见丝毫功力?”

  思念之间,两人掌力已然接实,简鹏陡感右腕一震,不由自主的连忙后退三尺。

  略一运气,发觉并未伤及经脉,冷笑一声,欺⾝攻出两掌五指。

  呼延侗大喝一声,也一连发出三掌。

  于逸一掌震退了简鹏,也抢⾝进击,眨眼之间,三人已斗在一起。

  葛天森悄悄向石承先道:“兄弟,你去将那几名老人住,愚兄好领着齐兄等人出险!”

  石承先道:“小弟遵命!”

  双臂一振,平飞三丈,直落那四位老人⾝前。

  原来随同于逸而来的五位老人,毒叟孙鸿已然逃去,故而只剩了四位,站在原地,他们似是十分镇定,眼看于逸被两大⾼手围攻,依然视如不见一般,无所动作。

  这时,石承先忽然落在他们⾝前,倒也大出他们意料之外,其中一位⾝着⻩衫的老人,皱眉喝道:“小娃儿,你想做什么?”

  石承先目光一亮,笑道:“区区想请四位借光,让开一步!”

  ⻩衫老人冷笑道:“你们想走么?”

  石承先道:“不错!”

  ⻩衫老人回顾⾝侧三人一眼,笑道:“这小娃儿的胆气、武功都不错啊!”三人齐齐一笑道:“不错,大哥说的甚有道理!”

  敢情他们四人,乃是兄弟。

  石承先忖道:“只不知他们是亲兄弟,还是结拜的兄弟?”

  寻思之间,不噤笑道:“老人家怎么称呼?”

  ⻩衫老人道:“小娃儿你自己不通名姓,怎可先问老夫?”

  口气倒也不恶,石承先心想,他说的也有道理,当下笑道:“区区姓石,草字承先。”

  ⻩衫老人道:“是了,于堡主提起过你,石啸风的儿子,甘布⾐的传人!”

  石承先闻言,心中一动,暗道:“这老人的相貌,十分慈祥,说话也十分和易,看来不似坏人,只不知怎会成了于逸的朋友?”

  转念未已,只听得⻩⾐老人⾝旁一位老人笑道:“⻩大哥,那石啸风能有这么好的儿子,福气不少啊!”石承先举目望去,只见这说话之人,乃是一位⾝着大红锦袍的矮胖老人,圆圆的脸,秃秃的头,一双眉⽑,其浓如墨,两眼神光充沛,但因笑脸常在,故而看去彷佛是一尊弥勒。

  ⻩衫老人道:“朱贤弟,你可是有些后悔了?”

  石承先心想:“这人姓朱,那他们不是亲兄弟了!”

  红袍老人一怔,道:“大哥,兄弟几曾后悔了?”

  ⻩衫老人道:“你既羡幕那石啸风娶生下这等宝贝儿子,大概你是后悔当年不曾成家吧!”

  说罢,却是哈哈大笑不已!

  那红袍老人脸上讪讪的微现‮晕红‬,大声道:“大哥,你取笑兄弟,那又何苦啊!”站在红⾐老人⾝边,是一位⽩⾐老人,这老人须眉长发,无一不似银霜一般雪⽩,尤其是那一双长眉,已将双目掩去,这时忽然两眼暴睁,大笑道:“蓝四妹,你听到朱二哥的话了?”

  石承先闻言一惊,暗道:“那蓝老人,原来是个女的么?”

  举目望去,却见那蓝⾐老人脸上皱纹遍布,神情冷冷,⾝上一件天青长衫,掩至脚下,只因她那満头长发,束在泥丸宮,乍一看去,本瞧不出她是女人。

  那蓝衫老人闻言,冷哼了一声道:“⽩兄,你这张狗嘴,永远吐不出象牙,当心我挖了你的⾆头。”

  那⽩⾐老人顿时退了两步,伸伸⾆头,道:“使不得,人间美味,小兄尚未尝够,四妹不可使泼啊!…”

  石承先心中好笑,暗忖道:“这几位人倒也风趣得很,原来他们的姓氏,乃是跟那⾐着的颜⾊一般!”

  耳中忽然听得那⻩衫老人笑道:“石娃儿,你师⽗真是甘布⾐么?”

  石承先怔得一怔,暗道:“他怎么不信?”口中却道:“区区恩师正是哈哈狂剑!”

  ⻩衫老人沉昑了一下,道:“娃儿,甘布⾐在传授你武功之⽇,想必也对你说过不少武林中的人物了!”

  石承先道:“家师大略提过!”

  蓝衫老人道:“他当真没有提过云天四皓?”

  石承先心想:“这云天四皓我还是头一遭听到呢!”

  只是,他口中却并未说出,仅仅‮头摇‬,道:“没有!”

  蓝⾐老人目光棱棱的瞧了石承先一眼,石承先见她脸上神情,依旧是那么死板冷酷,但两眼神光,却是叫人不敢视,不由得心中怀疑,忖道:“这人怎会⽪动⾁不动,活像一个人脸孔…”

  寻思未已,那蓝衫老人已然冷笑道:“甘布⾐倒是自大得很,连云天四皓都不放眼中了…”

  ⻩衫老人忽然大声道:“贤妹啊,你少说一句吧!”

  那蓝衫老人道:“大哥,你还帮着甘布⾐说话吗?”

  ⻩衫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贤妹,愚兄并非帮着那甘兄,当年之事,甘兄实是万不得已,贤妹为何一直耿耿于怀呢?再说…”他忽然顿了一顿话音,苦笑了一声,道:

  “贤妹,自们都是**十岁的人了,有什么事还能想不开呢?”

  石承先闻言,暗暗叫糟,原来那蓝⾐女人,是与师⽗有着什么宿怨,由此可以推想,这四位老人的武功,必然是相当了得…只因他们乃是与师⽗相识之人,真到了要拼命之时,只怕自己也下不了毒手…

  一时之间,他不噤大为踟躇!

  那蓝衫人彷佛被⻩衫老人这句话触动了心事,长叹一声,道:“大哥,小妹这口怨气,在心中已然憋了五十年了…”

  ⻩衫老人道:“贤妹,甘布⾐只要不死,咱们总有见到他之时…”语音一顿,忽然向石承先道:“娃儿,老夫兄妹四人,就是云天四皓!”

  石承先暗道:“我已经猜到了!”

  ⻩衫老人一按前长髯,接道:“老夫⻩鹤公,这是二弟朱⾐叟,三弟⽩头翁,和四妹蓝仙姑。”

  石承先连忙抱拳一揖道:“晚辈石承先,见过四位老前辈!”

  ⻩鹤公、朱⾐叟,⽩头翁全都哈哈一笑道:“罢了!”

  只有那蓝仙姑却依然寒着一张脸,冷哼道:“讨好卖乖,跟你那假装发狂的师⽗一般没有出息!”

  石承先被她骂的一愣,暗道:“这老婆婆怎生如此难?我以晚辈之礼拜见,这在情在理都没有错啊!”想到这里,不由心中忽生怒意,脫口道:“四位既与我师⽗相识,自然就是长辈,石某以礼拜见,那也没有什么不当,老前辈何必开口骂人,并且辱及我恩师…”

  ⻩衫老人道:“那云天四皓,你师⽗说过么?”

  石承先呆了一呆,道:“没有啊!”⻩衫老闻言,顿时皱眉不语!

  但那蓝⾐人却冷冷喝道:“甘布⾐跟你提过哪些人?”

  石承先只觉这蓝衫老人的声音,十分尖锐,叫人听到,心中就有着不寒而栗之感,暗道:

  “这个老婆婆,必是一位情暴躁之人…”他口中却道:“这个…家师也曾向区区说过武林各大门派的人物!”余音未已,陡然眼前人影一花,只听得“啪”的一声,左颊一阵发烧,业已挨了一个耳光!

  只见那蓝仙姑冷冷喝道:“我不但骂你,而且还打了你,你又待怎样?”

  石承先骇然大惊,忖道:“好快的⾝法,她出手打了我一个耳光,怎么眨跟之间,就已回到原地,这简直不可思议…”他心中虽吃惊,但自己平⽩无辜的挨了一个耳光,这口气可更平不下去,顿时大怒道:“你既是长辈,怎可暗暗偷袭?”

  举手一掌,拍了过去。

  蓝仙姑睹状,嘿嘿一笑道:“胆子不小,竟敢跟我动手,看来必是你那师⽗教你的了…”

  长袖一挥,化去石承先掌力,右手五指一曲,便向石承先腕部扣来。

  石承先剑眉一扬,反腕一抖,倒向蓝仙姑抓去。

  这一招应变极快,只看得那⻩鹤公大笑道:“好手法,不愧甘老弟的传人!”

  话音未已,突然一掌拍来,接道:“你们不要打了,老夫有话要说!”

  这一掌力道之強,真是石承先生平仅见!

  只觉那強劲的內力,不仅得自己立⾜不牢,甚且连呼昅都感窒息,匆忙之下,赶紧菗手后退。

  那蓝仙姑也似承受不了⻩鹤公掌力,飘⾝斜引,退了三步。

  但她却冷冷叫道:“大哥,你这⼲什么?”

  ⻩鹤公道:“贤妹,这孩子乃是后生晚辈,你跟他认什么真?传扬出去,倒叫人笑话了!”话音一顿,接道:“那甘布⾐昔年纵然有负于你,这么多年,你都忍耐了,又何必找他的弟子出气呢?贤妹,过几天,咱们再去一趟四绝⾕,找那甘布⾐便了!”

  蓝仙姑闻言轻轻的叹息了一声,道:“大哥说的是,小妹不再与他计较了…”

  ⻩鹤公这才哈哈一笑道:“到底贤妹还是个明⽩人!”目光一转,向石承先道:“娃儿,你师⽗好么?老夫曾经数度前去拜望,可惜不得其门而⼊,几十年来,想必你师⽗的武功,更是精进不凡了!”

  石承先闻言心中一惨,暗道:“他们还不知道师⽗已然失去武功之事,那我也用不着说明了!”当下,恭敬的应道:“家师托福安好,有劳老前辈动问了!”

  ⻩鹤公点了点头,道:“娃儿,老夫听说,你是为了替你爹爹报仇,才找上神机堡来的,是么?”

  石承先黯然道:“不错,只是…只是晚辈此行,却是没有结果!”

  ⻩鹤公道:“可是那个于堡主刁难于你?”

  石承先道:“那也不是!不过…于堡主眼下却有着不放晚辈离去之心。”

  ⽩头翁突然笑道:“人家想你小子做女婿,当然不放你走的了!”

  石承先呆了一呆,道:“谁?于逸么?”

  ⽩头翁大笑道:“除了于逸,咱们这些老光,谁又能有个女儿呢?小子,你走了桃花运啦!”

  石承先眉头紧锁,沉声道:“⽩老人,你乃是前辈⾼人,说话怎可这不庄重?”

  敢情那于苓就在⾝边不远,虽然他们眼下都被于逸与简鹏、呼延侗之战的惊险所昅引,但石承先终觉这等玩笑,不可多开。

  ⽩头翁闻言依然哈哈大笑道:“好小于,你居然教训起老夫了么?其实,老夫说的乃是老实话,也许年头变了,老实话说出来,总是有些不中听啊!”石承先呆了一呆,道:“⽩老前辈,晚辈生不善玩笑,你老最好不要再说这个了!”

  ⽩头翁道:“好!不谈就不谈!”

  ⻩鹤公这时忽然大笑道:“娃儿,你想离开神机堡?”

  石承先暗道:“这还用问么?”但他口中却是十分恭敬的接道:“晚辈⾝有要事,自是急于离此了!”

  ⻩鹤公道:“很好,你既然⾝有急事,那自然是应该及早离去了!”

  石承先抱拳一揖,道:“多谢四位前辈…”

  举步就待向前行去。

  ⻩鹤公忽然脸⾊一沉,道:“且慢!”

  石承先一怔,止步皱眉道:“老前辈还有何话说?”

  ⻩鹤公道:“娃儿,你要走不难,但得胜过了老夫四人!”

  石承先闻言不由心中一震,暗道:“他怎么会突然翻脸相向了?刚才他还帮我劝那蓝仙姑不要跟我动手呢!此刻竟然要我胜过他们四人,这不是…”

  他寻思未已,耳中只听得⻩鹤公大笑说道:“娃儿,你为何沉昑不语?可是害怕了?”

  石承先明知道几位老人的武功,似乎都不在自己之下,是以才在闻言之后,暗自寻思,这时听到那⻩鹤公问他是不是害怕了,顿时起了他豪壮之气,暗暗怒道:“我如害怕,那也不会来到神机堡了…”当下剑眉一扬,朗声道:“晚辈看在四位与家师相识份上,才尊称四位一声前辈,倘是四位不知自重,可莫要怪石某无礼相对了!”

  显然,他已然动了怒意。

  ⻩鹤公哈哈一笑道:“好啊,娃儿也会生气了么?那你何不出手试上一试?”语音顿了一顿,接道:“如是你胜得了老夫等四人,那于堡主是决不会再留难于你的了!”

  石承先心知眼下局势已经变得出人意料的艰难,除了与这四位老人一战以外,可说已然别无选择余地,与其示弱于人,倒不如豪迈的跟他们放手一搏!

  心念一定,立即扬声笑道:“不错,石某正要向四位讨教!”冷冷的扫了四人一眼,接道:“不知四位一齐上,还是轮流出手?”别瞧他说的并不动,但话中的含意,却是狂傲得叫那四位老人同时变⾊!

  蓝仙姑忽然尖声道:“好一个不知天⾼地厚的娃儿,连你师⽗也不敢说这种话,想不到他收了个比他更狂的徒儿…”

  那⽩头翁却是呵呵大笑道:“小子,你想⼲吗?拼命么?老夫告诉你,有一件事,只怕你不知道!”

  石承先冷哼道:“什么事,石某对你们的名姓,也还是今⽇才知呢!”

  盛气之下,说话居然也十分尖刻!

  那⽩头翁倒是漫不在意,不以为忤的大笑道:“不错啊,不错!老夫的事情,不说将出来,你自然是不会知晓的了!”语音一顿抓了抓头,接道:“老夫有生以来,从不与那后生晚辈动手,小子,你可记下了!”

  说话之际,竟是连连向石承先眨眼,彷佛这番话的用意,乃是别有所指!

  石承先只瞧得心中大惑不解,呆了一呆,道:“不与后生晚辈动手,这与石承先何⼲?”

  ⽩头翁长眉一皱,道:“小子,你是真的不明⽩,还是假装糊涂啊!”石承先心中一动,暗道:“难道这位老前辈是在暗中成全相助于我么?”

  但他又觉得有些不像,因为他们如是要成全自己,那也不用这等⿇烦,只要退开一步,不就结了么?

  石承先心念回转,不噤答道:“晚辈自然是真的不明⽩了!”

  ⽩头翁忽然长长一叹道:“好一个糊的娃儿!老夫之意,那是不愿与你动手相搏啊!”石承先道:“那可不行…”

  ⽩头翁闻言,大出意外的一怔,道:“不行么?老夫不愿跟你们这等后生晚辈动手,乃是老夫的向例,那可容不得由你破坏…”

  他忽然沉昑了一下,道:“小子,你说不行,这中间定必还有什么道理么?”

  石承先道:“不错,这中间当然有道理!”

  ⽩头翁一怔道:“什么道理?”

  石承先道:“石某有事在⾝,急于想要离开神机堡,但你们这位⻩老人却要在下胜过四位,方始放行,如是尊驾不肯动手,那岂不是叫石某无法离去了么?”

  ⽩头翁道:“就是为了这个?”

  石承先道:“不错!”

  ⽩头翁大笑道:“那好办得很,老夫只消自认不敌,那不就结了么?”

  石承先原先只道他定必有心刁难自己,此刻闻言,不由的呆了半晌,暗道:“这位老人究竟是安着什么心事呢?莫非他当真是有意暗中相助于我吗?”

  是以思念之下,竟然沉昑道:“这个…不知这位⻩老人首肯与否呢?”

  ⽩头翁忽然大笑道:“小子,咱们四人虽然义同生死,但却每人都有每人的古怪⽑病,遇到这等关系各人习之争,那是谁也不能代表其他的人作主!”

  石承先道:“尊驾是说…⻩老人不会过问么?”

  ⽩头翁大声道:“正是如此!”

  石承先看了⻩鹤公一眼,由于⽩头翁这番言行,使得石承先那份盛怒,忽然间减去了一大半,只是沉声道:“⻩老人,区区只需与三位较量了!”

  ⻩鹤公道:“不错!”

  只见那位笑口常开的红袍老人朱⾐叟,上前一步,向⻩鹤公抱拳道:“大哥,兄弟恕不参与!”

  ⻩鹤公淡淡一笑,道:“贤弟也要置⾝事外么?”

  朱⾐叟道:“兄弟昔年有过誓言,有生之年,不与那甘老弟动手,这娃儿既是甘老弟的传人,用的自是他的武功,兄弟怎可跟他动手呢?”

  ⻩鹤公点头道:“为兄不勉強于你,且与⽩兄弟一旁掠阵吧!”

  朱⾐叟道:“多谢大哥成全。”

  缓缓向一旁退去。

  ⻩鹤公目光转向石承先,笑道:“娃儿,你已然不战而胜了两场,很划得来啊!”石承先心中,越来越觉着这两位老人的行动,必有原因,只是一时之间,却想不出来为了何故,当下接道:“区区并无侥幸之心,⻩老和蓝婆婆是否一道出手呢?区区⾝有急事,最好速战速决…”

  ⻩鹤公皱眉道:“娃儿,老夫与你动手,已是迫于对于堡主的约定,你竟要老夫与蓝四姊联手,若非老夫看在你年幼无知,老夫可真的要惹动肝火了!”

  石承先闻言心中一动,暗道:“听他之言,彷佛他并未动怒,是格于什么约定,不得不出手阻拦于我的了,如此看来,只要我不再怒于他,闯出神机堡之望,似是大有可能…”

  寻思间脫口道:“你老跟于堡主有什么约定啊?此人心计狠毒,老前辈最好莫要理会于他!”

  他本是平心之言,但却不料⻩鹤公闻言之后,然怒道:“人无信不立,娃儿,你师⽗没有告诉过你么?老夫生平为人,第一要事,便是言出必践,咱们与那于逸相约早在三十年前,怎可为你三言两语之劝,便背信忘义,置自己的诺言于不顾?”

  石承先愣愣地被他说得无言以对。

  敢情,他也明⽩,像云天四皓这等老一辈人物,为了自己声望,果然不可作那食言背信之事!

  ⻩鹤公见他面有愧⾊,不噤又笑了一笑,接道:“小娃儿,你在想什么?”

  石承先改容相向,肃然抱拳道:“老前辈,晚辈适才错了!”

  ⻩鹤公忽然⽩首连点,道:“很好,你能知道错,明⽩人无信不立之理,⾜见甘布⾐选对了人…”语音顿了一顿,接道:“你急于出得此堡,老夫就不再多事刁难,这么办,你乃是后生小辈,如要老夫与你一招一式,耍刀弄剑的打上十招八招,传扬出去,也许要让你师⽗笑老夫以大庒小了…”

  石承先暗道:“这倒不假,但不知不动刀器,又怎样分出胜负来…”口中忍不住接道:

  “老前辈准备怎生打法呢?”

  ⻩鹤公道:“你跟随甘布⾐习武多久?”

  石承先虽然不知⻩鹤公问的为了何故,但却据实回答道:“七年!”

  ⻩鹤公道:“七年时光,并不算长。不过…”他忽然微微一笑,凝注了石承先,看了一会儿,接道:“不过,有甘老弟那等师⽗,加上你娃儿天赋的资质,短短七年,要造一个⾝负不凡武功的少年⾼手,却也不是难事!”

  石承先抱拳道:“老前辈过奖了!晚辈乃庸碌之材,纵有师⽗耳提面命,但自知所学极为有限!”

  ⻩鹤公沉昑了一阵,道:“你除了剑法,还习过一些什么拳法没有?”

  ⻩鹤公的问法,石承先并不了解,皱眉道:“各种武功,师⽗都曾教过,只是…”

  他本想说出,只是所学不精,有负恩师教养之恩,但到口边,却又忍了回去,改口道:

  “只是你老曾说不愿与晚辈一招一式相较,纵然晚辈习过各种武功,说将出来,那也是不必要的了!”

  ⻩鹤公笑道:“你倒是有些你师⽗的脾!狂的紧,傲的慌啊…”话音微微一顿,回顾了蓝仙姑一眼,道:“四妹,这娃儿的话,你听到了么?”

  蓝仙姑道:“听到了!”

  ⻩鹤公道:“咱们可要成全他?”

  蓝仙姑脸上大概带有人⽪面具,是以无法瞧出她的神⾊,但⻩鹤公的话语,显然使她受了一些震动,只见她沉昑了一阵,方始接道:“这个…大哥作主吧!”

  ⻩鹤公脸上忽然间充満慈祥光彩,与适才那等沉肃大不相同,石承先只看的呆了一呆,忖道:“到底他们几位老人安着什么心事啊…”他疑思不定,自是不便揷话,只见那蓝仙姑突然闪⾝走了过来,喝道:“小娃儿,老⾝先试试你的功夫!”

  石承先意外的一怔,暗道:“她不是刚说过一切由⻩老人作主么?怎地又向我邀战了呢?”但他口中却道:“晚辈遵命候教!”

  略一运气,凝功而待。

  那⻩鹤公这时淡淡一笑,道:“四妹,他是你的晚辈,可莫要当真伤了他!”

  蓝仙姑未置可否,只冷冷的向石承先道:“老⾝⻩大哥代,你是晚辈,我不能伤你,但你如果太不争气,丢了你师⽗的脸,老⾝可就不会放过你了!”

  石承先又是一怔,忖道:“今儿可真是遇到的全都是怪人了!我丢师⽗的脸,与你们又有什么关系呢?你不放过我,岂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么?”

  动念之间,心中已然有了打算,当即抱拳一笑,道:“老前辈,咱们可要动用兵刃?”

  蓝仙姑面⾊死板的瞧着石承先,冷哼一声,道:“你师⽗号称哈哈狂剑,那是说他在剑法上有着独到之处,你娃儿这等口气,可是想在剑法上与老⾝较量么?”

  石承先皱眉道:“晚辈并无这等用心,老前辈不要误会了!”

  蓝仙姑道:“娃儿,还不拔剑?你如真想早点离去,最好先将老⾝和⻩大哥击败!”

  言下之意,似是石承先真有击败她的可能一般!

  这可叫石承先越发的糊了!他想了一想,‮头摇‬道:“老前辈,晚辈有一件事甚是不解,不知老辈可否告诉晚辈?”

  蓝仙姑道:“什么事你不明⽩?”

  石承先道:“你老既与家师份属故,为何会帮了那于逸拦阻晚辈?”

  蓝仙姑怔怔的道:“这个…谁说我帮那于逸了?娃儿,你莫要信口胡言。”

  石承先心想,这可好,我几时胡言了?只是他口中却道:“老前辈,你老既然不承认帮了那于逸,为何不容许晚辈通过呢?”

  ⻩鹤公忽然笑道:“娃儿,这事是老夫兄弟与于逸之间的恩怨,老夫兄弟答应过他,生平要听命他一次,数十年来,这是他第一次向老夫提出这等要求,老夫兄弟自然不得不应允的了!”

  石承先原也想到有此可能,闻言恍然道:“原来果真如此…”

  ⻩鹤公淡淡一笑,接道:“不过,老夫兄弟也不是那等随意受人‮布摆‬之士,是以,老夫也曾告诉那于逸,如是事情不是咱们兄弟四人武功、才智所能办得了,成败与否,咱们概不负责!”

  石承先呆了一呆,暗道:“以自己适才被他一掌震退的情形看来,如是他们真心要阻止我等出堡,自己可说是毫无希望的了…但他们显然有心相让,莫非他们也早对于逸的为人有了疑心么?”

  转念至此,不噤沉昑久久。

  蓝仙姑见他沉昑不语,立即喝道:“娃儿,你在想什么?”

  石承先低声道:“晚辈在想…老前辈可是存心相让晚辈。”

  蓝仙姑闻言,忽然脸⾊一沉,喝道:“胡说!”

  石承先被她喝得吃了一惊,皱眉道:“老前辈行事,十分奇兀,晚辈…”

  余音未已,只见⻩鹤公忽然飘⾝而来,指着石承先喝道:“娃儿,你如是不敢应战,那就乖乖的束手就擒吧!”

  石承先心中虽然狐疑不定,但连遭两人斥责,不由起好胜之心,顿时怒道:“晚辈宁可战死此地,也不会束手就缚…”

  举手一掌,向⻩鹤公拍了过去。

  ⻩鹤公呵呵一笑,道:“很好,你先胜了老夫四妹,再与老夫动手不迟!”

  随手一挥,便将石承先的掌力化解得无影无踪,脚下微移,退向五尺之外。

  石承先暗道:“看来他们似是不要我多说什么,那自然是有心相让的了!”

  他心中有了这等想法,出手自然不再像适才那等意气用事,极有分寸的一扬掌,笑道:

  “蓝老前辈,恕晚辈无礼了!”

  掌缘一抡,迅快的切向蓝仙姑右臂。

  蓝仙姑斜⾝让过,回手攻出一指。

  石承先挥掌拍散指力,眨眼之间攻了三招七式。

  蓝仙姑突然柔声道:“很好,你的武功已得到了你师⽗的九成真传了!”

  指点,掌切,也回攻了五招八指。

  两人这一动上手,打的十分烈,只看得雷刚额际冒汗,心跳不已。

  他对于石承先确是有些关心过甚,但又自知武功不济,纵想出手相助,却也上不了前去。

  此刻,那呼延侗、简鹏两人,虽是联手合攻于逸,但于逸依然从容不迫,攻多于守。

  三人已苦斗了不下三百多招,双方谁也未曾占到丝毫先机!

  齐逖看得暗暗皱眉,一手拉着于苓,缓缓移向葛天森⾝侧,低声道:“葛兄弟,这等打法,他们要打到几时才能罢休啊?”

  显然,齐逖已有揷手助拳之意。

  葛天森‮头摇‬道:“不要紧,齐兄莫慌,石老弟分出胜负以后,自然可以击败于逸!”

  齐逖闻言一怔,道:“等那石承先么?”

  葛天森道:“不错!”他长长的一叹,接道:“除了石老弟的那套师傅剑法,只怕无人可以胜得了于逸!”

  齐逖显是有些不信,皱眉道:“那云天四皓的武功不弱,石承先未必能够获胜吧!”

  葛天森笑道:“一定能够获胜,其实,若非因这于逸亲⾝在此,石兄弟应是早已击败那云天四皓了!”

  齐逖一呆道:“为什么?”

  葛天森笑道:“这中间的道理,倒很简单,只因那云天四皓与甘布⾐乃是共过患难的生死至!”

  齐逖沉昑了一下,道:“这倒是老朽头一遭听说!但不知他们既属至,为何却要为难甘大侠的弟子?”

  葛天森长叹道:“说来可就话长了!”他看了看斗中的五人,接道:“眼下一时之间,他们还不会分出胜负,齐兄请听,兄弟就简略的将他们之间恩怨,说将出来如何?”

  齐逖道:“老朽洗耳恭听!”

  别说他亟于知晓其中原因,连于苓这时也张大了双眼,等着葛天森开口。

  葛天森略一点头,笑道:“齐兄,这云天四皓之中,有一位乃是女人你知道么?”

  齐逖道:“可是此刻与石承先动手的那位?”

  葛天森道:“不错!”

  齐逖道:“是男是女,与那甘大侠何关?”

  葛天森笑道:“太有关系了!”

  他忽然低声道:“数十年前,武林之中,有一位美绝代,被人称为第一美人的少女,齐兄可曾知晓?”

  齐逖低头想了一想,道:“这个,老朽依稀有些记得,可是那金陵柏公府主人,江南醉叟柏公村的內侄女儿小翠姑娘么?”

  葛天森道:“正是她!此刻更名蓝仙姑了!”

  齐逖皱眉道:“她怎会姓蓝?老朽记得,柏夫人乃是姓宋啊!”葛天森道:“柏夫人的娘家姓宋,那是不错,但柏夫人的嫂子,却是娘家姓蓝!”

  齐逖似是给他说得糊涂了,笑道:“老弟台,这是一笔什么烂帐?”

  葛天森笑道:“宋小翠姑娘,自动过继给他的舅舅蓝仙童,所以她跟了⺟姓!”

  齐逖道:“原来这样…”

  但他突然脸⾊一变,接道:“这么说,这蓝仙姑的武功,是传自蓝仙童了?”

  葛天森道:“不错!”

  齐逖顿⾜道:“老弟,那蓝仙童的武功,恶毒得很啊!

  老朽记得,他似乎也属于魔道一流…”

  葛天森笑道:“本来是啊!那九大魔尊中的蓝光迪,就是他的大哥!”

  齐逖沉昑道:“老弟,你这…这不是叫那石家贤侄冒了很大的凶险么?他的武功,怎可与蓝仙童的武功相较?据说那蓝光迪虽然列位九大魔尊,但如真的讲起一⾝功力,还不如乃弟甚远!”

  葛天森笑道:“齐兄用不着担心,蓝仙姑是不会伤到石兄弟的!”

  齐逖两眼一翻道:“为什么?”

  葛天森笑道:“这就是,兄弟要说出的因果了!”

  齐逖道:“老弟快讲…!”

  显然,他已是迫不及待了。

  葛天森笑道:“那蓝小翠姑娘,由于人既长得美,武功更是傲视群侪,是以,武林之中,拜倒在她那三寸弓鞋之下的少年奇士,多得可以千计…”

  于苓在旁听得芳心震动,忍不住举目向那蓝仙姑和石承先动手之处望去。

  但因蓝仙姑面罩人⽪面具,自然瞧不出有何娇美动人之处了!何况,葛天森所讲的事情,已是五十年前的往事,蓝仙姑就算那时年方及笄,而今也是六十七八岁的老太婆了,不带面具,只怕也是颜鹤发,大有美人迟暮之感的了!

  齐逖这时却长长的吁了一口气,道:“是啊,连老朽那时也心仪甚久,只可惜未能一睹⽟容…”

  葛天森笑道:“也正因为此故,就造成了蓝小翠的一生憾事,虽非红颜薄命,却是有着知己无人之悲!”

  齐逖道:“却是为何?”

  葛天森道:“蓝小翠那等姿容武功,自然很少有人能够匹敌的了!”

  齐逖道:“人间仙女,焉得天上金童…”

  余音未已,葛天森已微微一笑,道:“齐兄,天上金童虽无,但那能使蓝小翠这位仙女动心的少年,当时却出现了一人!”

  齐逖道:“谁?什么人竟有这等福气?”

  葛天森笑道:“甘布⾐!”

  齐逖一怔道:“甘大侠么?”

  葛天森道:“不错!”

  齐逖点头道:“蓝姑娘的眼光,果然⾼人一等!”他话音顿了一顿,道:“但…那甘大侠却是未曾成过家室啊!”葛天森道:“他们虽无画眉闺房之乐,但…据兄弟所知,两人非独有过海誓山盟,仰且情属燕婉之!”

  齐逖道:“这个…老朽不信他们私及于!”

  葛天森笑笑道:“齐兄你想的太远了…兄弟不过只想说明,他们两人感情确如⽔啂融,羡煞多少武林少年,并非暗示他们曾及于啊…”两人这几句话,只把于苓羞的低下头去。

  齐逖点头道:“我说呢!原来老弟不是那等意思!”

  他想了一想,接道:“不对啊!”葛天森道:“什么不对?”

  齐逖道:“如果他们真是那等两情相悦,为何却不结成连理?”

  葛天森忽然仰天长长吁了一口气,道:“这就叫造化弄人了!”

  齐逖呆了一呆,道:“他们之间,可是出了什么岔子了么?”

  葛天森道:“正是如此…”

  齐逖道:“什么事使得他们分了手呢?”

  葛天森沉昑了一阵,道:“这事详细的因由,兄弟也不尽知,不过据传闻所言,乃是因为另外的一个女人揷⼊其中之故!”

  齐逖道:“这恐怕不可能吧?”

  葛天森道:“兄弟也是有些不信啊!”齐逖皱眉道:“蓝姑娘美一如天人,世间之上,自是无人能够比她更,甘大侠又是一位正人君子,虽然在情上有点儿玩世不恭,但他决不会作出那负心之事的!”

  葛天森道:“齐兄说的不错,甘大侠的人格应是无可厚非,但兄弟知道,空⽳不会来风,此事若无任何蛛丝马迹,蓝女侠又怎会与那甘大侠反目呢?”

  齐逖道:“是啊!这也有道理…”

  葛天森道:“齐兄,这件事除非蓝小翠与那甘大侠两人见面之后,‮诚坦‬的说明其中原因以外,只怕永远也无人能够明了其中缘故的了!”

  齐逖忽然抓了抓头,道:“葛兄弟,这事可能不那么简单呢!”

  葛天森道:“齐兄有何⾼见?”

  齐逖道:“老朽认为,可能有人从中破坏!”

  葛天森道:“这个…兄弟先前也曾有过这等怀疑,但时过境迁,有人从中破坏的想法却渐渐的在兄弟头消失了!”

  齐逖一怔道:“为什么?”

  葛天森道:“齐兄,假如真有人想从中破坏那甘大侠和蓝小翠的话,一定要有什么特殊的用心才对了!”

  齐逖道:“不错,如果真的有人从中破坏,当然是别有用心的了!”

  葛天森道:“齐兄应该知道,那破坏甘大侠之人的用心,在兄弟看来,似乎不外两大目的!”

  齐逖道:“哪两种目的?”

  葛天森道:“一是有人想要娶那蓝小翠!”

  齐逖道:“可能!还有一点呢?”

  葛天森道:“有人想嫁给甘大侠!”

  齐逖道:“这也可能啊!可是…”他顿了一顿话音,道:“但蓝小翠和甘大侠不都还没有成家么?”

  葛天森笑道:“这就是了!既然他们反目之后,并未有人害他们,也没有人嫁娶,可见得这有人从中破坏的想法,已然不攻自破了!”

  齐逖呆了一呆,道:“是啊!不是老弟解释,老朽倒是忽略了!”

  他皱眉沉昑了一阵,接道:“老弟,依你看来,他们之间的误会,必有一方是错了?”

  葛天森道:“兄弟确是这么想,只是,到底是错在哪一位⾝上,兄弟却是无法预料的了!”

  齐逖道:“难怪兄弟你说造化弄人了,当真是这等事叫人抱憾终⾝!”

  葛天森道:“齐兄,还有一件事,兄弟一直在心中解释不了!”

  齐逖道:“什么事哩?”

  葛天森道:“那甘大侠忽然隐居四绝⾕中,长达数十年之久,这中间一定有着什么道理!”

  齐逖道:“这个…也许甘大侠忽然灰心于武林争名杀戮,才要隐居不出!”

  葛天森‮头摇‬道:“不对,你如是这么想,那就把甘大侠看错了!”

  齐逖道:“老朽错了么?”

  葛天森道:“以甘大侠当年那等热⾎情,若非有着特别原因,他决不会轻易隐居不出的。”

  齐逖道:“依老弟⾼见呢?”

  葛天森道:“依兄弟之见么?”

  齐逖见他沉昑不语,不由大声道:“老弟你为何不说出来呢?难道这中间还有什么不可告人之处么?”

  葛天森长叹接道:“不可告人的秘密倒没有,只是兄弟觉得有些奇怪!”

  齐逖道:“奇怪什么啊?”

  葛天森指指石承先,道:“齐兄,那石兄弟如果不在武林现⾝,兄弟还不敢说自己所疑可能是实,但石兄弟突然出现武林,倒叫兄弟十分相信此事有特别的原因了!”

  齐逖‮头摇‬道:“葛兄弟,你越说可越叫老朽不明⽩其中道理何在了!”

  葛天森道:“其实,待兄弟说出来其中道理,也就没有什么玄妙之处了…”

  齐逖因急于想知道甘布⾐为何要隐居“四绝⾕”之谜,忙向葛天森问道:“请教⾼明!”

  葛天森道:“甘大侠隐居四绝⾕以来,可有什么人进⾕去见过他?”

  齐逖道:“这个么?好像没有啊!”葛天森‮头摇‬道:“有!只是武林中人,全都不知道而已!”

  齐逖道:“什么人?”

  葛天森道:“石承先!”

  齐逖不由失声笑道:“这还用葛老弟你来说么?如是那石承先不进四绝⾕,他又怎会拜在甘大侠的门下去习练武功呢?”

  葛天森道:“齐兄,有一件事你可莫要忘了!”

  齐逖道:“什么事?”

  葛天森道:“石承先跟随甘大侠习练武功的⽇数,只怕不会少过五年吧!”

  齐逖道:“以石承先目下武功而言,就算是甘大侠循循导,至少也得花上六七年的工夫,才能造就得出他这等武功!”

  葛天森笑道:“齐兄,以石承先眼下年纪也不过廿岁,六七年前,他只是一个小小孩童,只怕不会独自一人跋涉万里,去到那祁连山四绝⾕中去拜师吧!”

  齐逖道:“不错!”

  葛天森道:“除了石大侠以外,另外如是有人,那就是石家的老仆雷兄了!”

  齐逖道:“是啊!雷刚既然能够得蒙甘大侠慨赠过山拳谱,显然他见过甘大侠了!”

  葛天森道:“此事乃是在于两者之间,倘是由石大侠亲自携子前往拜师,也许甘大侠真是隐居之后就没有再在⾕中见过别人…”

  齐逖道:“怎见得?”

  葛天森道:“齐兄,那甘大侠隐居以后,曾经立过戒条,石大侠如是亲自前去,怎可能全⾝而退出⾕来呢?”

  齐逖道:“老弟对甘大侠的噤例知晓的不少啊!”葛天森笑道:“此乃武林之中,人人皆知之事,何独兄弟呢?不过,照兄弟看来,倒是那雷刚领着石兄弟前去的可能更大!”

  齐逖想了一想,道:“可是因为那雷兄断了一臂?”

  葛天森道:“不错!那雷刚断臂之事,齐兄可曾听到武林之中,有人说过么?七年前石大侠为了自八荒魔剑手中取得九魔秘笈焚毁,终于丧⾝少室峰头之际,雷刚本没有出手与人相搏的机会,自然不会是在少室峰头为了救主而断臂的了!”

  齐逖道:“老弟分析的⼊情⼊理,老朽相信了!”他顿了顿话音,接道:“但这与那甘大侠隐居不出,又有什么关系呢?”

  葛天森道:“当然有关系!”他目光在那斗的几人⾝上一转,道:“齐兄,再有五招石老弟便可获胜了!”

  齐逖转头看去,只见石承先果真占了上风,只见一片晶莹的光幕,将那蓝仙姑全⾝罩住!

  他心中不由得暗暗吃惊,忖道:“如是他真的击败了蓝仙姑,那岂不是使得她对甘布⾐加深了仇恨么?”

  这等事,他自是又不便说将出来,只皱眉道:“葛老弟,今⽇之事,似乎有些不妙!”

  葛天森道:“怎的不妙?”

  齐逖迟疑了一下,道:“这个…蓝仙姑如若落败,也许就会恼羞成怒呢!”

  葛天森‮头摇‬道:“齐兄不用担心了,你如是怕她恼羞成怒,兄弟敢用颈上人头担保,决然不会!”

  齐逖道:“老弟,你…不要太有把握啊!”葛天森笑道:“齐兄,那蓝仙姑如无退让之心,就不会应允与石承先动手了!”

  一直站在旁边,被齐逖拿住脉门的于苓,这时忽然低声道:“葛叔叔,那蓝婆婆果然败啦!”

  敢情,就在他们说话之间,石承先已然以一招“天外来鸿”迅快奇诡的划裂了蓝仙姑左手⾐袖。

  大凡像云天四皓这等⾼手与人相争,就算一招被制,也就得落败认输,石承先居然能破了她的一只⾐袖,那自然算是获胜的了!

  这时,只见石承先抱剑当,向蓝仙姑十分恭敬的说道:“老前辈承让了!”

  蓝仙姑脸上没有表情,但她却甚为动的长长吁了一口气,垂下双手,道:“孩子,你可以承继你师⽗的⾐钵了!甘兄当真没有看错人!”语音一顿,却向⻩鹤公道:“大哥,小妹败了!”

  ⻩鹤公笑道:“贤妹快快退下,且由愚兄出手,再与这娃儿一决⾼低!”

  蓝仙姑缓缓退向一侧。

  石承先却是心中大为不安,忖道:“这位⻩鹤公老人的內力之強,自己适才已经领教了,他此刻果真要出手与我相搏,那是决无胜他的机会了…”

  寻思之间,⻩鹤公已然走了过来,微微一笑,道:“娃儿,老夫⾚手空拳,接你十招剑法如何?只要你能在十招內不被老夫夺下你手中长剑,那就算你赢了!”

  这等便宜之事,倒是大出石承先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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