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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乍露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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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元宏道:“我等洗耳恭听?”

  ⽟虚观主道:“目下江湖,到处充満着诡异、机变,诸位在江湖上行走之时,要特别地留心一些才好。”

  葛元宏道:“多谢前辈指点。”

  观主立起合掌道:“诸位好走,贫道不送了。”

  葛元宏长揖拜辞,带着几位师弟,离开了⽟虚观。

  五人连夜下山,天亮时分,到了一处市镇之上。

  葛元宏找了一个客栈,购了⾐物、兵刃,重金托店家购了五匹健马,才离镇上路。

  马行郊野,谭家麒勒缰问道:“大师兄!咱们要到哪里去?”

  葛元宏略一沉昑,道:“先回襄一行,看看是否能探出师⽗的消息,然后再作计议。”

  五骑健马,直放襄

  葛元宏沿途之上,暗中留心观察,感觉出江湖情势,有了很大的转变,但却又说不出那里不对。

  那是和昔年江湖道上大为不同的气氛,仍是隐蔵着很多的杀机,和一种无法言喻的诡异。

  这些无形之物,只有江湖道中人细心的体会之下,才能感觉出来。

  但已感觉到,那诡异的气氛,充満着颤栗恐怖。

  但一路上行来,却又并无事故。

  这口中午时,已进了襄地面。

  郭文章突然长长吁一口气,道:“大师兄,情形有些不对。”

  其实,谭家麒、陆小珞都已感觉出情势不对,但又不能具体地说出来哪里不对。

  葛元宏望了郭文章一眼,道:“哪里不对了?”

  郭文章道:“太平静了,小弟留心观察,我们这半个月的旅途之上,似乎是未见到一个带兵刃的江湖人物。”

  陆小珞道:“对!连一辆镖车也未遇上。”

  葛元宏点点头,道:“情形有些奇怪,所以,咱们要多加小心。”

  谭家麒接口道:“师⽗如是早年带咱们在江湖上走动走动,有一些江湖阅历,也许咱们就能够感觉出哪里不对了。”

  一语道破,葛元宏等才都明⽩自己原本就没有闯过江湖,对江湖上人人事事,本就不了解。

  郭文章突然大声说道:“咱们这番回襄,用心在查寻师⽗的下落,总免不了和江湖中人接触,那就用不着躲躲蔵蔵了。”

  谭家麒道:“咱们无法找人,可以让人来找我们。”

  陆小珞道:“如果是能碰到义仆周福,那就方便多了。”

  所谓江湖历练,只是一种经验累积的观察能力,没有经验和时间的累积,纵然是才慧绝佳的人,也无法具有那种能力。

  葛元宏沉昑了一阵,道:“消气⾕五年苦学,小兄自信这一⾝武功,已到了一种新境界,不知几位师弟觉着如何?”

  谭家麒笑道:“如能再遇上五湖神钓罗常⽩,小弟希望能和他再斗一次。”

  五年前湘江舟上一战,谭家麒接下罗常⽩一招攻势,此刻却豪气⼲云的要和罗常⽩一决胜负。

  言下之意,显然对武功上的成就,大为満意。

  葛元宏目光一掠陆小珞、郭文章道:“两位师弟的成就如何?”

  陆小珞道:“小弟自觉还差強人意。”

  郭文章道:“这五年的进境,小弟亦不复是昔年的吴下阿蒙。”

  葛元宏点点头,道:“几位师弟都自觉自信一⾝成就很⾼,咱们就算遇上了強敌,也可以和他们一决生死了。”

  言下之意,显然对自己武功方面的成就,亦是大感満意。

  只有陈挽澜沉默不语,葛元宏等也未问他。

  一则是他仍感觉到陈挽澜的年纪还小,纵有良师授艺,仍是也无法学成出类拔萃的武功,二则,他们都对这位小师弟有着一份极为抱歉之心,散淡老人挂出了五幅图画,葛元宏等四人,依序先选,各点了龙、虎、鹰、蛇,单单余下了一幅乌⻳图,给予了陈挽澜。

  在四人感觉之中,若以图意上看,那⻳息图,缩颈而卧,全采守势,自然最没出息。以形度意,⻳形武功,自然不会有什么大的成就。

  在几人学习五年之后,更觉着那⻳息图,确为下乘之学,因为,四个人选择的四形武功,在散淡老人传授武功时,确然把很多相似的⾝法、招术,混合其中。

  但散淡老人有一个很奇怪的秘密,告诫葛元宏等四人,不许以自己学得的武功,师兄弟们相互转授切磋,说四形武功,各擅胜场,互有生克之妙,一个专注于一种,自会有大成之境,如若互相研商,心生旁鹜,思路已杂,那就难求专精。

  虽然有一段言词解说,但却无疑是一道很森严的谕令,所以,四个人都不敢违犯,更不敢和师兄弟们谈起所学武功。

  四人同一心意,八道目光一齐投注在陈挽澜的⾝上,脸上是一片愧疚之⾊。

  葛元宏心思机敏,心中突然一动,道:“三位师弟,⾕主告诫小兄,不能和三位谈论一⾝所学武功…”

  谭家麒、陆小珞、郭文章齐声接道:“⾕主也是这般告诫小弟,所以,小弟等不敢把一⾝所学,提供师兄,互相切磋。”

  葛元宏道:“这就是了,⾕主既有此言,自然有他的用心,咱们自是不能稍有违犯,不过,小兄记忆之中,只限制咱们四人不可互授武功,但对陈师弟,似乎没有限制。”

  谭家麒、陆小珞、郭文章略一沉昑,道:“不错!没有限制和陈师弟纵论武学。”

  葛元宏目注陈挽澜,问道:“陈师弟,⾕主对你有何令谕么?”

  陈挽澜道:“没有。”

  葛元宏道:“是否限制不可把学得的武功,提供我等切磋。”

  陈挽澜摇‮头摇‬,道:“也没有。”

  葛元宏道:“师弟可否把你学到的武功,说出一二呢?”

  陈挽澜道:“小弟岂有不说之理,这五年来,小弟没有学一招武功…”

  此言既出,葛元宏等大感惊奇,齐齐失声而叫。

  郭文章冲口而出,道:“师弟在⾕中五年,真的未学一招武功么?”

  陈挽澜道:“自然是真的。”

  葛元宏道:“⾕主可曾和师弟谈过小兄等?”

  陈挽澜道:“谈过,不过,小弟觉着这些和师兄无大关系,所以,小弟就未奉告几位弟兄。”

  葛元宏道:“可否说给师兄听听呢?”

  陈挽澜道:“⾕主说武功一道虽然深博如海,但如把它分诸形象,只可分为四形,龙以扑击为主,大气磅礴;虎以威猛无故,泰山庒顶;鹰以凶狠见称,凌厉无匹;蛇以刁钻见长,辛辣万端;这就是四位师兄所学武功的论评。”

  陆小珞道:“我们关心你的⻳形武功有什么特异,⾕主既然对你没有什么限制,你尽可畅所言了。”

  陈挽澜摇‮头摇‬,道:“消气⾕埋名庐的武功,只有四形绝艺,那来的⻳形武功?四形绝艺,都分授了四位师兄,小弟自然是没有武功可学了。”

  谭家麒道:“那么在埋名庐中五年,难道终⽇无事虚度了五年么?”

  陈挽澜道:“那倒不是,小弟这五年里也忙的很,我的功课繁重,恐不在四位师兄之下。”

  陆小珞道:“小师弟,你可把师兄我说糊涂了,你一式未学,一招未练,五年时光,你都忙些什么?”

  陈挽澜道:“打坐啊!那⻳形武功,虽形像绝艺,但却是一种打坐心法,而且有层次分明,各具段落,四位师兄在五年时光中,学会了四形绝艺,但小弟也完成了打坐心法,一套⻳息⼊定**,也被完全练成!”

  郭文章道:“你练成了⻳息⼊定**,能够和人打架么?”

  陈挽澜摇‮头摇‬,道:“我想不能,因为那⻳息⼊定**中,没有出手之势。”

  郭文章道:“那有什么用呢?”

  陈挽澜苦笑一下,道:“小弟也不知道。”

  葛元宏点点头,道:“我倒是有点明⽩⾕主的用心了,小师弟你仔细想想看,你已练成了⻳息⼊定**,总应该有一些和过去不同的征象吧?”

  陈挽澜沉昑了一阵,道:“似乎是有些不同。”

  葛元宏道:“说说看?”

  陈挽澜道:“我能把⾝上的⽳道移转错位。”

  葛元宏吃了一惊,道:“有这等事?”

  陈挽澜道:“是的,还有已经运功⼊定之后,我似乎能够听得很远。”

  郭文章道:“大约你听多远呢?”

  陈挽澜道:“我不知道,但我记得咱们离开消气⾕的前两个晚上,不知何物,惊起了一群宿鸟,那时小弟正在⼊定之中,我分辨有十二只飞鸟由庐前飞过。”

  陆小珞道:“你怎能决定那是十二只飞鸟?”

  陈挽澜道:“第二天早上,⾕主问起此事,我说出十二只飞鸟的数字,⾕主一笑就未再多言,那证明说得不错了。”

  郭文章道:“听出飞鸟由头上飞过,已非易事,能够听出几只鸟来,实在是不可思议了。”

  陈挽澜道:“小弟是这么猜想,但⾕主未置可否,小弟是否听错了?无法证明。”

  葛元宏道:“这大约是传说于武林中天视、地听之术了。”

  陈挽澜道:“如若小弟听觉之能,是传说的地听术,但小弟却是丝毫不懂天视之法。”

  葛元宏道:“也许天视之术,别有练法,目下可以知晓的是,小师弟在消气⾕中五年,练成了一种极深奥的內功,而⾕主严噤我们四人习练的四形绝艺互相转授,却未限我们和小师弟谈,那也是说,我们可以把一⾝所学,传授给小师弟了。”

  谭家麒道:“不错,⾕主正是这番用心。”

  郭文章道:“大师兄,此事要多多考虑,⾕主不是说过,四形绝艺,互有生克之妙,如是咱们转授给小师弟,会不会因形练法相克,弄巧成拙。”

  葛元宏道:“对!此事咱们还得求证一番。”

  陈挽澜摇‮头摇‬,道:“四位师兄不用费心,就算四位师兄有传我武功之心,小弟也不能学习。”

  葛元宏讶然道:“为什么?”

  陈挽澜道:“⾕主告诉过我,不能学四位师兄的武功…”

  郭文章接道:“这中间,应该有什么原因了?”

  陈挽澜道:“原因为何,⾕主未曾明言,但他说出四位师兄所学,都是专精的搏击之术,小弟不便去学。”

  陆小珞道:“此番咱们在江湖上行走,难免要遇上敌人攻袭,师弟不学几招武功,如何能够防⾝对敌。”

  陈挽澜道:“⾕主告诉小弟,离⾕之后,仍要时时习练⻳息⼊定之法,到了某一种成就之后,自会有妙用产生。”

  葛元宏道:“⾕主既有吩咐,咱们自是遵命而行,此事也不急在一时,待找出原因后,再分传师弟武功不迟。”

  谭家麒道:“大哥说的是,遇人动手之时,咱们留心保护小师弟就是。”

  葛元宏豪气奋发,微微一笑道:“几位师弟,咱们先回到忠义侠府中瞧瞧!”

  谭家麒等点点头,五匹马直奔忠义侠府去。

  一阵急赶,到达了忠义侠府。

  只见那巍峨的大门,依然如旧,并非几人的想象,陈府早已被人烧得片瓦不存。

  两扇红漆门紧紧地关闭着,门外面,打扫得十分⼲净。

  抬头看忠义侠府四个大金字,依然无恙,而且,颜⾊鲜明,似乎是经过重新修整一般。

  葛元宏翻⾝下马,行到大门前面,轻轻叩动门环。

  但闻木门呀然而开,两个⾝着灰⾐的大汉,当门而立。

  一个灰⾐人上下打量了葛元宏一眼,道:“阁下找什么人?”

  葛元宏看那灰⾐人,素不相识,心中大是奇怪,暗中忖道:“这些人是哪里来的?”

  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这里可是忠义侠府陈道隆的府上?”

  灰⾐人点点头,道:“一点不错啊!”葛元宏目光投⼊那大门以內的庭院之中,目光所及之处,也都打扫得十分⼲净。心中暗自奇怪道:“这两个灰⾐人不知是何⾝份,竟敢明⽇张胆的占据了忠义侠府。”当下又问道:“请问陈大侠可在府上么?”

  两个灰⾐人相互望了一眼,齐声说道:“阁下是…”

  葛元宏接道:“在下名葛元宏,是陈大侠的一个晚辈。”

  左首灰⾐人道:“阁下来晚了五年,五年之前,陈府惊变,陈大侠下落不明,府中人死的死,伤的伤,不少房舍,也遭火焚毁。”

  葛元宏尽量庒制着內心的动之情,缓缓说道:“两位是…”

  左首灰⾐人道:“咱们兄弟是襄府中派来的人,陈大侠是记名三品衔的带刀侍卫,襄府奉旨拨款整修陈府,我们也奉派在府中看守,等待陈大侠归来。”

  葛元宏转目望去,只见陈挽澜神情悲伤,泫然泣,急急一挥手,道:“陈府中既无人在,咱们不打扰了!”回⾝跃上马背,接道:“咱们走啦!”

  一抖缰绳,健马向前奔驰而去。

  谭家麒纵马追了上去,低声说道:“大师兄,咱们到哪里去?”

  葛元宏道:“你还记得那家万花楼么?”

  谭家麒道:“记得啊!襄府中最大一家饭庄,曾经进去过一次。”

  葛元宏道:“对!我也只去过一次,那地方,菜香酒醇,不但是本地面一些有头脸的人物常在那里会宾宴客,就是过路的江湖人物,也都喜在那里吃上一顿,咱们到那里碰碰运气。”

  谭家麒道:“昔年咱们深居简出,很少离开陈府,认识咱们的人不多。五年山居,又改了不少,大概不会有人认得出咱们。”

  葛元宏道:“咱们无法找人,只有设法让人找咱们了。”

  郭文章道:“大师兄说的是,咱们五年习武,志在为师门报仇,此番下山,用心在寻找仇人,不用顾虑太多了。”

  葛元宏摇‮头摇‬,道:“话不是这么说,咱们要报仇,但不能太大意,五年前仇人夜袭的浩大声势和咱们一路行来的所见情势,在下都说明了江湖上有了很大的变化,如是咱们行蔵全露,很可能招来了防不胜防的暗袭。”

  陆小珞道:“不知大师兄,有何⾼见?”

  葛元宏道:“咱们既要暗访仇家,也要尽量隐秘行蔵,咱们五人分作两批,小珞、文章你们和小师弟走在一起,登上万花楼,咱们装作互不相识。”

  郭文章道:“对!分成两批,暗相呼应。”

  五人计议停当,分道而行,直奔万花楼。

  万花楼营业繁盛闹中取静,红砖砌成的三层大楼,数百位席位,终⽇座上客常満,樽中酒不空。

  这时,不过巳时左右,万花楼刚刚开始上座。

  葛元宏等五人,分两批登上二楼,略一打量形势,葛元宏选在楼梯不远处,一个宽敞的位置坐下来,上下楼梯等人,都在他双目监视之下。

  陆小珞带着郭文章、陈挽澜,却选了个凭窗临街的位子。

  郭文章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只见楼上客人,晃眼已然上了八成,想想距午饭还有大半个时辰之久,这万花楼的生意,当真是门庭若市了。

  这当儿,突闻一阵急快的步履之声传了过来,四五条大汉,匆匆登上三楼。

  葛元宏目光一转,只见那登楼大汉之中,有一位竟是万胜镖局的总镖头万胜刀刘文升。

  此刻,他満脸惶急,两面额角上,不停的滚落下汗珠儿。

  显然!他內心之中,正有着焦急万状的大事。

  葛元宏心中一动,举手招过来一个店伙计,取出一块碎银子,递了过去。

  那店伙计微微一怔,立时把一块碎银子蔵⼊袖中,哈着,笑道:“你大爷有什么吩咐?”

  葛元宏道:“我们想换个地方。”

  店小二道:“行!你老看哪里有空位,小的给你搬过去。”

  葛元宏道:“我们想上三楼去吃,”

  店小二一皱眉头,道:“三楼早已经给人包下来了…”

  葛元宏又取出一块碎银子,递了过去,道:“伙计,想想办法!”

  店小二略一沉昑,道:“这么吧!我去楼上瞧瞧,看看有没有法子可想。”

  转⾝登楼而去,葛元宏低声说道:“二弟,万胜刀刘文升,在襄府中出现,而且急的満头大汗。显然是遇上了极大的难题,此人手腕圆通,江湖中,他是无不知晓,咱们如能和他谈谈,将会获益甚多。”

  谭家麒道:“如是大哥的看法不错,那刘文升此刻定然已遇到了什么难题。”

  葛元宏道:“自然,咱们先要助他一臂之力,不过,一旦要动手时,先要设法掩去本采面目。”

  谭家麒道:“这个小弟记下了。”

  葛元宏用出约好的暗记,通知了陆小珞等,要他们不要揷手,一旦情势有变,晚上在约好的地方会面。

  有钱能使鬼推磨,那店小二,收了葛元宏四两银子,在一个店小二来说,那是个不小的数目,说破了嘴也舍不得把一块到口的肥⾁再吐出去。

  在三楼花费一番口⾆,又分出去一半碎银子,匆匆奔下楼来,低声说道:“两位爷,我和照顾三楼的伙计商量,好不容易,给二位安排了一个位置,不过…”

  葛元宏又取出一块银子递过去,道:“伙计,你辛苦了。”

  店小二堆上一脸笑,收下银子,道:“大爷,你老可真大方,如是能不上去,最好别去。”

  葛元宏道:“为什么?”

  店小二道:“三楼上请的客人,情形不对,大部分都带着家伙…”一回头,看到了两人⾝旁的雁翎刀,立时住口不言。

  葛元宏笑一笑,站起⾝子,接道:“不要紧,劳你驾带我们上去吧。”

  店小二道:“两位爷座位安排在靠右的窗口前面,酒菜已经摆上,能不多说话最好别多说话。”

  葛元宏站起⾝子,道:“楼上客人很多么?”

  店小二道:“不多…”

  葛元宏没有听他再说下去,人已举步上了三楼。

  这三楼上有四个隔开的房间,垂着⽩缎子的垂帘,中间却是一座大厅,不大不小的厅堂,在大厅中摆着一张特大的圆桌,四周摆了很多张椅子之外,只有靠在右面窗子前面,摆着三张小方桌子。

  葛元宏一眼之下,已瞧出这三楼的布设作用。

  这是有钱人宴客的地方,那宽敞的厅堂,只是用作客人聚会的地方,那四个隔开的房间,才是饮宴的所在,可惜那四个房门上,都挂着⽩缎子垂帘,无法看房里的景物、布置,但只见厅堂的布设,想来,那房间內设备的定然很豪华。

  靠窗处,摆下的三张小方桌子,显然是替下人、仆从准备的用饭所在。

  这时,三张小方桌上都已摆満了洒菜,但二张上已经坐的有人。

  葛元宏、谭家麒瞧瞧站在楼梯旁边的店小二,直向空着的小桌子走过去。

  万花楼客人众多,二楼上挤満了人,但这三楼上,却显得很静。

  除了可听得二楼呼酒声音之外,三楼几乎是听不到一点声息。

  万胜刀刘文升,就坐在那张很大的方桌前面,四个和他同来的大汉,却远的站在厅堂的一角。这是一幅很不调和的画面,点缀的有一股肃杀之气。

  万胜刀刘文升呆呆坐着,神情近乎木然,葛元宏和谭家麒联袂登楼,他一眼也未瞧过。

  诧异的形势,使得葛元宏提⾼了警觉。

  仔细的打量那远远的站在厅角的大汉。

  四个人的⾝材,都很⾼大,健壮的像四条犀牛,只看一眼,就可觉着出他们有着浑厚的劲力。四人中任何人出手一拳,都可以击毙一头巨虎、大象。

  他们穿着一⾊的对襟黑衫,灰⾊长间束着四指宽窄的⽩⾊带子,四个大汉虽然给人健壮如牛的感觉但看上去并不臃肿。

  从那极不配衬的⾐服颜⾊看,四个人定然来自一处,因为,世间上并无第二个地方,会调配那等不合称的⾐服颜⾊。

  也正因为这四个人的⾐服颜⾊太不调和,反给人一种鲜明的感觉。

  葛元宏收回目光,转到两张紧邻不远的小方桌上。

  第一张小方桌上,坐了两个人,一老一少,老的黑毡帽,土布褂,留着花⽩的山羊胡子年约五旬,中等⾝材,看打扮似乎是一个赶车的车夫。

  那年轻的,大约只有十六七岁,生的眉目清秀,打扮似是一个书童。

  第二张小方桌上,坐的也是一老一小,只不过,两个都是女的。

  那妇人约在四十以上,布⾐荆钗,打扮的十分朴素,少女约十五六岁,梳着双辫,人极秀美,穿着淡⻩⾐裙,但右襟上一条⽩⾊丝巾,证明了她只是一个女婢的⾝份。

  四个人的神态,都很平静,平静得近乎冷淡,葛元宏和谭家麒登上三楼,四人直似未见,瞧也未瞧两人一眼。

  葛元宏瞧出了这平静的形势中,暗含着汹涌的变,随时都可能有事故发生。

  只是情势太过诡奇,使人无法预测到是些什么样的变化。

  谭家麒下意识的手摸摸刀柄,用极低微的声音,说道:“大师兄,咱们要不要去招呼那刘文升一下,我瞧他心神不属,已经认不得咱们了。”

  葛元宏道:“不可妄动,等下去,看个结果,大约就快有结果了。”

  两人声音低微的只有彼此可闻,两步外的人,都无法听得声息。

  但第二桌上的妇人、少女,却已经有了警觉,四道目光同时转注过来,投注到两人的⾝上。

  那⻩⾐女婢突然站起⾝子,似乎有所举动,但却被那中年妇人一把拖住,又坐了下去。

  ⻩⾐少女站起⾝子的当儿,葛元宏、谭家麒也都有了警觉,暗中戒备,纵是那⻩⾐少女突然出手,两人也能在极短的一瞬间反击。

  情形又暂时保持了原有的平静。

  那⻩⾐少女也未再注意两人。

  万胜刀刘文升一直在呆呆的坐着,显然是那么孤独无望。

  他似乎已经认命,完全放弃了抗拒,静静的坐着,像一个等待着行刑的囚犯。

  刘文升似乎是已完全忘去了记忆,目光转动在葛元宏和谭家麒⾝上,没有任何表示。

  谭家麒仍然坐着来动,心中却暗自盘算,道:“这刘文升似是在奇大的威迫之下,完全的屈服了。”

  心中念转,突然站起了⾝子。

  谭家麒的决定很突然,突然的连葛元宏也未想到。

  葛元宏想伸手阻止,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只好任他而去。

  谭家麒直行到那大桌子的前面,单手立一礼,道:“刘总镖头,久违了。”

  刘文升缓缓收回投注在远处的目光,望了谭家麒两眼,摇‮头摇‬,道:“壮士找什么人?”

  谭家麒道:“万胜刀刘文升刘总镖头。”

  刘文升道:“我就是,但你朋友恕我眼拙,瞧不出阁下的⾝份。”

  谭家麒微微一笑,正想说出自己是什么人时,突然心中一动,改口说道:“总漂头认识在下与否,那都无关紧要,重要的你是刘文升就行了。”

  刘文升道:“朋友,你找我刘某人,却不知有何贵⼲?”

  谭家麒道:“此地耳目众多,在下想和刘总镖头借一步说话。”

  刘文升苦笑一下,道:“借一步说话…”

  谭家麒道:“不错,咱们到楼下谈谈。”

  刘文升摇‮头摇‬,道:“可惜的很,目下我不能答应你!”

  谭家麒道:“为什么呢?”

  刘文升道:“我不能离开这里。”

  谭家麒目光转动,只见那站在庭角的四大汉,和那分坐在小方桌的两男两女,都无动静,心中大感奇怪,忖道:“这些人明明瞧到了,怎的全无反应,如说这些人,都和刘文升无关,他又怎的会变成这个样子,那四个健壮的大汉,也不会陪他同行来此了。”

  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刘总镖头似乎心中有很多顾忌,是否?”

  刘文升苦笑一下,道:“在下的事,和你朋友无关,不劳你朋友费心。”

  谭家麒怔了一怔,道:“我有要事奉商,还望刘总镖头赐给在下一个面子。”

  暗用传音之术,接道:“你目下处境,似是极为窘迫,何不借机会离开这里。”

  刘文升摇‮头摇‬,打量了谭家麒一眼,见他只余下了一条右臂,轻轻叹息一声,道:“朋友,我瞧你还是早些走吧!

  咱们素不相识,你也用不着这样关心我,留着你那条右臂吧!”

  如是刘文升心中无事,以他丰富的阅历,谭家麒纵然断去一臂,刘文升亦可瞧出他的⾝份。

  但他此刻正有着重重的心事,再加谭家麒又断去一条臂,使得刘文升搜索枯肠,也想不出他的⾝份。

  消气⾕五年苦学,使得葛元宏等都对自己一⾝武功充満着信心,明明瞧出今⽇所遇的诡异情势,却也未放在心上。

  不知道刘文升是何用心,说完话,突然闭上双目,不再理会谭家麒。

  谭家麒心中一急,顿觉无名火起,右手一挥,一掌拍在木桌子上,道:“刘文升你是怕死呢?还是反穿⽪袄装羊?”

  这时,突闻那挂着⽩缎子垂帘的房里,传出一声轻咳,道:“什么人?这等放肆,给我拿下。”

  话声很平和,听不出一点怒意。

  站在厅角的四个大汉,突然举步行了过来。

  葛元宏循声望去,那声音是由第二间房內发出,立起⾝子道:“兄弟接刀。”

  左手一挥,一把雁翎刀带着刀鞘飞了过去。

  刀势去如闪电,快速已极。

  谭家麒右手一抬,不偏不斜的正好抓住刀柄,一翻腕,揷⼊后背。

  原来,他离开坐位时,未带兵刃,把雁翎刀留在葛元宏的⾝侧。

  这一掷一接间,快如电光石火,但也引起了厅中人的注意。

  两个小方桌上的男女四人,同时把目光投住在葛元宏的⾝上。

  葛元宏心中明⽩,如是在此打上一架,难免会暴露⾝份,但不如此,又无法找出一点头绪。

  他沉思了一阵,暗作决定,打一架也好,消气五⾕年的苦练,也应该拿出来考验一下,是否能在江湖上和人一争雄长。

  所以,他未再阻止谭家麒,取出雁翎刀,又在原位上坐了下去。

  这时,那四个束⽩带子的大汉,已然行近谭家麒,分布合围之势,四个人,分站了四个方位。

  刘文升站起⾝子,抱拳一礼,道:“四位暂请住手,听我一言。”

  四个汉子已作成扑击之势,那站在正东方位的大汉,右手挥动了两下,暂时阻止了进击,道:“刘总镖头,有什么话,快些请说,敝主人的命令,一向是不容违抗。”

  几句话,说的虽然通顺,但听在谭家麒的耳中,总觉着有些别扭,发音奇怪,似乎是来自边疆的勇士。

  刘文升道:“这人和刘某从不相识,诸位目的在我刘文升,和旁人无关,用不着伤害无辜。”

  他说话的声音很⾼,显然是要让躲在房里那下达令谕的人听到。

  只听那平和的声音,从房中传了出来,道:“刘总镖头你错了,我们没有存心伤及无辜,我也相信这不是你约的人,但你刘总镖头够义气,朋友多,人家才会自动出头的给你帮忙…”

  刘文升接道:“王爷,这些人我虽然不认识,他们少不更事,自寻死路,王爷大度大量,包涵点放了他们吧。”

  两声王爷,听得谭家麒心里直打算盘,暗暗忖道:“江湖上怎么会有王爷这两个称呼,难道这些都是官府中人?”

  但闻那平和的声音,又传了过来,道:“刘总镖头说的不错啊!但他们既是自寻死路,小王只好成全他们了。”

  刘文升忧苦的神⾊中,又泛出一片黯然,扫掠谭家麒一眼,道:“朋友,好死不如赖活着,你和我刘某人素昧生平,用不着为我拼命,再说如是有拼命的机会,我刘文升也不肯束手就缚,你如想保住命,快放下兵刃,跪下告饶,冲着你朋友这份义气,我刘某愿代你朋友受过…”

  谭家麒奇道:“代我受过?”

  刘文升道:“不错,王爷有一个戒规,一下令四大金刚出手,只有两条路走:一条是把对方杀死,一条是生擒对方,只有一法,可免去死亡和被擒之危!”

  谭家麒道:“什么方法?”

  刘文升道:“自残肢体,可免死亡之危,不过,这也要王爷开恩才成!”

  谭家麒道:“你要我再斩下仅余的右臂?”

  刘文升道:“那倒不是,在下代阁下斩去一臂。”

  谭家麒道:“总镖头能在江湖之上扬名,果然是义气感人,不过,事情是在下自己找的,如何能要你代为受过…”

  刘文升接道:“你朋友和我素不相识,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份豪气,也⾜叫刘某人感到安慰了。”

  谭家麒道:“总镖头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但目下最重要的一件事,是在下想先明⽩这位王爷的⾝份,是京中大员,还是封疆大吏?”

  刘文升道:“南荒的孟天王⽗子,在江湖上谁人不晓。”

  谭家麒仰天打个哈哈,道:“我还道当真是宮廷大臣,王侯出巡,原来是南荒孟天王到咱们中原道上来撒野。”

  第二个房间,又传出那平和的声音,道:“好狂的口气,给我劈了他。”

  词意中虽然充満了怒火,但声音听起来仍然平平淡淡,不见火气。

  刘文升道:“朋友…”

  谭家麒右手一抬,雁翎刀出鞘,⾼声说道:“在下的事,用不着你刘总镖头出面,阁下请坐在一侧,袖手旁观吧!”

  刘文升在江湖上走动了数十年,见闻是何等广博,看这毫不起眼的独臂青年,一刀在手,登时豪气横生,不噤心头一震,暗道:“当年陈道隆以刀法闻名天下,雁翎刀下败过无数江湖⾼手,但也没有这般气势,这人年轻轻的却已具有了刀法大家的威势。”

  心中念转,人却缓缓向一旁退下。

  谭家麒雁翎刀挽起一个刀花,摆出了坐虎之势。

  立时,涌现出一片肃杀的刀气。

  四个黑⾐人虽然认不出谭家麒的武功路数,但却感觉到那肃杀的刀气。

  谭家麒目光扫掠了四人一眼,哈哈笑道:“四位请亮兵刃,我要见识一下南荒绝技,有什么惊人之处。”

  四个黑⾐人并未立即亮出兵刃,也看不出四人⾝上蔵有乓刃。

  但见四个黑⾐人缓缓从⾐衫之內,取出一个黑⾊的手套,戴在右手之上。

  黑⾊的手套上,闪动着鳞光,似是用蛇⽪做成。

  刘文升道:“南荒毒鳞掌,刀剑难伤,中原道上,已有数十位⾼手,死于毒鳞掌下。”

  正东方位上的黑⾐人狞笑一下,手套上的黑鳞,突然竖立起来。

  刘文升道:“那鳞上満含剧毒,只要被碰着肌肤,立时毒发而死,在下亲眼看到四位武林⾼手死于那毒鳞掌下。”

  谭家麒冷冷说道:“多谢指点。”

  刀芒一转,指向正东方位的黑⾐大汉。

  这当儿,守在正南方位的大汉,却倏然欺⾝而上,一掌拍出。

  谭家麒⾝躯一转,挥刀一击,啪的一声,击中那人右掌之上。

  蛇鳞手套,果然有刀剑不伤之坚,谭家麒刀锋上蓄強劲,竟然没有伤到那蛇鳞手套。

  就这一怔神间,东、西、北,三面的黑⾐人同时发动,疾扑而至。

  谭家麒雁翎刀散发出阵阵冷芒,独斗四个黑⾐人,虎形绝技,果非寻常,刀光纵横,八面威风。

  刘文升在江湖上走动了数十年,目睹百次以上武林⾼手拼搏,但却从未见过谭家麒那等威武的刀法,有如虎踞一方,散出一片雪芒,四个南荒⾼手,被他刀光迫的团团转。

  但四周黑⾐人武功的招术,十分诡异,再加上右手上那不畏刀剑的蛇⽪手套和配合巧妙的合搏之术,谭家麒虽然占尽了优势,一时间却也无法杀伤四人。

  刘文升实在想不到,这独臂年轻人的刀法,竟然到了这至⾼的境界,心中大生敬佩。

  以他数十年的经验观察,四个黑⾐人能在那虎虎生风的刀光迫下,支持不败,全赖四人合作佳妙动作,如是他们减少一个人,很可能立时就伤在对方威武的刀法之下。

  谭家麒虽然苦练五年的虎形绝艺,但却是初次用来对敌,尚不够纯

  斗了数十合后,谭家麒对刀法威力,渐觉悉。

  这时,正东、正西两个方位上的黑⾐人,正以前后挟击之势,扑击过来。

  谭家麒突然向下一蹲,使两人扑击之势落空,长⾝而起,大吼一声,人随刀起,有如猛虎出栅,雁翎刀划出道寒光,破围而出。

  一阵⾎光迸冒,那正西方位上的黑⾐人,被拦斩作两段。

  剽悍的黑⾐人,虽被斩杀,余力不衰,落下的掌势,无法控制,正击在大圆桌上。

  但闻蓬然一声,二寸厚的木桌,被他击的木屑横飞,陷了一个两尺方圆的大洞。

  谭家麒人落厅角,回⽇一顾,眼看那黑⾐人死后余力,仍有这等威势,亦不噤心头一震,暗道:“南荒武功,实也不可轻视。”

  心中念转,手却未停顿,挥刀攻向正南方位的黑⾐人。

  四个黑⾐人的联手阵势,因死去一人,门户洞开,各自为战,如何能拒挡那谭家麒石破天惊的刀势。

  耳际间响起了一声惨哼,正南方位上的黑⾐人,连⾝子还未转过来,已被谭家麒凌厉的刀势,斜肩劈成两半。

  另两个黑⾐人,虽然眼看同伴凄惨的死状,心中骇然,但仍然十分剽悍,双双挥掌,攻向谭家麒。

  谭家麒刀势疾转,有如卧虎翻⾝,刀随⾝转,寒芒一闪,斩断了另一个黑⾐大汉的手臂。

  那大汉虽然健壮如牛,但断臂之疼,使他忍不住惨叫一声,抱着手臂而退。

  四个金刚一般的大汉,在谭家麒虎形刀法之下,片刻间,伤了三人。

  刘文升冷眼旁观,只觉谭家麒的刀法转动之间,有如猛虎扑跃,迅快的刀势中,蕴蔵着一种威猛的气势。

  只听一声冷叱道:“退下。”

  声随人至,一缕尖风,直袭向谭家麒的后背。

  谭家麒一蹲⾝子,全⾝缩成一团,护卫在一片刀光之下,转过⾝子。

  但闻锵然一声,一道寒芒,吃刀光震开。

  那仅余的黑⾐大汉,早已斗志全失,闻得主人发令退下,如获大赦,转⾝一跃,迟到厅角。

  那断去一臂的大汉,抱着断臂,滚到一侧。

  谭家麒一刀击落了近⾝暗器,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袍,头戴金冠,面如灰炭,年约二十四五岁少年,手中握着一把折扇,站在五尺以外。

  此人一现⾝,坐在两张小木桌上的两男两女,全都站了起来。

  葛元宏手握刀柄,一脸杀气,监视着四人。

  谭家麒单手横刀,冷冷说道:“阁下想来就南荒孟天王…”

  ⻩袍人接道:“孟天王乃是家⽗,小王孟千山。”

  谭家麒出手一战,力伤三人,心中已有了极深的信心,淡淡一笑,道:“原来是孟王子,在下失敬,失敬…”

  语声一顿,接道:“适才下令四大金刚,攻袭在下的,也是阁下了。”

  孟千山道:“正是小王。”

  谭家麒道:“可惜的是,你那四个属下,太不争气,未能拿住在下。”

  孟千山道:“小王自⼊中原以来,会过了数十位武林⾼手,所向披靡,像阁下这样能够在片刻间杀伤小王三个属下的,小王还是初次遇得。”

  谭家麒淡淡一笑,道:“阁下如是想给他们报仇,可以出手了!”

  孟千山摇‮头摇‬,道:“伤在你刀下,怪他们学艺不精,小王并无报仇之意。”

  谭家麒怔了怔,道:“那阁下的意思是…”

  孟千山接道:“小王此番进⼊中原,一来,见识一下上国的⾐冠文物,顺便会会中土武林道上⾼人,结几位朋友,你虽出手毒辣一些,伤了我三个属下,但你的武功、刀法却使小王佩服,极愿和你个朋友。”

  谭家蜞心中忖道:“边陲南蛮人物,心地究竟慡直一些,敌友之别,全觉于一念之间。”

  看他一脸诚敬之⾊,不似虚言,倒也不便一口拒绝,沉昑了一阵,道:“武林道上,讲究是一诺千金,正因一诺如山,才不轻诺,此事容在下想想再作答复。”

  孟千山哈哈一笑,道:“小王虽然是初履中土,但对中土文物,却是向往已久,因此,小王未来中土之前,延揽了五位汉儒,替我讲解中土人物风俗,学习你们的礼仪,因此,小王虽然未⼊过中土,但却对你们中土事物略有了然,重信之人,自不轻诺,但不知阁下几时才能答复小王。”

  他这等单刀直⼊,步步进的问法,还真使谭家麒没有法子,沉思了良久,道:“至少要十天以上。”

  孟千山道:“好!咱们就依十⽇为限,十⽇之后,小王仍在此地相侯,不见不散。”

  谭家麒无可奈何的说道:“好吧!无论在下是否愿意攀,十⽇之后在下当给阁下一个答复。”

  孟千山道:“那很好,小王如约候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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