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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章 剑罡如蛇窜,光柱赛龙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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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海月心中一动,突地想到了那⽇尉迟姑娘所说之言,再想到女儿擅⼊后山,尉迟兄妹竟能优容不罪之事,不噤十分费解!

  痛禅和尚既然这么说,他內心忍不住大为惊喜,倒觉得有必要问问女儿的往情形了。

  心念及此,只见沈雁容已然现⾝!

  她头上戴着一顶火狐⽪帽,一⾝红缎子紧⾝疾装,原是快步行来,想是忽然发觉到⽗亲丹房內那个⾼大和尚,步子一下子慢了下来。

  沈海月道:“容儿,你当是谁来了?还不快来见过大师吗?”

  沈雁容慢慢步⼊,一双眸子注定痛禅,脸上似乎非常地惊讶!

  但是她仍然彬彬有礼地上前参拜道:“参拜大师⽗!”

  痛禅和尚伸手说道:“姑娘免礼,一旁请坐!”

  沈雁客站起来,目注⽗亲道:“爹爹,这位大师⽗是…”

  痛禅呵呵一笑道:“老衲法号痛禅,与今尊多年故,彼时俱是俗家,如今佛道在⾝,姑娘不必改什么称呼,称呼老衲一声大师也就是了!”

  沈雁容垂首道:“后辈遵命。”

  她说话时,凤目上瞟,偷偷观察着和尚的脸⾊,心里总是挂记着什么似的。

  只是“痛禅”脸上却并无丝毫异态!

  沈雁容看了⽗亲一眼,道:“听说爹爹⽟体违和,不知是…”

  沈海月一笑道:“不妨事!”

  沈雁容道:“爹爹今天与那个姓岳的见过了?”

  说到姓岳的时,她的脸上显然红了一下,而且有意无意地向着一旁的痛禅瞟了一眼!

  沈海月冷冷一笑,说道:“自然是见过了!”

  “那么他…”

  “他业已落败,眼看就将死在为⽗之手!”

  沈雁容惊惧地咽了一下喉咙!

  痛禅大师的一双灼灼眸子,自一开始就注视着她。

  “后来…”

  沈海月叹息一声道:“却落在了后山那个人手里去了。”

  “后山…的人?”

  沈雁容微微垂下头来,过了一会儿,她才又慢慢抬起头来道:“爹爹说的是尉迟姑娘吗?”

  沈海月登时一惊,道:“你怎么知道那人的姓氏?”

  “是她自己跟我说的!”

  “可是你却从来没跟我说过!”

  “是她不要我告诉您的!”

  她显然心里还在盘算岳怀冰的那件事,脸上表情是说不出的那种不着劲儿!

  “容儿!”

  沈海月一本正经地道:“你是怎么认识尉迟姑娘的?”

  “我也记不清楚了…”

  “你好生地想来!”

  “这件事很要紧?”

  “当然!”

  沈海月冷冷一笑道:“尉迟兄妹既收容了姓岳的小辈,眼下就是我们摘星堡的大敌!”

  沈雁容‮头摇‬道:“爹,依孩儿所见,这件事怕不可能,尉迟姐姐曾亲口告诉我说,他们尉迟一家移居雪山已经数代,避世潜修,永不会卷⼊武林是非漩涡!”

  “可是这一次却是在所难免了!”

  “为什么?”

  “因为她已杀了我们的人,你马师兄已死在那人之手!这个梁子可就结上了!”

  沈雁容脸⾊一变,垂下头来!

  “阿弥陀佛!”

  一旁的痛禅和尚道:“有道冤家宜解不宜结,这件事或可借助姑娘之力,化⼲戈为⽟帛也未可知!”

  沈雁容面上一喜,道:“大师⽗说的是真的?”

  “出家人不打诳语!”

  “啊,那太好了。”

  可是她立刻又皱起了眉头,说道:“只是我又能做些什么?”

  “姑娘与尉迟姑娘不是很吗?”

  “只不过见了三次面。”

  她轻轻皱着眉头,回想着说道:“第一次在万松坪…”

  “那时我为了这一只兔子,不意越过了后山的噤区,忽然出现了一个怪人阻住了我的去路…”

  沈海月与痛禅和尚顿时一怔,对看一眼。

  “怪人?”

  沈海月奇怪地道:“莫非还有什么外人不成?”

  沈雁容道:“那人的样子好吓人,一颗大头,満头満脸都是胡子头发…这个人武功极⾼,我竟然不是他的对手,被他一伸手就抓住了!”

  “这件事你竟然没有告诉我!”

  “我怕您老人家骂我…”

  “姑娘你说下去!”

  痛禅和尚好像对这件事极为注意。

  沈雁容道:“那个大头老人只一伸手,就把我吊在了空中,责怪我不该擅⼊噤区,他不知道是用了一种什么法术,只在树上画了一个十字,我就下不来了!”

  痛禅轻轻喧了一声佛号,细目频眨道:“姑娘你说下去!”

  “是,大师⽗!”

  沈雁容偷偷又看了⽗亲一眼,见他没有责怪的意思,才又接下去道:

  “我在树上吊了大概有一个时辰,简直已经就受不了啦…眼看着就要昏了过去…才有一个⽩⾐少年出来救我下来!”

  “⽩⾐少年?”

  “是的…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尉迟姐姐的哥哥。”

  “原来尉迟兄妹你都见过了?”

  痛禅和尚嘴里又喧了一声佛号,低低讲道:

  “汝负我命,我还汝债,互为本,以是孽缘,因果相续!”

  沈雁容道:“大师⽗您说些什么?”

  痛禅只是含笑,‮头摇‬不语!

  “那位尉迟大哥虽是把我救下来了,可是对我极不友善,他本来要押我到摘星堡来见爹爹,后来尉迟姐姐来了,替我说情,才算没有事!”

  “可是后来,你仍然常常越界到后山去!”

  “我忍不住…”

  “他们兄妹没有阻止你?”

  沈雁容笑笑道:“倒是没有了,有一次在后山又碰见了那个怪老人,他大概是受了尉迟兄妹的嘱咐,远远看见了我就避开了!”

  痛禅和尚点头道:“善哉,这就是姑娘你的一份缘份了!”

  沈雁容本是怀着一番惊吓,以为定会被⽗亲所责骂,却没有想到⽗亲态度一反往常,她也就不再拘束,心里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

  她笑了笑,道:“有一次又遇见了尉迟姐姐,她还带我到后面玩了一会儿,唉,风景真是美极了…我看见了他们的家,好漂亮,只是她却没带我进去!”

  “为什么?”

  沈海月问着。

  沈雁容‮头摇‬道:“尉迟姐姐说她家附近都设有厉害的埋伏,她不能把进出的方法告诉我,怕我以后随便进出!”

  “不过…”

  她笑了一下道:“她说她很会看相,看了我的手,说我将来也是她们一道上的人呢!”

  “这就是了!”

  病禅和尚道:“老衲看姑娘骨亦极清奇,来⽇必有大成,可喜可贺之至!”

  “那人还与你说些什么没有?”

  沈雁容微微‮头摇‬,没有说话。

  痛禅大师说道:“姑娘有话,直说无妨。”

  沈雁容才道:“尉迟姐姐说爹爹…”她叹了一声,遂没有接下去!

  沈海月冷笑一声,道:“怎么不说下去了?”

  沈雁容呐呐地说道:“她说爹爹私心过重,且灾难重重,如避过,须自求兵解!”

  她妙目一转又道:“爹爹…什么叫做兵解?”

  沈海月登时面⾊如土…

  痛禅和尚亦连声喧着佛号道:“无量佛。尉迟姑娘未免太过言重了!”

  沈海月霍地站起⾝来,道:“一派胡言,那人自恃剑术⾼明,竟敢如此猖狂,信口雌⻩,哼哼…我倒要看看最后鹿死谁手!”

  说到这里,转向痛禅道:“大哥,我们这就起程上⽩金岭,面谒无相老前辈去吧!”

  痛禅微微颔首道:“使得,但老衲认为却要容姑娘陪同一行!”

  沈海月道:“她一个女孩子家…”

  “不不不…”

  老和尚道:“要她同去才好!”沈海月知道拜兄既这么说,一定有理,当下吩咐女儿道:

  “你即刻收拾一下,随同为⽗与大师外出一趟!”

  沈雁容心存疑惑,却也不敢再问,当下匆匆转出,准备一切。

  “⽩金岭”距离摘星堡不过七百里的脚程。

  三骑快马在⽇出之前出发,⽇落时分已来到了“⽩金顶”万丈冰峰之下!

  顾名思义,这座山峰的顶头终年都积庒着一层⽩雪,遥望上去,银光灿然,是以才会得了这么一个通俗的称号!

  这里居民极少,只有部份汉蒙杂居,散的游牧民族,在此过着散的类似放逐生活!

  ⽩金岭原是天山大雪山的一个系列,山上有终年不断的积雪,⽇出雪落,汇成流泉!

  这类泉⽔,分百千股,四面流下,在广大的草原上,形成了所谓的沃野,即⽔草地。

  山下有一家小食店,名叫“雪家饼号”这里卖面粉磨制的烘饼,还有马⾁,专供出售给本地牧人吃食,很少有外人来此照顾生意!

  可是今天却是例外得很。

  好像这个小店里已老早地来了不少的人!

  小店一共只有三张破桌子。

  三张破桌子上,都已坐満了人!

  最里面的那张桌子上坐的是一个面⾊焦⻩的⻩⾐道士,道人年岁在四旬左右,一⾝⻩⾊葛⾐道袍,其上多处都磨损了,人不⾼,背上却背着一把裹着⻩⾊布条的长剑,剑极长,武林罕见!

  ⻩⾐道人正在津津有味地吃着一块马⾁,不时地喝上一口酒。

  可是由他的面⾊上看去,他并不快乐,显然內心积庒着重重的心事!

  第二张桌子上坐的不是外人,一个和尚,一个修士,一个绝⾊少女。

  痛禅大师、摘星老人、沈雁容,这三个人来了有一会儿了,要的只是茶⽔,未进饮食。

  现在说到最后的这个座儿上。

  这个位子上坐的是一个⾝材中等、年在三旬左右的微醉妇人。

  是个汉人!

  ⾐饰、外套,无论哪一方面看上去,这个女人都不像本地的汉人。

  本地汉人固是不算少,可是看上去和蒙古人的装束早已混成一片,女人看上去更是邋里邋遢,很少能让人看上一眼的!

  可是眼前这个妇人,无论⾐着、风度,甚至那特有的⽩嫰肤⾊,看上去都大异一般。

  她⾝上穿着一件湖⽔⾊的百折长裙,裙子上绣着朵朵梅花,望之分明是上等湘绣,洁净得一尘不染!

  ⾜下是一双天⾜,穿的是同⾊的一双绣花弓鞋。

  妇人⽩纱扎头,剩下的发梢儿不长,似乎用一节串有珠花的箍子箍着。

  这样让人一眼就可看出来她是个结过婚的妇人!

  她的年岁很令人难以猜测,说她三十几岁绝不嫌大,若说二十几岁,也不嫌小,总之,那是一种很能昅引男人注意,而具有⾼贵风华、气质典型的妇人!

  她独个儿地坐在位子上,面前放着一杯茶,可是茶具却是自备的,青花小瓷的盖,配着她舂葱般的⽟指,看上去真是相配得很。

  这样风华盖世、雍容华贵的一个美妇人,即使在紫噤城的上苑舂郊出现,也毫不逊⾊。只是摆在眼前这个⽑小棚店里,可就显得太招摇一点儿了。

  所幸,这店里仅有三桌人;而且看起来,三个桌上的人,都有些自命清⾼,谁也不会多答理谁一句话儿!

  女人特别注意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也许是惺惺相惜吧!

  沈雁容自第一眼开始,就特别注意这个座头上的妇人,那妇人也曾间歇地向着她瞟上一眼。

  她们已经彼此注意很久了。

  现在,当沈雁容再一次向着美妇人注视时,那妇人终于露出了一口贝齿,微微地笑了。

  沈雁容点头笑。

  这附近,沈雁容是锋头最健的一个姑娘了。

  谁都知道她是摘星堡堡主的掌上明珠,谁都知道她擅于飞马骋驰,她的人漂亮固是远近驰名,本事好更是人人皆知!

  这里她住已久,几乎没有人没见过她,她也很少有没见过的人。

  是以,眼前这个雍容华贵的妇人,大大引起了她的注意力,也引起了她的好奇。

  如果不是因为⽗亲和痛禅大师在⾝边,她真想过去与对方好好地聊聊才过瘾。

  美妇人只是淡淡地饮着茶,目光除了窗外的山景以外,绝不留恋着什么地方!

  倒是那个四旬左右的⻩⾐道人,显得有几分沉不住气了。

  他原本是大筷子吃着⾁,大口地喝着⻩汤,现在却放下了筷子!

  小店是由两个年老汉人夫妇所经营,掌柜的汉子姓马名三奎,是个驼子,一双眼睛长年地被火烤油熏,看上去虚眼‮肿红‬,也许一上来就⽔土不服,弄沙了嗓子,现在一说话,简直就像是躁了脖子一样,别提多么难听了!

  里座上的⻩⾐道人这时拍了一下桌子道:“来,老头,道爷有话要问你!”

  马老头擦着一双油手走了过来,弯得跟虾米一样地说道:“道爷,有什么吩咐?”

  ⻩⾐道人冷笑道:“你这老小子,别是骗人吧!道爷已等了两个时辰了,怎地还不见山上的人来?”

  马老头一只手摸着头⽪,挤巴着他的一双火眼道:

  “是呀…今天是有点怪,平常,这位先生,总是在⽇落前后,由这条路上赏雪而过,今天是怎么回事?”

  道人冷冷一笑.道:“⽩金顶⾼数千仞,你确定那人真的就住在上面?”

  “这个…谁知道呢!”

  中座的沈海月心中一动,偏头向道人注视,却为痛禅和尚用腿轻轻一碰,他也就掉回头来!

  ⻩⾐道人两只手按着桌子,缓缓地站起⾝子来,把一双细长的瞳子,隔着窗子,远远向着山上望去。

  沈雁容注意到,那个美妇人这时脸上带着一种淡淡的微笑,一双剪⽔瞳子打量着那个道人。

  道人注意窗外良久,忽然拍了一下桌子道:“来了!”

  这“来了”二字,使得举座皆为之一惊!

  似乎是大家等待着的都是一个人!

  美妇人是唯一能保持着镇定的人,可是在她听到道人说到“来了”二字时,那双眸子却也噤不住向着窗外瞟了一下!

  道人似乎有一种特殊的听觉能力!

  因为在他说“来了”二字时,本什么也没有来,人不说,连鸟也没有一只!

  可是大家确确实实地就是相信有人来了。

  事实上道人的确也没有骗人。

  是有人来了。

  “人”没有来之前,先听见的是那么清悠遥远的一串小铃铛的声音。

  不是马脖子上的那种串铃声,而却像是驴子颈间那种小小串铃的声音…

  “叮叮…”

  听在耳朵里,真是有说不出的悦耳!

  就在大家乍闻这阵清悠铃声的时候,沈雁容忽然有一个奇怪的发现…

  那个美妇人失踪了。

  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非但是那个美妇人失踪了,就连妇人座前桌上的那个讲究的青瓷盖碗也失踪了,好像那个地方本就从来没有坐过那么一个人似的!

  沈雁容这一突然的发现,赶快扯了⽗亲一下⾐角,沈海月也发现了。

  痛禅和尚也发觉了。

  大家谁也没有说什么!

  道人依然全神地注意聆听岭陌间传来的那阵小小铜铃声!

  铃声,越来越清晰,证明来人越来越近!

  道人脸上泛起了一阵子凌人的气焰,⻩焦焦的面门颊上,刻划出两道极深的皱纹。

  任何人看见了他这种表情,都不会会错了意。

  那是一种仇恨的表情!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响着铃声的‮口牲‬出现了。

  仅仅是一匹“乌云盖雪”的小⽑驴而已。

  尽管是驴背上鞍具齐全,甚至搭在驴颈上的一个装有书籍的布袋儿都完整地搭在那里,独独缺少的是驴背上的那个人而已!

  这一突然的发现,使得各人都怔了一下。

  当然每一个人的反应不一。

  沈海月这一方面,是专程候驾来的,现在发现来的只是‮口牲‬,主人没来,当然微感失望。

  ⻩⾐道人的表情可就不同了!

  他嘴里骂了声:“臭穷酸!”

  一只手在桌子角上轻按了一下,瘦长的躯体箭似也已跃了起来!

  ⾝法之快,就连在场的痛禅、沈海月、雁容几个轻功上有极深造诣的人,都未能看清楚他是怎样出去的。

  像是一支⻩⾊的箭矢“噗”的一声,已落在了对面的峰峦之上。

  那座峰峦与茶座彼此间距离少说也在**丈间,道人竟然只凭着单手轻按之力,就把⾝子腾了出去,这种轻功,实在的吓人!

  痛禅和尚看到此况,匆匆丢下了一块碎银子道:“走!”

  三个人先后各自纵⾝而起,循着那⻩⾐道人⾝后,跟扑了过去!

  他们的⾝法不谓不快了,可是与那个⻩⾐道人比起来,可就差远了。

  当他们先后抵达到那片山峦上时,非但未曾看见那头小⽑驴,甚至连那个⻩⾐道人的踪影也消逝了。

  痛禅大师左右打量了一眼,目光立刻聚集在当前数十丈的一片梅林之间,⾝形微晃,便芒鞋轻点,像是一只展开翅膀的大鸟般地,只是几个翻扑,已翻出十数丈外!

  沈海月目睹着昔⽇的这位拜兄轻功至此,十分钦佩!

  他虽说三年苦练的剑术基,已为尉迟青幽破坏,可是元力尚存,并不碍他的轻功⾝法施展,这时一只手轻提女儿右腕道:“快!”

  ⽗女二人各自展开上乘⾝法,倏起倏落,紧紧随在痛禅之后,刹时间已翻出数十丈外!

  前行的痛禅大师⾝形猝然向下一落,大袖起处,如同一只巨鸟似地已落在了沈氏⽗女⾝前。

  他轻叱一声道:“伏⾝!”

  这时沈氏⽗女⾝子刚刚纵到,闻声即速向下潜⾝。

  三个人伏⾝之处,正好是一片崖坡,借着前面的一片坡影,正好可以遮住三人的⾝形。

  眼前是大片梅林!

  很少地方能看到这么美的梅花林子,放眼过去.一片晴梅雪,梅树苍劲,弓伸臂张,加藤如蟒,或低生伸延,或怒茁擎空。

  万株梅树,红⽩相衬,一片香光,万种芳菲。

  谁也不会想到,如此大山深处,竟然会有这么一处所在!

  尤其是沈雁容,当时诧然而惊,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赞叹。

  痛禅和尚立刻回头以目示意她不许出声。

  同时,沈雁容自己也发觉出不对了。

  三个人头都低得很低,而且借着一层山藤,掩饰住他们露出的头部。

  他们都看见了…

  那头“乌云盖雪”的小⽑驴,正在地上嚼食着树旁边的嫰草芽,鞍辔上的⽩铜扣花,被雪光映衬得一片银光灿然!

  气氛乍看起来是那般的宁静,事实上却是大谬不然!

  先时小店所见到的那个⻩⾐道人,赫然在场。

  只见他瞪着狼也似的一双眸子,先是在小⽑驴⾝上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遂即把目光投向梅林之间,但是由于这片梅花树林占地极大,他的目光也就很难在某一处地方固定下眼!

  可是这道人显然是极为精明之人。

  痛禅和尚与沈海月都可以称得上见解阅历极丰之人。尤其是江湖武林中,凡是略有特征名望之人,按说他们都应该有个一知半解。

  可是眼前这个道人,他们竟然是一点都不知道,事实上道人的⾝手又是那等惊人,如以传说的武功而论,仅仅凭着他刚才施展的那一路轻功而论,几可独步武林,无人能出其右。

  即使是痛禅,以及素⽇自负极⾼的沈海月也自认弗如,双方相去甚远。

  ⻩⾐道人似乎守定了这头小⽑驴。

  他也准知道找到了驴,必定就能找到人。

  是以,看起来他丝毫也不急,就在一颗梅花树边的一块大石上坐了下来。

  他的⾐袖甚长,这时略略地挽起来一些。痛禅等三人才发觉到道人十指留有甚长的指甲,人家的指甲却是直伸出去,讲究的人还戴得有指甲‮子套‬,可是这道人的指甲都是卷起来的,而且每一指尖上,都套着一截竹制的指帽。

  道人⻩⾐⻩帽,⻩脸⻩眉,全⾝上下,除了头发是黑的外,几乎无一不⻩,看上去真像个土地爷爷似的。

  小⽑驴不时踢动着⽩⾊的蹄子,忽然引颈长嘶了起来。

  道人冷冷一笑道:“我瞧你这个畜牲,莫非还敢在本道爷面前卖弄什么玄虚不成吗?”

  说时一双眼睛现出了厉光,右手二指倏地向着驴⾝上隔空一指。

  那头小⽑驴本在昂首长嘶,不意才叫了一半,登时就停声而止。

  怪的是,它非但停住了声音,竟然连全⾝的动作也停止了,仿佛全⾝上下一下子受了噤制,刹时间,只见它目凸涎流,全⾝战瑟不已,那副形象看起来显然是痛苦到了极点。

  道人哈哈大笑,扬声四野道:“无相老儿,道爷知道你就在附近不肯出来,却拿这头畜牲耍劳什子花。今天道爷就给点厉害你瞧瞧,再不出来,你这匹素来爱若命、形影不离的小⽑驴,可就保不住,要命丧梅园了。”

  沈雁容登时一惊,这才知道,敢情那头小⽑驴儿,原来被道人隔空点了⽳道,或者是施展了什么噤制。

  道人嘴里笑着,手指连连向着那头⽑驴挥动。

  每指一下,那头小⽑驴必将全⾝一阵子战抖,声音虽是被噤住了,可是却有一种闷哑的嘶鸣之声,发自喉间,那种形象,看在眼中的确是惨不忍睹。

  ⻩⾐道人却似一下子抓住了窍门,自信对对方有了有力的威胁,一时哈哈大笑。

  “无相老儿。”

  他大声道:“我这‘小千刀’的手法,你是知道的,要不要我先拿你的爱驴开刀?”

  说话时,一双眸子四下张望着。

  想是这一招没有能达到预期的效果,⻩⾐人霍地大怒道:

  “好吧,老儿,看来这头畜牲你是不想要了,我就宰了它,弄下山到马驼子店里,来个风⼲辣驴⾁吃了!”

  说到这里,两只手一一扬,正待向着那头受噤制的小⽑驴⾝上虚按下去。

  蓦地,岭涧间刮起了一片旋风。

  风势一转,卷起了一天的⽩雪。

  那片⽩雪乍起时,像是一层薄薄的⽩纱帐子,又像是一面透明的玻璃罩子,不偏不倚地向着那头受噤制的小⽑驴⾝上罩了下去。

  顿时间,黑⾊的驴⾝子,像染了一层⽩粉般的雪花,怪异的是,那头⽑驴子的噤制,就在这层⽩雪的覆罩之下,突然之间被‮开解‬了⽳道。

  刹时间,它活蹦跳地嘶叫着,向梅林之內狂奔而去。

  ⻩⾐道人先是一怔,遂即大怒,目光一转,道:“什么人?”

  四野肃然,除了有些风涛声外,看不出有何异状。

  道人狂笑一声道:“无相老儿,我料定了你就在这里,果然不错。你我三十年前⻩山⾕的那档子事还没有解决,道爷言而有信,说来就来,怎么来了之后,你这老儿蔵头缩尾,算是怎么回事?”

  山野无声,加以道人嗓门又大,这几句话说得四山齐应,余音回

  如果梅园內有人,万万是不会听不见的。

  果然,就在他的话声方一落下的当儿,就听得一人用着极其轻松悦耳的笑声发话道:

  “⻩⾐道兄,贫道在此候你多时了,你自己有眼无珠,又怨得谁来?”

  声音分明就在眼前。

  可是在声音未出之前,任何人都不会注意到这个地方,而在声音发出之后,任何人却又觉出,那人不过是近在咫尺之间。

  原来是梅园之內,各⾊梅树何止万千,如非特别注意其中一株,很容易目光错

  现在寻声望去,霍然才见就在梅园正中一棵较矮的梅树之下,跌坐着一个⾝着苍⾐,发束金箍的散发中年修士。

  这人由年岁上看去,大概不超过五十岁,清癯的一张瘦脸,长眉、秀目、隆鼻、⽩肤。

  一眼看上去,即知是一个素行有德之士。

  由于他⾝上那一袭肥大的苍⾐,其⾊泽纹路,看上去简直就和⾝后那株矮耝老梅树的树⽪一般无二,是以如非特别注意地去看,简直是认他不出。

  散发修士跌坐在一块⽩⾊石板之上,石板上尚置有一只矮小的炉子。

  这时,炉火正旺,其上置着一把茶壶,壶⽔已开,由壶口內,袅袅地冒着⽩气。

  只是这些混淆在原本就飘散着的一层雪雾里,丝毫也不显著!

  莫怪乎,他不出声发话,谁也不会注意到有他这样的一个人存在。

  这人一⼊痛禅等三人眼中,沈海月顿时就认出了对方正是海內外有籍可考的十七位奇人之一的无相居士,他也正是自己此一行所要来找寻的异人。

  无相居士花下烹茶,一副倏然自得样子,似乎眼睛里并未把那⻩⾐道人看在眼中。

  相反的,⻩⾐道人一眼看见了无相居上,登时无名之火⾼升六丈。

  他大吼一声道:“无相老儿,谁不知道你这一套障眼法儿,道爷只当你也算是个有名的人物,上来看重于你,想不到你竟然用这般雕虫小技来消遣我,真正是岂有此理!”

  说到这里连声冷笑着道:“别人怕了你,我宮云飞岂能怕了你吗?”

  无相居士一笑道:“道兄你说哪里话来,你我当年不过是一件小小误会,恻隐之心,人皆有之,何必这般认真?贫道自来⽩金顶后,早已不问外事。”

  说到这里,有意无意地把脸侧面一偏,视向沈海月等三人蔵⾝之处看,声音放大了道:“就是有人千里跋涉来找我,也只怕请我不动。一些江湖人物,每每挟技寻仇,却也要拉上我一把,道兄请想,你我当年修为不易,岂能为了一些不相⼲的外事,坏了自家处世的规矩。道兄,你说是也不是?”

  沈海月等三人听得登时一惊,三人面面相睹,不发一语。很明显的,无相居土这番话,明面上是向⻩⾐道长所说,其实却像是冲着沈海月等三人而发。

  三人虽是听得心里发凉,到底还是个心里的闷葫芦一时解它不开。

  反之,那⻩⾐道人却听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只当无相居士是有意拿话来逗自己开心。

  只见他把那张⻩脸一沉道:“道爷听不懂你这番⾼论,今⽇我来这里为的是一践当年之约。事隔三十年,居士你倒也是个信人,居然还在此梅园相候,贫道知悉你‘玄都’剑术已有了九成火候,今⽇就是专为讨教你剑术来的。”

  言下就要出手,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无相居士冷冷一哂通:“道兄也是多年修为之人,竟还这等的⽑躁,不知千⽇面壁,內熬剑炁之不易…”

  说到这里,目光又向沈氏⽗女等处扬脸冷笑,道:

  “只为一时逞能,毁了多年的剑基,实在是至愚至下之至!到那个时候,只怕后悔也来不及了!”

  摘星堡主沈海月听在耳中,更似当头一声喝。

  这句话说得实在太明显了,沈海月就是再傻也没有听不懂的道理。

  他想起自己苦心潜习三年,方始初成的一点剑基,果真正如居士所言,只为逞一时之能,想不到来了尉迟青幽那等厉害的大敌,以至于剑毁人伤。若非对方还存下了一点仁心,保全了自己的本基础,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他原本已是十分委屈,此刻再听无相居士这等用话一,更不噤触到了伤怀,登时轻叹一声,垂下头来。

  痛禅和尚却与他抱持着不同的看法。

  在他的看法里,像无相居士这等奇人,平素要想见上一面,真个是难以登天,既然见了面,绝非是无缘之人。休看他口头上说得那般无情硬朗,真正事到临头上,绝不可能真的就抖手不问。

  所以他心里笃定得很。

  至于沈雁容却又是一番想法了,对于眼前即将展开的这一场争斗,她实在‮望渴‬得很!因为她知道当前的两个人,并非是一般武林中人物,而是自己仅听传说,从来未曾亲眼见过的剑侠人物…也就是同于大雪山尉迟兄妹那等奇特的人物。

  她的心动极了,巴不得一看究竟。

  无相居士话声一敛,目光转向⻩⾐道人道:

  “道兄,贫道自问当年对你已仁至义尽,并无是非可言,再者我等修道术士,不久大劫将至,道兄你又何必一再以武相。贫道对未来四九天劫尚没有逃过的把握,莫非道兄就这等有恃无恐,你若煮⾖燃箕,自我相伤?道兄,贫道所说句句属实,尚请三思而行!”

  这番话出之德⾼望众的无相居士之口,实在是很应该有说服之力了。

  奈何那⻩⾐道人,今⽇之来,实在是抱有极大私心而来,你道为何?

  原来道人乃⻩山“飞雷涧”之炼士,本名官云飞,人称“⻩⾐道长”平素为人尚不算坏,加以辟山练剑数十年,已有相当功力。

  只为⻩山“飞雷涧”有一修为千年之老猬,原已成了气候,那老猬自以异类修为,必遭天怨,是以每每于雷雨之夜托护于“飞雷涧”冀图以⻩⾐道长为庇护。

  “⻩⾐道长”宮云飞先还不知,后来⽇久渐渐生疑,查出本末。

  宮云飞自知老猬托庇之后,不噤动了一念贪心,他知道这类千年刺猬,修炼不易,既能历经千载,必有成形之內丹。

  这类异类修炼的丹元,对于修道术士,大是有益,由是乃对那只老猬种下了深心。

  事情是活该出事。

  那一夕正逢惊蛰之⽇,⻩山“飞雷涧”雷雨加,风狂雨暴,加以山洪暴发,其势惊人已极!

  宮云飞事先就布下了陷阱,先在其炼室之前,布下了一个镇庒风雨雷电的法坛,引老猬前来自投。随后,他另外在坛外布下了一个“五极生死阵”自己坐镇暗处,静等着老猬自投。

  那只千年老猬不察究竟,果然中计,窃喜⻩⾐道长为己庇护,殊不知⾝方⼊阵,即为道长法力所镇。

  ⻩⾐道长此时放出飞剑,迫使刺猬不得不吐出其苦炼多年之丹气相抗。

  一人一兽,正自相持不下。

  那千年刺猬虽是修炼有年,总不比宮云飞之老谋深算,加以宮云飞所练之“地⻩剑”正是这类异物之克星。老猬眼看不敌,即将把內丹献出,伏⾝受斩的当儿,事情偏偏是那么凑巧。

  那时正逢无相居士路过⻩山访友未晤,乍见此一人兽格斗。

  当他探知经过后,不噤对那只千年老猬心生同情,甚是对宮云飞感到不満。

  就这样,他揷手管了这么一件闲事。

  事情的结果,无相居士救了千年老猬一条活命,并为其保全了那颗修炼了⼲年的內丹。

  当然,宮云飞这一方面是得罪定了。

  当时情形而论,宮云飞得知来人乃是宇內极负盛名的十七位炼士之一的无相居士,自知不是对方对手,加以他当时适当坐关修为“小诸天”心怯之际,自问实在惹不起无相居士这等大敌,当时硬生生忍下了这口气,却是心又不甘,乃与居士定下了三十年后今⽇之约!

  无相居士临去时,施展仙法,在⻩山飞雷涧底开了一条引道,指引老猬蛰居避难,也就解决了那只老猬⽇后畏惧天公的雷雨的心理。自此伏居,晨昏也只敢在洞门默参⽇菁月华,不敢再露出一些些惹人的意态锋芒。

  事情的大概也就是如此这般。

  三十年后的今天“⻩⾐道长”宮云飞挟技而来,想到了三十年前平⽩失宝之事,大是心有不甘。

  “⻩⾐道长”宮云飞冷森森一笑道:

  “无相道兄,你这番话平心而论,倒是两句好话,若非为了四九天劫这档子事,道爷我还不来呢!”

  “此话怎说?”

  无相居士一面说,一面斟了碗香茗。

  他座前石上,设有三份茶具。

  这时他把斟好的一杯茶轻轻端起来,一哂道:“道兄千里而来,贫道忝为地主,一杯清茶,道兄你是要喝的,请!”

  “请!”字出口,手指微指,只听得一股疾旋之风。

  石上的那盏満盛茶⽔的盖碗,已然疾飞直转地来到了⻩⾐道长面前,只见⽩瓷加盖的一碗茶⽔,只是那么轻飘飘、滴滴溜溜地在道人面前打着转儿。

  ⻩⾐道人平手一托,接在手中,略微闻了闻,冷冷一笑道:

  “以石泉之⽔,烹普洱之茶,阁下堪称得上是享乐中人,只可惜贫道喝惯了‘老寿峰’的铁观音,对阁下好意,无福享受。”

  手腕一抖,掌中盖碗冲天直起,⾜⾜抛起了有百十丈⾼下,眼看着已⼊云雾之中,却又垂直落下,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无相居士座前。

  这一手功夫,妙的是非但茶碗未曾破碎,却连碗中茶⽔,点滴亦未曾溅出!

  无相居士笑道:“宮道兄,你来势汹汹,何不少庒气焰,你我化⼲戈为⽟帛,贫道少顷或许还能为你介绍一个海內知名的朋友!”

  宮云飞冷笑道:“你我之约,当时并无第三人在场,何故又多出一个?”

  无相居士一笑道:“事出意外,宮道兄,你如果认为那位朋友来此是为贫道助阵的,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他微微一顿,又接下去说道:

  “只是我这朋友脾气不好,法力更胜过贫道百倍,为道兄计,还是不要开罪的好!”宮云飞嘿嘿一笑道:“道兄尽自说这些废话做甚!”

  忽然一笑暗忖道:“是了,莫不是这老儿怕了我,有意拿些闲话先来消遣我,等到他那朋友一到,再图合力对付我?”

  心里这么一想,越觉大是有理,当时面⾊一沉:

  “无相道兄,贫道今⽇来此,会的是你,却与你的朋友无关,千里而来,岂能三言两语打发就走!”

  说到这里大袖一挥,即见五点金星,脫手电闪而出,直向石座上的无相居士⾝上飞到!

  沈氏⽗女以及痛禅和尚居⾼临下,很清楚地看见那道士发出来的乃是五把薄如纸片的小小钱刀!

  他们这类人物,不出手则已,出手自无轻发!

  五口钱刀闪烁着五道刺目金光,风疾电驰,向着无相居士⾝前一闪而飞,分五处绕过来,向居士全⾝五⽳道上刺过来。

  无相居士早已料到了对方有此一手!

  只见他双手叉着如同扇面似地在面前撒了个***,那五枚钱刀瞬即像是遇见一层障碍,突地碰见了一层无形的钢罩子一般!

  但闻得“叮叮咚咚”一阵子钢铁击之声,钱刀攻处,火星四,却休想能攻⼊居士⾝侧分毫。

  ⻩⾐道长怒哼了一声,向着空中钱刀指了两下,只见那五枚飞出的钱刀陡地威力大增,就空转动之间,立刻加大了一倍,攻刺之力平空加了数倍。

  无相居士呵呵一笑道:“宮道兄远道而来,莫非没有点新鲜玩艺儿么?”

  说到这里,双手合掌一,一扬,似乎见其掌心內红光一闪,也只是一闪而逝!

  遂即“叮咚”一阵子铜铁坠地声,再看道士所发的五口钱刀,已如破铜烂铁般地跌落在地!

  “⻩⾐道长”宮云飞先是一怔,遂即面上现出一片狰狞表情!

  他紧紧咬了一下牙,道:“莫怪乎你这老儿有恃无恐,原来已经炼成了‘护⾝⾚罡’。”

  边说他边自咬牙切齿,一面频频后退着。

  他当然不会就此而退。

  无相居士却也知道“⻩⾐道长”伎俩绝不止此,是以虽上来胜了一阵,仍然不敢丝毫大意,一双眸子眨也不眨地注视向对方。

  双方情势,由于有了前面的一阵,看上去是剑拔弩张,越加紧张!

  蓦地…

  “⻩⾐道长”宮云飞十指抖处,像渔夫撒网般地,自其十指尖上倏地飞出了十道如胶似漆般的⻩⾊光绦。

  无相居士登时一惊!

  他倒是未曾料到宮云飞有此一着!

  原来剑术之士以筑基为始,运炁为本,有了基炁才谈得上运施飞剑,进而尽习上乘剑术!

  剑术到了相当年限之后,才能更进一步,成就所谓的“剑炁”

  有了这种“剑炁”的功夫之后,才能算得上是一个剑术中的人士,可以⾝剑合一,顷刻间出⼊青冥,大抵上有了此类成就的人,多半归隐灵山,不复生事人间!

  眼前“⻩⾐道长”宮云飞情急之下,竟然不自珍惜,一上来就施展出其苦炼经年的本⾝“剑炁”

  在“五行”之中,宮云飞是攻的“土”行,是以一切功力皆着土质!就连发出的“剑炁”也是土⻩颜⾊!

  这种剑炁的功力,毕竟不同凡响。

  ⻩光过处,无相居士⾝侧四周,顿时冒出了一阵淡淡的红⾊烟雾。

  无相居士似乎有些儿措手不及,⾝子大晃了一下。

  眼看着⻩⾐道人手指上的十道⻩⾊光华,织成一片⻩⾊光网,直向着无相居士全⾝罩下,居士背后颈项之间,倏地上冲出一道筒形⽩光!

  这道⽩⾊光柱,正是居士所炼的本⾝“元炁”在无可奈何的情形之下,只得使出抵挡对方的杀手毒招!

  只听得空中“刷”的一声轻响。

  那道甫自居士后颈冒出的⽩⾊光柱,顷刻之间化成了一把⽩⾊的光伞状物,一下子与对方十指间发出的十道剑炁在一块!

  无相居士想是上来疏忽差一点儿吃了大亏之故,这时看来,脸上现出了一层薄怒,眸子里凌光四,注视向⻩⾐道长宮云飞!

  “宮道兄,你此刻菗⾝尚还不迟,以贫道所见,你的功力因是不弱,要想胜得过我,却是不易!”

  宮云飞这时正在全力运施着他的十道剑炁!

  只是正如无相居土所说,他的功力确是较诸居士差上许多。

  是以他虽施展出十分的力道,用力地拧绞着他的十指,把十道⻩澄澄的剑炁运转得如同怪蟒翻腾,却休想能攻破无相居士护⾝的那幢⽩⾊光伞!

  不过是瞬息之间,宮云飞已是汗如雨下。

  他显然还不死心,満脸狰狞地怪声笑着!

  “无相老儿,我还是老实对你说吧,道爷今⽇来此,明为赴三十年前之约,实则是别有深心!”

  无相居士嘻嘻笑道:“你想要贫道栖⾝的⽩石仙寓,可是?”

  宮云飞笑道:“你倒是猜对了,老儿,你不妨识相点好!”无相居士哈哈一笑道:“这么说来,今天你我势必要见个真章了!”

  说到这里,他徐徐由石上站起⾝来。

  山峰上偷看的三人,目睹着双方这般的法力搏斗,早已惊得目瞪口呆。

  这其中,痛禅与沈海月也算是半个行家,心虽惊恐,尚能自恃,唯雁容初见异功,早已惊吓得面⾊猝变。

  她越看越奇,忍不住已仰起了半个⾝子。

  忽然一只软绵绵的手,搭在了她的肩上,同时间,就觉出一股绝大的劲力由那只软绵绵的手掌之內传出来。

  沈雁容不由自主地在这股力道之下徐徐坐了下来,她还来不及回头看是什么人。

  ⾝边已响起了弱如蚊子般的声音道:“小姑娘别动,那个牛鼻子可要拚命了,误伤了你可不是好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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