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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人依旧情已非

目录

  待萧雪空、秋九霜离去后,皇朝转⾝走回座前,看向华纯然“公主有何话要说?”

  华纯然目光又瞟向临室凝神看书的⽟无缘。

  “公主但说无妨。”皇朝看出她的顾忌,有些趣味的看着她,她要跟他说什么呢,这么郑重其事?

  华纯然看着皇朝,良久无语,眼前这张脸一点也不同于那张脸,那张脸永远温雅如⽟,永远从容雍适,墨⽟⾊的瞳眸凝神看人时总是透着沉静的暖意,再带着淡淡的笑意,让人恋之、近之。可这张脸,不语,自有一种尊贵的傲气,让人不敢‮犯侵‬,即算笑也带着王者的霸气,让人不敢轻易靠近,当他眼神专注的看你时,眼光如利剑一般,可穿透你所有思想!这个人…眼前这个人,女人的眼泪、娇嗔对他是没用的!所以…

  “驸马,我们已是夫。”华纯然简简单单道。

  “嗯。”皇朝颔首。

  “自古即道,夫一体。”华纯然端重肃容,眼眸直接相视,未有丝毫羞怯与退缩“汝之双亲家国即吾之双亲家国,吾之双亲家国也为汝之双亲家国!”

  听得她此言,皇朝眸中出一丝讶异,然后一笑,笑中带着一丝赞赏“公主言后之意,即要朝救华王?”

  “是!”华纯然点头。

  “华王率十万雄狮攻风,想要求助的应该是风国才是,公主何出此言?”皇朝淡淡一笑,目光落向棋盘,看着那一盘残棋。

  “驸马何必逗弄纯然。”华纯然目光也落在棋局之上“纯然虽自小深居宮中,不知世事时局,但必竟为王家之人,自小耳闻目睹,也稍懂一些。从刚才驸马与两位将军的对话神⾊间,纯然已知⽗王此次必大败!败于你们皆十分推崇的风惜云之手!”

  “哦?”皇朝将眼光移回华纯然面上,仿佛是第一次看她一般看得十分的认真、仔细,片刻后颔首而道“公主几位王兄姐妹,朝皆已认识,只是看来,华王所有子嗣中,仅得公主一佳人!”

  “佳人吗?”华纯然一笑,却略带自嘲隐带一丝自怜,有这般容⾊与头脑,连眼前这眼⾼于顶之人不也赞她吗?可为何那人却依然不取她为佳人,而是…

  “既然公主有言,朝岂敢不从。”皇朝目光又落回棋局“公主但请放心,朝明⽇即亲自前往,助华王攻下风国!”皇将捡一子放⼊棋盘,华纯然眼光看去,这一子一落,自己已是満盘皆输!

  “那纯然多谢驸马!”华纯然盈盈一拜。

  “公主不必多礼。”皇朝微微摆手“即公主刚才所言,汝之双亲家国即吾之双亲家国,朝不过是替吾之家国尽力罢。”

  看着皇朝目视棋盘的那种眼光,华纯然忽心头一凛,瞬间又嫣然而笑“那纯然先行回宮,也替驸马准备一些行装。”

  “有劳公主。”皇朝站起⾝来,目送华纯然离去,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浅笑。

  “这纯然公主颇为聪慧,若能与你一心,未尝不是佳偶。”临室的⽟无缘终于放下手中书走过来。

  “嗯。”皇朝有趣的看着那局棋“落子时谨慎小心,布局时点滴不漏,遇敌时敌动我动,被困时严守阵地,决不铤而走险,实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你要亲自前往观战吗?”⽟无缘看一眼那局棋道。

  “观战?”皇朝一笑,带着有成竹的自信与骄傲“不若说参战岂不更佳。”

  “嗯,要我回皇国去吗?”⽟无缘目光透过窗口望向花园,这个华王宮种得最多的花便是牡丹了,虽是⾊倾城,却不若一枝⽩莲来得清淡灵秀。

  “不用,你不如和我一起去看看吧,看看那个风国的女王风惜云到底是如何的厉害。”皇朝有成竹的一笑。

  而落华宮曲⽟轩中,华纯然将匆匆写就的信纸封好“凌儿,你速着人将此信送往钱起钱大人府上,并去请三位王兄,请他们前去…前去金波宮!”

  “是!”凌儿领命而去。

  华纯然看着窗外,依然是鲜花烂漫,光明媚,只是她却觉那灿烂明媚之后,黑⾊的夜幕已准备好,随时将淹没这一切!皇朝的笑,让她心头发冷,遍生寒意,还有那萧雪空与秋九霜,他们既为皇国大将,为何不堂堂正正从宮门而⼊,却要从窗口飞进?他们所说的伏击是怎么一回事?

  “若是他们俩在就好了。”呢喃的低语,带着淡淡的的怅然与失落。

  四月三十⽇,华王十万大军抵厉城。

  ⾼坐于战车之上,遥望厉城城头旌旗摇曳,听着手下禀报三万先锋全军覆没的消息,华王咬牙切齿,一掌挥下,战车上的护栏拍断两

  “岂有此礼!”华王然怒道“三万大军竟一⽇间便被风国歼灭?!叶晏是如何领军的?!”

  “大王,您看城头上的旗帜!那是风国的⽩凤旗,代表此次守城的是风国的新王风惜云!”一旁的军师遥指厉城城头道“风国惜云久有威名,此次叶将军肯定是轻敌才至全军覆没,因此我们万不可冒失前进!”

  “报告大王,有叶将军的副将前来,说有军情禀报!”一名士兵前来禀报。

  “嗯?”华王眼眸一眯“带上来!”

  “是!”不一会儿,副将带到。

  “拜见大王!”副将跪倒于地。

  “你有何事要报?”华王看着地上跪作一团、浑⾝颤抖的人,眉头一皱,眼眸一眯…

  “大王,小人乃叶将军之副将孔陶,此次随先锋出军,本应为大王立功,但叶将军至厉城见风国只数千人出阵,乃至轻敌,草率出击,不料被风军妖阵所困,以至我三万先锋全军覆没。小人留待一命,即为要向大王详情禀报那妖阵的情况,以助大王破阵杀敌!”孔陶垂首躬⾝战战兢兢的报道,但说到最后一句时,却又觉得有那么几分的理直气壮,敢直⾝子了。

  “是吗?”华王面无表情的看着孔陶“你将此次出军的全部过程详细说来。”

  “是!”当下孔陶便如是这般那般的将叶晏领兵的情况加油添醋的一一说与华王听,包括屹山遇袭,以及那“妖阵”如何张开⾎盆大口呑噬华军将士…

  “就这些?”华王冷冷的看着孔陶“没有其它了吗?”

  “没…没有啦。”华王冷淡的语气令孔陶一阵哆嗦。

  “那么你已尽到你职责了!”华王猛然变⾊,手一挥“将他拖下去斩首,以戒三军!敢逃者,必此下场!”

  “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啊!”被拖下去的孔陶厉声讨饶。

  “大王…”军师试探的唤道,却被华王手一挥打断。

  “风惜云,原来真有些本事!”看着风中飞舞的那面飞云旗,华王沉声道“传令扎营。”

  “是!”“华王到了,这次可要试试你的⾎凤阵?看他的十万大军够不够资格破你之阵。”城楼上丰息看着前方安营休憩的华军,问着⾝旁的风夕。

  “我没那么自负。”风夕淡然一笑,看着前方仿佛遮住一方天地的金⾊大军“以六千或一万风云骑编制的⾎凤阵是无法歼尽十万大军的,既算不败,那也是惨胜如败!”

  “风惜云果不似⽩风夕的张狂任!”丰息微微一笑。

  风夕闻言嘴角一动,但终只是平淡一笑,平淡而道:“现在的只是风惜云!”

  “既你不打算在此与华军决战,那为何不早退?”丰息再问。

  “因为我还想看某样东西,看看它的威力到底如何!”风夕眯眼前视。

  五月二⽇,华王金帐之中。

  “禹生,你读兵书,可知令我三万大军覆没之阵是何阵?”华王问着一旁的军师柳禹生。

  “回大王,据当⽇孔陶所说,小人推断,那可能是三百多年前凤王所向披麾的⾎凤阵!”柳禹生沉思道。

  “⾎凤阵?!”华王起⾝离座,在桌前来回走动“想不到风惜云这个小娃娃竟也懂摆弄此阵!”

  “此阵阵势复杂,变化繁多,若陷阵中,便如被噬⾎凤凰所,必到精⾎怠尽方可解脫!”柳禹生一言道出也脸⾊一变,似对此阵也是十分的畏惧“大王,当年凤王曾以此阵大败韬王,杀敌十一万!也就是那一战奠定了始帝的雄主之位!”

  “这般厉害?”华王见柳禹生神⾊一片谨慎,不似危言耸听,不由将信将疑。

  “大王,这绝非小人胡言,《⽟言兵书》上曾曰‘遇凤乃逃’,也就是说遇上凤王、遇上⾎凤阵,打不过,破不了,只有逃走一途!”柳禹生却是一脸正⾊道“因此,大王,此次我们绝不可轻率出兵!”

  “打不过,破不了?”华王重复此言,然后目光盯在柳禹生⾝上“难道本王就打不过风家那小丫头?破不了她这半调子⾎凤阵?”

  柳禹生闻华王此言,自知是刚才所言触其虎须,当下躬⾝道:“大王武功盖世,风王自不是您之对手,她只不过懒其祖上名阵,小胜一阵而已。”

  “哼!”华王哼一声,然后道:“这⾎凤阵你可有法破?”

  “回大王,此阵乃凤王独门所创,未曾传世,兵书上也皆未有记载,小人不悉此阵变化,因此…”

  “因此不会破是吗?”华王不待他说完便接道,眼光凛凛扫向他“那么本王此次出征便要无功而返是吗?”

  “不!”柳禹生慌忙垂首道“大王大业岂能被这小小⾎凤阵所阻!”

  “哼!⾎凤阵!”华王一拍桌“本王就不信,凭我十万金⾐大军,竟破不了它!”

  “大王是要…”柳禹生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唯恐一不小心,又触虎须。

  “孟将军!”华王传唤。

  “臣在!”一员将领掀帐而进。

  “本王命你领五千精兵,巳时攻城!”

  “是!”孟将军领令退去。

  “大王,三万精兵犹败于⾎凤阵,只派五千…”

  “哼!⾎凤阵!我就看看这⾎凤阵是什么样!”

  华王冷冷一哼,眼光一扫,竟是森狠厉,让柳禹生心神一颤,剎时明⽩,那五千精兵将是探路的羊!

  “休息了一天,华王便忍不住开始行动了。”城楼上,丰息看着前方的华军,不由‮头摇‬“一点耐心都没!”

  “他打算送些小点心来,只可惜我的凤凰从来只吃⾎⾁大餐!”风夕看着前方华军的行动,那不过数千人。

  “看来你的⾎凤阵让他颇为顾忌。”丰息笑笑“他想以这数千士兵,引出你的⾎凤阵,或许只是先看看,又或许瞅准时机倾十万大军来个横扫凤凰!”

  “他想得其实也好的。”风夕遥望那数千华军的动向,其前进速度并不快,似忽怕前方突然冒出什么妖魔鬼怪似的,步步小心“林将军。”

  “臣在。”

  “这一战就给你了。”风夕侧退一步中,示意他上前。

  “是!”林玑走上前,然后手握令旗一挥。

  顿时,从城楼下涌上数百名士兵,整齐的排列于城楼前。

  丰息的眼光落在这数百名士兵⾝上,仔仔细细的看着他们,想看明他们有何奇能,能让风夕将此战全付予他们,终于,一抹精芒从那双深沉的黑眸中闪现,令那双墨⽟⾊的眼睛剎时亮如星辰,但瞬间又回复淡然。

  这些士兵并不是⾝材⾼大,雄纠气昂的,有的甚至十分的矮小,但唯一相同的是,他们都有一双十分明亮的眼睛,有一双十分健壮平稳的手,即算他们的王就立在一丈之外的地方,他们也神⾊镇定从容。

  风夕的目光并未落在那些士兵⾝上,而是轻轻的落在丰息⾝上,带着淡淡的叹息,以及一丝仿佛是对命运早就窥透却又无法改变的无奈,那样的轻忽却又那样的深沉…片刻后,将目光又轻轻移回前方,华军已越来越近。

  “大王,风军似乎未有动静。”

  由八马骏马拉着的、⾼大华丽的战车上,华王端立不动,凝神看着前方,五千华军已离城不过四十丈了,可厉城城门依然紧闭,风军似未有出城战之意。那个风惜云难道不打算动用她那⾎凤阵吗?瞧不起本王?

  “再看看。”华王皱眉道。

  华军继续前进,离城已只三十五丈了。

  “箭雨队!”林玑猛的一声沉喝。

  顿时,那数百名士兵全立于城垛前,张弓搭箭,瞄准前方,城楼之上,除了风吹得旗子猎猎作响外,再无其它声响,人人皆神情谨慎的或注目于华军,或注目于箭雨队。

  林玑紧紧盯住前方的华军,眼睛一眨也不眨,近了,三十丈…二十七丈…二十六丈…二十五丈!

  “!”

  一声令下,剎时城楼飞箭如雨,未及防范的华军顿时一阵惨叫,倒下一大片!

  “!”

  不给华军息之机,随着令下,城楼之上的士兵又飞出箭雨,前方的华军,顿时又是一片凄惨的叫声,又倒下一片!

  “!”

  …

  “好!”城楼上看得分明的丰息不由脫口赞道,回头看向风夕,眸光晶亮“未有一箭失!百步穿杨的神箭手!”

  “这是我五年前考核所有风云骑及噤卫军后从中挑选出来的五百箭雨队,十五万中选五百,再加上这五年林玑的训练,基本上符合我当年立下的规定,百箭中必要九九中!”风夕平静的道,目光漠然的落在前方,随着林玑一次次令下,那数千华军已剩不到一半了!

  “难怪当年踏平断魂门后,你消失了一段时间。”丰息也将目光移回前方“华王送来的点心,成了你练箭的靶子!”

  “大王,风军并未出城列阵,而是以飞箭我军,我军并未带盾甲,请大王下令收兵,否则…”柳禹生一见前方失利,情急之中“全军覆没”差一点即溜出口,但华王冷厉的目光令他生生呑回肚中。

  “大王!”

  “收兵!”沉昑半晌,华王终于从齿出这两字,但脸⾊已是一片铁青,目光如鬼火一般盯着厉城城头“风惜云!”咬牙切齿的恨恨吐出!

  收到收兵命令,华军慌忙回逃,五千出击,回来时已不到一千,就连领军的孟将军也左肩中有一箭!

  “臣无能,有辱王命,请大王降罪!”孟将军下马跪倒于华王车前。

  华王紧紧盯着他良久,跪着的孟将军额头汗珠密布,肩胛处早已被⾎染得透,而一旁的军师柳禹生也紧张的低垂着头,伸长耳朵,紧张的等待华王的下一个命令。

  “下去疗伤吧。”良久,华王冷冷道。

  “谢大王恩典!”那孟将军慌忙叩首退下,早已全⾝出了一⾝冷汗,这命总算从阎王手中捞回。

  “大王…”柳禹生小心翼翼的开口。

  “有话就讲!”华王极不耐烦的瞪他一眼。

  “大王,我军大举进攻怕陷其⾎凤阵,少量进军又被其飞箭所退…”

  “哼!”不等他说完,华王便冷冷一哼,眼光若涉临暴怒边缘的狂兽,一触即发。

  “大王,小人有一法,可一举攻克厉城。”柳禹生慌忙加快语速讲出。

  “有法为何不早说?!”华王闻言不喜反怒。

  “不,不,不!”柳禹生连连道“小人是刚才才想到的。”

  “快讲!”

  “是!”柳禹生垂首道“大王,我们有一样东西既不怕其⾎凤阵,也不怕其飞箭!”

  “你是说…火炮!”华王猛然惊醒。

  “对!”柳禹生点头“不论风军是摆出⾎凤阵又或守城不出,我们均以火炮轰之,任他阵势再厉害,任他城池再固,也经不起我们火炮的一击!”

  “好!”华王一拍掌,总算展开连⽇来一直紧皱的眉头“禹山先生所造的五门火炮何时能到?”

  “回大王,明⽇未时即可到!”

  “好,明⽇寅时给我攻城!哈哈…我看风家那个丫头这一次还不败于本王手中!”华王大声笑道。

  “看来华王被你的神箭手们吓回去了。”丰息看着退兵的华军笑谑道。

  风夕闻言却并未轻松而笑,反敛起了眉头,看着前方华军的阵容,微微叹一口气“明⽇或许就不轻松了。

  五月三⽇寅时过半。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战鼓擂起,战马嘶鸣,华军齐发,开始攻城。

  但见最前乃一排严密的长盾,持盾的士兵全蔵⾝于盾后,再来便躲于盾甲之后的三门最新的火炮,然后才是全副武装的金⾐大军!

  “果然如此!”风夕看着华军的阵容。

  “想不到华王竟有这种最新的玩意。”丰息目光落在那五门火炮之上“听说这火炮乃禹山老人所设计,所用火弹乃华国禹山特有的一种矿土所制,其威力无比,若被击中,不但⾎⾁之躯化为灰烬,便是这巨石所筑的城池也会被轰毁。”

  “果然还是有钱好!”风夕目光盯在那在她看来有些怪模怪样的火炮之上“不但穿最耀眼的金⾐,用的也是最好的刀剑,还有这最新式的火炮,华国…富得流油的华国…没弄到手真是有些可惜!”话尾目光睨一眼丰息,略带讽意。

  “这句话倒有点像⽩风夕所说的。”丰息却是面⾊不改,眸光不移,依然目视前方,淡淡的回道。

  风夕闻言,嘴角一动,却终又没再说,只是眉头微皱,似有些不満自己此时的心态,一甩头,甩去満脑的纷,目光又重落回华军阵上。

  在层层华军围扩之下的是华王两人⾼的战车,此时华王⾼⾼立于车上,而在车前又有层层长盾护卫,小心翼翼的慢慢进。

  当离城不过五十丈时,华王战车停驻,而盾手、火炮依然继续前进,在离城四十丈之处,华军终于停止前进。

  “大王,是即刻就用火炮攻击,还是…”柳禹生向前请示。

  “先用一门火炮攻击!哼!这一次,本王要叫风家女娃尝尝我火炮的厉害!”华王自负的一挥手。

  柳禹生闻言,向前方华军挥下一个手势。

  顿时,前方盾手略略散开,露出一门火炮,将之对准厉城城头,炮手上火弹,迅速点燃引线“轰!”的一声,火弹直往厉城飞去!

  “来了!”

  只见城头之上,风夕猛然冲天飞起,竟以⾎⾁之躯向那飞而来的火弹。

  “王,小心!”

  “请回来,王!”

  底下所有人皆大声呼唤他们的王,胆颤心惊的抬首看着他们女王冒险的举动。

  “这女人…”丰息也抬首看着风夕,喃喃低语,似叹似恼。

  但见风夕人在空中,手一挥,⽩绫出袖,直向半空中那枚火弹,但在⽩绫即要碰触火弹时,⽩绫却化若游龙一卷,隔着一尺之距凌空圈住火弹,然后⽩绫再挥,剎时那枚火弹便改变方向而往后倒而去,但在半途中便“轰!”的一声巨响,在空中‮炸爆‬!

  风、华两军所有人皆目瞪口呆的看着,不敢相信刚才所看到的!一枚威力十⾜的火弹竟就这样被她⽩绫一卷,空爆于半空中!

  “那是…”

  远远的,⽇夜兼程刚刚赶至的皇朝、⽟无缘震惊的看着前方,那一⽩绫…半空中的那一道⽩影…两人相视一眼,心中都浮起一个名字:风夕!既算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既算只是惊鸿一瞥,他们都可以肯定,那个人,刚才空中的那个人是风夕!

  可是她为何会在厉城?她为何会助风军?难道…突然之间,两人心中同时一个巨跳,然后天地忽在这一瞬间黑下来、静下来,周围不再有千军万马!目光相遇,除了震惊还是震惊,那一刻,两人的大脑同时一片空⽩!不知如何动作,不辩⾝在何方!

  风夕从空中轻飘飘的落在城墙之上,⾼⾼而立,看着前方的华军。

  “箭来!”风夕手一伸,即有士兵马上上前将弓箭递与她。

  风夕拉弓搭箭,瞄准目标,然后“嗖”的一箭出,华军阵中,那名手捧火弹,正准备给火炮上弹,再给风军来个下马威的士兵,耳边听得声响,仿佛有什么割风而来,抬首的瞬间,还没来得及看清,一箭已穿而过!手中那枚火弹便“砰!”的摔落于地,在地上滴溜一个转,然后“轰!”的一声‮炸爆‬,周围数十名士兵顿时毙命!

  “箭来!”风夕手再一伸,士兵再递上箭羽。

  弓拉得紧紧的,牙紧紧的咬住,眼中光芒锐利“嗖”的一声,箭如电出,直华军阵中那华丽战车上的华王!

  “保护大王!保护大王!”

  阵前所有人看着那如闪电破空而来的一箭,那仿若要破一切障碍的一箭,慌忙的大叫着,阵前的盾牌手剎时层层迭迭挡于华王⾝前。⾁眼那一刻本无法看清那一箭是如何来的,仿若眼前一线黑电飞过,耳边只听得风被撕裂的凄呼,然后听得“咚、咚、咚、咚”四响后,最后才听得“啪”的一声似箭坠的轻响。睁眼看去,那一箭竟是穿透了四层盾甲,才力竭而坠!

  “呼!”被那一箭所震,一直紧张的屏住呼昅的华王终于呼出一口气,然后腿一软,竟跌坐在战车上。

  “大王!大王!”阵前又是一阵惊呼声。

  “火箭来!”一箭失手,风夕皱眉再道,马上有士兵将箭尖燃着火的火箭递上。

  风夕脚尖点墙,从⾼往下看清华军阵中的三门火炮,瞄准方向“嗖!”火箭出,正中一门,然后“轰!”的巨响,那门上好弹原准备好好轰击厉城的火炮便毁于一刻!

  “再来!”风夕将火箭搭上弓弦,眸光雪亮而冰冷,面容冷煞肃然。

  “嗖!”一箭出,目光追着出之箭,手一伸“再来!”士兵再递上火箭“嗖!”后一支火箭紧跟着追前箭而去,直往华军阵前火炮而去,阵前的华兵见着那势不可挡的两箭,反的趴地避,那两箭越军而过,直往火炮口去!

  眼看火箭即中火炮,忽然半空中飞来一道⽩影,轻盈的落在火炮之上,手一伸,将那支火箭抄在手,紧接着,一个转⾝飞落于另一门火炮之上,同样的手一伸,便轻轻巧巧的将后的火箭也抄在手中。

  这眨眼间的动作,两军皆看得分明,风军哗然婉惜,华军然⾼呼,而风夕却是一震,那人是…

  远远的,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会,隔着数十丈的距离,隔着两军对垒的鸿沟,目光静静的、无声的会于厉城上空。

  此时,一个立⾝于火炮之上,一个飞立于城墙之上,一个⾝后是金芒耀目的华国大军,一个⾝后是飞扬风中的⽩凤、飞云旗,一个⽩⾐依旧,一个铠甲着⾝,一个手接火箭,一个长弓在握…似乎已不似初识的面貌,唯一相同的是彼此脸上那抹不敢置信的震惊,那一抹对此情此景的悲叹,以及一丝对人生无常的憾意…

  寅时已过,太西沉,在晕红的夕辉之中,两人仿若隔着遥遥的时空一般,静视片刻,然后同时微微一笑,似向对方打个招呼,虽然明知道对方本看不到!

  “林玑!”从城墙上飘落的风夕,⾜尖才着地即唤道。

  “臣在!”林玑上前。

  “将他们赶至四十五丈之外!”风夕冷声吩咐道。

  “是!”林玑躬⾝道,然后挥手,箭雨队马上各就各位,全神战。

  “徐渊!”

  “臣在!”

  “余下的给你!”

  “是!”华、风两军展开锋,风军出的密如雨的飞箭及火箭,令华军不敢冒进一步,只有竖起盾甲,严密防守,同样的,华军火炮的威力也令风军不敢有丝毫怠懈,只有飞箭不断,阻止他们靠近城门半步!

  那一战一直打到卯时末两军力竭才休战,却并未有多少伤亡,一方躲在盾甲之后,一方庒住了对方威力十⾜的火炮,谁也没受损,谁也没占便宜,只不过是一场徒耗彼此气力的愚战。

  “贤婿,有你来助,本王这次定能大败风国惜云,踏平风国!”金帐之中,华王摆下酒宴接远道而来助阵的皇朝与⽟无缘,仿佛已忘记那令他脚软的一箭,大声放下豪语。

  “公主十分挂念大王,朝来此不过是代公主尽一分孝心,看望一下您老人家。至于助阵,朝资质愚笨,难以为大王分忧,但大王旦有吩咐,朝定尽心竭力。”皇朝谦虚的说着,只是既算是此等谦逊之语,在他说出来,反带一种不屑一顾的⾼傲。

  “有贤婿此心此言⾜矣!”华王闻言⾼举金杯“本王便以此⽔酒为你和⽟公子洗尘。”

  “是我等敬大王才是,祝大王早⽇大败风军,凯旋归国!”皇朝⾼举酒杯,同座的⽟无缘、柳禹生,以及华军几位将军皆同举酒杯,以敬华王。

  “哈哈哈…好!”华王开怀大笑,一饮而尽。

  酒宴过后,皇朝、⽟无缘回到华王为他们安排的营帐之中。

  静静的相坐片刻,目光相遇,同时浮起一丝苦涩。

  “怎么会是她?”皇朝终于开口。

  ⽟无缘却只是一笑,目光征征的落在帐壁之上,仿佛那里有什么值得他研究的,眸光温柔,百看不厌。

  “风国惜云公主…风国现在的女王…怎么会是⽩风夕?那个‘素⾐雪月、张狂无忌’的风夕怎么会是一国之主?!”皇朝犹是不敢置信的喃喃呢语。

  可半空中的那道⽩影、城楼之上的那一⾝铠甲的女王确确实实就是她!既算是活至百岁老眼昏花时也绝不会错认的那一双清亮的眸、那一张清俊的脸、额际那一枚雪⽟弯月…那真的是⽩风夕啊!

  “当⽇采莲台上她那一曲《⽔莲昑》就让我惊疑,那么⾼超的琴技,若是江湖游侠⽩风夕拥有实在有些奇怪,可若是才名绝代的惜云公主,那便不⾜为奇。”⽟无缘目光移回,低首俯视着自己握的双手,指尖竟不受自己控制的微抖。

  片刻后又继续说道:“其实说到底,天下见过惜云公主的人又有几个,唯一能了解到的也就是那些传言‘才华横溢,体弱多病,创风云骑,终年休养于浅碧山’,并没有人能说出她长相如何,格如何。⽩风夕是惜云公主其实很符合道理,必竟作为一个江湖人,⽩风夕懂的、会的东西实在太多!”

  “⽩风夕…⽩风夕…”皇朝反复念着这个名字,恨不是,爱不是,仿佛只有用牙咬住、嚼碎、呑⼊肚中、进⾎中方是好!

  风夕…⽟无缘心中轻轻一叹,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掌,眸光落在掌心。

  “难怪那‮夜一‬她说‘很少有一辈子的朋友’,原来就是指今⽇,她早料到了我们有敌对的一天!”皇朝闭上双眸。

  “⽩风夕是风国惜云,那么黑丰息肯定就是丰国兰息,她之所以与你会是敌对的,那是因为‘⽩风黑息’已经连在一起十年了,而且以后风惜云、丰兰息也将连在一起。”⽟无缘看着掌上的纹路,勾微笑,却笑得那么悲凉与苦涩“难怪他那天…”

  “黑丰息…兰息…”皇朝猛然睁开双眸,金芒出“难怪他肯放弃华纯然,因为还有一个更胜华纯然的风惜云!”

  “你要夺天下,那么他们俩将是你最大的劲敌!”⽟无缘的目光还在指掌之上,说出的话依然是不惊纤尘的柔和淡然。

  “他们俩个…兰息吗?”皇朝握紧双拳。

  “听江湖传言,华国曲城祈、尚两家财富尽⼊他囊中,再加上现在的风国女王…⽟无缘合起手掌淡淡道“而你得玄尊令与华国公主,如此看来,你们实力上还是不分胜负。”

  “不,我输他一着!”皇朝却道“华国公主只是公主,而风国女王不但是一国之主,更是‮场战‬上的绝代将才!而且…”说至此话音一顿,然后才颇是不甘的道:“他还赢了她!”

  ⽟无缘自是懂这最后一话之意,浅浅一笑,眸光蒙如雾轻忽飘悠的扫一眼皇朝,微微颔首“也是。”

  皇朝却紧紧盯住他“风夕拒我于千里之外,但你…若当初你…”“若有一⽇沙场相遇,她败于你手,你会杀她吗?”冷不防的⽟无缘突然打断他问道,目光一眨也不眨的盯在皇朝脸上。

  “我…我…”素来刚断果绝的皇朝这一刻却犹豫起来。杀她?杀风夕?怎么可能!可是…风国的女王…将来‮场战‬上将生死对决的对手…或许明⽇就会与之一战…

  “夜了,我去睡了。”⽟无缘却不待他回答,站起⾝来,走向帐外,只是掀帘之时却又回头一视“你无法杀她,因为她是你一直想抓住的…或可拥有整个天下却永远也抓不住的…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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