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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章 千山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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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袍上人命已在旦夕之时,忽见铁守容随着墨羽⼊內,他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把一双怀疑的目光向铁守容投去。

  忽然他的那双已丧失了光的眼睛猛然一亮,面带喜容,口中道:“黑精!黑精!”

  铁守容及叶晶蕾闻言不明其故,俱都随着紫袍上人目光望去,见上人目光只是注定那墨羽,尚以为其思念黑精过甚,神精错了呢!正在为之伤情之际,忽见那黑⾊大鹰,一跛一扬来至近前,对着铁守容连声低鸣,并不时把右爪扬起,二人更是莫明其妙,还是叶晶蕾眼尖,一眼见这黑鹰扬起之右爪上,正抓着一黑⾊如菌状之物,不由惊道:“姐姐!你看那墨羽抓的什么东西?…”

  铁守容再一注视,果然有一菌状物在其爪中,连忙跑过以手接过,⼊手轻软,当时笑对墨羽道:“这东西是送我的么?”那墨羽闻言点点头,云中雁再一回头,却见上人一双沉游的目光正注定在自己手上,心中一动趋前问道:“师伯!你老人家方才说的黑精,莫非是这东西么?”紫袍上人闻言点了点头,铁守容闻言大喜过望,一跳老⾼,就连叶晶蕾也⾼兴得眉开眼笑。

  铁守容将那黑精持于榻前,递在上人口旁,口中低道:“你老人家快吃吧!”但那紫袍上人此时忽面泛苦笑,对着云中雁摇‮头摇‬,遂见其一双精光闪烁的眸子,竟然现出了泪痕。

  云中雁大惊,连道:“师伯…你快吃呀!”一急连眼泪也差一点出来了。

  那叶晶蕾此时也是大急,趋前小心把上人扶坐而起,但见上人嘴⽪微动,二人把耳附近,微闻他道:“还是…你自己吃吧…我不行了…就是吃下…去也活不了多久…”

  云中雁说道:“你老人家若不服下,弟子甘愿一死来报答你老人家对弟子救命之恩!”

  叶晶蕾也皱眉道:“师伯!你就吃下吧…”一旁的墨羽见状也呱呱的连叫了几声,走至榻前,睁着一双火眼金睛,连连向紫袍上人点首。

  它已是一通灵禽类,在一旁端详良久,已知是怎么回事,当时连叫几声,意思也是催促上人快把那黑精服下之意,紫袍上人见二人俱已泣得泪如雨下,明知自己就是服下这黑精,也至多不过再能多活一年,但却不忍负二人之意,只好微微点了点头。

  云中雁见状大喜,忙把那黑精以净布擦净,慢慢凑近上人边,待其全数吃下后,这才和叶晶蕾把他慢慢扶下去,见上人二目深合,不敢惊扰,忙和墨羽相继出室,云中雁此时见那墨羽行走,已不像先前那样一扬一跛了,不由以手摸着它那黑得发亮的⽑道:“墨羽!你真好…你怎么知道我师伯要吃黑精呢?…”那墨羽偏头听了一会,又叫了两声。

  原来这墨羽对主人最是忠心不过,自从半年.以前在风雷⾕见到铁守容之后,又由太虚老人口中得悉铁守容就是自己未来的主人,心中就不由留下了心。

  后来得叶砚霜古室练功回转,赏了它几枚黑精,这畜牲只吃了两枚,下余一枚,他竟啄起蔵好心中默念着它那未来的主人。

  也算这紫袍上人命尚不该绝,竟在这危急之时巧逢这墨羽来投,当时服下那黑精运气调神,须臾精神大震,那⾚臂尼所发“**掌”力,实为一种至之劲,中人,全体抖战冰寒不已!

  紫袍上人此时渐觉由丹田中起了一阵暖气,散发全⾝,中气这一补⾜,他本⾝就可运气周行,顺脤和⾎了!

  铁守容因很久没见这墨羽了,先时因尚顾及紫袍上人的病,这一为他服下黑精,心就放多了,不由倚坐在那墨羽⾝旁问长问短。

  她心中忽想到太虚老人曾言,有一青年为得那宝录有缘份者,不由问墨羽道:“我走了以后,是不是有一个年青人又到那风雷⾕去了?”墨羽闻言偏头又听了一遍,低鸣的点了几下头,云中雁此时暗慕这年青人不知是谁,竟有这么好福气,居然得到那本会元行功宝录,尚能同太虚老人合练奇功,这人真是几世修来的福啊!

  想到这里又笑问那墨羽道:“那人好不好?”墨羽闻言连连点头,那双金目中竟透着泪痕,想是对那年青人尚有无限关念似的,铁守容突然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好象那年青人就是叶砚霜,想到这久未见面的心上人,心中真是有说不出的滋味!

  此时叶晶蕾笑问道:“我来了半天,尚不知姐姐芳名呢!”

  铁守容以手掠发道:“真是的!小妹姓铁名守容,一尘子是我师⽗恒山老尼的道友…”

  话未说完那叶晶蕾已睁目惊道:“你就是云中雁?…哎呀!真是太久仰了!”

  铁守容脸了红羞道:“那是人家起的名字,其实我那有那么大本事呀!”

  叶晶蕾笑道:“姐姐别客气了,这两年来江湖上谁不知女侠云中雁的大名,尤其是我姐妹十余人,更是天天谈到你,都想和你一见…今天总算如愿以偿了!”

  忽然她又嫣然笑道:“小妹姓叶…”

  话尚未完,云中雁已接笑道:“姐姐芳名我已知道了,姓叶名晶蕾,乃⾚臂老尼座下第五弟子可是?”

  叶晶蕾脸一阵红,不由自主的笑了笑道:“你这么俏⽪!…以后我真不愿再提起那⾚臂老尼忍大师,以前的事在小妹来说,真像是一场恶梦…”忽然她低下了头。

  铁守容忙安慰道:“姐姐可别生气,小妹真是说错了话…你千万可别在意!”

  叶晶蕾哂然笑道:“我怎会生你的气,只是为自己以前的事可悲罢了!”

  铁守容忽然想起一事,満面悲愤对叶晶蕾道:“小妹有一事要向姐姐请教,不知你肯不肯答应,将详细情形告诉小妹?”

  叶晶蕾闻言一怔,遂笑道:“只要小妹知道,当然可以告诉姐姐,是什么事呢?”

  铁守容眼含痛泪道:“我打听一个人,姐姐可曾认识?”

  叶晶蕾急问道:“是谁?”

  铁守容忽然抖声道:“二年前官居云南军门的叶军门,叶武辉将军,姐姐可曾知道有这么个人么?”

  叶晶蕾反复的念着这叶武辉的名字,仰头深思,忽然她脸⾊大变,抖声道:“啊!…他…他已死了吧?”

  铁守容眼圈一红点点头道:“他死了!只是姐姐要告诉我,他老人家到底是怎么死的!”

  叶晶蕾以着一双怀疑的目光看了铁守容一会又道:“大概要瞒姐姐也不行了,好在小妹已改过向善,不如就告诉姐姐好了!”

  云中雁在一旁静心的听着不发一语,叶晶蕾忽然叹了口气道:“那是三年以前的事了,师⽗对我姐妹尚不太放心,一方面仍还瞒着我们,其实她在暗中已了这种令人骇闻的⾎腥事业!”

  “这青⾐帮帮下弟子共为九十六人,除了在寺中十二人外,下余八十四名分遍在‮国全‬各地。”

  “她们的任务专以打探拉扯这种谋杀的事业,对像都是那些巨官大贾,利用他们之间的仇恨,只要一方肯出巨金,这得讯弟子就亲回寺中,向⾚臂尼忍大师报告!”

  铁守容惊得张大双目,又听那叶晶蕾继续道:“这八十四名外出弟子,除了有十名是同我姐妹一样少女,为忍大师亲⾝传授武功者外,下余之人皆是我姐妹所授,武功自然较差,她们打探出消息回报后;⾚臂尼就仔细考虑一番,在我姐妹十二人中,挑选四位弟子出任…”

  云中雁一惊道:“这么说那叶军门是死在你们姐妹的手中了?”

  叶晶蕾⽟手连摇道“乖乖!别再给我加罪了,小妹那时天胆也不敢去作那种事情!”忽然她笑问守容道“这叶军门与你有什么关系?何故你如此耽心?”

  铁守容苦笑一下道:“他老人家是我⽗亲最好的朋友,又是我…一个最好朋友的⽗亲,我怎么会对他老人家不关心呢?”

  叶晶蕾听完点了点头道:“你要是问另外一个人,我也许还不大清楚,因为死的人太多了,但这叶军门我们是最清楚的了!”

  “记得师⽗那时把这事对我姐妹提出之时,我姐妹都深不以为然!”

  铁守容不解道:“为什么?”

  叶晶蕾愤然道:“不瞒姐姐说,我姐妹虽杀了不少巨官大贾,但其中多是贪官污吏,再不就是奷商之辈,所以有时想来并不十分愧心!只是这位叶军门和今天二师姐所说之人,才是两个真正的忠良臣子…师⽗只为贪图巨金报酬,竟一变初衷,居然不顾江湖道义,只要有钱就杀…”

  “那时这叶军门正在‮京北‬大合牢房,因受了云南巡抚李泰恭的诋诲,皇上竟把这叶军门撤职查办,后来朝中不少权宦都为这叶军门说情!”

  铁守容暗想自己⽗亲为此尚亲自上言了好几次呢,愈知这叶晶蕾所言不假。

  叶晶蕾又接道:“后来因为进言说情的人太多,皇上也颇动意,经派员密察,知道那叶军门罪名不实,正要与以开脫,可恨那李巡抚得知此情后,大为急燥,于是买通了我教下弟子,愿以⻩金八千两购取叶军门一命!”

  “不想师⽗竟贪图这巨金渔利,同时尚认定这叶军门也不是什么好官,当时命我及四位师姐一同去办这事…”云中雁闻言一惊。

  叶晶蕾接道:“我姐妹领命后,都不愿去,有心想至时故意以不可下手为推辞,好救这叶军门一命!”

  “不想照此回报后,那忍大师大怒,把我同四位师姐大骂了一顿,一气之下,自己竟亲自去了,可怜那些鹰爪孙如何能是她的对手,不満不数⽇,她就在一个‮夜午‬里潜回,那叶军门竟惨遭她割下首级。”

  “那刑部尚书见状吓得魂飞天外,那敢将此情照实上禀,只上言道叶军门病死狱中,故此连其家属都没准见,就把这叶军门给草草葬了…”

  铁守容闻言才晓得竟是这么一同事,暗骂一声:“好个⾚臂尼,还有那李巡抚,叶哥哥就是不知道此事,我云中雁又岂能轻易饶你们?”当时只苦笑的点了点头道:“谢谢姐姐告诉了这件我一直不知道的事…这⾚臂尼如此倒行其逆,恐怕寿命也不久了。”

  叶晶蕾微微叹口气道:“她虽如此行恶,但她那一⾝功夫即是如今江湖少有,就有人对她恨之⼊骨,但都却惧于她那⾝惊人的功夫,谁又敢把她怎么样呢!”

  铁守容此时心中已暗暗起了个念头,这念头太可怕了,她心中暗想要在近⽇再潜往那青⾐寺一行,要待机下手把那忍大师杀了,好为叶砚霜报仇,为了怕道出受到叶晶蕾等的阻难,所以她只闷在心里。

  铁守容又问叶晶蕾何故会被⾚臂尼如此处置,经她告诉,才知叶晶蕾奉命去取一巨商的首级,这叶晶蕾领命而去,待其找到那主事之人连络后,才知所要杀之人,竟是自己的外祖⽗李茂森。

  这李茂森虽家财万贯,但为人却甚善良,叶晶蕾就是再狠心也不能手刃亲人,何况这李茂森又是地方上一大善士,任官监运使以来,确能为民福利,就是不是自己亲人,又何忍对他下手?所以这叶晶蕾一狠心,⼲脆把这事告诉了自己外公,令他赶快弃官远奔,自己有意搁误了不少时⽇,直到几位师姐都已事成来访,才相继回来。

  她深知这种事,师⽗定不会轻恕自己,但仍图以一片诚心能打动老尼,不想却险一点丧了命。

  二人正在推心论之时,却见由山下飞也似的窜起了一条黑影,⾝形巧快已极,几个起落已离二人不远,叶晶蕾方要喝问什么人时,铁守容已看出来人喜道:“一尘师伯回来了!”跟着纵⾝而下。

  果见那一尘子満面风尘的由下正往上飞纵而上,一眼见二人下,不由突然立⾜惊道:“上人怎么样了?”

  铁守容笑道:“大概不妨事了,师伯他老人家方才服下黑精,此时怕已好转了吧!弟子二人不便在內打搅,所以在外面小侯!”

  一尘子闻言简直不相信这话是真的,当时惊问道:“什么?上人竟服了黑精!…”正在不敢听信之际,忽闻一阵震翅之声,竟由铁守容⾝后飘飞下一庞然⽩首大鹰,仔细一看不由喜道:“墨羽…”墨羽已对着一尘子连连鸣点首,一尘子忙上前摸着它黑亮的羽翼惊问铁守容道:“它怎么来了?”

  铁守容笑道:“要不是它来,师伯的病恐怕还好不了呢!那黑精就是它带来的呢!”随将方才之事一一告之,一尘子边行边听喜之不噤,三人进⼊室后,见上人已自行坐起,正在榻上盘膝行功。

  见三人⼊內,就把合着的双目睁开,一尘子见上人此时脸⾊已回复往常颜⾊,目光也正常多了!不由大喜道:“恭喜师兄新痾小愈,此时想必已无虑了?”

  上人微露笑容点了点头,低声道:“真该谢谢容儿那头墨羽了,居然救了老衲一命,唉!真是想不到!”

  一尘子变听边‮开解‬⾝后所背的一小匣道:“贫尼在附近几处药厂都去访过,虽知有这么一种叫黑精的灵药,但谁也没看过,因恐师兄伤体不能久拖,这才没法以⾼价购上老参一只,想暂时与师兄服下,先保住伤势暂不恶化,以便另设他法,如今真是想不到,真令人庆幸不止了!”

  言罢打开一小木匣,由內中取出一雪⽩巨参,竟有拳头耝细,六寸长短,带茎连须,果然是不易见之物,一尘子命守容取来一杯,将该参置于杯口,以小刃削之,方鏧一小孔,已由內中流出⽩,清香扑鼻。

  一尘子待其接満半杯,方将那大参立置,恐其糟塌了,这才把杯子递与上人,紫袍僧接过慢慢饮尽,须臾元气大增。

  不过如无黑精之力,全凭那老参之力,也是无济于事,顶多不过延长受罪而已,这一服下黑精,又有如此补品为辅,当然更能发挥其效用了。

  一尘子忙示意二人一同出室,劳累了‮夜一‬俱都该歇息一下了,当时叶晶蕾与铁守容共宿一室,二人都擅坐功,各自盘膝蒲团之上,调息养神不提。

  第二⽇那紫袍上人已能下地行走,众人俱是喜之不尽,从此每⽇铁守容仍至丹室请上人授以那两卷功谱,叶晶蕾也随一尘子练些功夫。

  转眼之间又是三个月过去了,铁守客来华山已快半年了,那太虚老人所赠的图谱已少有成就,已擅练法,只是火候尚差些罢了!

  这期间叶晶蕾已被一尘侠尼介绍到一故友芬陀大师处习功去了,一尘子也下山云游去了,寺中仅剩紫袍僧与铁守容和下余四女弟子。

  铁守容因来此已过久,同时近⽇来脑中总是念着叶砚霜的影子,自己武功虽不能说已有何特别大成就,但较之来时却是大有不同了!

  这一⽇练完那大三元图解后,向上人恭⾝道:“弟子来此已扰师伯过久,况尚有琐事未了,今⽇就想告别师伯了,不知师伯可有何事需弟子待劳么?”

  紫袍上人闻言略点了几下头道:“我也正想你可下山去了,留此也无益处了,你们年青人,却应该把事业雄心放在人群中去…”言罢満面惜容的又看了铁守容一眼道:“这几个月可真难为你了,居然不负我一片苦心,能将这两巷图谱习会,这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铁守容拜罢起⾝,紫袍上人忽然点头道:“这墨羽你要带走么?”铁守容闻言不由大愁起来,本心也实在舍那墨羽不下,可是此行旨在找那叶砚霜等,那好带这么一个大鹰満处走,岂不要把人家给吓坏了,当时闻言不由深锁蛾眉。

  紫袍上人微笑道“你如带它不便,还是留在这里陪陪我好!待你以后有了清修之处随时可领去,你意如何?”

  铁守容虽心中难以割舍,但一来也只有如此才好,再方面上人既有此意,自己岂有推拒之理,当时笑着点点头道:“师伯如不嫌它⿇烦,就先留下与你老人家作个伴好了,一待弟子生活‮定安‬了,再来接它好了!”

  此时那墨羽正在室外随那几个女尼在一起嬉闹,铁守容叫了一声:“墨羽!”那墨羽闻声扑鸣而至,铁守容摸着它那⾝黑得发亮的⽑,眼泪就像雨一样刷刷的流下了,她用手抚着它的颈项说道:“墨羽…我要下山去了…但是不能带你,我是多么舍不得离开你啊!”那墨羽闻言呱呱叫了两声,那双金目中竟流下泪来,这几个月,她同这墨羽几乎天天相处,形影不离,一人一鸟都有极深的感情,这一分别尚不知何⽇方能再见,那能不伤心呢!

  铁守容以脸贴在它的面上,小声对它道:“墨羽!本来我不愿离开你的,因为你是我这一生中最心爱的了!”忽然她又惊觉这话并不‮实真‬,当时又补充了一句道:“啊!不!除了一个人以外…”于是叶砚霜的影子出现了,他那张略微清瘦俊秀的脸,又慢慢出现在自己眼前,那一汪倩泪却再也控制不住,流了満脸,她小声的唤他道:“砚霜!你到底到那去了?天这么大我到那里去找你啊!砚哥哥!你让我再看看你吧!…”

  好难消受的断肠相思啊!那墨羽也被这一哭哭得莫明其妙,但当它听到砚霜的名字时,⾝子却震动了一下,这名字它太了,几乎天天由他前主人太虚老人的口中呼出过!它又怎会忘记呢!

  铁守容这一哭诉,就连里面的上人,也听了个満耳他知道这女孩竟染上了相思,不由低低的叹了口气,只微闻他轻念道:“多情自古空余恨…唉!年青人啊…”铁守容闻声,羞了个満脸通红,低头娇哼了声:“师伯…”

  紫袍上人走近她⾝前,微笑唤道:“容儿!你起来!”铁守容闻言站起⾝子,瞟了上人一眼,见其一双怪目正注定自己,不由羞得又把头低下了,上人叹了口气道:“你方才的话我都听到了!我才明⽩这半年来你为何终⽇默默寡,原来你竟隐忍着这一番深情,叫师伯都为你同情;只可叹我老了,否则师伯一生最愿成全这等好事,你如今就下山吧!我也不留你了…”铁守容听完上人的话,愈感到自己这两年多委曲受大了,芳心一阵发酸,唯恐眼泪流出令上人见笑,只用上齿紧紧的咬着下,那份伤心就别说了!

  最后又向上人叩了个头,这才含着泪回到自己房中,把东西略事整理,好在东西本就不多,一会就理好了,一转⾝那墨羽仍随⾝后,不由对它浅笑道:“你好好留在这里听话,好在这里人你都很,我只要一有空就会来接你…”此时那四个女弟子都晓得铁守容要走了,相继来至她房中话别一番,平⽇她们之间感情是那么融洽,这一要分开,都不由感到有些伤心!

  但出家人讲求四大皆空,不能染一些凡念,尽管这四个少年女尼,芳心中都觉难以控制,可是她们却没有一点儿女私态。

  铁守容所以不再去找上人话别,原因也是在此,因紫袍上人已是得道⾼僧,自己不便再以感情与以困绕,所以在上人之前不敢表现出依依之态。

  一切就绪,诸尼送她至院中,铁守容仍想再去找上人道别一下,但那妙慧笑道:“师伯说了,叫你行时不必再去见他了,他老人家此时正在行功呢!”

  云中雁闻言点点头,回首勉強笑道:“诸位姐姐别送了,小妹这就告辞了…”又回头看了看一旁的墨羽道:“墨羽!你送我下山好不好?…”墨羽点点头,铁守容大喜,忙跑过去骑上鹰背娇笑道:“墨羽!可要小心一点啊!别把我给掉下去就惨了!”那墨羽已似迫不急待的,一声短鸣,展翼腾空,须臾冲霄而起,吓得铁守容紧拨着它脖子,这种滋味真还是初次尝过,顿觉天风冷冷,流云片片,都快似奔箭的由自己⾝前而过。

  起先铁守容満心惊恐,一心只怕由鹰背滑下去,数千丈莴,掉下去不成了⾁饼儿才怪,但过一会胆子就大了,只是力贯‮腿双‬夹紧了墨羽的两肋,⾝子微微前伏,到了此时才显出那墨羽的威力,只见其延头翱翔,⾝上的黑羽被这天风都吹得紧紧后贴着,它大概有意带主人翔游一番,按说这山下举翅可到,它却愈飞愈⾼,俞飞愈远,那扑面的罡风已吹得铁守容连眼都睁不开,⾝上也感到阵阵发寒,平看⽩云片片埋体而过,低视大苍万物杂陈,别看她是一世侠女,至此也真有点怕了。

  不由強提了一下混元內功,对墨羽道:“好了…快送我回去下山吧…”那墨羽尚未尽,但经不住主人催促,只好嘤然一声长啸,声调凄婉长回,转翅回飞。

  这一次愈飞愈低,守容还弄不清到了什么地方,己见墨羽一收双翼,像箭头子一样往下栽去,跟着大翅一展,已落地了。

  守容一见果然正是华山之底,此时一群乡民正在田中耕作,见状都吓得鬼叫了起来。

  铁守容下地后小声对墨羽道:“谢谢你啦!快回去吧!你看人家都被你给吓住了!”那墨羽又朝着铁守容点了点头,一展大翅冲霄而起,铁守容一直目送着它飞了没影,才转回⾝子,不噤吓了一跳,原来那般乡民,竟把她给团团围住了,评头论⾜的怪状不一,铁守容排开众人就走,后面还有几个人跟着,不由已止住步,皱着眉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这几个人才一一散开,铁守容一路往城里走去。

  ⼊市街后,找了一所店房,那小二见一单⾝女客都大感惊异,铁守容也不管,自己开了一间单人房。

  她所以逗留这华山之下不走,实在是另有原因,原来她一心仍望着要替叶砚霜报仇,如果在寺中明言,紫袍上人定是不允,所以⼲脆下了山再说。

  ‮夜午‬时,这所小店已显得完全静了,没有一点杂吵之音,也没有一点光,只是有⾖大的一点灯光自守容房中映出,只见她一⾝红鳞蟒⽪紧⾝⾐靠,背揷长剑,长发挽了个纠儿,轻轻把这小窗推开,再把灯灭了,一长⾝已至窗外,单臂挽着窗沿悬着⾝子,回手带上了窗子,一已窜出六七丈,落⾜在一处房檐之上。

  跟着展开⾝形,纵跳如飞,皎洁月光之下,但见一红影星驰电闪,霎时间已扑至华山之下,她只小跓⾜看了一下眼前形势,跟着一提丹田之气,展开上乘轻功提纵之术,⾝已起在了树梢,那小枝仅微微下弯一下,她的⾝子又出去了!

  这六个月来的⽇夕苦练,更加上太虚老人所赠的那两卷功谱,已使她功力大进,比之昔⽇更有不可同⽇而语之态!

  这一阵翻扑,不久已至华山之中,遥见那所“青⾐寺”正矗立着,门前尚燃着两个大灯,夜风里左右晃着,倘觉这大寺中不胜庄严。

  铁守容是艺⾼人胆大,一弓⾝嗖!一声已上了那两丈来⾼的围墙,展目一看寺內,尚有三四处***未熄,只当是她们在作晚课!

  因恐寺內戒备深严,先抖手打出一枚制钱,这制钱带着一阵薄啸之声,穿落数丈以外,落地微微发出叮的一声,这一声音完后,半天不见回音。

  云中雁不噤胆子一壮,翲⾝落下,仗着自己曾服过⾚仙怪蟒灵⾆,目力能暗中视物,方一打量眼前形势,想往那⾚臂老尼处奔去。

  不想方一探⾜,一阵冷风,袭背而至,铁守容一闻这风声,就知是金刃劈风之声,心中暗吃一惊,只见她猛向前一迈⾜“金莲风”⾝子已斜着旋出了丈许,⾝一落空,已看清原来是一妙龄少女,一⾝青⾐,正是⾚臂尼手下第十女弟子张仙。

  但见她掌中一口青光闪烁的长剑,一声不哼的直奔云中雁分心便点,云中雁心中一惊,自己此时倒不是怕敌这张仙不过,实在怕她出了声,惊动了那老怪物,自己就是想走也怕不易了。

  所幸这少女仅递招,口中始终不发声音,自己不如尽速将她制倒,好去办正事要紧。

  想到这里一按⾝后剑柄,并一声菗出了那口石雨剑,‮夜午‬里就像闪了一道奇光,张仙不由退后了一步,暗惊对方手上竟是一口宝刃。

  云中雁宝剑在手,不再客气,一庒剑⾝⾝而进,张仙冷笑一声,这口剑“长龙昅⽔”直奔云中雁前刺到,铁守容全⾝不动,右腕一翻这口剑横卷了起来“呛!”一声二剑相磕。

  张仙顿觉虎口发热,连退了好几步,方才拿桩站稳,手中剑差一点出了手,不由对眼前这少女吃了一惊,心中可不敢再存轻视。

  只见她矮⾝庒剑,⾝而进,掌中剑“⽩剑吐信”直点对方面门,云中雁此时可不敢再恋战了,见此女武功不弱,如不出奇招,一时之间还真不易取胜,当时低叱了声:“我可要不客气了!”

  张仙冷笑一声道:“无聇婢!姑娘不给你些厉害,谅你不知我青⾐帮的厉害!”言罢往前一耸⾝,只见铁守容一菗⾝,张仙这剑方一点空,就觉顶上一阵急风,知道不好,一招”怪蟒翻⾝”⾝才甫转过来。

  劫闻云中雁口耳喊道:“大地遗针,磁石往引!”

  张仙不由一怔道:“什么大地…遗针?你说什么?”

  云中雁噗哧一笑道:“说这个!”但见其单是找她,平伏全⾝,双手往两旁平伸,一指作点物状。

  张仙心中一怔,心说这是什么玩意嘛!不由向右一纵,忽见铁守容一抖右手,长剑分心便刺,张仙何曾见过这等怪招,见状一惊。

  但见其一划⾜已至铁守容⾝前,口中叫了声:“着!”这口剑快似闪电,直往云中雁顶上劈下,但在她剑尚未举起当儿,忽见对方猛一哈,一只金莲竟由脸下硬蹦了出来,只朝自己”心坎⽳”点来。

  此时菗⾝已自无及,好个张仙,武功毕竟不弱,只见其把举起的剑向后猛一挫,凹肚昅,全⾝向右一个急转,斜窜出了七八尺,总算避开了这一式怪招,待其⾝形站定后已吓得脸一阵青,不由以一双妙目注定云中雁,心中真猜不透,她这招式到底是何路数。

  云中雁见这么厉害的一招,居然仍未伤着对方但可由对方的‮态变‬中看出已被自己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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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由往后退一步,脸上泛着轻笑道:“东室点火,西窗序⿇…”张仙一听这些希奇古怪的话,就知又有怪招要到,果然此念头尚未转完,铁守容左腿猛向外一划。

  张仙心想:这次看你往那跑,只见她猛一提气由铁守容头上掠过,方一站定,‘苍龙出海’,这口剑真个快似夹矢,直往铁守容后心点去。

  眼看这一剑已点上了,忽见铁守容仍是不慌不忙的向后一扭‮躯娇‬掌中剑‘拨云见⽇’,直往张仙面上扫来,最奇是她明见自己剑到,竟是不躲,心中大喜,心说饶你这次再快,也要先吃我一剑。

  忽然她心又一软,暗思何必要取对方命?只要伤了她就好了,故此把剑⾝硬往下一按,硬把‘苍龙出海’改为‘拨草寻蛇’,直往云中雁腿上削来。

  云中雁这一招‘拨云见⽇’本可快些,但她有意要叫张仙知道一下自己⾝上这件⾐服不比寻常,见状反而更放慢了这一式。

  只听层!一声,这一剑确是削上了,却见对方只是嘻然一笑,和无事一样的,不由大惊,忙菗⾝避剑,已自无急,只见眼前⽩光一闪,心说完了!

  刚把眼一闭,突觉‘臂儒⽳’上一⿇,这是人体中最大的一处⿇⽳,一被点拿敌人定必瘫⿇倒地,张仙但觉两眼一黑扑通倒地。

  云中雁.此时內心已紧张十分,待其一倒地,忙上前把她背起安置石后暗处,此时方觉那只右腿隐隐作痛,张仙一剑,因有蟒⽪⾐护体,没有伤着自己,但那一击之力也是不轻!

  方在运气和⾎,忽见眼前人影一闪,又是一女弟子,⾝已至前,似闻声息正在察看,铁守容细一看这少女,不噤柳眉一竖,心想又是你这丫头,今天可要给你点厉害看了!

  原来这少女正是前数月铁守容夜探青⾐寺时,和自己死不休的那新来弟子,此时见她尚在到处张望,铁守容一振腕,打出两枚青铜制钱,这两枚制钱在空中一阵清啸,落向对面树梢。

  这少女闻声冷笑一声,嘴中低哼道:“给我弄这一套鬼吹灯…”但说着话,⾝子已仍往那树梢扑去,不想⾝子纵起,忽觉背后疾风扑背,道声不好!因⾝在空中转⾝已自无急,但觉背后“脊心”⽳上一⿇、“哎唷!”了一声。

  方要坠地,已被云中雁就空一把提着领子,⾝子仍往前纵出七八尺落下。

  云中雁把这弟子又置一石后,心中方觉快慰,不由也暗暗惊吓,好一座青⾐寺!平⽇‮夜午‬尚有如此戒备,可见这⾚臂尼忍大师真是厉害了!

  ⾝子纵起,忽一伏,但见其双肩紧蹙,脸现杀气,口中低哼道:“好一群丫头…今天姑娘可要大显⾝手了!”原来她一眼望处,有三个女弟子,其中一女持一灯笼正由廊下往这边走。

  微闻一女道:“这丫头胆子愈来愈大了,守夜时候居然敢檀自离开,要叫师⽗知道了,又有她的乐子吃了!”

  ⾝后二女都是背击长剑,三人都是一⾝青⾐,待走近云中雁蔵⾝石前,驻⾜不动!

  云中雁一打量这为首少女,竟是那⾚臂尼手下掌门大弟子钱剑蛾,⾝后二人面很,可是并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云中雁此时不噤一阵发愁,要想凭自己功力敌她们其中之一并非不行,只是以一敌三可就没有把握了,何况那钱剑蛾既是⾚臂尼手下大弟子,武功当较他弟子更要⾼出一筹,心上正在举棋不定时。

  却见那钱剑蛾停步娇唤了一声:“小师妹!”又拍了两下手,仍无回音,不由一颦双眉略思道:“我想今晚上或许有事了…那有两人都不在的道理?平常她们也没有这样!这是怎么回事?…”

  忽见她脸现冷笑,一扭头对⾝后二人低道:“二位师妹就别管她们了,你们分别按原位站好,我想一定有点子进来了!我去察察看,顺便通知各位师妹一声,别闹出事来大家都糟糕!”

  那两个少女各自答应了一声,一留就地,一个纵⾝往云中雁方才来路奔去!

  这钱剑蛾⾜点处,右手仍提着灯笼,活像一只彩燕,嗖一声,已落⾜在那假山之尖,引目四望细毫无痕迹,不由又一飘⾝而下,嘴里奇道:“这可真是怪事…我得通知师⽗一声!别又明天骂我!”

  云中雁一听,心中大急,心想要叫你通知后,那我今夜算是⽩来了,弄不好还要丧命于此,万万不能叫她如此做!

  想到这一提丹田气,先一闭目各骨节随着一紧一松,她人就像一片红云似的起在了半天,单掌一捥那大树⼲,借着二指之力一弹,全⾝已轻似一团棉花似的翻了上去,只她这⾝轻功,就是她师⽗恒山老尼也恐望尘莫及。

  二女虽近在她⾝前咫尺确似无知,但那钱剑蛾果不愧长门大弟子,竟然猛一回头,所幸云中雁⾝已蔵妥。

  这钱剑蛾把手中灯笼往起扬了扬,口中昑道:“我好象听见有夜行人由此经过…今晚上真是有点怪了九妹好好在这附近察一察!我得快点去了!”

  言罢但见她⾝子一晃,已纵直廊下,云中雁真急坏了,眼前又有这九弟子在脚下,只要一动,定被其发觉无疑,但要是不动,眼见这钱剑蛾进到后面一招呼,今天自己又算⽩来了!

  想到这正自焦急,却不想那脚下少女自言自语的哼道:“来了人最好!这老东西早该死了…谁有工夫给她守卫…”说着话竟往石后一棚下走去。

  云中雁心中大喜;见其走了七八步,自己可不能再耽误时间了,一振双臂“一鹤冲天”⾝子直拔起有七丈⾼下,‮夜午‬里真像一头巨枭,竟落⾜在那廊檐之上,才一落⾜马上伏⾝。

  眼望处那钱剑蛾果然快步在前走着,去的地方正是那⾚臂尼的卧室,不过尚隔着很远就是了。

  云中雁心想,此时不动手,可就没有机会了,但见她由手中取出一枚制钱,中,食二指用力一捻,那枚小制钱哧!一声可出去了。

  “波!”一声,不偏不倚正打在那灯笼里的腊头上,顿时漆黑一片。

  这钱剑蛾一声低叱:“好大胆的贼子!竟敢‮夜午‬潜⼊我青⾐寺!你是不想活了!”话未完,⾝子已回头纵起,落⾜之地,正是方才铁守容发暗器的地方,好厉害的钱剑蛾,只凭这种暗器听风辨位能力,已决非一般武林⾼手所能作到。

  她⾝甫一站定,眼角已窥见云中雁婷婷正立在自己侧角,背击长剑,一⾝红光闪闪的鳞⾐,俗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只看来人这份仪表,已知是自己大大的一个劲敌,不由一声冷笑:“何方婢?我钱剑蛾要领数了!”一振那只已熄了的灯笼,杆前笼后,就像一枝箭似的,直往云中雁脸上点来,⾝子也跟踪而起。

  待一落⾜,猛一侧⾝“倒剪梅花”甩掌猛划云中雁肩头,云中雁先见其灯笼扑面而至,暗昅一口真气,运出新近习的“二气分功”只一开,但听:“波!”一声,那灯笼来得快去得也快,竟被云中雁这一吹之力,猝然掉头飞回,她本人一式“烘云托月”便往那钱剑蛾腕上切来。

  二人这初一递掌,都发现来者不弱,一个是名扬天下的一世侠女,⾝负奇技,一个是稀世怪人的嫡传门人內外功都已臻登造极的地步了。

  这一对上手霎时间就是十几招过去了,此时那钱剑蛾往前一纵,探掌以双龙采珠的招术,往云中雁“⽟枕⽳”点去。

  铁守容此时正背着⾝子,背后风声一到,一个“⽟蟒翻⾝”从左往后一转,钱剑蛾的掌风擦着她左耳点了过去,铁守容猛翻左掌,竟用“金叉手”往钱剑蛾丹田打去!

  这一招是既疾且劲,但此时这钱剑蛾已存心与云中雁一挑,一声低叱展开了“踪八掌”这“踪八掌”实系⾚臂尼一生最得意的掌法,传之钱剑蛾更是从未轻用,今⽇因一见铁守容⾝手不凡,如不施出这套看家本领万难取胜,当时往起一耸⾝,如同飞马腾空般的起在了半天,一伸右⾜,意以那僧鞋之尖来点铁守容的面门。

  这一式在“踪八掌”中名叫“潜龙升天”在平地上用也不是容易的事,何况⾝起半空,只要稍差半寸,稍慢一分,不噤这手功夫用不上,反要伤在敌人的掌下。

  但这钱剑蛾这套掌法,曾下过一番苦功夫,运用出来真有鬼神不测之妙。

  钱剑娥⾝子一起,云中雁还真没想到她居然敢施出这种功夫,自己一时大意,竟差一点伤在这钱剑蛾的⾜下,只见她整个的⾝子往左一避,脚下移位换步,仗着⾝子灵活,就这钱剑蛾的鞋尖竟从她头上擦了过去。

  待钱剑蛾⾝子一落,铁守容杀机陡起,⾜下一个“盘旋翻⾝”⾝而进,已经欺至钱剑蛾落脚处,口中低声娇叱了声道:“那里跑!”这次铁守容竟展开了撤手招术“般禅掌”向钱剑蛾背后击去。

  这一式进的疾,掌发得也快,好个钱剑蛾果不愧忍大师最得意的弟子,确有惊人的功夫,她这一招“潜龙升天”的式子一起,心中早已防到对方定有反击,⾜方一落,已暗中把⾝移动。

  名家动手,果与一般不同,以这钱剑蛾来说,这种背着的⾝子,要想防⾝后人击,只有左右闪避或纵⾼伏矮,但只要你心念一动,要是背后是技击名家,那你就难躲了,他不需看你躲出的式子,就可判出你打算往那边闪避,因为这种地方极细微,不易查,而你心念一动,总会不自觉的肩头就有动作,或是头往那一方面微侧。

  此时这铁守容岂是弱者?但她竟没看出这钱剑蛾要往那边躲,待掌劲吐出,钱剑蛾猛一招盘龙绕步反翻过来,突翻双掌劈云中雁左肋。

  铁守容般禅掌竟递了个空招,不由惊出一⾝冷汗来了,心说好个丫头,你也太厉害了。

  想到此双掌往一处一合,猝向外一送,好一招“莲台拜佛”、“排山运掌”迅捷如电光火石,挟着一阵劲风猛袭钱剑蛾面门,对方要是不撤掌万无活命的道埋。

  钱剑蛾亦是久经大敌的⾼手,那能不识得铁守容这一招的厉害,不由吓得。

  “呀!”了一声,只见她猛一收势,云中雁双掌已到,钱剑蛾掌锋错,突出左掌向云中雁双掌中一探,先把他掌风力量卸了,右掌也随着往上翻出,想用她看家的一式“云龙三现”来破云中雁这双劲掌。

  可是这钱剑蛾岂知铁守容这一招的狠处?云中雁此时因在情急忧心头上,已顾不得下手轻重了,她惟恐惊动了那忍大师,自己别说想报仇了,这条命保不保得住真都成问题了,故此这一掌暗合着‘大三元图解’中第九式“虚实剪指”式上。

  钱剑蛾那识得其中尚有这般奥妙“云龙三现”的招式已撤出来,铁守容猝一撤招,双掌往下一沉“排山运掌”就像一睹钢墙似的直往钱剑蛾中盘打来,钱剑娥掌已翻出,要解救是来不及了,而且“踪八掌”中可没有解这一招的手法,但她一生傲,十年来除自己师⽗,一般江湖中就算老一辈的⾼手,也得少能和自己走上二十招的,何况自己此时所施出的又是那看家本领踪八掌?

  想到这里不由发狠一咬银牙,心想你别狠!我们同归与尽吧!只见她那式“云龙三现”猝然左右一分,用“金刚托钵”双掌左右循环后前一合,横切云中雁双腕!

  此时二人內心都明⽩,谁也不能让谁挨上,只要掌力一沾⾝就算完了。

  但见云中雁杏眼突睁哼一声:“好!”猛然往回一撤掌,钱剑蛾方喜得招,忽见那铁守容竟一呑一吐捷如闪电二次又原招递出!

  这种呑吐力量菗撤连环打法,是铁守容新近自“大三元图解中”学得,发出确令人咋⾆!

  两人因式子全疾,欺⾝更近,钱剑蛾双掌切空,云中雁掌力又到,惊天的“排山掌力”就在这一伸一呑之间,随着铁守容的鼻音,猝然发出。

  但闻钱剑蛾闷昑半声,还算她硬侧了个⾝,这双掌竟实实的打在了她左大臂上“砰!”一声,把她横震出去了有一丈远,一溜翻滚,就卧在草地里不动了。

  铁守容往起一纵⾝,已落在这钱剑蛾⾝边,借着月光一打量这钱剑蛾,见她牙关死咬,双目紧闭,全⾝犹自战瑟不已,知道已受了极重內伤。

  (按:⾼手发掌,不管打在何处,內力并不仅限于击中之处,可借此打彼,所以这钱剑蛾內脏已伤在云中雁的超人內劲之下,非三数⽇可痊愈了!)

  她本是一时之怒,此时一见那钱剑蛾痛楚样子,心中不由一酸,一面塞了几粒药在她口中,不由眼圈一红悲声道:“谁叫你要跟我捣呢!只好叫你受点委曲了,我还得去找你师⽗呢!如侥幸能把她给杀了,定回来把你背出去救活,要不然,你师⽗救你也是一样!”

  说完话又把她抬到一暗处,自己一连伤了三个⾼手,已惊得芳心怦然跳,尤其是这钱剑蛾⾝手竟是⾼得出奇!自己要不是最后施出太虚老人所传绝招,定败在她手下无疑。

  要知铁守容如今功夫,实已不较其师恒山老尼及一尘子为低了,在轻功造诣上尚有过之,以此来度这钱剑蛾,确是技⾼精人了。

  且说铁守容安置好这钱剑蛾后,脸上已见了汗,她略站在树下定了定神,打量好了那忍大师的居处,仍是寂静的一片,不由略慰芳心。

  只见她一弓⾝,已纵至那屋脊之上,再几个纵⾝已到了那绿⾊纹石镶就的大殿,又稍倾听了一下內中果已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这才一俯⾝展出稚鼠跳板的上乘轻功,一连三扑三跌已滚至脊后,单掌攀檐,已把眼凑在窗上,仗着自己这一对夜眼,‮夜午‬视物如同⽩昼。

  此时见这殿中和以往一样,摆饰得奢华已极,可谓之琳琅満目。

  那杏⻩缦帘低垂着,由其帘中尚透着出线线⽩光,云中雁不由一皱双眉,心想这么晚了,她竟还没歇息,这真是怪事?

  此时云中雁心中可真是犹豫不决了,有心想走吧!可是费了这么大的事,好容易来到这了,那能又回去?不走吧!这⾚臂尼忍大师可不是好惹的!要说给她一个暗箭难防,也许尚能侥幸得手,只是对方既没睡,要下手可真是不容易了!

  想到这里不噤犹豫了起来,最后一狠心,暗想既来之则安之!那有空来之理?于是一飘⾝,就像一片落叶似的落在了门前!

  用手轻轻一堆那门,竟没闩着,不由大喜,一提丹田之气,她可真丝毫不敢大意,眼前这忍大师,武功已⼊了化境,弄不好就有命之忧。

  只见她以一双⾜尖,在那腥红的蔵毡之上,微微一点,已欺⾝在那缦帘之前,鼻中顿闻到一阵阵脂粉香气,暗骂一声:“好个⾚臂尼!⾝为出家人,居然也如此不净尘世奢华!”心中虽如此想,但她⾜下愈发放轻,尚离着那垂缦有三尺光,她可就不敢走了,隐闻內室有出息之声,长短不一,呼昅频繁!

  心中好奇,又走近了些,先抬头看好去势,以备万一被发现时好蔵⾝,这才一掌护⾝,另一掌伸一指轻轻拨开那帘,往里一看,不看则已,一看不由倒昅一口冷气,心说幸亏自己小心没莽撞,敢情这忍大师非但没睡,尚在练一种极厉的功夫!

  只见她此时上⾝罗衫全解,酥半裸,最奇是只露出一半⽟臂,那一半尚被选于青⾊睡燠之下,这露出的一半臂背,本是雪也似⽩,忽然由⽩而红,由红而紫,最后竟自肿得一条⽟臂加大碗耝细,通体紫红,吓人已极!

  铁守容何曾见过这种功夫,不由吓得连气都忘了,心说难怪人皆以⾚臂尼呼之,原来还真是名符其实,非但精露⾚着一臂,颜⾊竟也是⾚⾊,双双都合上了这个⾚字!此时见她端坐榻上,双目紧合着,呼昅频繁,每昅一次,那条⾚⾊膀臂定必鼓大一些,待吐气时,又小了一点,但收的总较涨的为小,因此这条膀子看来却是吓人。

  那忍大师如此练了好一阵,忽然二目一开,那双桃花美瞳里,顿时出两道光来。

  云中雁心中大骇,暗思这忍大师好纯的內力,只由她这双瞳子里,就可窥出,心中一阵战瑟,只疑她已发现了自己的踪迹。

  忽又见她目凝前方,又似不知自己在侧窥视似的,正在猜测不透之际,忽见她单臂抬起,凌虚伸着,二目圆睁,一张娇面变得桃花也似的红,其用力程度可想而知,忽见她樱口微张,娇哼了声。

  “出来!”云中雁大惊,心想完了!正想如言进內和对方一并死活,但忍大师话才一了,云中雁竟见由其五指尖上出五道暗红⾊烟,其细若丝,仅一现就散在空中,铁守容这才知道,她并非是发现了自己,原来竟是叫这红丝出来!

  此时已被这忍大师这种怪功给惊吓得莫名其妙,忽然想到紫袍僧曾言过,內功臻化境者,往往可无质气息为有形于体外,不用说这忍大师竟是具有如此这深炼气之功了!

  只是不解那⾊泽何会成为暗红⾊,原来这⾚臂尼乔弄梅前夫六元居士,独擅一种武林失传的怪功,名为“红霓掌”这种掌功练时非每⽇早晚不可,练时需⾚露一臂,使二臂感受温度不一,倘以调和元气,混成一种互克的羔气,当着每次昅⼊的空气,与以庒榨丹田,如此每⽇两次每次千下,五年后方可见功!

  这种功夫一成,最显明的现象是,那条露在体⾐外的膀臂,在运功时由⽩转为红⾊,如功夫精纯者可为紫红⾊,最后达到极点时可成为黑⾊。

  此时这⾚臂尼⾊已暗红,证明她的功夫已快到家了,这种“红霓掌”所厉害的是每推一掌,俱有这种羔气外出,中人奇庠无比,都是庠在心里,非万年⽟珠不治,这种⽟珠仅在庐山一处小涧中有产,亦只闻传言,谁也没见过,因此这“红霓掌”百年来未闻人施过,当然那⽟珠谁也没想到有这种东西!

  但有一点,也可说是这红霓掌的缺点,这种掌只可打內功弱者,其本⾝內劲不⾜,这种羔气可透⼊,要是对敌者是⾼手,需要借点⽳手,把这种二极羔气由对方⽳道中点⼊,才会构成伤害。

  敌人一旦中了这种二极羔气,五脏奇庠,每⽇似‮狂疯‬的叫笑不止,直到死而后已,真是一种极为狠毒的厉害功夫!

  那六元居士,只是得有这么一卷掌谱,并没下多大功夫,运功时那条⾚臂仅不过微微发红而已,偶然兴起传之娇,不想这乔弄梅却对此大大感到‮趣兴‬,从彼时起竟每⽇苦练,至今⽇为止已有数十年的纯功了,但她因辈尊技⾼,再练功到今⽇为止,却从未用过,仅有一次以一⽩⽝试功,那大中后狂啸不已,不出七⽇竟自七孔流⾎而亡,可见这功夫确是厉害了!

  且说此是铁守容见那⾚臂尼,待这几丝红线出指尖后,又闭目了一会,再开目时,喈角带着微笑,慢慢娇唤了声:“回来!”云中雁正在称奇的当儿,忽见那散在空中红烟,慢慢竟又收拢成一线状,在空中就像一条小红蛇似的左闪右转,慢慢成五道游丝又回到她五指之尖,慢慢全数收⼊!

  这忍大师这才轻了口气,又闭了一会眼,那条⾚红右臂猝然暴缩,忍大师这才把⾐服穿好,看了一下窗外,又把窗子关好。

  云中雁俯在帘后连大气也不敢,心中祈祷着叫她快点睡吧!千万可别走出来,想着果见那忍大师,往空虚按一掌,顿时全室黑暗,隐闻被褥声悉悉,感谢天!她竟真的睡了!

  云中雁暗道一声“天助我也!”她可不敢马上就下手,只好仍伏在地上,又等了不少的时间,揣摸着差不多了,这才慢慢站起,轻轻菗出那口“石雨剑”来,这暗室中顿时闪出一道青光来!

  铁守容把剑掩在⾝后,也不知她那来这么大胆子,竟然一撩垂缦闪⾝而⼊,目视处那⾚臂尼正仰卧在那浅蓝鹅绒的毡上,两条丰硕的⽟臂露在被外,一张⽟脸侧埋在柔软的翡翠⽟枕之上,看来真个是娇滴滴的一个俏佳人,那里像是武林中闻名丧胆的⾚臂尼,杀人不眨眼的江湖老怪婆!

  这⾚臂尼个可与一般出家人不同,她凡事任而为,尤其晚年以后,她已很厌烦那种苦修了,如早晚的坐功,调息养神她都不厌再练了!生活尽情享受,她以为这样才不辜负她的一生,其理也无可厚非!

  且说铁守容在榻前,看到她那份安详舒适的样子,尤其是那张比花还娇丽的容包,真不忍心对她下毒手!她在前三次搴剑,三次又放下。

  最后她想到她那心上人叶哥哥,想到了他⽗亲惨死的情形,不由银牙一咬,一剑⾝,突然纵⾝榻前,分心便刺!

  但见青光一闪,这剑尖已堪堪刺在⾚臂尼⾝上,忽然那⾚臂尼在睡梦里一声娇叱,猛一溜翻滚,铁守容那锋利的刃⾝,虽没扎着她心窝,可也险到万分,竟然穿透了她那睡袄,直刺进香榻半尺来深。

  铁守容一剑未中,心已大骇,但她此时已破开了切了,猛一收腕“清风送慡”三次递腕,这口剑不容那⾚臂尼定好⾝形直奔她上斩下去。

  原来大凡真正內功⾼手,尽管是在睡梦中,也会有一种自然的潜防能力,这种潜防力,说来很怪,它能在敌人一击的劲风之下,迅能得到一种自然反应,此时这⾚臂尼內三合功力已练得⼊了化境,铁守容剑刃未到,但有一种強劲的冷风由刃上传下,由此可知铁守容內力也是颇实惊人了!

  ⾚臂尼正在酣睡之篨,突感前冷气侵,不由就一滚,铁守容剑刺空了,忍大师也不噤被那雪亮的剑锋吓出了一⾝冷汗来。

  惊魂甫定,尚不知是怎么回事,对方第二剑“清风送慡”平又到,⾚臂尼暴怒之下,双手一按睡榻“平地起莲”⾝子跳起了约五尺⾼下,云中雁这一剑可又走空了。

  那忍大师在空中一,就像一头饿鹰似的,拖着那长大睡袄直朝铁守容当头罩下,在空中猝伸右掌“饿鹰搏免”直朝云中雁命门抓下!

  这一掌尚未至,云中雁已感到有一股极強劲风由对方掌上透出,心中一寒,只当是那“红霓掌”不由猛一俯首,好一招“犀牛望月”只见她突俯前⾝,掌中剑“举火烧天”向上一抖,忍大师如敢冒然扑下,不死也得受重伤。

  ⾚臂尼万料不到,这夜行人武功竟如此了得,当时只好收回右掌,跟着云里翻⾝,在空中一个侧转“顺风扯旗”势,轻飘飘地落在一旁一瞪,呆目怒叱道:“何方小辈!竟敢暗算到我的头上来了,还不报上名来送死!”

  云中雁把心一横,朗声回道:“⾚臂尼!你不要猖狂,姑娘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姓铁名守容,人称云中雁就是,⾚臂尼!我今⽇来找你,是代一挚友报那杀⽗之仇,你如有胆量,就与姑娘我战上几合,就是我不敌死在你手下,也心甘情愿!别人畏你如虎,我可不在乎…”

  言罢柳眉倒竖,杏目圆睁,好一付不怒自威的样子!那忍大师格格一阵低笑,一张⽟脸隐现杀机,只见她向后退了几步一打量铁守容道:“好极了!好极了!原来你就是铁守容…”

  云中雁一道:“是又如何?…”

  ⾚臂尼突一变脸道:“铁守容!我问你!有一外号叫冷面佛金七的你可认识?”

  铁守容冷笑一声道:“认识又怎么样?”

  忍大师点头道:“金七是我徒弟,想不到竟会败在你这婢的手里,今⽇你真飞蛾扑火了…”言到此忽一矮⾝,但又一转念,复位⾝形道:“你方才说什么?代谁报仇?”

  铁守容一跺小蛮靴道:“你别管!反正拿命来吧!”跟着一腾⾝,已至⾚臂尼⾝前“⽩蛇吐信”青光一闪,这口剑一种特有的手法点出,⾚臂尼冷笑一声,一幌头,但云中雁对付这等旷世⾼手,她又怎会不知道,这种普通招数万难伤到对方,故这剑方一抖出,猛一转腕,改成“金点头”只闻一阵龙昑之声,发自剑⾝,平空里爆开了无数剑花,直往⾚臂尼脸上各处刺下!

  忍大师此时才知,对方这少女年纪虽轻,这一⾝功力确是不弱,尤其是一式剑法,竟像是早年那位江湖上怪人太虚老人的“三元剑”不由一惊,但此时她可没工夫想这么多了,猛提一口丹田气,开吐出,但闻轰然一声大震,铁守容这口剑竟差一点被这种內劲气功震出了手,人已踉跄出了四五步方才站稳!

  惊魂甫定之下,已想出了这⾚臂尼所吐出的气功,夕为“蟒牛气”为练气至上的绝功,功力強者,开间可当时制人于死命,这种功夫的成因,已说明了对方內功登峰造极的程度,铁守容就是天胆,至此也确实不寒而栗了。

  ⾚臂尼见如此厉害的蟒牛气功,对方仅后了几步,和没事人一样,心中不由大骇,她那知这铁守容外着⾚仙蟒⾐,更兼以內功充沛,所以虽感震不已,却并没受到伤害,忍大师不由由羞而怒,已决心不叫这铁守容好好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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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闻她又是一阵银铃似的一阵娇笑道:“好个铁守容果然有两下子,可是你今夜既敢来行刺,想好好的回去可就不容易了,铁守容来来来我们到院子里去,我好看看你这一⾝功夫,到底有多厉害!”

  云中雁心虽有些害怕,但此时已到这种地步她可有些骑虎难下了,当时一道:“好!”只见她一纵⾝,已扑至窗前,⽟掌推出、排山掌力,那雕格窗栏哗啦啦一阵猛响,竟被她那惊人的內劲震得七零八落,碎落了一地。

  她那娇柔纤修的⾝子,就在这声暴响里,丝毫也不停怈的穿出窗口,跟着翻⾝抱剑,直的垂落在一方青石之上,真个是捷美轻稳都占全了。

  那⾚臂尼本想她定会由门出去,不想当着目己面前,居然胆敢如此横行,掌震自己卧室雕窗,不由大怒,⾝子跟着纵出,在空中“云龙亲爪”本想一招就把她震死掌下,奈何铁守容竟早防及此,在空中居然转了个⾝,雪亮的宝刃平而持,⾚臂尼天胆她也不敢往剑上下抓,只气得哼了一声,一沉中气,轻飘飘的地落在了地!

  此时众弟子闻声惊觉,一连窜来了七八条黑影,俱是剑如飞而至,为首少女见状,不论青红皂⽩,手中长剑“长虹贯⽇”照着云中雁前便点。

  ⾚臂尼见状,反到袖手而观,云中雁此时已存着一死之心与这⾚臂尼一拼,不想又有这少女从中打岔,心中大怒,二话不说见她剑到,一菗⾝已至那少女⾝后,口中娇嗔道:“去你的吧!”掌中剑猛劈对方背脊,这少女为⾚臂尼座下第十一弟子姓孔名庆美,因皈依未久,剑术并不大精,但骨却极佳,颇得老尼喜爱,此时这孔庆美,忽觉背脊有冷风袭至,不由心一急,左肩无意中少晃了一下,铁守容见她左肩微恍,就知她定是要往左闪,不容她闪开⾝子,这口剑猛地向左抖出。

  孔庆美果然⾝子向左才一偏,正遇上铁守容的锋利剑⾝,她想躲也来不及了。

  ⾚臂尼本知这孔庆美绝不是铁守容的对手,但却不知会败得如此之快,正想待其不敌时再出手制对方与死命,不想忽见云中惟一翻腕,那孔庆美却也正往左凑,喝声不好,拔⾝而起可是到底她仍是慢了一步,⾝在空中正发“**掌”力,将铁守容震落掌下。

  却闻得爱徒一声**,一阵蹒跚出去了丈余远,以剑点地,⾝子摇摇倒,前肩处鲜⾎如嘲似的涌出,顿时间染红了上⾐。

  这一剑竟被云中雁给她在大臂上刺了个透明窟窿,此时⾚臂尼也落下了⾝子,忙扑近自己徒弟⾝前,満脸震怒的看了一下对其她弟子喝了声:“把她扶下去,上点药,你们谁也别动手,我要好好看看她长了几个脑袋…”

  言罢冷笑着向铁守容望去,见她还剑于鞘,正面看着自己微微冷笑着,众弟子本要一涌而上,闻师⽗言不由俱中止不动,铁守容知道眼前这一场争鬫,也就是自己生命存亡的时候了,她不敢想那后果将会如何,事实摆在眼前,她要想战胜这⾚臂尼,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默默中她低唤着:“砚霜!砚哥哥!我生为你而生,死为你而死!…默默中你可知道不?…”于是她流泪了,点点泪儿都像断线的珍珠粒粒落在尘埃!

  这位一世的奇侠,至此也真是侠女气短,儿女情长了,忽然她把牙一咬一跺脚道:“老鬼!你来吧!我云中雁岂能怕你!告诉你老鬼,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虽然你们人多,我可不怕你们!”言罢面带冷笑,环视了⾝侧众人一眼。

  ⾚臂尼虽年已耄耋,但因擅驻颜调养,故看来也不过三十许人,最喜对镜埋妆自我淘醉,那一付桃花般的面容,真个是我儿犹怜,平⽇众弟子从不敢妄以任何老字见称,就是江湖中人,如不知她的个,称以⾚臂老尼,那他算倒了晦了,她不打你个五眼青才怪!

  今天不想被云中雁这么一个丫头,左一声老鬼,右一声老鬼,当着众弟子面前,这份脸自己往那放?不由瞪目裂,头上青丝一阵‮动耸‬,真个是怒发上冲,一咬银牙恨声抖道:“小鬼!你好厉害的一张口…你…说完了没有?”

  云中雁道:“说完了!老鬼!你来吧!”话尚未完,已听得那忍大师尖厉的啸声,跟着眼前青⾐一幌,⾚臂尼已至⾝前,恍⽟掌劈面便打。

  云中雁此时真个把生死已弃置度外,见状非但不怕,竟然一张⽟口“呸!”了一声,⾝子一阵急转已至忍大师⾝后‘金豹露爪’,一双⽟臂猝然抖出,十指如钩,指尖都透着惊人的內劲,直奔云中雁忍大师后心抓去!

  云中雁因确知这忍大师的厉害,所以一上招就展出大三元图解中的“三元掌”这为首起招,已是不凡,只这一式真个是又快又劲。

  掌尚未挨着⾝子,⾚臂尼已感到冷气袭人,心中不噤大惊,暗忖:这铁守容才有几岁?那来这么大的內力呀…⾝子跟着一个猛翻,二掌对准云中雁双掌,运出“**掌”力死劲的一击。

  但闻轰然一声大震,尘土飞扬中,顿失了云中雁的踪影,还当是被自己这一掌给震飞了,心中正自得意,忽听头上哧!哧!连响了两声,竟有二段小小的枯枝,并排着奔自己双目上穿来!不由然大怒,一挥⽟掌,那两截枯枝飞向一旁,尚穿出老远,由此可见这铁守容內力之強了!⾚臂尼今夜是真动了大火了。

  只见她娇叱了一声:“婢!你给我下来吧!”双掌猝然往那树上平空击去,但闻哗啦啦一阵暗响,枝飞叶扬,纷中一巨雁腾空,⾝段美妙已极,在空中“顺风扯大旗”把下势一挫,就在未落之际,但听一声龙昑,那口石雨剑二度出鞘,闪出青蒙蒙一道光华“黑鹰搏免”这口剑由上而下,直点忍大师命门。

  同时她左掌发劲,直劈⾚臂尼前,这一式真个是极为厉害,何况忍大师此时又是空手!看来是决难逃开这一招了!

  但诸君可不要为这忍大师发愁,她那一⾝超凡⼊化的功夫岂是云中雁所能随便伤害的,只见她猛然一张⽟口长吐了一口气。

  云中雁在她这口气才一吐完,奇迹发现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见的是真事,原来⾚臂尼这口气一吐出,全⾝猝然暴缩,眼见她由⾼而矮,由大而小,霎那间形同婴儿。

  这种“缩骨御肌”之法,真可谓已练到出神⼊化的地步了,云中雁本⾝也会,但至多不过把各骨节暂时脫下,也仅限于四肢两肩,至于背脊头骨不但不能卸脫,简直连闻也没闻过。

  但眼前这⾚臂尼,竟能把背后长脊椎骨卸落为数段重叠,脑骨也竟暴缩成拳头大小,这种功夫真是骇人听闻了!就连一旁的女弟子,也没见过师⽗尚会这手功夫,都不由面面相观,満面惊疑!

  云中雁剑掌俱已递空,⾝子也跟着落下,但她确是被忍大师这种怪样给吓着了。

  因为全⾝骨⾁都能脫缩,那満头青丝却是无法收缩,我们不妨闭目想想这⾚臂尼现在这付怪样吧!

  全⾝⾼不过二尺,却穿着一件庞大的睡袄,拖拂于地,那満头的黑发都垂到了肚腹以下,再加上她那双烔的光瞳,要是往街上一走,这不是鬼也是妖怪!

  云中雁被吓得一怔,但她此时已杀昏了头了,虽是害怕,可仍没忘了自己此时是⼲什么的,只见她一剑,好一招“秋风扫落叶”直奔这侏儒斩了去。

  说时迟那时快,这剑光一闪眼看已砍到了那忍大师,忽见这小人一阵转,已至自己⾝后,云中雁往前一划步,挥剑后撩“孔雀剔羽”直劈那忍大师面颊,但听那小人一声尖叱,竟然腾⾝而起,踢⾜点铁守容后脊。

  云中雁一伏⾝,就在这时展开了那大三元图解中极厉害的一式“风吹马尾千条线”

  忽然在地上一个猛翻,那口剑由左贴地平着向上空划到右方,黑夜里闪出一片光墙,光华夺目,其疾似电,忍大师正是落式,她作梦也没料到云中雁会施出这种怪招式来,想避己自无及!

  总算她功力通玄,竟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提气上腾,就这样那件绿缎睡袄齐背,连着背上一层⽪⾁,被这一剑给削了个⼲净,只痛得⾚臂尼鬼叫了一声。

  ⾝方一落地,猛然暴张,双臂风一幌,耝如大碗口,其⾊紫红,猝然往云中雁面门,手上抓击了丢。

  云中雁这一招侥幸得手,正自心喜,以为这一剑最轻也得给她落个輚废,却不知这忍大师竟凌虚拔⾝,仅仅把她一件⾐服给砍断了,她人也不过伤了一些⽪⾁而已,心方一惊,忽见对方暴叱声里,全⾝暴长如前,二臂风一恍,成暗红⾊往自己面手抓下。

  心中大惊,知道这是忍大师所练的“红霓掌”力,不个心虚,当时顾脸要紧,一闪面,⾚臂尼右爪抓空,但正在这时忽觉自己持剑右手一阵剧痛,那剑光自把持不住“呛啷!”一声落在地下遂觉右手“虎口”⽳一⿇,竟是被对方拿⽳手给拿住了!

  这“虎口”⽳位于姆指与食指叉骨处,本是人⾝一大⿇⽳。中被敌人拿住,全⾝立刻⿇痹如木,失却活动能力,此时云中雁顿觉全⾝瘫软,真可说连四两劲都没有了!

  暗里见那忍大师満脸凌厉凄容,微微冷笑道:“丫头你已中了我的“红霓功”了,非庐山银珠不治要想活命,势比登天,…”随着格格的仰天狂笑了一阵。

  云中雁空有一⾝奇功,只是此时动也别想动了,这种拿⽳本不需解,只要对方一松手少缓即自解,但此时那⾚臂尼竟右掌死按着不放。

  忽然铁守容打了个寒战,就觉得有数道热气由对方指尖传⼊自己掌心,顺着⾎脉流⼊全⾝,心中大骇,知道⾚臂尼所言不假,自己生命至多不过半年了,这还是对方如能好好放自己回去,否则不堪设想了!

  好毒的⾚臂尼,今⽇是她初次以这“红霓功”用之人⾝不由狠心大怈,暗暗那红细游丝,由对方⽳道一一传⼊,暗忖着差不多了。

  只听她娇叱一声去吧,猛一甩右手“**掌”击出,实地掌在了铁守容的后心,但闻。

  “砰!”一声,云中雁全⾝,就像一个彩球,被震在了半天,⾚臂尼格格笑声里收掌,手中却多了一个剑鞘,然后弯拾起地下的剑,合剑于鞘,冷然对众弟子道:“我们回去吧!别管她了!”此时她背后早已鲜⾎淋漓,这一静才知痛疼难忍,⼲快⼊內调治去了。

  且说铁守容方觉忍大师手劲一松,正想逃开,不想被对方拿⽳过久,突然之间竟难以转动,何况此时中了那羔气,心內初时感觉想呕,未容吐出,猛觉后心一阵急震,全⾝竟被忍大师“**掌”给震了出来,遂觉双目一阵发黑,口一甜,在空中先就哇哇吐了两口鲜⾎,待到落地时,落在何处已不知道了!

  冷冷的小风,在这片山峰上吹着,此时天已微微透出鱼肚⽩⾊,万籁俱静,没有任何杂音,在青⾐寺那⾼有两丈的墙內不远,有一棵梨树,此时正结了不少的梨子,但那些肥嫰的梨子都不⾜以昅引我们的视线,而是在那并不⾼的梨树之下,侧悬着一耝如儿臂的枝桠之上,有一个一⾝红⾐的少女…

  这少女秀发垂地,全⾝扒悬在树枝之上,她已昏了‮夜一‬了,现在被这即将黎明的冷风,把她慢慢吹醒了,只见她在树上一阵抖战,接着昑了两声。

  这可怜的女孩,她生命已很垂危了,要不是那件护⾝的蟒⾐,只忍大师那一**掌,她也早就五脏俱裂,死于就地了!

  但是这位可怜、多情!一心只为替心上人报仇的痴心姑娘,她还没有死,起码现在还没死,致于能活多久那就难说了…

  她那娇得⾜以‮涩羞‬桃花的面容,只是‮夜一‬之间,已丧失了原来的光泽,变得那么消瘦苍⽩…慢慢见她举起那只右手,按着那树枝,一次、两次、三次…她才落⾜于地,已累得娇声声,闭目倚⾝在那矮梨树的树⾝,又歇了一会,她觉得脸上庠庠地,用手一摸都是些粘粘的东西,被风给吹⼲在脸上了,那是一块块的⾎迹!由她自己口中吐出来的,可怜的铁守容!她与中了那万难活命的红霓功之后,又会中了忍大师可怕的**掌,受了极厉害的內伤…

  这样靠着树又歇了一会,她想到了很多事!第一、我必须要离开这青⾐寺,要死也尽快的死在自己家里。

  第二、她想到了叶砚霜,她流泪和⾎,脸上原有的⾎斑,被泪⽔这一流过,变成一道道的⽩痕,再加上那已失却⾎⾊的脸,看来她离死已似不远了!隐隐听到她诉说着:“砚霜,我的心…原谅我…不能为你报仇了…狠心的砚哥哥!你可知道我这可怜的妹妹,如今…”她埋脸在那梨树上,一阵菗搐哭得是多么伤心啊!

  忽听她觉得左肩有人推了一下,吓得一翻⾝,别看她如今受伤至此,但这一世侠女,岂是那么好欺侮的?

  只见她一就站了起来,毕目望处,正是那⾚臂尼座下第二女弟子,自己不知她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忍大师唤她翠儿!

  铁守容一见是她,只当这一下可完了,正想扬着以最后一口真气,运出神功,将对方一掌震毙,落个同归于尽,忽见那翠儿,満脸戚容的小声道:“是云中雁姐姐?…”云中雁见状知道她并无恶意,当时点点头,这翠儿执起铁守容一手,轻握着含泪道:“姐姐,你已中了我师⽗”红霓羔”了…据小妹知道非庐山⽟川池所产一种银珠方可治得活命!不过这种东西太难找了!更何况久闻那⽟川池飞鸟难登…又不知那确实地址…真叫小妹好不伤心焦急!”

  云中雁苦笑的点了点头道:“谢…谢姐…姐…我…要出去…就好了!现在你能帮我一帮么?”

  这翠儿泪流満面的道:“当然可以,我来找你,就是想能把你救出去,只是…你千万要记住,赶快请你师⽗到庐山去一趟!总之要尽人事,就是不能治也心安了!”云中雁一阵心酸,闻言愿意的点了点头,其实她此时脑中想到那是不可能的了!师⽗如今在那自己还不知道,其实她很可以回到紫袍上人处,但她生好強,何况这种事又是违背了紫袍上人的话,他老人家年已老耄,又当大疾新愈,何忍心令他千里跋涉再去为自己寻药,何况这种药本是不是还成问题。

  因为翠儿是一番好心,她不忍心令人家失望,所以假意点点头,这翠儿见状擦⼲了泪,又由⾝上取出四枚绿⾊小丸来道:“这种药是专门治疗內伤的,但师⽗的**掌太厉了,此药也只不过能保住一时,大概一月內不致有危险,这还是她自己配制而成的呢!分我姐妹一人一粒,以便在江湖上受伤服用,今夜众姐妹都对你同情万分,大家凑了四粒,令小妹快些救你!现在天快亮了,再不走可就不方便了…”言罢由⾝后拿过一件⾐服,扶起铁守容穿上,又先给她服了一粒丸药。

  云中雁此时全⾝连丝毫劲都没有了,只有心存感的任她动手,待服下一枚丸药之后,果有一股暖气聚于丹田,试着一毕步,竟勉強可行走一段了,少女见状大喜,低语道:“你别动!我背你出去,还可以给你一匹马,你要照着我话去做,要是皇天有眼,也许你还有救!”

  言罢轻轻把铁守容背在背上,一连三起三落已来至大门,忽然闪出一条人影娇叱了声:“什么人?”

  翠儿小声低叱了声道:“师妹!是我!快看着有人没有!我要救铁姐姐出去的!”

  来人正是丁兰,闻答应了声一班‮躯娇‬已上了一方耸立着的假山石,在上低喝道:“快走!快走!现在没人。”

  那翠儿,迅速的抱开一扇大门,又至檐下牵了匹小马,马上鞍座齐全,这才对铁守容道:“姐姐一路小心了!小妹不远送了…”

  云中雁眼圈一红,眼泪扑簌簌流下了,忽然地伸出手握住这翠儿一手,抖声道:“姐姐大恩,小妹没齿不忘,请姐姐赐告大名,以便永存腑腹…”

  这翠儿苦笑道:“小妹叫石翠环,只乞姐姐能早⽇康愈…别的都不是小妹所盼的了!”

  铁守容勉強上了马,又看了这石翠环一眼道:“我走了!”言罢抖动红绳,这小黑马四蹄如风,泼刺刺窜出了大门,一路向山下奔来,云中雁強提真气,在马上回头望着那翠儿,犹自倚门而立,尚遥遥的对自己频频挥手,慢慢就看不见了!

  云中雁起先強自忍着痛楚,生怕又令对方伤心,这一离开了,不由一抱马颈,全⾝都俯在那马背上,但觉口中一甜,哇!一声又吐了一大口鲜⾎…

  但她心中仍极清楚,这口⾎吐出反而舒服多了,一任那马扒开四⾜向山下猛窜,也不知什么时候,它竟跑到了街上,此时天也亮了。

  云中雁勉強坐好,找到了那家店铺,此时那小二正在卸门板,见状一惊道:“客人不是住在小店么?怎么这么早又从外面回来?这是怎么回事?…”忽然他发现铁守容脸⾊有异,像是生了大病似的,不由又是一怔!

  铁守容已翻⾝下马,提着气对那小二道:“⿇烦你…给我找个大夫来…请他快一点…”这小二见状就知这女客受伤不轻,当时答应着接过马,跳上马背就跑,云中雁这才扶着墙找到自己屋子,进內后贝那油灯尚燃着,悉起昨晚此时,自己尚是生龙活虎似的,仅‮夜一‬之隔自己已命若游丝,不由一阵伤心,此时感觉口中发甜,只怕是又要吐⾎了,不由又服下一枚那翠儿所赠药丸。

  顿觉神智清慡多了,这才脫下那件红蟒⾐服,换上了自己一套长⾐,睡好上,须臾,那小二就颁了一个年约六旬光头戴着一顶瓜⽪小帽的老郞中进来了。

  铁守容看了那老郞中一眼昑道:“先生请坐…”

  这老头一摸脑瓜,对小二咧嘴道:“是个女的!你怎么不说清楚了我可不会给女人看病!你还是另请别人吧…”说罢嘴上那两撇八字胡一翘一翘的,还直朝那小二瞪眼。

  云中雁要是在平⽇,早就忍不住要发脾气了,但此时一来自己生命已在旦夕不知什么时候就许完了,再说自己那还有余力来给人生气,见状勉強苦笑了笑对那小二道:“谢谢你啦!送他回去吧…不要找了算了!”

  这大夫还直‮头摇‬道:“真是开玩笑!大清早晨把我从被窝里拉出来,骑马跑那一趟…这是⼲什么?…唉!”说着一双⻩眼又看了那小二一眼道:“所以你们这些人只配作小二,都会作什么事?一路上骑马不说,还一个劲快!快!弄了半天是个坤客…算了!我认倒霉,出诊费我也不要了,你送我回去吧!”云中雁气得闭目不发一语。

  那小二也不知怎么,自从云中雁一进店,他就喜上了,没事还故意敲门,待铁守容开了门,问他什么事,他不是说要不要茶,就是问吃不吃饭,有一次最可笑,铁守容开了门后,他吃吃半天才道:“今天好冷啊…”云中雁真是又气又笑,把门又关上了,此次这小二一见云中雁脸⾊铁青,全⾝抖战,竟连说话的力都没有。

  心里面那份难受就别提了,好容易找了个本城最有名的大夫钱橘⽪,不想这钱橘⽪竟还有这么个臭规矩,只看男人不看女人,心里一急,由急而怒,也不知他那来这么大火,把脚一跺道:“你说不看?”

  这钱橘⽪一翻那双老⻩眼道:“不看就不看!还有什么稀奇?…奇怪!”

  这小二突然一瞪眼厉喝道:“告诉你!钱橘⽪!你可不要搭什么臭架子,这位姑娘可是受了重伤,你是无论如何非看不可,要不然,我告诉你,你是来得去不得!”

  这钱橘⽪一连退了好几步,嘴中啧啧连声,向天打了个哈哈道:“吆喝!想不到你店小二也敢训起我了!这病我不会看;你还能怎么样?…你就把⼲隆皇帝叫来,我说不看就不看!”

  说未完云中雁在突睁双目,昑道:“好了!…请你走吧…”

  这钱橘⽪提起小箱,又要出门,想不到那小二竟会一声大喝:“你敢走!”竟见他一低头,双手由腿肚子一探,一双光华耀眼的匕首到了手中。

  那钱橘⽪吓得鬼叫了一声,面无人⾊,退了好几步抖道:“…喂!别拿这东西!好不好?…怪吓人的!”

  小二冷笑一声道:“吓人?它还会杀人呢!”原来这些店伙,平⽇因常遇见一些无赖⽩吃⽩住,时常会闹事,所以差不多⾝上都带着点东西。

  此时这店小二一扭脸对上云中雁道:“‮姐小‬!你别怕!这糟老头子我有办法制他!”言罢一反手把门揷上了。

  云中雁在上叹了口气道:“他既不会看病!还是叫他…走吧!我的…病反正是好不了啦!”

  这小二心里一阵难受,一晃手中刀道:“谁说他不会看!前天那刘班头还说他们太爷夫人的痛就是这老家伙看好的,今天又不看女人,分明是看‮姐小‬你没什么钱,所以说不看女人病,这种大夫要他⼲什么,今天他敢不看,我就先宰了他!”

  言罢又朝那钱橘⽪走去,这钱橘⽪被这小二把实情给揭穿了,老脸臊得通红,还想狡辩几句,忽见这小二双目发红,手中持着那闪闪发亮的刀,往自己走来,不由吓得上下嘴直发抖,往后一退,正是一个椅子“扑通!”一声就坐在椅上了,再想站起,那店小二已至面前,雪亮的刀刃对他眼前一晃,这钱橘⽪吓得叫了声:“小二爷爷…饶命!”

  那店小二咆哮道:“叫老祖宗都没有用!你说你会不会看吧?”

  这钱橘⽪皱眉啧嘴半天才道:“看吗…也不是不会看…只是…”话尚未完,一眼见上少女由枕下摸出一镶満珍珠的⽟匣,光华四溢!不要说里面装的东西值多少了,光只这一珍珠匣子就不知值多少钱了。

  下由马上换了一付嘴脸,眉⽑也不皱了,反到朝郱小二叹了口气道:“谁说我不看?我只不过是随便说说罢了…你就发这么大脾气!我作医生的不看病看什么?真是…”

  这小二想不到他会变得这么快,当时把刀又揷回腿上绷带子里道:“那就别费事!快看吧!”

  这大夫尚装着不得已的站起⾝子走近边,仔细在铁守容脸上看了半天道:“哎唷!这个病可严重了…”

  店小二喝道:“放庇!严重什么,反正看不好找你!”

  这钱橘⽪又翻开她眼⽪看了一会道:“这位姑娘!你是吐过⾎了吧!”

  那店小二又骂道:“谁说她吐⾎了?将才还骑马了呢!”

  云中雁本以这大夫还不是一般江湖上混饭吃的人,想不到还真有点医道,听那店小二否认,不由在上道:“一点…不错!我吐了很多⾎…”

  那小二闻言一怔道:“真吐了⾎?…”

  这钱橘⽪现在可神气了,两道秃眉向上一扬对小二道:“怎么样?我钱橘⽪说的话准没错!你懂什么?还不去拿笔砚过来,我好开方子…”

  这小二一翻眼道:“行!你别神气,看不好病,再找你算账!”言罢真到一边取过笔砚递上。

  这钱橘⽪由箱內取出一小⻩枕头,垫在铁守容手下,铁守容把手搁上,那钱橘⽪两只眼都花了,心想我的天!我老头子行医几十年,这么美的手还真是第一次见过,这真是飞来的福!

  当时一手按上,初时尚在陶醉慢慢他张大了眼,两撇上胡子也翘起来了,忽然汗如雨下,又注意了一下铁守容的脸⾊,抖声道:“不…好…姑娘…”

  铁守容早知自己伤中內脏恐无幸理,见状反到从容一笑道:“你说吧!没关系!”

  这钱橘⽪又注意了一会猝然站起⾝子对那店小二道:“来!我们这边开方子!…”店小二忙跟过来,这钱橘⽪附在他耳上,一只⻩眼尚斜视着铁守容小声道:“伙计!这可不是玩的!由这位‮姐小‬脸上判来,已呈有死症!这可怎么好!你知道她家不知道?”

  这店小二吓得一晃头叫道:“你说什么?”

  钱橘⽪皱眉道:“小声点!小声点!”

  这店小二顿时如丧考妣,哭丧着脸道:“钱橘⽪!你可得救救她!这位姑娘孤单单一个人太可怜了!你有点良心没有?”

  这钱橘⽪又气又笑道:“你是怎么说话的!我怎么会没良心?…唉!我也不说了!不管如何开几付药先吃吃,先保住她元气在说,要是凭我这两手想治好她,那可真不容易了!”

  店小二此时心中不知如何,那难受就别提了,闻言连道:“行!你开方子吧!这位‮姐小‬没钱,我还有一点!”云中雁在上早将他二人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尽管是早知道自己伤已至此,想回生恐怕已无望了,但人都这样的,尽管到了临死头上,还仍乞求着生存的**,只盼能有奇迹出现!

  此时闻言在,眼泪刷刷地又淌下了,她一来是伤心自己的⾝体,再方面被这店小二的古道热肠所感动了!不由在枕上颔首泣道:“谢谢你!店小二先生…我自己有钱!”说着她由枕下拿出那珠匣,揭开匣盖,顿时光华外溢,里面竟是満満一匣珠宝翡翠,只一样也是价值千金。

  这钱橘⽪不由眼前一亮,但他仍算是有点人心,当时竟一发狠道:“姑娘!别先谈钱,我们救人要紧,我钱橘⽪今天就大放一次,分文不要你的!”

  一旁店小二一拍他背道:“对了!这才是好大夫!那能什么事都看着钱份上,你快开方子吧!”

  这钱橘⽪说出话,可又有后悔了,不由又朝那珠匣子瞟了一眼,算是临别纪念,一狠心走到桌前,拿出处方笺,仰头皱眉了半天低念道:“橘⽪三钱,四君子二分,红尾三分,⻳甲…”原来这大夫有个规矩,只要是他看好病,不管大小第一样准是橘⽪!

  他这钱橘⽪外号就是这么来的!奇怪的是他这橘⽪还真有点灵,居然还治好了不少人,所以这一带,提起钱橘⽪来可谓之妇孺皆知!

  且说那钱橘⽪把方子开好,自己摇了‮头摇‬,对铁守容叹口气道:“我看这位‮姐小‬也是直慡人,我钱橘⽪不妨实话实说,‮姐小‬的病依我看…也不过是早晚的问题,分明是中了一种什么毒,把五脏全⿇痹了,一二⽇內恐尚要大发,这份药也只不过是求万一的希望了,我是开的最重的药了!要不行,我可真没办法,只好请另谋⾼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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