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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珠具定风力 人无抗暴能

目录

  ⽩⾐老人虽然是温和的一种表情,却使得名震湘鄂的巨盗岳罡从心底滋生出了寒意。

  “老爷子,”他接下去道“咱们第一次见面,你居然就要摘我的脑袋瓜子,手段也未免太厉害一点了吧!金砖不厚,⽟瓦不薄,你总得说出个名堂,叫我岳罡心里明⽩,就是摘了我的脑袋瓢子,心里也得有个数儿,是不是?”

  “嘻嘻!”⽩⾐老人仍然带着那种笑“你还是糊涂一点的好!”但见他一双袖子霍地向后挥了一下,直立的⾝子陡然间向前窜进了丈许。

  休要小看了这一式不显眼的动作,如果你心思够细,即能看出这个动作截然不同一般。

  原来,他前进之势,完全是借助那双袖子。直立的一双膝盖连弯也不弯一下。在內功中,这种前进之力,诚所谓传闻中的“气行”之术,武林中真还不曾多见呢。

  云里翻岳罡,不愧是老江湖了。一刹间,他那双三角眼睁得极大极大的。

  其实,他早已蓄势以待。对方老人既已摆明了态度,眼前似乎只有决战了。

  难得对方恰在这当口欺⾝而进,岳罡不得不下手给他一个厉害。

  起先,在二人见面之初,岳罡早就将一双铁笔里贯⾜了內力。这时着⽩⾐老人前进的⾝子,他陡然间双腕翻处,一双铁笔夹着两股尖锐风声,疾若电闪星驰般,直向着⽩⾐老人前两肋处飞到。

  岳罡这番出手,当得上早有存心,大有奋椎一击之势。慢说敌人是⾎⾁之躯,就算是一堵石墙,也能为之洞穿。

  可是这个⽩⾐老人显然不简单,合着电闪飞来的两道乌光,就见他双袖乍分,长袖卷处,闻得叮当两声脆响,铁笔为之卷出十数丈外。

  岳罡不噤大吃一惊:眼前⽩影一闪,⽩⾐老人猝然欺⾝而近,岳罡只觉得⾝上一紧,一股‮大巨‬的无形力道直叩前心,将⾝子镇住。

  岳罡一惊之下,怒叱一声:“闪开!”

  他双掌一合,猝然以双撞掌式猛力向外推出,借势⾝子一个飞转,飘出丈许以外。

  只是随着⽩⾐老人的⾝势转处,岳罡立刻又为对方強大的內功潜力镇住。

  眼看着⽩⾐老人长襟飘飘地继续向前踏进。

  每踏一步,那种无形的強大庒力也随即增加了一些,岳罡心头一寒,不得不打起精神来与对方抗衡。

  两股內力集之下,岳罡鼻子里发出了一声怒哼,一时脸⾊涨成了通红。

  ⽩⾐老人不当回事似地微笑着,继续向前踏进。他每踏一步,岳罡即感觉到強力相的痛苦。如此三五步后,岳罡已由不住出声,脸上微微现出了汗珠…

  “且慢!”岳罡着气说“老爷子你请报个万儿吧,也好叫我岳罡临死之前落个明⽩。”

  ⽩⾐老人听了,倒是停住了脚步。

  “好吧,”他那双细长的眼睛,眨也不眨地注视着岳罡“你听着,我老头子已经很多年不问世事了,你一定要问我的名字,我还真有点难以出口。”

  岳罡眼睛里充満了惊吓:“大丈夫还怕报个名号?岳某洗耳恭听。”

  ⽩⾐老人讷讷地道:“好吧…”

  他抬头看了一下天上的満月,颇有感触地笑道:“今夜是満月之夜,三十年前,也是一个満月之夜,我曾在汉府⼲了一件体面的事!那‮夜一‬,我曾经在那里杀了几个人!”

  岳罡冷森森地问道:“杀了些什么人?”

  ⽩⾐老人喃喃道:“十二银龙!”

  这十二银龙四个字一⼊岳罡耳中,顿时大吃一惊,由不住倒菗了一口冷气。

  “哦,”岳罡惊异地看着他“杀害了十二银龙的竟是你…”“不错,是我。”

  “那么,你就是那个人称‘鬼太岁’的神秘人物了?”

  这时,岳罡只觉得头⽪一阵子发炸,全⾝战惊不已。

  原来,这地方对于老人的传说早已不胫而走,简直把他形容为鬼魅一样可怕的人物。

  传说之一…这个人曾经在‮夜一‬之间,将称雄川鄂三十年之久的黑道魁首人物十二银龙杀了个精光。

  之二…横行湘江的“排教”曾拥有数千门下,势力之庞大,尽人皆知,然而他们的首领八太公以及七堂长老,却因为开罪了这个鬼太岁,亦都相继⾝遭横死。这件事,较前一件事更加震惊武林。为此鬼太岁的大名,便传散开来。

  之三…鬼太岁也曾与正派人物作对,在三年之內,曾经不动声息地将湘鄂境內大大小小六个正道门派铲除⼲净。妙在这些正派人物,虽遭闭门之羞,却无一人胆敢对此事稍作评论;其中之一,无意中道及鬼太岁其名,第二⽇竟然无疾而终。

  有了以上三件惊天动地的大事,鬼太岁其名如同鬼一样,深深震撼着这里黑⽩两道每个人的心。

  是以,有人把鬼太岁其名,比作十殿阎罗,因为只要他让你死,简直无异于阎罗王下的旨意,诚所谓阎王要人三更死,谁能留命到五鼓?

  有人把瘟疫与鬼太岁联在了一块儿,因为凡是有鬼太岁名字出现的地方,这地方必将有很多人莫名其妙地死亡。

  二十年来,鬼太岁正如同十殿阎罗或是瘟疫一样地在执行他的死亡任务。然而,却不曾有一个活着的人,能够道出他的庐山真面目,以及他的行踪。

  鬼太岁诚如一阵鬼风,森森地吹进每一个人的內心,又像一块寒冰那样奇寒砭骨,以至于紧紧地冻结了人们的嘴!

  岳罡岂能未有所闻?又岂能不为所惧?

  现在,这个神话般的人物,忽然出现在他面前,给予岳罡的感触岂止是惊异而已?

  一刹间,他面⾊惨变。

  “哦,不,这是不可能的事…”岳罡⾜下踉跄着,一连后退了好几步,叫道“绝不是真的!”

  “你为何当成是假的?”

  被称为鬼太岁的⽩⾐老人忽然张开了嘴,一股风冷飕飕地直向着岳罡脸上吹来,后者情不自噤地打了一个寒噤。

  这股风似使岳罡不再怀疑,加深了鬼太岁就是⽩⾐老人的可信

  登时,岳罡就像一块石头那般地怔在了当场,一动不动。

  ⽩⾐老人一直显现在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了,变成了一片森与冷漠。

  “其实你所知道鬼太岁这个名字是假的!”⽩⾐老人冷冷地道“我真正的名字,好像早已为武林中所淡忘,不过,对于这个新外号,我并不讨厌。人家既然这么称呼,接受了又何妨?”

  岳罡情不自噤地后退了一步,脸⾊在一番晴不定之后,缓缓点了一下头:“由尊驾所显示的武功看来,你果然就是传说中的鬼…鬼太岁!”

  “你到底是相信了。”

  岳罡道:“只是我与你并无仇恨,你怎能对我下此毒手?”

  鬼太岁冷笑道:“你我虽然无冤仇,只是我除你之心,却是早已有之,你可知道为什么?”

  岳罡摇‮头摇‬:“这个正是岳某想不通的,岳某愿闻其详。”

  鬼太岁哂道:“很简单,这个地面既有我在,就绝不容你猖狂!诚所谓卧榻之旁,岂能容人酣睡?废话少说,岳当家的,你就快出手吧,我这里接着你的就是…”

  岳罡⾝子颤抖了一下,情不自噤地向后退了一步:“得饶人处且饶人,老人家你要三思!”

  鬼大岁不悦地道:“废话少说,相好的,你亮招吧!”

  岳罡被得无路可走,简直无可奈何,他紧紧地咬着牙齿,一双凌光四的眸子,频频在对方⾝上转着。

  蓦地,他⾝子向后一个倒转,施展出一式金鲤倒穿波的轻功绝技“嗖”一声纵了出去。

  虽然⾝法至为轻快,却依然躲不过鬼太岁的凌厉杀手。就在他⾝子刚自纵出的一刹间,鬼太岁已电闪星驰般地跟了上去。起⾝,落下,看来简直形同一式,速度之快,令人不及睫。

  岳罡⾝子方自站起,鬼太岁已鬼影子般地来到了近前。

  他猝然递出了一双手掌,其势极快,却似松不带劲,只一下,正好击在岳罡两肋之上,后者⾝子就飞鸟般地腾了起来。

  旁观的郭彤目睹及此,噤不住大吃一惊,眼看着岳罡的⾝子⾼抛当空,就像是一枚大球,在空中一连打了几个转儿,斜着⾝子直落下来。虽然仍能勉強站立不倒,却由不住一连打了几个踉跄“噗通”栽倒,呼地噴出了—口鲜⾎。

  鬼太岁发出了一声怪笑:“老小子,别逞能了,回家准备后事去吧,再拖延可就来不及了。”

  岳罡脸⾊狰狞,虽然是在夜⾊之中,一旁的郭彤亦能看出他凌光四的那双瞳子。

  他显然知道伤势极重,哪里还敢逞能斗狠?

  “好…你竟敢向我下毒手…”岳罡一连咳嗽了几声,大声地息着“姓岳的只要⼊地,天涯海角都要找着你,我们是死约会,不死不散!”

  “太晚了!”鬼太岁笑道“也许你还不清楚,我就对你实说吧,你已中了老夫的红绵掌力了;就算你功力再⾼,至多也挨不过三个时辰,回家料理后事吧!”

  岳罡一时脸⾊大变,双膝一软“噗通”坐倒在地。

  鬼太岁仰起头嘻嘻一笑,侧过头来,向着旁边旁观的郭彤递手相招道:“来来,小伙子,咱们走吧!”

  话方住口,即听得岳罡一声大叫,陡然间双手齐出,由其掌心里同时飞出两口飞刀“哧哧”两道⽩光,一经出手,作弧状直向着鬼太岁两处太⽳飞来。

  这种打法称得上既快又准,却又手法特别,确实大异一般,无奈这个叫鬼太岁的怪老头子,确实是过于厉害些;就见他两手倏地一分,分别把直飞两处太⽳的一对飞刀捏在手上,随即手指用力,叮当两声,双双折断落地。

  “回去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这个老头子说了这一句,缓缓转⾝而去。

  踏过这片菜田,眼前是一片茶园。那些看来⾼矮如一的茶树,是种在或⾼或低的层层土丘上。看过去密密⿇⿇,不知展延多广。

  被称为鬼太岁的那个长发老人,甩着一双肥大的袖子直在前面走,郭彤上气不接下气地在后面跟着。

  眼前,来到了一处⾼起的山丘地方。

  鬼太岁站定⾝子,郭彤忙跟上来,累得气如牛,大声地息不已。

  “你慢走一步,”郭彤微微定了一会儿才道“你救了我的命,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老人一哂道:“你被我救了,我也不知道你的名字。这有什么稀奇?”

  郭彤抱拳道:“小可姓郭名彤,萍⽔相逢,多谢搭救,请受我一拜。”

  说罢一揖到地。

  长须老人哈哈笑道:“你这一拜算是什么玩艺儿?是拜师之礼?那倒巧,我老头子倒还没有弟子。不过,要想拜我为师,也没有那么容易,我还要好好观察你几天再说。”

  郭彤笑道:“你老误会了,小可还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胡说!”老人瞪着眼睛道:“救命之恩,岂是能谢得了的?嘿嘿!你以为拜上这么一拜,就能了事?荒唐…真荒唐!”

  郭彤怔了一下,苦笑道:“那么尊驾的意思…”

  “哈!问得妙!”老头子吹了一下胡子“这件事你也不用忙,先回客栈去,也许我还有事得找你。”

  郭彤心里不噤一愕,一时摸不透他是什么路数;不过自己受他救命大恩,却是事实,对方既然开口有事要自己帮忙,是不好推辞的。

  他略一盘算,遂点头道:“好吧!既然这样,小可这就回去了,老前辈你若有什么差遣随时知会一声就是。”

  长须老人点了点头道:“好吧!只是我要告诉你…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你可明⽩我的意思?”

  郭彤道:“小可明⽩,这件事既然有你老人家揷手,⾜可使一⼲宵小却步,西门老爷定将感不尽。”

  长须老人听后,冷笑了一声,说道:“西门举与你是什么关系?你这般向着他?”

  郭彤摇‮头摇‬:“你老人家误会了,小可与西门一家非亲非故,并不认识。”

  “哼!那样就好!”长须老人冷冷地道“既然这样,我劝你还是少管他的闲事。”

  郭彤欠⾝道:“小可武功不济,这件事势难揷手,原本就无能为力。”

  长须老人“嘿嘿”一笑,点头道:“既然这样,你就回去吧,一两天內我自然会去找你。”

  郭彤这时近看对方,只觉得他一双瞳子光华內蕴,每一转动精气四溢,分明內功已臻极境…方才也曾目睹,的确⾼不可测。那云里翻岳罡,该是何等厉害角⾊,想不到在此老手上本施展不开。以此判来,这老头儿功力简直骇人。

  他不噤心里一动,暗中把对方老人拿来与那个杀人魔王向君金贞观作一比较,却也不知道他们双方那一个更为⾼超。

  长须老人一笑道:“你怎么不走?”

  郭彤恍然道:“小可就要走。”

  老人道:“且慢。”

  郭彤道:“老前辈有什么待?”

  老人眨了一下眼睛,道:“你今年多大了?”

  郭彤迟豫了一下,道:“小可二十一岁了。”

  老人道:“你练功不精,但出手却有大家之风,可曾拜师习艺?”

  郭彤想了一下,摇‮头摇‬道:“没…有。”

  老人冷笑道:“为什么闪烁其词?”

  郭彤轻叹一声:“那是因为小可曾有拜师之机遇,却未能成为其实。事过境迁,如今回想起来深深感到遗憾不已…”

  老人那双深湛的眼睛紧紧地视着他,问道:“你的话倒也实在,须知武学一途,较之文学更需明师指点,一着之差,势将贻误终⾝,是以求师不可不慎,你不必为既往后悔。说不定正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倒是很喜你的一⾝纯朴,看来倒像是一块练武的材料。果真你我有一番遇会,倒也是天作之缘,你的福份可就大了。”

  郭彤听他这么一说,心里未尝不为之忐忑不定,只是一想到“静虚”老方丈死前的一番叮嘱,自己势将寻到那个隐居当世的前辈奇人野鹤崔奇,将老方丈的情形作一番待,未来怎样,且要看他如何安排了…

  这么一想,不噤使他顿时触及达云寺的⾎海深仇,內心情不自噤地浮起一番伤感。只是这番仇恨,他却不愿意对任何人提及。于是轻叹一声,转⾝而去。

  客房里亮着一盏灯,荧荧灯光映着在座的⽗、子、媳三张脸。

  单手托塔西门举紧皱着一双浓眉,冷哼了一声,道:“想不到我们这一趟江湖行走,虽然行踪隐秘,仍然惊动了这么多人,看来往后的⽇子更是不妙。”

  西门云飞道:“爹爹不必担心,我想一俟四明山一神君所派使者到来,这件事也就有了依靠。凭着一神君的大名,哪一个不要命的胆敢轻犯其锋?”

  西门举冷冷地道:“话也不能这么说,此番前来的人,到底不是神君本人,不过是他派来的一个使者而已。我是担心,这个使者是不是有⾜够的武功能够担当重任…为⽗手上的货,如果就此给他,实在有点放心不下,这件事着实有些头痛。”

  他那个一直没有开口的媳妇听到这里,挑了一下蛾眉道:“这位使者的架子,也未免太大了一点,凭爹爹您老人家亲自出面和他接头,他该早早出来才对,这么蔵头缩尾,实在有些失体。一神君的威名,都让他丢完了!”

  西门云飞不⾼兴地道:“你不要胡说,一老前辈既然派人前来接物,这件东西又这么重要,这个人一定不是泛泛之辈,他迟迟不出也许是有什么原因…”

  “云飞所见甚是!”西门举微微点了一下头“我也是这么认为。”

  西门云飞皱了一下眉:“莫非是有什么人盯上了他?”

  “很可能!”西门举接道“你们莫非忘了小饭店的那个驼子?”

  红尾蜂沈云英岔口道:“什…么?卖饼的那个驼子,莫非他真是你老人家所说的那个…”

  “错不了,爹的眼睛还能看错了人?”西门云飞冷笑一声“我看着他也有些像…”

  沈云英接着道:“啊,这么说那个老婆婆,就是惯施两个飞槌的雷姑婆,那个姑娘是…”

  “⽟罗刹…岳飞花!你别看她装模作样的那种神儿,其实那个丫头一肚子鬼主意!”

  沈云英道:“我听说过,她擅施袖里飞针,专伤人一双眸子,百发百中万无一失,哼,不过,这一次他们要是胆敢向我们出手,看我不给她一个厉害才怪呢!”

  西门云飞发觉到爹爹脸⾊不妙,忙以目光向子示意,沈云英遂闭口不再多说。

  西门举哼了一声,讷讷地道:“俗谓:‘在家千⽇好,出外一时难’。这句话果真不假!想不到我很久不出来,第一次出来就有这么多⿇烦…唉,早知道…”

  “早知道”怎么样,他没有说下去…不过从他的表情上看来,似乎颇有悔恨出来这一趟的意思。

  不过,转念一想,又起了无比豪气。

  “我就不信,哼哼!”西门举一只手捋着长髯,道“什么人有这个胆子,敢跟我西门举过不去?再说他们要是探听知道了这票子货与一神君有关,就算向老天爷借上一个胆子,他们也是不敢。”

  西门云飞点头道:“爹爹说得是,那我们何不把招牌挑明了,让他们这帮子家伙止步?”

  西门举摇‮头摇‬道:“不行,这么做,一来一神君可能不悦,再者也有损为⽗的盛名。无论如何,这件东西,我要亲手给一神君本人。”

  西门云飞道:“爹说得对,只是神君派来的人怎么还不来呢!事情会不会出了什么变化?”

  单手托塔西门举摇‮头摇‬道:“神君何等⾝份?言出必践,再说他派来的人既然已经照了脸,就一定会来。”

  话方出口,只听得窗外一人朗声笑道:“老爷子称得上料事如神,请恕在下迟来之罪。”

  语音方落,即听得“哗啦”一声震响,虚掩着的两扇窗屏,蓦地敞了开来。

  就在窗开的一刹间,一条人影怪鸟般地闪了进来。房內老少三人都站了起来,却见来人⾝⾼六尺开外,浓眉大眼,生就的一张“国”字脸、狮子鼻、大嘴巴,两腮上各自炸生出一绺子短髯,一刺着。

  再看这人⾝上那件皂⾊长衫,⾼⾼拉起,扎在上,露出了內着⻩茧绸的一双管,⾜下是一双护着双踝的多耳⿇鞋,头戴一顶大草帽,背上斜揷着一双长柄短剑…好怪的一⾝装扮。

  这人即使不说一句话,也能显示出刚毅气息。

  双方一见面,西门举老少三人,立刻就认出了来人正是⽇间在食亭用餐时,所遇见的那个骑马汉子。

  这汉子上前一步,向着西门举抱拳微揖道:“这一位想必就是名震三楚,被称为不倒镖王的单手托塔西门老爷子了?失礼,失敬!”

  西门举抱拳道:“不敢,尊驾太抬⾼老夫了!还没有请教这位壮士贵姓,上下怎么称呼?”

  那汉子哈哈笑道:“不敢!不敢!”一口关西音调“在下⾕天雨,来迟一步,令老人家久候,罪过之至!”

  单手托塔西门举嘿嘿笑道:“壮士说哪里话,请坐下说话!”

  ⾕天雨向着西门云飞夫妇抱了一下拳,就正中一个座位上大刺刺地坐了下来。

  西门云飞站起来,正要过去把敞开的窗子掩上,关西大汉⾕天雨却笑道:“少君还是任它敞开着的好,以防隔窗有耳!”

  西门云飞愕了一下,站在窗前。

  ⾕天雨笑道:“少君莫非不懂?窗扇敞开着,便于‘一目了然’,可以使宵小遁形!”

  西门举一笑:“好一个使宵小遁形,云儿,回来坐好!”西门云飞答应一声,返⾝坐下,不免向这个关西大汉多看了几眼。⾕天雨那副尊容,看起来呆头呆脑,事实上并不呆板,⾜证“人不可貌相”!

  ⾕天雨朗笑了一声,道:“西门老爷可知道,如今这处快活斋,已是八方风雨荟萃之所,有不少眼睛注意着你我,不可不慎!”

  西门举怔了一下,手捋银髯道:“怎么,⾕壮士发现了什么?”

  ⾕天雨“嘿嘿”笑道:“西门老爷是明眼人,在下这双招子可也不空,什么事又能瞒得过你我?”

  西门举听了,呵呵笑道:“⾕壮士可真当得上神目如电,无所不知了。不错,适才不久老夫这间房里,确实摸进来了一个点子,只是他没有占着丝毫便宜,⾕壮士大可放心!”

  ⾕天雨嘿嘿笑道:“西门老爷可曾把这个人摸清楚了?”西门举摇‮头摇‬道:“当时天太黑,那厮被老夫追踪至旷野荒郊,被迫与老夫过了几招,不是老夫对手,遁林而去!”

  ⾕天雨道:“西门老爷居心太仁厚了,这类狼子居心叵测,这一次放了他,保不住下一回不生事。为今之计,下手予以歼灭为好!”西门举听罢这几句话,颇不是滋味儿。

  因为论辈份说,西门举是长辈,论年岁更不知要大过多少,可对方这几句话显然有谴责之意。

  西门举一向目无余子,若非对方⾝份特殊,只凭这几句说词就能立刻翻脸。

  他却呑下了这口气“嘿嘿”笑了几声:“⾕壮士有所不知,那厮武功亦非泛泛之辈,再者老夫还没摸清楚他的路数…”

  “哈哈!”⾕天雨大笑道“西门老爷不必为这件事烦心,一切都由在下处理妥当了!”

  西门举怔道:“⾕壮士这话是什么意思?”

  ⾕天雨耝哼了一声:“西门老爷有所不知,尊驾与那厮在荒野对搏之时,在下适巧在侧,故而旁观了一些时候…”

  “噢?”西门举十分惊讶地道“这么说…”

  ⾕天雨冷冷道:“是以,那厮虽然侥幸自尊驾手中逃得了命,却不会由在下手上逃开!”

  “啊!”西门举闻言,钦佩道“⾼明之至,⾕壮士是如何将他发落的?”

  ⾕天雨笑道:“在下甫离四明山,⼊江湖不久,对江湖人事一知半解,不敢率尔下手,将那厮置以致命,特别以我四明山铁指定禅神功,将那厮定在当处,听候西门老爷发落!”

  西门举抱拳道:“佩服!佩服!”

  “啊!”一旁的西门云飞睁大眼睛道“铁指定…禅?这门功力,我听人说过,据说一经点中,三个时辰之內不经救治‮开解‬,即有丧命之危,不知是也不是?”

  “少君所说甚是,但是却也有不尽之处!”

  “是么?”

  “少君所说的三个时辰,倒也不假。”⾕天雨道“那是因为这种功夫一经点中人⾝,任何人也无法解救!”

  西门云飞一惊:“莫非连⾕兄自己也解不开么?”

  ⾕天雨点点头:“正是如此!”

  “啊!”西门举顿时由位子上站起来:“这么说,我们现在就去看看他吧!”

  ⾕天雨道:“老爷子不必急在一时,时间还多的是。现在离天明不及一个时辰,等天亮以后,我们再去看他也不迟!”

  西门举点点头,就原位坐了下来。

  一旁的西门云飞忍不住道:“⾕兄可知那厮叫什么名字,是什么来路?”

  ⾕天雨嘿嘿笑道:“少君问的甚是,这人的底细我早已摸清楚了,这人倒也小有来头。”

  说到这里,他向西门举瞟了一眼:“老爷子,你可曾听过一个叫老无常谢天九的人么?”

  西门举“啊”了一声,道:“原来是他!想不到他居然也得到了消息。哼,真是鬼了心窍!”

  ⾕天雨冷笑了一声:“这件事,据在下所知,知道的人还不在少数,老爷子该特别小心才是!”西门云飞惊道:“怎么,莫非⾕壮士你听到了什么风声?”

  ⾕天雨点点头道:“在下不曾听见什么风声,只是在暗中发觉到一两个可疑的角⾊,现在还言之过早,且留待往后观察吧!”

  西门举冷冷笑道:“这样也好,老夫就在这里等着他,看看什么人胆敢动老夫!”

  ⾕天雨道:“家师因感这件东西关系到我师门兴衰,并恐老爷子⾝边人手不⾜,是以责成在下负责接引,不知这件东西可在老爷子手上?”

  “哈哈!”西门举大笑了两声,道:“当然在我手头上,⾕少侠莫非还有置疑不成?”

  ⾕天雨摇‮头摇‬:“老爷子你误会了,只是这件东西对我师门关系太大;家师既经待,在下便不敢不特别小心。老爷子,你可否赐在下一阅?”

  西门举微微盘算了一下,笑道:“有何不可?”

  他随即招呼儿子道:“云飞,把窗户关上!”

  西门云飞立刻答应了一声,站起来把窗户关上。

  ⾕天雨接道:“老爷子现在可以放心了吧,有在下与老爷子在此,料想还不至于发生什么意外!”

  西门举点点头:“说的是!”说话间,即见他双手‮开解‬了系在前的⿇花扣结,将背在背后的一个黑漆小箱子解了下来。

  西门云飞与他子沈云英立刻偎近过来,一副生恐蓦生意外的样子!

  西门举叹息道:“此宝传颂武林多年,老夫久已闻名,想不到竟是神君师门故物。这一次能由老夫亲自负责押送,真是荣幸之至。那位老前辈既肯将贵门宠物发还,⾜见与令师已化却前嫌,实在可喜可贺!”

  ⾕天雨嘿嘿一笑,道:“这件事其中尚有不为外人所知的隐秘,老爷子尚不能尽知…”

  他边说边伸手接拿那具木匣。

  不意,西门举后退一步,嘻嘻笑道:“此宝不便假手于人,老夫承托于那位前辈时,对方曾经关照,必须面于令师,尚请少侠勿怪!”

  ⾕天雨愕了一愕,嘿嘿笑道:“老爷子莫非连在下也信不过?”

  西门举笑道:“⾕少侠请勿误会,老夫只不过受人所托,忠人之事而已!”

  ⾕天雨扬动了一下浓眉,道:“这么说…老爷子对在下⾝份还有所怀疑!”

  他冷笑一声,伸出左手,现出了无名指上戴的蓝⾊宝石戒指。

  “西门老爷当能认得,这是家师饮誉江湖的一件信物吧?”

  “这个…”

  西门举一面昑哦着,两只眼睛注视着对方手上戴的戒指。

  “哦,”他讷讷道“老夫记得令师当年行走江湖时的信物,乃是一只三⾊魔环,莫非就是这指环不成?”

  “岂容老爷子为此见疑?”

  说话时,只见他另一只手指,轻轻地摸了下那只戒指。登时,那只闪烁着蓝⾊光华的宝石戒指,变成了红⾊,光彩夺目!

  ⾕天雨手指再摸,却又闪现出一片⻩光,真像变戏法儿,把一旁的老少三人看直了眼。

  西门举哈哈大笑了几声,朗声道:“妙极了,妙极了!不错,这正是一神君成名江湖的三⾊魔环,⾜证少侠⾝份无误!”

  ⾕天雨“嘿嘿”一笑:“既然这样,老爷子当肯将敝门之物,发在下一观了?”

  “这个…”西门举目光一转,点头道“少侠要求并不为过,只请少侠观鉴之后,仍老夫,一待抵达四明山,面令师之后,也就没有老夫的责任了!”

  ⾕天雨沉声道:“这个自然。”

  西门举自恃武功,又以儿子、媳妇俱在近侧,料必这个⾕天雨不会有什么花样,再者对方既然出示了师门三⾊魔环,已⾜可证明他⾝份无误。

  有见于此,他随即不再多疑,当下把手上那个木匣子递了过去。

  ⾕天雨接在手里先掂了掂,右手轻启,遂把那个镂有空花,內置厚垫的匣盖揭了开来。

  一蓬宝光,由匣內出,映得人的眉发皆银!

  好大的一颗明珠,⾜⾜有一只茶杯那般大小,霞光四,耀目难开。随着匣盖的揭开,一股奇冷气息由珠⾝四溢开来。在场老少,都情不自噤地向后退了一步。

  ⾕天雨看在眼中,随后哈哈大笑道:“果然是在下师门九代相传的镇山之宝…定风天珠。”

  说罢,遂将盖子盖好。

  盖子一经盖定,那冷森森的人寒气,顿时消逝。

  西门举微微一笑,道:“少侠可曾验定了?”

  ⾕天雨点点头:“验过了,一点都不错,正是我四明山九代相传的定风天珠。”

  他轻叹了一声,又道:“老爷子有所不知,四明山巅敝观里少了这颗宝珠之后,多年来常闹风患,时有灾难,落石伤人无数,家师亦不能照常‮坐静‬,损失功业至大…此珠归还之后,这一切现象料不会再发生了!”

  西门举见对方陡然间面罩秋霜,微微一愕。

  只见⾕天雨浓眉乍挑,厉叱一声道:“闪开!”

  话出掌出,随着他一声断喝,右手五指倏地齐张而开,直向着西门举力击过来!

  ⾕天雨功力深湛,这一掌必然经过一番內力贯注。是以,一掌击出,真有拔树开山之威!

  斗室之间,哪里容得这等‮大巨‬力道?只听见“轰隆”一声巨响,震得耳鼓发⿇。

  在他这股‮大巨‬掌力攻击之下,休说是正面的西门举吃受不住,就连站立一旁的西门云飞与沈云英也被⾕天雨所发掌力得双双退后!

  由于这股掌力太‮烈猛‬,三人退势也就无法收住,接连撞在了墙上,整个客房就像是遭到了地震那般,大大地摇动了一下!

  ⾕天雨显然早经盘算在,是以就在他掌力递出的当儿,⾝子霍地腾空而起,右掌倏劈,发出了一股凌人的‮大巨‬力道。

  巨响声中,整扇窗户顿时被震得粉碎!

  就在窗扇破碎时,⾕天雨已挟抱着那颗明珠闪⾝如电地向窗外纵⾝遁出。

  西门举似乎陡然由梦中惊醒一般,怒叱一声,双手同时递出,用排山运掌的功力直循着⾕天雨背后追了出去!

  紧接其后,西门云飞、沈云英双双跟踪纵出。

  西门举⾝法尤其快,⾝子一经扑出,正当⾕天雨背后。他脚下施运出全⾝之力,双脚力点之下,一双手掌用连环掌式,直向⾕天雨背后击了过去!

  这一手功夫,西门举施展得果然极为厉害。

  前行的⾕天雨既敢以一犯三,当然绝非弱者。这时见他⾝子霍地向后一个倒翻,右掌平出,直向着西门举手掌去。

  两股‮大巨‬的力道,猝然间合到了一块!

  西门举,既然博得了“单手托塔”的外号,⾜见他手掌上的功夫,该是如何惊人。

  果然,两只手掌猝然接之下,⾕天雨立刻现出了不敌之势。他惊呼一声,整个⾝躯有如惊起的巨鹰,霍地腾空而起,⾜⾜翻出数丈以外。

  西门举脚下一垫步,第二次运掌待向对方⾝上击去,⾕天雨却先发制人,侧⾝现掌“哧”地发出了一口柳叶飞刀。

  这口飞刀一经出手,倏地划出了一道⽩光,直向单手托塔西门举脸上飞过来。

  这么一来,西门举不得不把递出的手掌临时菗了回来,坐⾝、反掌,用删掌之力,只一下就把飞来的那口刀夹于指之间。

  这一刹那,西门云飞夫妇已双双扑到了近前。

  西门云飞怒叱一声:“大胆狂徒,看打!”

  说时迟,那时快,手掌力推之下,发出了一掌暗器五雷珠…一种类如枣核镖大小的暗器。一经出手“嗡”然声中分散了开来,直朝着⾕天雨的全⾝上下袭来。

  ⾕天雨鼻子里“哼”了一声。⾝子一下后仰,倏地施出了一招蜉蝣戏⽔“哧”一声,⾝子飞出丈许以外。

  耳听一阵“叮当”声响,一掌五雷珠全数散落在地,都打了个空。

  是时,沈云英却由一侧面出。随着她落下的⾝躯,一口银光刺目的长剑,陡然间脫鞘而出,直向着⾕天雨⾝上招呼了过去。

  这个⾕天雨果然非寻常之辈,眼看着沈云英手上这口长剑,夹着一股剑风,向着他当头直劈下来。他却不慌不忙地向外一个侧滚,就势反⾝现手,中食二指曲弹之下“当”的一声,把对方那口长剑弹向一边。

  “小娘儿们!你也来凑热闹?去吧!”

  ⾕天雨右脚翻处,一脚直向沈云英⾝上踢过来。

  “噗”一下,踢了个正着。以⾕天雨脚上功力,这一脚踹了个不轻,沈云英被踹得一个筋斗直翻了出去。

  眼前形势是⾕天雨以一敌三,就人数上来说,他显然处于极端不利的情况,只是他技⾼胆大,看来余勇可贾。

  “老匹夫,用不着不服气,你跟我来!”

  他嘴里叫着,⾜下力顿,施展出轻功绝技。只见他⾝子倏起倏落,一路纵跃如飞,向客栈之外遁出。

  西门一家自是紧追不舍,一遁一追,刹息间已追出客栈之外。前行的⾕天雨固然⾝法极快,可紧蹑其后的西门举,更是绝不含糊。

  原来,西门举因被骗失宝,感到羞愤难当,决计要将宝物由对方手里夺回来。

  双方追遁之间,西门举已把自己轻易不用的兵刃离魂子⺟双圈撒到了手上。

  这个老头儿轻功⾝手,显然较诸⾕天雨略胜一筹。这时,愤恨头上,脚下不噤施出了全力,追了个首尾相衔。

  “小辈!你竟敢戏弄老夫!”

  嘴里叫着,他⾝子猛扑面上,双手抖处,哗啦啦铜环响动,一双离魂子⺟圈已兜头盖顶地直循着⾕天雨头上招呼下来。

  ⾕天雨在遁走途中,把一口奇形兵刃断肠刀取到手上。

  断肠刀,乃是一把略呈弯度的尺半刀,形若残月,施展时贴腕而出,上锁咽喉、中破肚腹、下勾脐舿,称得上狠厉兼俱!

  仰⾝,托刀…好漂亮的一手刀法。

  “呛啷”一声脆响,断肠刀着了离魂圈,双方兵刃一触之下,⾕天雨旋⾝如飞,飘出八尺开外。

  西门举焉能放得过他?第二次厉吼一声,双圈⾼举,用连环双打之势,紧追⾕天雨⾝后,直向他顶门抡了下来。

  ⾕天雨这口尺半短刀,浸极为杰出的厉害招法。刀光如虹,刀势迤逦,叮当声中把西门举的双环左右拨开。

  一刹间,他那张“国”字脸上,显现出极为凌厉的杀机,⾜下一个抢步,硬硬地把⾝子切了进去。

  这一手刀法,看来较诸前一手更见狠厉。

  眼看着他那口紧贴手腕的尺半刀,蓦地向上飞起,刀尖朝上,有如一把凌厉的钢钩,‮勾直‬西门老爷子的肚腹。

  “哧”一声,刀光眩目难躲。

  西门举嘴里“啊”地惊呼一声,想是双方欺⾝过近,一时架避不及,眼看着那一弯状若残月的刀光跳动之处,西门举壮健的长躯猝然打了个颤抖,在他前开了一条尺许长的口子。

  西门举总算识得厉害,急忙凹腹昅,硬生生地将‮部腹‬位向后昅进了数寸。即便这样,对方那口锋锐的刀,仍然沾着了一些。

  西门举一惊之下,沁出了一⾝冷汗,脚下一溜子踉跄,斜出了七八步,脸吓得雪也似的。

  这时,⾕天雨一声狂笑,道:“老儿,你可知道我的厉害了?”

  话声一落,蓦地⾜下踏进一步,把一口断肠刀陡地由下而上翻起,直向西门举当挑了过去。

  此时此刻,西门举由于双方距离过近,又当新创之际,再想闪躲,哪里还来得及?

  站在一旁的西门云飞与沈云英,目睹此番情景,不噤吓了个魂飞魄散。只是以他二人所站立的位置,要想上前抢救,哪里还来得及?

  就在此一刹间,当空一声冷笑道:“小子,欺人太甚!”

  话到人到,恰如神兵天降,一团黑影连带着一阵⾐袂飘风之声,陡然间自天上落下一人。

  随着他下落的⾝势,一只甩起的大袖,夹带起一股凌人的‮大巨‬风力,直向着⾕天雨脸上卷了过去。

  这股风力必然是极其強劲,使⾕天雨大大地吃受不起。当即,随着风力,一截⾐袖有如金刀,直劈向⾕天雨的脸面!

  ⾕天雨⾜下一个踉跄,噤不住后退了一步,同时让开了对方劈面而至的袖角。

  值此同时,对方的一只手紧紧抓住了断肠刀锋利的刀锋。

  ⾕天雨一惊之下,本能地大力夺刀。一夺之下,只觉得手腕子上一阵酸痛,那口状如残月的断肠刀已到了对方手上。

  西门举死中幸逃,西门云飞夫妇正好同时扑上,会同西门举呈三角之势,把来人钳制在中。

  但见来人一⾝雪⽩、⽩眉、⽩须,外加一件月⽩的长⾐。

  只从⽩⾐人外表上看来,这个人显然很有一把子年岁了,光秃秃的头顶,闪闪生光。

  来人⾝材⾼大,眯着一双细长的眼睛,脸上神情似笑不笑,凝视着⾕天雨。

  ⾕天雨怒啸一声道:“老匹夫!”

  “哧!”一股‮大巨‬的掌力,直向着⽩⾐老人击出。

  ⾕天雨出⾝四明山一代武尊一神君门下,功力自是可观。这一掌击出,真有雷霆万钧之力。

  他没有想到,这个⽩⾐老人竟能直地经受住这一掌。

  掌风过后,⾕天雨本⾝,反倒摇晃了一下。他脚下用错综步法,向左面错开了一步,回⾝掉势,第二次劈出一掌。

  这一掌显然较前一掌大有不同:前一掌之力纯厚,有如钢杵撞⾝,而这一掌却是由侧面击出,薄如刀刃,改击而劈,有如锋利的钢刀。

  ⽩⾐老人鼻子里哼了一声,大袖倏地扬起一股风力。这股风力和⾕天雨劈出的掌力甫一接,顿时化为子虚,归于无形。

  ⾕天雨的惊异,可想而知!

  只是不待他再有所异动,西门举已由侧面猛扑了上来。他双掌齐出,排山运掌,霍地向⾕天雨背后猛击过来。

  ⾕天雨已是惊弓之鸟,強敌临面,自然无暇顾及背后。西门举的进⾝,真当得上“趁虚而⼊”

  就在这一刹那,一股巨风忽然由侧边袭出,不偏不倚,正好与西门举所发出的掌力在了一块。

  两股风力集之下,西门举顿时大感不支,⾜下通、通、通,一连后退了几步,才把⾝子站住。

  惊惶甫定之下,一打量风力来处,不噤使他呆了一呆。原来,出手发招,将自己掌力格退的不是别人,偏偏又是那个⽩⾐老人!

  这就令西门举想不通了,他原以为⽩⾐老人方才出手将⾕天雨击退,必是自己一边,现在却又像是在帮助对方,不使其丧命于手下。这到底是为了什么?西门举可就愣住了!

  “你…”西门举莫名其妙地抱了一下拳“尊驾是…”

  ⽩⾐老人冷笑一声,那双闪烁着精光的细长眸子,微微转动了一下,面前四个人全然在目。

  “西门老儿,你不认识我,我可是认识你。”

  说到这里,微微一顿,盯向⾕天雨道:“这位想必是四明山的来人了?”

  ⾕天雨呆了一呆,实在说他已被⽩⾐老人上来的奇技吓呆了。他印象里,除却师⽗一神君之外,他还没见过⽩⾐老人这般功力的人。

  以他的见识,这个⽩⾐老人,分明是练成內炁之功。以他的功力,休说自己万万不是对手,就连师⽗一神君亲自出手,也未见得就能制胜对方。一时翻遍记忆深处,就是想不出武林中有这么一个人物。

  ⽩⾐老人一开口道出了他的出⾝,不噤使得⾕天雨吃了一惊,却也下意识地起了他的一番豪情,由不住狂笑了一声。

  “不错,我正是四明山来的!”⾕天雨耝声大气地道“老头,既然你知道四明山的来人不是好相与,我劝你还是少管为妙,要不然…可是对你没有什么好处。”

  一旁的西门举怒声道:“小子信口雌⻩,无聇之极!”

  话声微停,转向那个⽩⾐老人道:“尊驾请了,这小子乃是四明山一神君的叛徒,他假借神君的名字,把师门至宝骗到了手,尊驾无论如何也不能放他逃过。”

  他越说越气,霍地咬了一下牙,突地直向⾕天雨⾝前扑了过去。

  ⽩⾐老人一声断喝:“闪开!”

  和先前一般无二,就见他大袖乍挥,一股凌人劲道直向西门举⾝上卷了过来。

  虽然西门举功力充沛,却难以担当⽩⾐老人这一拂之力,随着⽩⾐老人拂出的肥大⾐袖,他⾝子就像是翻云的鹞子一般,霍地腾翻出去,起落之间,翻出丈许以外。

  这么一来,西门举那张老脸,有些吃不住了。他长眉一挑,向着⽩⾐老人厉颜道:“尊驾到底是什么人?为何揷手⼲预老夫之事?”

  ⽩⾐老人冷哼一声:“哪一个⼲预你们的闲事了?西门老儿,我劝你稍安毋躁,嘿嘿…不是我小看你,你要想跟我动手,还差得远呢!”

  西门云飞眼看着⽗亲受辱,不噤蓦地火起,右手抬处“呛啷”一声,把一口长剑拔在手中。

  “老匹夫,欺人太甚!”

  话声甫落,人如飞隼般地扑了上去,掌中长剑闪出一道银虹,直向⽩⾐老人前心就扎。

  西门举想不到儿子有此冲动,见状急呼道:“云飞!”

  似乎是慢了一步!

  ⽩⾐老人好像只会抡施一双⾐袖,眼看着他⽩袖乍分,就像是一只翩翩展翅的蝴蝶。大袖翻处“呛啷”声响中,对方掌中的长剑卷上了空中。

  非但如此,他的另一只⾐袖,在同时之间由西门云飞⾝前拂过;后者⾝子打了个急颤,定⾝不动,敢情是被点住了⽳道!

  西门举大吼一声,刚要扑⾝向前,只觉得⽩⾐老人⾝上猛可里袭过来一股凌人的罡风。其势绝猛,一经袭人,透体生寒。

  凡是內功达到一个相当⽔平的人,都能识出这种自练罡气的可惧!

  西门举不愧见多识广,虽然在急怒攻心之下,亦不会全然不顾自己命,一惊之下,顿时不敢妄动…倒是西门云飞的子沈云英,不识厉害。

  她眼见丈夫受制于人,早已不顾生死,狂扑过去,正好着了⽩⾐老人的护体罡气。两相‮击撞‬之下,只听得沈云英尖叫一声,整个⾝子被弹出丈外“噗通”倒卧在地,登时人事不省!

  西门举目睹及此,一时发眉俱张,一边是儿子,一边是媳妇,真不知顾哪一边好!

  ⽩⾐老人嘻嘻一笑:“老儿,你用不着慌,你那儿子,不过是为我袖风点了⽳道,只要我老人家⾼兴,随时就能把他解救过来;倒是这个小媳妇,不知天⾼地厚,为我罡气所伤,多少伤了些元气,回去要躺上几天才能复元。”

  西门举一听儿子无恙,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直到现在为止,对方的那股子罡气仍然直向他⾝上,觉得有如置⾝寒冰,简直不敢妄自移动一步。

  听了⽩⾐老人这番话,他冷冷一笑,道:“尊驾这种非敌非友的作风,实在令老夫难以臆测,有什么事你就当面说吧!”

  ⽩⾐老人笑道:“当然有事,不过不关你的事!”

  他一面说一面向着冷眼旁观的⾕天雨微微一笑,伸出一只手道:“把东西拿过来!”

  ⾕天雨呆了一呆,剔眉道:“什么?这是我师门之物…岂能容你…染指?”

  “哼!这么说你是不愿意了?”

  “你…”⾕天雨频频后退着“你是休想!”

  “好!”⽩⾐老人道“看样子你是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说话之时,他⾝子偏过了一个方向。⾕天雨立刻遭遇到如同西门举同样的感受,登时面⾊大变。

  他费尽了心机,才将这件宝物骗到手里,要他双手献给别人,如何舍得?

  聆听之下,他手上着力紧紧把那个匣子抱在手上,冷笑一声,道:“哼哼,你大概还不清楚,我不妨告诉你。这件东西,乃是我师门镇山之宝,家师在武林中的⾝份,谅必你也有耳闻…你可想到这件事情的后果将会如何?嘿嘿,你可要想清楚了!”

  ⽩⾐老人一声怪笑,道:“小辈无知,这些话还要你来告诉我么?实在告诉你吧,你那个老鬼师⽗,早年欠了我一番人情债,这些年我懒散成,一直深居简出,未曾去找他讨债。现在你来的正好,也省得我再去找他了。小子,把东西给我留下,我饶你一命,要不然,哼哼,你可是自己找倒霉!”

  在他说这番话时,就见他一双细长的眸子时睁时闭,其內精光四,尤其是透过对方⾝上所传来的那股罡气,更有节节人之势!

  ⾕天雨虽然出⾝四明山,为一神君麾下四大弟子之一,內外功力俱是相当可观,只是当他面对⽩⾐老人的功力时,却丝毫不敢妄动!

  这一刹那,他心念电转,忽然想到了一个人,嘴里“哦”了一声,一时神⾊大变。

  “我明⽩了…”他讷讷道“你…你可是崔…”

  ⽩⾐老人突地发出了一声怪笑,声震四野,⾕天雨到口的话由不住呑到了肚子里。

  笑声一停,这个⽩⾐老头目光炯炯地盯向⾕天雨:“小子,还算你有些见识,不错,我就是你说的那个人,你心里知道是谁就够了,用不着说出来。”

  ⾕天雨聆听之下,机伶伶打了一个冷战。饶他再是称強好胜,也噤不住对方威名所震。一想到师⽗所道及此老的一切,真恨不能当时有个地洞,好让自己钻进去。

  他怔了一怔,由不住向着正前方的这个⽩⾐老人深深打了一躬:“原来是崔…请恕弟子无知之罪,还请你老人家⾼抬贵手,饶过了弟子这一回,改天当随同家师共向你老人家请安问好!。”

  这番前倨后恭,使一旁的西门举看得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里好不纳罕。一时也想不起对方这个⽩⾐老头儿,到底是什么路数。

  总之,⾕天雨却似打心眼儿里对这个⽩⾐老人服贴,频频向对方打躬不已。

  ⽩⾐老人端的软硬不吃,一副极难说话的样子。

  目睹着⾕天雨的变化,他频频‮头摇‬道:“小子,你用不着给我来这一套,你那点鬼心思我清楚得很。哼哼,要是依着我老人家当年脾气,早就一巴掌结果了你。现在年岁大了,涵养好多了,虽然你那个老鬼师⽗对不住我,可是看在这十年他闭门思过的份上,我也就不怪他了。废话少说,小子,把你手上的那个箱子给我留下,走人!”边说边移动脚步,缓缓向⾕天雨⾝前走去。

  ⾕天雨顿时脸上大为紧张:“老…老前辈…这件事请恕弟子万难从命…你老人家⾼抬贵手,务请开恩!”

  话声未完,当前的⽩⾐老人,⾝形疾闪,有如浪花一片,直向着⾕天雨⾝子扑去。

  ⾕天雨早已防到了对方有此一手,见状猛地向后就倒,只是妙在对方所加诸在他⾝上那种奇异力道,简直像一幢有形的力罩,早已紧紧把他罩住,哪里由得擅自移动!

  当时情形,实在出人意外。

  ⾕天雨⾝子向后一倒,恰似倒在一团极富弹力的气垫之上。随着他倒下的⾝势,蓦地又被反弹了回来!当时只觉得手上一紧,那个抱在怀中的匣子,已到了对方手上,面前人影一闪,⽩⾐老人已掠出三数丈外。

  西门举见状猝然吃了一惊,自是放他不过,心里一急,也不再想自己是不是对方敌手,一心念着匣中宝物遗失不得,大叫一声,全⾝猝然腾起,直循着⽩⾐老人扑去。

  值此同时,⾕天雨也由另一面侧⾝猛扑过去,二人无形中对⽩⾐老人构成了夹击之势。

  眼看着两团黑影夹击在一起,那个老人却似野鹤穿云般地腾⾝而起!

  ⾕天雨、西门举那么快速的⾝子,竟然都落了个空,若非即时收住势子,险些撞了个満怀。

  月⾊之下,就见那个⽩⾐老人起⾝似鹤,极其潇洒飘逸地落在一株秃树梢上!

  ⽩⾐猎猎,长发飘飘,看上去神仙般的潇洒。

  西门举目睹之下,大叫一声,第二次扑了过去,他既号“单手托塔”可以想知掌上功力了得!

  他眼看着押送的宝物落在对方手里,一时羞愤集。

  随着那声怒吼,他整个⾝子霍地腾空而起,直向着⽩⾐老人落⾝的大树帽上坠了下来。

  ⽩⾐老人目睹之下,呵呵一笑,只听他落⾝的那棵大树帽子“哗啦”一声大响,⽩影闪过,真似野鹤翻飞,落在另一株大树上!

  西门举自是不依,紧跟着一杀,再次扑纵过去。可是,他⾝子方自纵起的一刹那,⽩⾐老人早已先他而起,又纵向另一棵大树上。

  附近有十数株大树,⾼可参天,彼此距离少则两丈,多则七八丈不等。在⽩⾐老人眼里,好像距离相等。他⾝形纵处,有如星丸跳动,片刻之间便穿行了一周。

  这么一来,可就苦了西门举了。

  他虽然轻功颇佳,一向引为自负,可跟眼前这个⽩⾐老人比较起来,就明显不及了;若非借助于树梢上的弹力,有几次简直难达彼峰。

  ⽩⾐老人显然没把他看在眼中,是存心拿他作耍。

  是以,在他们绕行三四周后,西门举就落后不及了。非但如此,⽩⾐老人反倒来到了他的背后!

  西门举被耍得咆哮如雷,⾝子一个倒翻,施展出沉重的內气功力…莽牛气功!随着他倒仰的⾝势,两只手掌同时递出,夹着雷霆万钧之力,直向⽩⾐老人当猛击过去。

  掌力一经撒出,西门举在空中已万难收势,倏地直坠下来,呼啸一声,排山倒海般地直向着⽩⾐老人正面冲击过来!

  ⽩⾐老人呵呵一声大笑,站立在树梢上的⾝子霍地向后一个倒仰…凭着右脚脚尖一勾立⾝的树枝,偌大的⾝子向后倒挂下来。

  西门举发出的掌力,排山倒海般地直由树帽子上刮了过去!

  耳听得“哗啦啦”一阵疾响,一时间枝飞叶扬声如巨浪,其声势端的惊人已极。

  西门举这一招没有伤着对方,可就失去了制胜对方之机,再也没有出手之力。

  果然,他⾝子方一落地,树尖上的⽩⾐老人飞星天坠般地忽然落了下来!

  西门举再想回⾝应敌,哪里还来得及?他觉得双肩上疼痛得厉害,不容他有第二个念头,整个⾝子已吃对方霍地抡起来摔了出去“砰”一声,撞在一株大树上。

  看来,对方是故意要给他吃些苦头,这一摔之力颇是可观,只听“咔喳”一声脆响,那株大树竟然从中一折为二。就算西门举练过横练功夫,也是够受的。他闷吼一声,当场昏死了过去!

  现场五个人,除去⽩⾐老人之外,倒有三个不能动了。⾕天雨几次三番作势待上,只是当他目睹着对方⽩⾐老人那种气势,哪里还敢轻举妄动?

  他呆呆地站在一隅,简直吓直了眼。

  面前人影一闪,⽩⾐老人已站在他的面前。

  ⾕天雨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讷讷道:“你…”“别害怕!”老人道“你已是我掌底游魂,要杀你早就杀了,不会留到现在!”

  ⾕天雨打了一个寒颤,铁青着脸道:“你…想⼲什么?”

  ⽩⾐老人冷笑一声:“想⼲的已经⼲了,不会再有什么别的事了。”

  说到这里,他伸手指了一旁倒地的西门举道:“这个老东西,虽然沽名钓誉,自大自夸,倒也无恶,就这么死了,也太冤枉,还有他那儿子、媳妇,受伤都不算轻,按说该死的是你这小子,现在我破例留着你这条命,把他们三个给你,你看着办吧!”

  他缓缓走到了被点了⽳道的西门云飞跟前,起手一掌拍在他背上,西门云飞被打得⾝子向前一跄“哇”地吐了一口气,顿时‮开解‬了⽳道,只管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老人手指着倒在地上的沈云英道:“这个小媳妇的伤势不轻,回去以后要好好躺在上,睡上个十天半月,才能慢慢下地。哼,看在我们平素并无怨仇的份上,我也就不再论究了。”

  他边说边从⾝上取出了一个半大不小的瓷瓶,晃了一下,像是里面的存药不多。

  “这是我家多年前自炼的八宝续命神丹,能够起死回生,给他们翁媳各人服下一些也就没有事了,这可是我的德举,以后再要犯在我手里,可就没有这么便宜了!”

  话声一落,抖手将手上瓷瓶打开,⾕天雨伸手接着,觉得对方手劲奇大,一只手掌震得⿇辣辣的生痛。

  经此一闹,他才知道对方真个厉害,端的是不易招惹;自己再不知趣,硬下去,将丢脸更大,说不定连命也要赔上去。

  只是,这口气实难以下咽。

  那颗定风神珠既遭对方抢去,他实在是无法返向一神君那里差,他原想,将这颗神珠占为己有,倒没有顾忌到如何向师门差之事;这时失去了,反倒令他想到了这个关节,一时忧心万状。

  这时见对方扔下了药瓶正要离开,不噤忙上前一步唤道:“崔前辈。”

  ⽩⾐老人嘿嘿笑道:“你这小子还有什么话要说么?”

  ⾕天雨忿忿地道:“前辈抢得了宝物一走,又叫我如何向师门差,倒不如眼前给我一个⼲脆的好!”⽩⾐老人嘻嘻笑着向⾕天雨走来,⾕天雨吓得节节向后倒退不已。

  “怎么,你想死么?”⽩⾐老人呵呵一笑“那容易得很。”

  ⾕天雨大骇道:“不…”

  ⽩⾐老人冷笑道:“想怎么着?”

  ⾕天雨叹了一声,一时实在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只是看着对方咬牙发愕。

  “小子,你用不着给我咬牙。”⽩⾐老人道“你这个样子,我老人家看的多了,你那点鬼心思我还不清楚?这颗定风珠就算在你手里,你会给你师⽗?算了吧,我反倒给你解了围…”

  ⾕天雨狠狠地道:“家师对这颗宝珠期念甚殷,岂容前辈就这么劫走?哼,我劝你老人家还是三思的好!”“你少放庇!”⽩⾐老人瞪圆了眼睛道“他放不过我,我还放不过他呢,你小子把我的话带过去,就说我等他一个月。一个月的时间他要是没来,我可是带着珠子云游四方去了,那时候他再想找我,可就千难万难了。”

  说罢,霍地拔⾝而起,淡月稀星之下,宛若⽩云一朵,只不过在那棵大树梢上闪了闪,随即无踪。

  西门举这一觉⾜⾜睡到第二天过午才醒转,见儿子西门云飞与⾕天雨,正愁眉不展地向他凝望着。

  西门举乍见⾕天雨,忽然触及前情,倏地由上坐起来。不意,这一起来牵动了腹上的伤!他哼了一声,又缓缓地躺下来。

  “好小子!”他狠厉的一双瞳子,盯着⾕天雨,恨不能把他呑下去“你来⼲什么?”

  “爹!”西门云飞在一旁安慰道“你老人家不要再发脾气了,⾕大哥已经知道错了…眼前我们第一要务,就是想法子把那颗珠子弄回来,其它的事就不要再谈了。”

  西门举狠狠地盯着⾕天雨,冷冷一笑道:“算了?我这辈子大风大浪见得多了,真想不到竟然栽在这个小辈的手里。嘿嘿,咱们走着瞧吧!”

  ⾕天雨浓眉一挑,似是忍下了气,冷冷地道:“老爷子你这是什么话…我还不是跟你一样?事到如今,还说这些⼲什么…”

  他“嘿嘿”一笑,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地道:“这都是那个老杂⽑,我真恨不能把他碎尸万段。”

  西门云飞在一旁道:“爹,刚才我与⾕兄商量了半天,已经把劫珠子的这个老头子的底细摸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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