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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无形毒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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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脸容肃穆,用无比恭敬的语气一字一句的吐出了这四个字,看到⾝旁钟道临若有所思的样子,叹了口气道:“曾祖真是用兵奇才,我也是越到后来越能明⽩到曾祖的良苦用心,试想在坚固的城防没有一个好的统帅没有一支好的军队如何去守?表面云雾城跟没城似的,但无城之城敌人如何来攻?”

  顿了顿又道:“每逢敌军攻来,曾祖便放弃防守反而将军队化整为零,来回袭扰阻击敌军,疾如风,掠如火,不但在用兵上鬼神难测,而且利用各族矛盾分而化之,悍狼族来攻曾祖就和蜥人族结盟,蜥人族不怀好意就跟鳞蛇族秘密联盟,总之敌人有矛盾就利用矛盾,没有矛盾曾祖就制造出来他们彼此的矛盾,险中求生,到了最后反而是我们这个连城墙都没有的云雾城最強大,不但有一支忠心上绝无问题,最具机动力的骑兵,而且那支被称为‘幽灵舰队’的无敌船队才真正是各族的噩梦!”

  钟道临一听到船队猛地浑⾝一震,惊喜道:“船队?”

  死亡魔海上发生的种种诡异莫名的惨事钟道临还是有所耳闻的,想要去烈火岛取寒冰魄也不是说笑的,面对鹅⽑都都浮不起来的魔海飞又飞不过去,游过去更是想都不用想,据穆图说只有靠特制的大型无桅舰船才能冒险一闯,可到哪去弄船早就伤透了钟道临的脑筋,如果龙⾎所说的云雾城舰船可以利用,那倒不妨先跟这位少城主搞好关系。

  龙⾎也不明⽩钟道临为何会突然这么‮奋兴‬,点点头道:“不错,能够在⽔上胜得了云雾城舰队的整个七重天魔界也找不出来第二家,钟大哥以为云雾城名字的由来真的是因为终年不散的云雾那就错了,云无常形雾无常态,正因为曾祖手下有这么一支无形无态的骑兵跟一支随时可以出现在各族背后的‘幽灵’舰队,没有城防的云雾城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云雾之城!”

  说着笑了起来:“小弟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敢担保无论追在钟大哥背后的是何方⾼人,也必定叫他有来无回!”

  钟道临苦笑道:“恐怕等你这个一年不归的少城主回去早就物是人非了,说不定刚一进去等着你的就是铡刀跟死牢,对了,你说的这个什么独一无二的舰队能下海么?”

  二人面前这时候是已经朦朦胧胧变得有些视野不清了,透过披着一层紫装的稀疏林木望去,远处依稀可以看到快走到树林尽头了,树木间空隙越来越大,脚下已经是连成一片的厚厚紫雪,脚踩上去发出一声声“吱呀呀”的轻响。

  龙⾎伸手拍了拍头发上粘着的雪花,抖了抖⾐服上的雪轻松道:“正因为云雾城是我们龙家主事才没人敢来轻易犯境,这个道理整个云雾城里恐怕没有人会不知道,所以小弟对此不是很担心,不过为了‮全安‬起见,嘿嘿,我们还是悄悄进城比较好!”这小子终于露出了胆小的真面目,惹得钟道临不知道好气还是好笑。

  龙⾎看到钟道临的表情也尴尬了一下,脸上一红又很快的恢复如昔,瞅着钟道临哈了口气道:“莫非大哥想出海不成,那可不是好玩的一回事,而且云雾城的舰船都是据⽔道督造的便于在江河中航行的中小船只,想要开进魔海却是不行。”

  说着似乎有些后怕的摇了‮头摇‬,仿佛对魔海这个词有着挥之不去的恐惧。

  钟道临闻声有些失望,伸腿踢散了脚下一堆松软的紫雪,刚要开口说些什么突然“叮”的一下从耳边响起了一声脆鸣。

  “咦?”龙⾎也同时听到了这声脆鸣,停下脚步望着钟道临愕然道:“什么在响?”

  钟道临也疑惑不解的一震站住,警惕的朝四周观察了一阵,大讶道:“不清楚,怎么刚才…”

  “叮!”

  正说着又是一声清鸣在钟道临耳旁响起,龙⾎大呼小叫的伸手指着钟道临背后,眼睛瞪得大大的,颤声道:“钟大哥,好像是你的刀在响!”

  “什么?”

  钟道临也吓了一跳,伸手拽出了背后那把不起眼的怪刀,刀鞘上不知道何时浮现了狰狞诡异的图腾,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妖怪,但令人惊奇的不是这个,而是这把连鞘怪刀不但又自己叫了一声,而且更恐怖的是居然开始剧烈震动起来。

  钟道临握在刀柄上的手清晰的感觉到了这种震动,这些天来他一直有种可怖的感觉,那就是这把刀本⾝是有生命的,这种感觉在他顺流而下了然顿悟跟自然相连的神秘一点后更加明显,而且通过握在刀柄上的右手,钟道临心灵也随着怪刀震动了起来。

  像到了他这种几乎上达天人之道层次的修行⾼手还居然会出现心灵波动的情况,本⾝就极为不寻常,要知道钟道临自⾝的元神跟心灵是相通的,换句话说连他的本命元神也受到了某种震动,这种感觉甚至让他觉得有些可怕。

  “不好!”钟道临暗中运转河车,体內真气沿着经脉瞬间走完了一个小周天,立即闷哼一声发现有些不妥,脸⾊苍⽩的冲龙⾎大喝一声道:“我中毒了,附近有埋伏!”

  刚一说完,⾖大的汗珠就从钟道临额头滴下,他竟然发觉自⾝真气也不出来体內之毒,浑⾝开始酸软而不受控制,脸⾊越发难看起来。

  龙⾎见到刚才还好好的钟道临一下子变得⾝子摇摇坠也吃了一惊,精神立即绷紧,三支羽箭一瞬间搭在了早已长満的強弓之上,锐利的双眼不停的扫向四周,来回搜寻着暗中的敌人。

  钟道临用眼⾊制止了龙⾎过来扶他,现在一个不注意就可能酿成大祸,艰难的靠着⾝旁一颗不知名的小树软到在地,疑惑的看了戒备着的龙⾎一眼,气吁吁的艰难道:“你怎么没事儿?”

  龙⾎仍旧箭不下弦,头也不回道:“我们龙家之人生来不惧百毒!”

  陷⼊绝望中的钟道临双眸猛地闪出一道亮芒,对方处心积虑用此无⾊无味的毒药对付他也许本是万无一失,但一定不会想到自己⾝边这个看似没什么威胁的人会天生不怕毒物,这次能否活命全看自己是否猜对了。

  此刻,龙⾎的耳边同时响起了钟道临蚊鸣般的吩咐。

  微风淡淡滑过,飘落的雪花改变方向旋舞飞逝,林子里虫鸣鸟叫皆无,除了偶尔风吹过带起的轻啸,现场死一般的寂静。

  林外一处略⾼的土坡上,仿若鬼火一样的五朵青绿火苗在虚空中盘旋飘,一盏油灯一般的红⾊器皿不受力般被五朵火苗抬至半空,袅袅⽩烟从器皿里冒出,笔直的漂浮而上,四周刮起得风不但无法熄灭这些青绿火苗,甚至连那些⽩烟都无法吹散。

  器皿下端坐着一位全⾝裹在黑斗篷中的枯瘦老者,脸上‮壑沟‬般纵横错的⾎痕已经让人看不出他的本⾝样貌,只能凭借他露在黑袍外正在舞动的双手来判别出来这是个瘦得不成样子的老人,棘爪般⼲瘦的手上除了尖尖的长指甲外好像就剩下了一层灰⾊的烂⽪,快要露出⽩骨的手背上处处隐现暗红的⾎管,浑⾝笼罩了一股森的气息,诡异莫名。

  随着黑袍老者枯骨样的双手来回舞动,漂浮在器皿上的⽩烟仿佛听从指令般的朝一个方向涌去,渐渐融⼊在漫天的大雾中,这些⽩烟无⾊无味,就算没有大雾的遮掩仍会使人难辨分毫。

  “‮姐小‬,这次可以了吧?”

  黑袍老者沙哑的声音中明显的带着一丝不満,他对自己的这种“无形盅”颇有信心,莫说是一个人就算是猛獒族一队百人的精兵这会也该收拾掉了,可不知道为何⾝后的女子仍叫自己反复延长施法时间,这对极为自负的他显然是一种侮辱,要不是自知得罪不起后边的那人他早就翻脸了。

  “咯咯咯咯!”

  忽然他背后那女子发出了一阵银铃般的娇笑,媚语如丝道:“⾚巫前辈,不是灵儿信不过你,确实是那个小鬼太狡猾,奴家也没想到这臭小子会突然在魔界出现,家师有命一定要将他活捉,谁知道‮出派‬来的那些废物不是把人追丢了就是把自己的命丢了,所以才如此劳烦⾚巫前辈!”

  说话的女子在这样寒冷的天气下仍只是披着一层‮红粉‬⾊的薄纱,上绣‮红粉‬牡丹的肚兜被她⾼耸着的双峰顶出了两座尖丘,咯咯娇笑上⾝来回颤抖下更是带起了一阵波动,⽩皙的粉颈下显露出了一条深深的啂沟,这个惹火非常的感尤物正是花灵儿。

  几⽇来都是差一步就能抓到钟道临的她总是在将要得手的时候被对方莫名其妙溜走,追出了几百里不但没能捉到钟道临反而折损了自己这方几个好手,这次一得到钟道临的行踪她就先一步赶来,之所以动用⾚巫赭冷如此的人物就是不想再与钟道临失之臂。

  花灵儿还有一层顾虑,那就是如今这小子武功进步的大为诡异,飞翼族百选精锐居然被他一人杀掉了两百多,更不可思议的是连飞翼族派来协助他的大将也被这小子找出来一刀杀了,钟道临明显不是当初在利州被自己耍得团团转的那个小道士了,花灵儿也自问没有留下他的本事。

  ⾚巫赭冷乃魔界十巫之一,本是魔界巫教一门仅次于三大巫神的人物,地位尊崇,可听到花灵儿嘴中的“师尊”二字还是明显露出了畏惧之⾊,连忙请示道:“‮姐小‬所言极是,不知如今该当如何?”

  花灵儿声音转为严肃:“你能保证那小子如今已经中毒?”

  赭冷眉头一皱,从嘴角挤出了一声冷哼,嘿嘿桀笑道:“除非他不是有⾎有⾁的人,否则必中无形盅无疑,有心算无心,凭着⾁眼难辨的盅虫老夫还不信有谁可以躲过,而且老夫亲自养的盅虫怎能跟自⾝没有感应?嘿嘿,那人肯定已经中毒,否则老夫体內的本命盅不可能有如此反应。”

  “嗯!”花灵儿満意的点了点头,⽔汪汪的眼睛望着钟道临所在的那片丛林,轻轻笑了起来:“既然网住了鱼,那咱们现在就去把网里的鱼捞上来!”

  这说着不见她怎么动作,突然凭空消失在土坡之上,再见时已经到了百丈之外,赭冷见状伸手一点半空中漂浮着的器皿收归怀中,而后一笑,紧跟着从土坡跳起,大鹰般纵⾝扑下。

  树林內的钟道临仍旧一动不动的软倒在树下,紧闭双眼的脸上惨⽩一片,⾝下的积雪已经被他的体温融化掉了不少,被浸的⾐服经风一吹,带来了阵阵寒意,失去了大半真气的他开始感觉到了刺骨的寒冷,但还是一动不动的等待着什么。

  “咔!”

  先是一声枯枝断裂的声响隐隐约约随风传来,紧接着传来了一个人的脚尖点地的轻微擦响,虽然钟道临是闭着眼,但还是能清楚的知道来人非是一个,功力失去大半反而灵觉越发清明,只凭反映在自⾝灵台上的那股若有若无的妖气,他就明⽩正在暗中观察自己的两人中至少有一人是妖类。

  准确地说,钟道临已经清楚的知道谁来了,这股妖气太悉了,这种悉令他很惊讶,为何“她”也来到了魔界?

  “噗!”肩头一阵钻心的剧疼差点让钟道临失声喊了出来,尽管封闭了五识还是被这差点扎进他骨筋內的一针给弄得穿了帮,钟道临心头忽然起了杀机,从左臂传来的一股⿇庠的感觉清晰无误的指出这个朝自己针试探之人正是那下毒之人。

  “嘿嘿!”

  赭冷见钟道临被自己的蝎尾针刺⼊⾁里仍是毫无反应,得意的笑道:“‮姐小‬太⾼看这小子了,照老夫看不过是个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花灵儿脸⾊一变,听出了赭冷话中的轻蔑,轻笑道:“⾚巫前辈出马当然万无一失,灵儿今后还要向赭前辈多多学些才是!”两人边说边从树木的间隙中现出⾝子,看似漫不经心却仍然警惕的观察着地上的钟道临。

  又朝钟道临躺着的地方走了几步的赭冷已经能够确定眼前这小子确实是中毒昏了,耳中又听到了花灵儿歌功颂德的甜言,得意的笑了起来:“自家人说什么两家话,以灵儿如此聪慧想学巫法养盅还不是轻松平常!”

  说话中的赭冷不经意间露出了裹在斗篷內的下颚,灰黑的嘴內两排森森的⽩牙让花灵儿感到一阵恶心,可还是媚声娇笑道:“前辈过奖了,灵儿才笨呢,不过如果能得到赭前辈指点,才真是奴家三生有幸!”

  说着又着气的笑了起来,右手却从怀內暗中拽出一把短刺,看着赭冷背部的目光不含有一丝人类的感情,巧笑连兮的脸上悄悄蒙上了一层冰冷的杀机。

  赭冷尚不知道背后的花灵儿已经对自己起了杀意,听了她的话更是得意的直点头,伸手朝地上的钟道临肩膀上一摁,呵呵笑道:“先把这小子弄回去,咱们再…啊!”就在赭冷的右手指尖刚刚接触到揷在钟道临肩膀上的那枚毒针,想要把蝎尾针拔去的霎那,突然暴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整个人被从暗中出的一支冷箭带的朝后跌去,打着横的狂噴鲜⾎栽倒在地。

  虽然赭冷在劲箭及体的霎那感应到了危险,电光火化间将⾝子侧移了少许才没被一箭中后心,可还是被这穿过肺叶的一箭给活生生的带离了地面,这一箭乃龙⾎一⾝功力所系,几乎用尽了他全⾝劲气才在这间不容发的空隙找到了赭冷因情绪波动显露出的破绽,被龙⾎出的劲箭穿体当然不是好受的,赭冷噴⾎倒地的时候一条命就已经去了七成,在地上剧烈咳⾎的怒嗥起来。

  同一时间,一直动也不动的钟道临猛然大喝一声从地上蹿起,伴着呼啸的风声跟从地上带起的雪花菗刀斜冲而上,双目神光乍现,牢牢罩定三丈外被眼前景象惊的呆了一呆的花灵儿,人刀合一的狂劈而去。

  花灵儿银牙碎咬,本来要暗算赭冷却万没想到眼前这小子居然毫发无伤,情知中计的她立即菗⾝疾退,只来得及拿出右手上的那把短刺朝前挡出。

  “叮!”

  冷冽的刀光割⾖腐般穿透了那把短刺,黑⽩双⾊的刀浪紧接着狂卷而出,被钟道临一刀劈的短刺寸断的花冷儿全⾝有如雷劈“哇”的一声狂噴出一口鲜⾎,断线风筝般的被刀浪凌空带飞。

  “钟道临,你给我记住!”

  **被狂暴的刀气割的不成样子的花灵儿哭喊着怒喝一声,⾝內浓烟陡起,化作一只小银狐,朝林外电闪而去。

  “哪里走!”

  龙⾎大喝一声从一株枝繁叶茂的大树‮端顶‬蹦了下来,人在空中手上大弓已然长満,弓弦颤动间“嗖嗖嗖”三支羽翎劲箭流星追月般疾速在林中闪过,猛朝受伤逃匿中的银狐去。

  远处又是一声越去越远的凄厉悲鸣,渐渐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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