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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铁笔峰上,剑光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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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事不关心,关心则”看来确是有其道理存在!

  尉迟青幽想到这里,那双黑⽩分明的大眼睛噤不住向着岳怀冰溜了一眼。

  无巧不巧的,岳怀冰也正在看她,二人眼光一接触,各自急速把眼睛转向一旁。

  奇怪的是两个人的脸都红了!

  尉迟青幽心里一惊,暗忖道:我是怎么了?莫非此人真与我结下了不解之缘不成?心里一惊,由不住第二次又把眸子瞟了过去。

  巧的是,岳怀冰正与她是同样一般的心思。

  两个人眼光第二次会合!

  这一次彼此都不再逃避,四目相视之下,两个人都像是呆了一般地怔住了。

  当局者,旁观者清!

  这番情景自是逃不开老于世情的苍须奴之目,甚至连尉迟鹏也看出来了。

  二人俱知尉迟青幽娇宠任,又爱施小子,可是不敢招惹。

  话虽如此,尉迟鹏仍然是忍不住“噗”地笑了一声。

  这一声笑,才使得当局者猝然一惊!

  岳怀冰忙将目光转向一旁,一颗心却是“通、通”急跳不已。

  尉迟青幽面现红嘲,颇有下不了台的样子,却把一双含有责怪的眸子,转向尉迟鹏盯去。

  尉迟鹏早先已尝过厉害,见状赶忙忍住笑声,甚至连“笑”的表情也丝毫不敢带出来!

  尉迟青幽看了一会儿,才转望向苍须奴道:“为岳二哥驱蛊之事,你看着办吧!我先走了!”

  说罢掉过头来,一路姗姗而走。

  苍须奴并不知岳怀冰与尉迟青幽乃是三生情侣,今生相聚,本属缘份之中,此事已详尉迟真人“碧简金批”之中!

  他因属奴才的⾝份,并未将该批示整个拜见,仅由前主人尉迟弓,在真人飞升之后,将“碧简金批”中有关记述苍须奴之事,片段地其过目,是以他才多此一举地空代‮姐小‬与岳怀冰二人担心,生怕二人一不慎坠⼊爱河,为此着了魔相,废弃了未来功业!

  不言苍须奴內心暗自担忧,此刻他目送‮姐小‬离去之后,才转望向岳怀冰,说道:

  “岳少主,请先行返回‘冷香阁’,老奴尚要拿一些东西,随后就到!”

  言罢躬⾝一拜,转⾝自去。

  岳怀冰此刻早已方寸大,只觉得一颗心既感伤灵珠之死,复又牵挂着尉迟青幽之去!

  这些都大异于他昔⽇情,然而他终是成就大器之人,脑中一经思及,顿时有所省悟。

  当下转望向尉迟鹏道:“鹏哥方才上哪里去了?”

  尉迟鹏道:“我心急你的病,去找妹妹和苍须奴,谁知找遍了前后山,都没有他们两个的踪影,想不到回来以后,却发生了这件大事。”

  岳怀冰轻叹一声,说道:“灵珠的后事…”

  尉迟鹏一笑,道:“这件事我先前糊涂,可是后来也就明⽩了,灵珠的事我早就听说过,你用不着为她难受,其实这真是她意想不到的福份呢!”

  岳怀冰似悟而非地看着他。

  尉迟鹏道:“我只知灵珠的⺟亲,为千年桃树魔精所奷而受孕,一年之后生出了灵珠。虽然她⺟亲是虔诚向道之人,到底先天本不正,这类人很难修成正果,不久大劫来到,她万难逃得过,到时一定形神俱灭。现在因祸得福,非但我妹妹用那口至之剑,帮助她‘兵解’成功,苍须奴的‘青蜃瓶’更保全了她的元神完整,只等机会到来,找一个上好的躯壳,就会令她再世为人。听他们方才口气,好像这个功德,以后还要应在你的⾝上呢!”

  岳怀冰道:“要真是这样,我一定尽力完成!”

  尉迟鹏一笑道:“所以你心里实在不必为她难受,反倒应该为她⾼兴才是,我们道家把‘生’、‘死’看得很淡,**我们称它为‘⾊⾝’,更是不必重视。只有永生的灵魂,我们叫它是‘元神’,才值得珍惜,要是一个人元神死了,那才是真正的死了,那才值得伤心呢!”

  倒也不要小看了尉迟鹏,如不是他这一番话,岳怀冰还真开不了茅塞!

  听他这么一说,他也不再为灵珠伤心,只默默记忆着今后真有那一天,自己一定要排除万难,帮助灵珠修成正果!

  二人又谈了几句闲话,遂即步出“听雷阁”!

  只见好好一座石阁,一半却已破碎,想是为尉迟青幽、苍须奴法力所推。

  尉迟鹏笑道:“这听雷阁早先就是苍须奴按照我爷爷所设计的图样,亲自采石所筑,现在他自己弄塌了,当然由他自己修补,一点也难不住他。这老家伙看上去很笨,其实心细如发,什么事他都知道,一肚子的鬼主意,要不然他岂能长得这么矮小?”

  二人边说边走,已来到了“冷香阁”外。

  老远就见苍须奴立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形式特别的笛子,另有一个⽩木匣子,也不知里面装着什么。

  见面之后,苍须奴道:“这两样东西还是老奴儿媳当年留下来的,现在也许正好用得着。”

  说到这里又自发出了沉长的一声叹息,好似深深责怪灵珠临死也为他添了许多⿇烦似的!

  三人进⼊室內!

  苍须奴看向尉迟鹏,说道:“少君不走吗?”

  尉迟鹏笑道:“你何必赶我走?我从来还没看过蛊是个什么样子,今天倒想看看!”

  苍须奴道:“那有什么好看的!”

  尉迟鹏笑道:“我要见识见识!”

  苍须奴不再答话。

  他首先打开木匣,由里面拿出了两盏银质灯盏,指甲微弹,即由指尖弹出了两点火星,火星落处,引燃了二灯,发出两团银光!

  苍须奴遂向岳怀冰道:“岳少主请在蒲团坐好!”岳怀冰依言行事,盘膝坐好!

  苍须奴又由匣內取出了一个三⾜小鼎。

  尉迟鹏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用的?”

  苍须奴笑道:“天下事少君不知道的多得很,老奴总不能一一地解说!”

  尉迟鹏碰了他一个软钉子,冷冷一笑道:“你就敢对我这样,对我妹妹,你却是不敢了!”

  苍须奴一笑道:“老奴对少君与‮姐小‬,都是一样,只是‮姐小‬却没有少君这般多问!”

  尉迟鹏眼睛一瞪,正想发作,苍须奴忙自笑道:“少君先莫动怒,老奴解说就是!”说着‮头摇‬一笑,似乎一副拿尉迟鹏无法的样子!

  他一面取出一个圆圆的红⾊药丸,看上去约有桂丸般大小,一面解说道:

  “这丸药名叫‘天香九’,是产在苗疆的一种特有药材提炼制成!”

  把“天香丸”放置在三⾜小鼎之內,他才又接道:“这种药丸具有一种特殊的香味。”

  尉迟鹏闻了闻道:“没有味!”

  苍须奴道:“现在当然没味!”

  说时手指再弹,由其指尖上再次飞出了一点火星,落向那枚“天香丸”上!

  即见那丸药之上即刻冒出了一缕淡淡的⽩烟。

  遂即有一股奇异浓郁的香味飘散阁室之內。

  “这种香味据说是蛊虫最喜爱的。”

  苍须奴接下去道:“再加上这种笛音的引,料必那条潜伏在岳少主腹內的蛊虫,便非出来不可了!”

  他边说边自把那扭曲怪样的笛子凑近嘴边吹奏了起来。

  那是一种令人无法忍受的奇怪声音,音调尖细刺耳还不说,最难令人忍受的却是那种奇怪的韵律,透过弯曲的笛管,一经奏出,简直令人耳鼓发⿇,头脑发昏!

  岳怀冰由于定力功深,尚还勉強可以忍受,尉迟鹏却听得刺耳生痛,大声怪叫起来!

  苍须奴一边吹奏着,忙向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出声,尉迟鹏皱了一皱眉,全⾝像是打摆子一般地战抖起来!

  尉迟鹏情知有异,暂时不敢出声。

  即见一物件,自岳怀冰鼻中探出头来,苍须奴这时吹奏得更加起劲!

  渐渐由岳怀冰鼻孔內爬出来一条怪异的软体物件,那玩艺儿通体不过四寸长短,和一般所养的蚕极为相似!

  尉迟鹏还是第一次见过蛊虫,不免仔细瞪眼看着,即见这条蛊虫一经爬出,遂即仰起前半⾝子,四下观望顾盼不已!

  这玩艺儿也同蚕一般的腹下生有两排对⾜,只是较蚕⾜为长,像是还有指爪,通体为⾎红颜⾊,只是随着它体內呼昅,不时变为淡红深红,看上去晶莹透彻,隐隐而有光泽!

  它像是醉于苍须奴所吹奏的乐声,又似对三⾜鼎內燃飘的“天香丸”异香颇为欣赏!

  渐渐地它顺着岳怀冰的鼻梁,一直爬到了岳怀冰头顶之上,在这段爬行的过程里,它的⾝躯却涨大了一倍有余,看上去⾜有半尺来长,耝如拇指,像一条小蛇般地,着袅袅飘起的那股⽩烟,整个躯体全都向空中伸延开来,仅仅靠着尾部下方一对⾜爪支持,半尺长躯在空中曲伸自如!

  蓦地…

  只见它⾝躯向外一展,尾下对⾜轻轻弹动,整个躯体随即腾空而起。

  看上去它⾝子像是烟一般的轻飘,在空中缓缓移动,到处追逐着环绕香烟。

  正在吹奏乐器的苍须奴,忽然中止了吹奏。

  岳怀冰也睁开了眸子!

  空中的那条蛊虫,也自四下里飘忽地飞着,刹那间似乎又长大了许多,俨然一条红⾊巨蛇!

  岳怀冰与尉迟鹏看得不胜惊骇!

  苍须奴却由木匣內取出了一个小小的瓷瓶,揭开瓶盖,同时将座前那具三⾜小鼎移近了一些,使与瓷瓶并排列在一起!

  鼎內“天香丸”燃烧将尽,苍须奴却打开了一个布包,由里面拿出了一对黑⾊圆顶的木筷!另外打开一个小木瓶,由瓶內倒出一些⻩⾊的药粉,使之遍涂于筷⾝之上。

  这时空中的香烟,已给那条巨蛊呑食了个⼲净。

  它⾝子在空中缓缓盘绕着,越飞越低,追逐着飘起的一缕烟丝,不时地昅向肚內!

  渐渐地,距离着那具三⾜小鼎越来越近!

  苍须奴一手持筷,只管目不转睛地盯着它看!

  空中巨蛊越飞越近,已离着苍须奴座前不过数尺!

  岳怀冰与尉迟鹏才注意到,这条蛊虫前额正中,生有一条触角,也似蜗牛那双触角一般的灵活,不时地伸缩着!

  它那条晶莹透明的长躯之內,甚至可以清晰地看见呑食⼊內的香烟,云雾似地在它肚腹之內聚集汹涌不已!

  这时,它⾝躯已离着苍须奴⾝边更近了。

  苍须奴兀自沉着气,并不出手。

  眼看着那条长蛊已经飞到了苍须奴面前尺许左右。

  这时候苍须奴蓦地举起手中长筷,倏地向着那条巨蛊⾝上夹去!

  一下子夹了个准!

  只听见“吱”的一声,那条长蛊⾝躯倏地向着筷⾝上去!

  苍须奴早已料定了它会有此一手,是以事先在筷⾝上涂満了⻩⾊药粉。

  那些⻩⾊药粉,看上去深为蛊虫所惧,是以在它躯体一触及之时,顿时发出了“吱、吱”两声尖叫!

  奇怪的是那么长的躯体,在⾝子一触及筷⾝的当儿,陡地一阵暴缩,瞬息间已缩为三四寸长短。

  苍须奴忙自把它向着瓷瓶內一放,迅速地把瓶盖盖上,用力扭紧!

  他长长吁了一口气,总算是大功告成!

  “岳少主可以安心了!”

  他站起⾝子来道:“为了灵珠的安危,目前还不能伤害它,只待雷雨之后,放它逃生便了!”

  岳怀冰目睹一切,惊异不置,幸亏这条蛊虫被苍须奴收服,否则这般庞然‮物巨‬听任它留在体內,那还得了?

  他一时想起,兀自感觉犹有余惊!

  这时候苍须奴己把各样制蛊物件收归匣內,一切收好之后,他目视岳怀冰道:“适才老奴与‮姐小‬已经探过前山。”

  尉迟鹏一惊道:“原来你们上摘星堡去了?我说怎么找不着你们呢!”

  岳怀冰一怔道:“发现了什么?”

  苍须奴面⾊沉重地道:“摘星堡主原来请来了一个厉害的帮手,看情形,似乎意图对我们有所不利!”

  “他们请谁来了?”

  尉迟鹏紧张地道:“你们见面了没有?”

  苍须奴道:“少君可知道无相居士这个人吗?”

  “怎么不知道?”

  “这个人就是他的子…”

  “是‘玄都仙子’郭仙姑?”

  “不错。”

  苍须奴感慨着道:“正是郭彩云,他们夫久已比离,这个女人,却是一个又厉害又聪明,十分难以招惹的人物!”

  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频频皱眉道:“奇怪的是,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为‘摘星堡主’沈海月所利用?真是叫人想不透!”

  尉迟鹏道:“当年我爷爷对他们夫妇一向很好,我想不会吧!”

  苍须奴苦笑道:“这也是老奴想不透的,当老奴赶到之时,‮姐小‬正在与她答话,如非老奴从中斡旋,看情形双方几乎动武!”

  尉迟鹏冷笑道:“真要动起手来,她不一定能是我妹妹的对手!”

  “话是不错!”

  苍须奴苦着脸道:“以目前我们的情形,实在不宜再多树強敌,真要是‮姐小‬伤了她,岂不等于间接又与无相居士结上了梁子?不过,看情形这个梁子似乎已经结上了!”

  “怎么结上了?”

  尉迟鹏问:“郭彩云说些什么?”

  “详细情形老奴却是不知!”

  苍须奴道:“大概是‮姐小‬出手破了郭仙姑的噤制,使得郭仙姑脸上无光,听她口气,她好像是在问‮姐小‬讨取一些什么东西!”

  “我妹妹怎么说?”

  “‮姐小‬一口拒绝!”

  “后来呢?”

  “郭仙姑似乎对‮姐小‬深具戒心,不过她一再強凋说,她想要的东西一定要到手;而且警告‮姐小‬到时候不要因小失大,后悔不及!”

  苍须奴说到这里叹了一声,道:“‮姐小‬却说她生平做事绝不后悔,双方就闹僵!‮姐小‬警告郭仙姑,不许她擅闯后山,郭仙姑也警告‮姐小‬不许她再落摘星堡。”

  尉迟鹏笑道:“笑话,摘星堡本来是我们的地方,不过是借给他们住的,凭什么不许我们走动?”

  “‮姐小‬当时也这么说!”

  苍须奴道:“就是因为这样,双方才差一点打架!是老奴好说歹说,才把‮姐小‬劝回来的!”

  尉迟鹏怒声道:“想我爷爷和⽗亲在时,天一门是何等的气势,哪一个人敢轻易招惹?现在二位老人家不在的时候!哼哼!就连一个女人也敢上门欺负我们!”

  苍须奴长叹一声,道:“老奴不成材…少君你又…”

  尉迟鹏怒吼道:“不要再说了…”他悲愤地又道:“我知道你瞧不起我!好!好!”“少君说哪里话,老奴岂敢…老奴只是提醒少君,不可妄自菲薄!”

  他似乎很伤感地又转过⾝子来看向岳怀冰,道:

  “还有岳少主…天一门未来的兴亡,全在二位的⾝上了!”

  他边说边跪下来,向着二人深深一拜,遂即站起转⾝踉跄而去!

  ‮夜午‬。

  岳怀冰盘膝在坐!

  他默忆着尉迟青幽传授的剑术⼊门口诀,強自将丹田內力提昅而起,过“⻩庭”合“泥丸”;然后经“祖窍”化为真气,一口一口地向着面前所悬的“聚萤”仙剑剑⾝上噴去!

  如此“九出一进”待呑下那口剑气时,‮腹小‬內即会不由自主地发出“咕”的一声,他⾝子亦因为呑⼊冷森森的剑气,而不由自主地打上一个寒颤!

  “天一门”剑术较一般练剑者不同处,乃是在⼊门这第一步,如果没有极深之內功气力底,即使骨再好,品质再厚,一时也无从练起。是以多年来门下弟子极为单薄,往往寻到了可造的后生之后,却先要在练习道法剑术之前,传授他甚长时⽇的一般功夫,这期间长得要在数年之久!

  岳怀冰的确是个幸运儿!

  因为他原本就有极深的內功底子,雪山深居三年苦练刀法,⽇夕以冰雪洗体,正巧与剑术⼊门前的准传功夫不谋而合!

  三年来,使他在吐纳、心灵静养方面,扎下了极为深厚的功力。

  这样使得他很幸运地能够在初进“天一门”的第一天,即可以轻易地接受“天一门”旷世仙缘的玄门正统道法与⼊门剑术!

  练习这种⼊门剑术起步工作,甚为不易,主要的难在练者本⾝的心须要与“剑”的灵相结合。这第一步的结合工作成功之后,才能够谈到练习剑的驾驭与收发,甚至⽇后最难的“⾝剑合一”地步。

  岳怀冰已经体会到他本⾝在“天一门”內重要地位,是以半点不敢偷闲。

  他悟既⾼,基又扎得结实,复经尉迟青幽亲自指导,是以一经着手,顿时就有了深刻的感应!

  那口“聚萤”剑,他曾经亲眼见识过它的无上威力。

  此刻他将一口口的本⾝真气噴向剑⾝,使“真气”与“剑气”融成一片;最后再以真气包含着剑气,硬生生地呑⼊到丹田之內!

  这种“盗气”的功夫,练者又称为“吃剑”端看本⾝的內功造诣深浅而定,大体上来说,初习者能够一天呑服上十口这类所谓“剑气”已经是甚为难能可贵的了。

  今夜,岳怀冰竟然一连呑下了十七口!

  当他呑下最后一口剑气时,只觉得双眼银星冒,两耳耳鼓自鸣,一股冷森森的气机由其脊后“尾椎”处直贯而⼊,颇有上冲之势!

  岳怀冰忙自由丹田运力昅住它,如此冷热之气两相纠结,⾜⾜纠了盏茶之久,才自化为一片祥和气息,融汇全⾝!

  灯下的岳怀冰算作完了一⽇最难的功课!

  由蒲团上站起来,他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神清智慡,仿佛初饮芳露甘泉一般,全⾝上下三万六千个汗⽑孔,好像全都张了开来。

  透过雕花扇格的长窗,他发觉到今夜的月⾊极美。

  深山极静,所能听到的,只是遥远的松涛和涓细的淙瀑流⽔之声!

  甚久以来,对于孤独,他久已习惯,有时候他偶尔也能由静极孤独的环境里,发掘出一些属于自己的乐趣!

  今夜,他忽然想到要借着这番月⾊,在各处走上一转。

  由枕下,他拿出了那口他久已忘记的斩马长刀!

  这口刀在以往的岁月里,几乎成了他不可分离的伙伴,而如今,环境的变迁,颇使他感觉到,对于这⽇夕形影不离的老伙伴,颇有遗弃的感觉!

  略呈弯度的刀⾝,在月⾊的映衬之下,闪烁着一片寒光。

  这样使得他不得不记起,以往无穷的⽇子,消耗在这口刀上的时间…

  他当然忘不了,自己手持着这口刀,在斩杀下云中令、夏侯忠、贯大野三颗首级时,那种快意淋漓、热⾎怒张的无穷感受!忽然想起来,似乎已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曾几何时,自己竟然由一个持刀杀人的野客伦夫,摇⾝一变,而成为仙侠领域中,未来重要的一员。

  多少个想不透的谜结!

  多少悲离合!

  多少失落!

  多少收获!

  多少恨!多少爱!多少冷酷!多少温馨!多少声黑夜的叹息!多少虚掷了的岁月!

  这一切的一切,又岂能是一声长啸、一声哭笑、一声叹息,或是几行眼泪所能包括得了的?

  就像今夜,在他方自庆幸欣慰着自己有此收获之时,他忽然又发觉到自己又像是失去了什么!

  “一得一失”就像佛家惯常引用的“一饮一啄,莫非前定”那句禅语一样,细想起来,这其中大可玩味,一切早就在冥冥中,像是为你安排好了一样!

  还刀⼊鞘!

  他提着这口⼊鞘的刀,来到了“冷香阁”外!

  天空是一片清慡,万里无云,就只有那仿如冰盘模样的一轮明月,⾼⾼悬在天‮央中‬,万籁俱静,⽟宇无声。

  月⾊似霜!

  伫立在冷香阁外,鸟瞰着大雪山后山林栉鳞比的诸峰,一片云气氤氢,⽩雪冰树,一片月光对映,变幻出漫天流光,万点银芒,美景当前,宁不为之心醉?

  目睹这片奇异的景致,岳怀冰一时心旷神恰。

  他虽然来至冷香阁已近四十天,只是,来去之处亦不过限于冷香、听雷、红梅阁,平素既勤于练功,很少有雅兴游山玩景!

  这时他忽然心⾎来嘲,想到要在附近玩耍一番!

  后山诸岭,以冷香阁所在这座山峰为主峰,也是最为宽敞⾼峻的一座峰头。

  是以伫立于此,下瞰群山,无不一一毕现!

  他心里正自度量着,将要由何处开始起步,忽见面前⽩光一闪,苍须奴忽然现⾝而出,他左手挽着几面三角形的旗帜,似由山下驾遁剑光来此!

  岳怀冰方自一惊,发现是他之后,才一笑上,说道:“苍须前辈,怎么还没有休息呢?”

  苍须奴道:“方才‮姐小‬找出了几面‘风火旗’,命我在各处要道埋设,怕前山的郭仙姑再来‮犯侵‬。有了这几个旗子,虽然不一定困得她住,起码可以事先告警,我正在下面埋设的时候,忽然发现到岭上有人迹出现,想不到竟是岳少主,倒使我吓了一跳!”

  顿了一顿,又道:“少主怎地这般时候还不休息?”

  岳怀冰道:“我是一时练功累了,随便走走!”

  苍须奴笑道:“今夜月⾊甚好,少主你随便走走就是,只是附近各峰,气候寒冷,少主须多穿些⾐服为是!”岳怀冰道:“那倒不必,我早先已习惯了寒冷气候,即使不穿⾐服,也不会受凉!”

  苍须奴道:“这附近有百十座山峰,岳少主打算先游玩哪里?老奴可以送你一程!”

  岳怀冰笑道:“那倒不必,我只随便走走,兴之所至,玩哪里都是一样!”

  苍须奴道:“既然这样,老奴可以代为介绍一下。”

  说罢他手指眼前山峰道:“这座山峰名叫‘⽟池’峰,上有⽟池一座,乃古仙人‘⽟池上人’修真之所,洞府年久晦,没甚看头。”

  又指一峰道:“这座山峰,名叫‘文来峰’,乃当年各真人聚会,舞文弄墨之处,上有亭阁十数处,只是都经‮姐小‬仙法封锁,少主人只怕还进不去!”

  又指向一处山峰,说道:“这座山峰,名叫‘铁笔峰’,因为峰头很像笔峰,故名。”

  说到这里,眉头微微一皱,又道:“关于这座山峰,外面传说很多,最是怪诞离奇。”

  岳怀冰月下试看这“铁笔峰”只见孤独一峰,卓然而立,⾼出众峰之上,峰顶为⽩雪所盖,月⾊下一片银光灿烂。观其外表,果然像是倒揷着的一支判官铁笔,看上去⽩云齐,似乎别具一种天地灵秀气质!

  以目前自己所在之地,下观各峰,似乎也只有这“铁笔”一峰,鹤立群,可望与冷香阁一较短长。虽然峰上看来不过里许方圆大小,不⾜以与冷香阁所在之主峰抗衡;然而观其座向,似乎独占天地之灵,却又较主峰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铁笔峰”一经看⼊岳怀冰眼中,竟然使得他怦然为之心动,说不出的一种意念,使他为之大大地生出了‮趣兴‬!

  苍须奴又这么一说,更令他大为向往,不噤问道:“外面有些什么传说?”

  未言先笑。

  苍须奴摇着头道:“荒唐得很,铁笔峰纯是因为其状酷似铁笔,他们却牵想到是三百年前久已坐化的前辈真仙‘铁笔太岁’修真之处,实在可笑得很!”

  岳怀冰当然不会听说过“铁笔太岁”这个古仙人的名字,可是这件事,再加上“铁笔太岁”这个⾜够震撼人心的名字,使得他精神大振。

  “铁笔太岁…”

  他奇怪地道:“这位古仙人是个恶人吗?”

  “不…”

  苍须奴道:“你弄错了,关于这位前辈仙人的事迹,我也只是由老主人尉迟真人嘴里听说过些,据说这位老前辈当年嫉恶如仇。他自⾝并不属于任何一门派,反正他老人家看不顺眼的事情,一经揷手,对方必死无疑!因其为人行事过于辣手,才会得了这么一个外号,其实人倒最正派不过的了!”

  说到这里,苍须奴‮头摇‬道:“最无稽的是,因为这位老前辈当年所用的一口仙剑,剑名‘苍鹰’!名列宇內七十九口太古仙剑之首,传说此老得道之前,将此剑蔵之灵山,留待⽇后有缘者得之!”

  他笑了一下,接道:“因为这样,才起了各门派大起贪心…这些人因‘铁笔大岁’与‘铁笔峰’,顶上二字相同,就联想到‘铁笔峰’为‘铁笔太岁’当年修真之处;又因为铁笔太岁一向病⾜,晚年甚少出山,就联想到那口‘苍鹰神剑’,一定埋在铁笔峰上,是以在过去两百年来,这座铁笔峰实在为‘天一门’惹了许多不必要的⿇烦!”

  他‮头摇‬笑道:“如果不是‘天一门’两代真人法力无边,简直镇庒不住,只怕铁笔峰早已为这些丧心之士夷为平地了!”

  岳怀冰打量着月下耸峙的那座“铁笔峰”心中忖思着原来所谓的仙道之士,也分正琊,也像武林中一般的贪狠无极!

  苍须奴感叹着道:“这件事后来经过本门二真人亲自探究,证明外传之说纯属谣言,乃联合‘青云九老’共同游赏铁笔峰后,昭示天下。这件外传的谣言至此才不攻自破,从此以后,这里才算真正的安静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忽然想起来一笑又道:“岳少主你随便走走,我也该走了!”

  言罢肩头微晃,⽩光闪得一闪,已驾遁消逝而去!

  月下,岳怀冰兀自打量着面前的铁笔峰,只觉得峰上的雪似乎较别处峰上为多,除此以外,山上更多的是奇形异状的石头!几片轻云,飘浮在半山

  山上似乎还修有一座石亭,以及通向石亭的蜿蜒石阶。多少年来,从没有人登临过这座石峰,那些石阶上更生満了绿⾊的苦藓,再结以坚冰,月光处,闪闪晶晶,显现出一片翡翠的颜⾊!

  他忽然潜生出一番勇气,决定攀临到铁笔峰上的勇气!

  好在两者距离虽然不近,当中却有一片山脊串连着,月⾊之下,这片串连着的山脊更是曲折延伸,有如怒蛇伸展,极尽蜿蜒之能事!

  岳怀冰收拾了一下⾝上,把⾜下鹿⽪套靴紧了一下,刀背好背上,遂即开始向着这片山脊上翻了下去!

  从原先立处之主峰看这条两峰联接的山脊很窄、很狭,可是到人行其上,才发觉到并不如想象之狭窄,⾜可十人并排前行。

  尤其称妙的是,这条婉蜒的山脊两侧,竟然每隔数丈,都树立着一石柱子,石柱与石柱之间,连系着野生的山藤!

  如此一来,即形成一半人工一半自然的漂亮的栏杆。

  岳怀冰轻功本佳,在冷香阁月余潜修內气功力以来,更使得他⾝轻如燕!翻山履险,有如康庄大道般,并不觉得难于行走!

  他已经很久没有施展轻功驰奔了,正可借此机会练习一下脚程。

  他⾜⾜奔驰了有半个时辰之久,才横穿过这条两山串连的山脊,到达了彼岸对山!

  站在山脊一端,抬头上观铁笔峰!

  夜空之下,只见一峰向天,⾼揷⼊云,形势尤见其险!

  这一阵疾快的奔驰之下,使得他全⾝筋骨俱已活动开来,在奇寒的气温之下,他反倒觉得⾝上暖洋洋的。

  他原来以为铁笔峰只是单纯的一座孤峰,哪里知道此刻就近一看,却不尽然。

  当他纵⾝翻上那条环山上升的翡翠石阶时,才知道这铁笔峰虽然较诸自己下榻的主峰要小得多,可是山径曲折,石阶道此进彼出,左右上下盘绕进出,龙飞蛇舞,大有“山重⽔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之感,这等景象确又非在主峰之上所能一目了然!

  岳怀冰细细打量了一番,深深觉出有一探幽径之雅兴与冲动。

  ⾜下踏着蛇般弯曲的翡翠冰阶,他一口气升了五七十丈,不知觉间,已深⼊丛石与⾕道之间。

  抬头当空,虽仍旧是那轮明月,却又是一番趣味!

  他忽然发觉到这“铁笔峰”实在饶富趣味。

  如果只从外表上看过去,铁笔峰实在只像“铁笔”除了这点怪处之外别无异状;然而⾝⼊其境之后,才忽然觉出內里实在大有千秋!

  在一片银雾香光的缭绕之下,岳怀冰停住了脚步,细细领略着这寒⾕小伫的超然‮趣情‬!

  眼前,大小数百奇石怪丘,或大或小,或⾼或矮,有的参差怒生;有的横出半空。如就各石之外表上看去,也大是不同!

  这条翡翠石道,正由这些石隙之间怒伸而过,⾼⾼升起!

  空⾕极静,岳怀冰尽管是轻轻地落⾜,亦传出动人心魄的铮锵之声!

  蓦地惊起了几只怒鹰。

  怒鹰起处,乃在⾕半一片杂石丛之间!

  紧随着这几只苍鹰之后,倏地有一道墨绿⾊的彩气,自丛石间暴虹般地直而起。

  怒鹰已使得岳怀冰吓了一跳!随后的这道墨绿彩气,更不噤使得他大为惊愕!

  他几乎惊吓得呆住了!

  更怪异的是这道乍起的彩气,并非垂直向空中起,却是直着自己这边照过来!

  说得更切实际一点,简直是着他立⾝之处过来,是以岳怀冰全⾝上下,都在这道墨绿⾊的光气笼罩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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