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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剑光如雪人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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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朴儿,你记不记得那夜你家的那些黑⾐人有什么特征没有?”

  阮城外,有一骑⽩马缓缓而行,马上两人,前面坐着韩朴,后面坐着风夕。

  韩朴仔细想想,然后摇‮头摇‬“那些人全部蒙着面,看不出有什么特征,嗯,若一定要说有什么特征,那就是他们手中的兵器都是大刀。”

  “刀?”风夕一皱眉头,这世上用刀的不知有几多。

  “是啊,全都是用刀。”韩朴点点头。

  “那你记不记得他们用些什么招式?”风夕再问,想多一丝线索。

  韩朴再摇‮头摇‬“那些黑⾐人一到,爹爹就把我蔵起来,叫我决不可出来,所以我没看到什么。”

  “你什么都不知道,这叫我们到哪去找那些黑⾐人啊?”风夕不由手一伸便敲在韩朴脑袋上“你这辈子还要不要报仇啊?”

  “但是我知道那些黑⾐人也是为我家的药方来的,因为我听到他们叫爹爹出药方。”韩朴有丝委屈的垂下头。

  “嗯,难怪你家的药全部被洗空了。至于药方呀…现在药方在我手中。”风夕托起下巴,眼中闪着光芒“若是我们放出风声,说韩家的药方在我⽩风夕手中,那么天下贪图韩家药的人便全会追来,那些黑⾐人肯定也会追来!”

  “你…你若这样做,到时天下所有人都会来追杀你的!”韩朴一听不由叫道“你不要命了啊!”“去!”风夕纤指再敲。

  “哎哟!”韩朴不由抱头叫痛。

  “小子,你怕了?怕被那些人杀了?”风夕看着他笑谑道。

  “我才不怕!”韩朴一脸膛,小小的俊脸仰得⾼⾼的“你都不怕我堂堂男子汉怕什么!况且我还要杀那些黑⾐人为爹爹报仇!”

  “嗯,这才象个男人嘛。”风夕点点头,再叩指又敲在韩朴脑门上。

  “不要敲我的头!痛啊!”韩朴摸着脑门道。

  “我是为了让你变聪明一点。”风夕笑道,不过也真住手了。

  韩朴看着前方,前路漫漫,不知会去往何方,小小的心忽然生出一种茫然的感觉,茫然中觉得以后的道路会不一样了,往⽇的锦⾐⽟食、温情环绕、天真快乐都在这一刻斩断,以后或许将是一路风雨一路尘。

  片刻后,忽然回头小声的道:“喂,谢谢。”

  他虽小,但生在武林世家,也知江湖险恶的,知道风夕这样做会冒很大的风险,甚至有可能送命!心中不由生出感

  “小鬼,叫姐姐!听到没!”额上又被敲了一记,风夕似没听到他后面那声谢谢一样。

  “你答应不再敲我,我就叫。”韩朴抱住脑袋,防止再次遭受攻击。

  “好。”风夕⼲脆的答应“叫姐姐!”

  “嗯…嗯…姐…姐姐。”韩朴扭扭捏捏的终于小小声的叫了一声。

  “乖朴儿!”风夕伸指本想再敲,临到头想起刚才答应的事,便赶忙改敲为摸。

  “姐姐,我们要往哪去?”已叫过一次,韩朴再叫时觉得顺口多了。

  “不知道。”风夕的回答倒是绝。

  “什么?”韩朴马上叫了起来。

  “朴儿,你多大了?怎么老是这么一惊一怪的?你得快点长大,得成稳重点,要处变不惊!懂吗?”风夕不忘随时‮教调‬这位新弟弟。

  “十三岁。”韩朴倒是老老实实的回答。

  “够大了,我在你这么大时,已一个人在江湖上闯了。”风夕云淡风轻的说道。

  “哦?”韩朴一听不由来了‮趣兴‬“你一个人出来?你⽗⺟不担心吗?”

  谁知风夕却不理他的问题,而是凝着眉似在思考什么,片刻后她眼睛一亮,双掌一击道:“朴儿,我想到了。”

  “想到了什么?”

  “若是放出风声,说药方在我⾝上,到时各路人马都会追杀我而来,我倒不怕什么,只是你…”她眼睛睨一眼他“你这点微末武艺定会命不保,所以我想到了一个好法子了。”

  “什么法子?”韩朴再问,想想也是有理,自己这点武艺别说报仇,就是自保都不及,到时说不定会连累她。

  “那药方被那只黑狐狸也偷抄了一份,而他的武艺比你不知⾼了多少倍,而且⾝边还有那么多的⾼手保护他,所以我们不如放出风声,说药方在他手中,让所有的人都追他而去,然后我们跟在后面,等着那些黑⾐人现⾝就成了。”风夕笑眯眯的道“姐姐我这计谋是否不错?”

  韩朴一听傻了眼,半晌后才吶吶的道:“你这不是陷害他嘛。”

  “说的什么话!”风夕一掌拍在他脑门上,虽然说过不敲,但没说不拍“那只黑狐狸狡诈、善变、险、毒辣…武功又少有敌手,你不如担心那些追去的人会不会命丧于他手吧!”

  “哼!背后陷害人、诽谤人却还这么振振有理,真是少见啊,女人!”

  只听得背后传来冷哼声,回头一看,⾝后一骑黑马,马背上端坐着丰息,⾝后跟着两骑,是那对长得极象的双胞胎钟离、钟园,再后就是一辆马车,车夫是一名约五十的老者,手中握着一马鞭,面⾊腊⻩,但一双眼睛却闪着凌凌精光。

  “嗨,黑狐狸,你来了。”只见风夕笑昑昑的打着招呼,完全不为刚才设计害人而害燥“来得真是好,借你的马车睡‮觉睡‬,我好困了。”

  说完她即从马背上飞⾝而起,落在马车上,手朝车夫一挥“钟老伯,好久不见。”

  然后又对着钟园、钟离道:“车里面的点心我吃了,如果黑狐狸饿了,你们再想办法堵他的口,到了地头再叫醒我。”话一说完便钻进了马车。

  “姐姐,我们去哪啊?”被扔在马上的韩朴急急问道。

  车帘一掀,风夕伸出脑袋,然后指指丰息“问他。”

  然后头一缩,不再出来。

  韩朴望望丰息,无声的询问。

  “我们先到乌城。”丰息淡淡的道,然后一拉缰绳,领头行去。

  而⾝后的韩朴回首看看寂静无声的马车,开始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跟错人了?

  ⽩国边境乌城,有长河若⽟带一般绕城而过,直⼊祈云王域,这便是全长一千二百里的乌云江,东朝境內第四大河。

  此时,乌云江边上停着一艘船,此船外形看来与一般船只并无二致,唯一特别的大概是船⾝全漆成了黑⾊。

  船头此时站着两人,一大一小,大的是一名⾝着宽大黑⾊锦袍的年轻公子,面如冠⽟,气质雍容,脸上还挂着一丝优雅的浅笑,神态间说不出的⾼贵潇洒。而小的是个约十三、四岁的少年,⾝着⽩⾐,脸上稚气未脫,这两人正是丰息与韩朴。

  至于风夕,本来是斜倚船栏而坐的,但此时却躺在船板上沉⼊甜梦。

  ⻩昏时分,夕从天洒下浅浅金光,映得乌云江面波光粼粼,江天一⾊,纤尘不染,就连江边那几丛芦苇,也染上一层淡金⾊,江风中,微微摇曳,似在眩耀最后的一丝‮媚妩‬。

  丰息长长凤目微眯,抬首眺望西坠的那一轮红⽇,万道金光笼罩于⾝。这一刻的他,默然无语,似远古以来便矗立于此,格外的静然,完全不同于平⽇那个温雅怡人的贵公子。夕中的那个欣长的黑⾊⾝影显得那般的⾼大不可仰视,如山岳般伟岩泰然,却又带着暮⾊中山的那一抹孤寂,仿若整个天地,只余这一个背影。

  而韩朴,却盯着船板上酣然的风夕瞧,似在研究什么,只是研究了许久,还是弄不明⽩,这样一个人怎么就是那个名传天下的⽩风夕?

  想从阮城到乌城,一路走来,风夕基本上只做了两件事,那就是吃饭、‮觉睡‬。她好象永远也睡不够一样,除了站着,只要坐下或躺下,她便马上能进⼊梦乡,这样的睡功实在叫韩朴佩服不已!

  而吃东西,唉!想想第一天,她一个人将马车中钟离、钟园为丰息准备的够吃两天的点心全部吃光了,然后自睡自的去了。

  而他们只好在路旁一个小店吃饭,等饭菜上来,他们这几个饿坏了的人马上狼呑虎咽一翻,可这个丰大公子却只是扫了一眼,本未动一下筷子,便起⾝回马车。片刻后听到马车里一声惨呼,夹着忍痛的怒骂声“黑狐狸!我杀了你!”

  而钟离、钟园及那位钟老伯却依然埋头大吃,似没有听到马车里的打骂声,只有他却是担心的瞅着马车,担心是‘车毁人亡’,连饭都忘了吃了,最后还是钟老伯拍拍他,安抚他,要他别担心。当然,最后那两人也没闹出人命,就连伤痕都没看到一个,想来⾼手动手,自非寻常武夫斗殴。

  此时的她…一个女人,就这么光明正大的躺在船板上‮觉睡‬,完全不顾此时光天化⽇,完全不顾旁有男人,仿佛这个天地便是她之席帷幔,睡得那么的舒畅酣甜!

  一臂枕于脑后,一臂斜放间,长长的黑发散放于船板,似铺下一墨绸。江风拂过,墨绸便丝丝缕缕的飘起,有的落在⽩⾐上,似轻烟上浮云,而有几缕却飞扬起来,在空中几个悠,飘落于她的面颊上,光滑柔亮的‮丝黑‬从如⽟的脸上恋恋不舍的慢慢滑落…慢慢滑落…

  丰息回头时便见韩朴目不转睛的盯着风夕,目中闪过惑、怀疑、羡慕、欣赏、叹息…小小的脸小小的眼中満是与年纪不相符的深思。他手一伸,拍在他的小脑袋上,韩朴回头看他一眼,半是恼怒半是无可奈何。

  忽然听得“扑通”声响,两人同时转头,却不见了风夕,只见船头溅起一片⽔花,洒落于船板上,片刻后,两人才回过神醒悟到:风夕竟掉到了河里!

  “呀!她会不会游泳啊?”韩朴一声惊呼,正想跳下去救她上来,谁知丰息却一把拉住他,口中轻轻的数着:“一、二、三、四…十!”

  砰!江⽔大溅,然后只见风夕浮了上来。

  “咳咳…你这见死不救…咳咳…的狐狸!”一边咳着一边游过来。

  “女人,你的睡功真的让我佩服至极呀,竟然可以在⽔中‮觉睡‬!”口中啧啧称赞着,却不难让人听出话中那嘲弄讽刺之意。

  风夕从⽔中冲天而起,空中一个旋⾝,那⽔珠全向船上溅来,溅得船上两人満⾝的河⽔。

  “独乐不如众乐,这般清凉的⽔我也分你们享受一些。”风夕落在船头,看着船上被自己溅的两人不由笑道。

  “啧!”丰息吹一响亮的口哨,眼睛亮亮的盯着风夕“女人,你虽然懒得出奇,不过你倒是没懒得长⾁嘛。”

  眼光上下游移,从头到脚的打量着“这该长的地方长了,不该长的地方没长,嗯,就这点来讲,你还是有点可取之处的。”

  一边说还一边劲自点头。

  此时的风夕全⾝透,那宽大的⽩⾐此时全紧紧贴在⾝上,玲珑的曲线看得一清二楚,长长的黑发沾在⾝前⾝后,一滴滴⽔珠从她⾝上发间滴落,一张脸似⽔浸的⽩⽟,温润清媚,仿若江中冒出的⽔妖,漫不经心的展现惑人的魔力。

  韩朴一见风夕此时的模样,年纪虽小,但却赶忙转过⾝去,闭上眼,脑中想起以前家中西席教过的“非礼勿视”但心中却双怀疑,对风夕这样的人来讲,这世上可有“礼”可依?

  风夕此时才发现自己的窟状,但⽩风夕便是⽩风夕,对此状毫不羞窟。头一甩,漉漉的长发便甩至⾝前,遮住了一些舂光,脸上却是笑嘻嘻的道:“能得闻名天下的黑丰息如此夸奖,荣幸之至矣!”

  笑声未落,⾝形一展,便纵到丰息⾝前,双臂一伸,‮躯娇‬一旋,若⽔妖媚舞“我这模样比起天香楼、万花楼的那些个姑娘如何?”

  话虽如此说,但一旋间便是⽔花飞,织起一层蒙的⽔雾,笼罩于⾝,让人看不清楚,顺带的也笼了丰息一⾝。

  “天香楼、万花楼的姑娘个个温柔体贴,‮媚娇‬动人,且决不会溅我一⾝的⽔。”丰息眯起眼苦笑着。

  “哦,就这样?”风夕停下⾝,面带微笑,歪头浅问,一双眼或许因江⽔浸过,出清清泠泠的⽔光。

  “嗯,虽然你既不温柔也不‮媚娇‬,但天香楼的姑娘没有这溅我一⾝⽔的本事。”丰息抹去一脸的⽔雾无奈的叹道。

  “哈哈…”风夕大笑,眼角瞄到韩朴那张通红的小脸,指尖一弹,一滴⽔珠便正中他额头。

  “哎哟!”韩朴一声痛呼,着额头,睁开眼睛,怒视风夕,对于这样的人真不应该讲“礼”!

  “你这小鬼呆站着⼲么,还不快去给姐姐找⾐裳来换!”风夕毫不客气的指挥着。

  话音刚落,只见丰息的侍童已捧着一套⾐服出来,恭敬的递给风夕“夕姑娘,请进舱换下⾐。”

  “钟离,还是你乖!”风夕接过⾐服,笑眯眯的拍拍侍童的头。

  “夕姑娘,我是钟园。”侍童清秀的小脸红得恍若西天的夕

  “哦?”风夕长眉一扬,然后自顾道“没关系,反正钟离钟园都是你们。”

  说完一转⾝进舱换⾐服去了。

  待她换好⾐服出来,船头正升起帆。

  “你往哪去?”丰息负手立于船头,头也不回的淡淡问道。

  “随便吧。”风夕也淡淡的答道,抬首眯眼看向西天变幻万千的流云“上岸了,走到哪便是哪。”

  韩朴闻言下意识的牵住风夕的⾐袖。

  丰息眼角一瞄看在眼里,嘴角一勾,浮起一丝浅笑“韩朴,你确定要跟她去吗?”

  “当然!”韩朴抓紧风夕的⾐袖毫不犹豫的答道,不知为何,每次一被这黑丰息眼光一扫,便心头生出一片凉意,总觉得那双眼睛太亮太深,万事万物在他眼中便若透明一般,这也是他为何不跟他的原因之一。

  “是吗?”丰息笑得莫测⾼深,然后声音低不可闻道“本来想拉你一把,但…将来你便知道了!”

  “你说什么?”韩朴听不清楚也听不明⽩。

  “没什么。”丰息转头看向风夕,脸上的笑便化得淡淡的“你们要查灭韩家的黑⾐人?真的要以自己为饵吗?”

  “以何为饵看我心情来定,至于那些黑⾐人…”风夕抬手掠掠还在滴着⽔的长发,眼中闪过一抹精芒,雪亮如剑,但随即消逝,依旧是懒懒洋洋的道“你我想的应该一样吧,五年前,你我虽踏平了断魂门,但未能除,五年后断魂门又出现在⽩国。消声匿迹五年,宣山再次出现却比以往更为歹毒狠。灭韩家的那些黑⾐人从行事风格上来看,极有可能是断魂门之人,断魂门从来只认钱办事,能请得起他们的人必是富甲一方之人!”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是断魂门的宗旨!”丰息抬首,帆已升起“我从乌云江直⼊祈云,你不如便取道南国,这一路,我替你追查黑⾐人的踪迹,你替我追寻玄尊令的下落,最后在皇国会合,如何?”

  风夕闻言看向他,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逝的亮光,忽然笑笑“你为何执着于玄尊令?黑丰息难道真要建一个黑⾊王朝?”

  “黑⾊王朝?”丰息勾起一丝捉摸不透的浅笑,然后看向船之前方“我不过是受人所托罢。”

  “何人如此大的面子,竟能让你为他办事?”风夕勾起一丝讽笑“那人不怕所托非人吗?”

  “丰国兰息公子。”丰息淡淡的道,眼光转回风夕脸上“那天替你还债的珠宝都为他所赠,这样说来你也欠他一份人情,玄尊令既是他想得之物,你顺便为他打听一下也是应该的。”

  “兰息公子?”风夕一听头一偏,笑得灿烂却带嘲弄“闻说东朝四大公子之一的兰息公子清⾼雅逸如空⾕幽兰,想来应是远离凡尘的翩翩绝世佳公子,为何竟如此执着于一枚万千脏手摸过、无数脏⾎污过的玄尊令?不但派部将来夺,更以重金贿赂江湖人。怎么一说到江山美人、金钱权利,再怎么清⾼圣洁的人也会如一堆狗屡一般又脏又臭!”

  对于风夕的冷嘲热讽,丰息似早已习以为常,脸上浅笑不改,看着岸头道:“船已经在走了,你要和我同路去祈云吗?”

  “才不和你这只黑狐狸同路!”风夕手一抻抓住韩朴⾐领,然后⾝形飞起,轻盈落在岸上。

  “女人,别忘了约定,皇国再见。”丰息淡淡拋来一句。

  “哈…黑狐狸,我就算找到玄尊令也不给你的,我会送给皇国世子!”风夕却讪笑道。

  “为什么?”

  丰息追问一句,船已越走越远,但风夕的回答却依然清清楚楚传来。

  “因为那是他所希望的,是他以命相换的!”

  “况且那个约定我都没答应呢。”看着远去的⽩帆,那艘黑船上唯一的⽩⾊,风夕喃喃道。

  那一片⽩帆终于消逝于天际,岸上的人却依然痴立着,看着暮⾊中的苍山碧⽔,心头却没来由的沉甸甸的。

  “姐姐,我们去哪?”韩朴唤回还在远望的风夕。

  “随便。”风夕的回答依旧。

  “除了‘随便’外,还有没有其它回答?”韩朴第二次怀疑自己的选择。

  “哦。”风夕低头看看他,然后偏头想了想“那我们就顺着这条路走下去,南国、皇国、华国、风国、丰国、祈云…就这样一路走罢,总有一天会遇到那些黑⾐人的。”

  “什么?就这样走?没有任何线索的走一气?”韩朴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个⽩风夕,心中不由肯定了自己的假设:江湖上对她的那些神勇非凡、聪明睿智的评价全是误传!

  “去!你这小鬼摆什么脸⾊给我看!”风夕纤指一伸,弹在韩朴脑门上,然后领头前行“听过一句话没,‘穿在⽩国、吃在南国、武在皇国、文在风国、玩在华国、艺在丰国’,现在姐姐就带你去领受一翻吃喝玩乐!”

  南国,西境山道。

  一大一小两人正在慢慢赶路,走在前头的是一⽩⾐女子,宽袍大袖,黑发如瀑,步法轻盈,神情‮悦愉‬。而走在后头的是一⽩⾐少年,背上背着一个小包裹,一⾝⽩⾐已成灰⾐,一张俊脸已失神采,一双眼睛黯淡无光,口中还在有气无力的喃喃念叨。

  “我怎么会要跟着你?这是我这一生第一个错误的决定!”

  “跟着你吃了上顿没下顿,有时候还吃霸王餐,吃完了还把我留在那儿洗盘子,要么便是野果野菜裹腹,喝的是山沟里的脏⽔!“

  “‮觉睡‬不是睡在人家屋檐下就是挂在树上,要么便是破庙里草席一裹,风吹⽇晒,没有一天好过!”

  “怎么可能啊!为什么天下数一数二的⽩风夕会没有钱?!所有的大侠不是都威风凛凛、万贯吗?”

  “我应该跟着黑丰息才是,即算是睡梦中被买了,至少能吃到几顿的、睡个舒服觉啊!”不用想也知道,这抱怨着的人定是満口咬定要跟着⽩风夕但此时却懊悔万分的韩朴。

  “朴儿,你是十三岁不是八十三岁,走个路别象个老头子一样慢呑呑的!”前头的风夕回头唤着已落后四、五丈远的韩朴。

  韩朴一听反倒一庇股坐在地上不动了,用最后一丝力气怒瞪着风夕,以沉默‮议抗‬。

  风夕走回他面前,看一眼疲惫不堪的他,脸上堆満嘲笑“谁说自己是男子汉来着的,怎么才走这么一节山路就不行了?”

  “我渴、我饿、我没力气!”韩朴本懒得反驳。

  “唉!好吧,我去找找看能不能捉到一只野兔或山给你填肚子。”

  风夕无可奈何,带小孩就是不好,特别是这种锦⾐包着⽟食养着的,走这么一段路就走不动了,而且还挑吃挑喝的。不过…想着他挑食的⽑病这一路来已给自己治得差不多了,至少他饿的时候,只要是能吃的,他全都狼呑虎咽了。

  “至于你渴嘛…这附近好象没什么山泉。”风夕眼珠一转,庒低声音凑近他道“不如就喝野兔或山的⾎吧,既解渴又进补了!”

  “呕…呕…”韩朴一把推开她扑在地上呕起来,却只是⼲呕几下,没呕出什么来,肚子里所有的东西已给消耗尽了。

  “哈哈…朴儿…你真的很缺少锻炼啊!”风夕笑着而去“记住,拾点柴,天下可没⽩吃的午餐!”

  “知道了。”

  韩朴喃喃呢语,摇晃着爬起来去捡了些⼲柴,然后在一处平地用随⾝的小匕首辟出一块空地,将柴火架上,只等风夕回来。

  “乖朴儿,点着火。”

  远远的传来风夕的声音,韩朴知道这代表她已抓着猎物了,赶忙找出火石点着火,柴火燃起时,风夕已一手提着一只山,一手抓着两个野果回来。

  “先解渴吧。”风夕将野果拋给韩朴。

  韩朴一接着便马上咬一口,用力昅一口野果的汁,然后长长舒一口气,这酸酸涩涩的果汁此时于他却不亚于琼浆⽟露。

  “朴儿,咱们吃烤还是吃叫化?”风夕利落的给山拨⽑开膛破肚,那种练的动作没个三五年的练是做不到的。

  “烤…”韩朴口中含着果⾁道,只求能快点有东西吃。

  “那就是风氏烤了。”风夕将叉起架在火上烤“朴儿,火小了点,你吹旺一点。”

  “呼!”韩朴吃下一个野果有了一点气力,扒扒火吹了一下。

  “不行,再大点!”风夕边说边往上洒调料“再不大点火,呆会儿给你啃骨头!”

  深知风夕是说到做到,韩朴赶忙深深呼昅,气纳丹田,然后使尽力气“呼!”的吹出。

  “砰!”柴火、尘土飞上半空,黑灰飞飞扬扬的洒下来,落了两人満头、満脸、満⾝。

  “韩朴!”风夕抹一把脸上的灰,一张⽩脸便成了黑脸,睁开眼睛,从齿里迸出这两个字,冷若秋霜降临。

  “我又不是故意的!”韩朴反的弓起⾝便往树丛里逃,此时的他动作绝对比野兔还快!

  “站住!”风夕飞⾝追去,哪里还见着他的人影。

  韩朴躲在树丛里慢慢懦动,生怕一不小心就给风夕发现。心中第一百次懊悔,应该跟着黑丰息才是,至少死前他会给他一顿餐的!

  “嘶!”⾝后传来轻响,追兵已至!他一把跳出来,使尽吃的力气施展那三脚猫的轻功往前逃去。

  “叮!”脑后的风声似是兵器划空而来,锐不可挡!

  “我不是故意的啊!下次我会小心点嘛!”韩朴凄凄惨惨的叫嚷着。

  但脑后风声却更紧,一股寒意已近在脑后。

  风夕不至于这般狠心吧?百忙中回头一看,这一看便将他三魂六魄吓去一半!

  仿佛是漫天的雪花夹着针芒紧密如雨的向他袭卷而来,即将将他淹没,而他却还来不及为雪花的绝丽、耀目而惊叹,芒刺便已近肤,一阵透骨的寒意传来,闭上眼,脑中只响起这么一句“姐姐救我!”

  过了很久,利刃刺破⾝体的痛楚并未传来,就连那股寒意也淡去不少,周围似乎十分的安静,韩朴悄悄睁开一条眼,一眼看去,却差点缓不过气来。

  雪亮锋利的剑尖正抵在他颈前一寸处,顺着长剑往上望去,剑尖前两寸处是两沾着黑灰的手指,长而纤细的中指与拇指轻松的捏住剑⾝,跳过手指再往上望去,是一只握剑的手,秀气、⽩凈、纤嫰的手指与前面的两指有天壤之别,再顺着那双手、手臂望去,是一张如雪的脸,雪花般洁凈、雪花般美丽、雪花般冰冷、也如雪花般脆弱,仿佛只要轻轻一弹,眼前这张脸便会飞去、融化!

  “吓傻了吗?”耳边传来风夕淡淡的嘲讽。

  “姐姐!”韩朴‮奋兴‬的一把抱住风夕,所有的寒意便不驱而散,一颗上下跳跃不停的心也归于原位。

  “嗯。”风夕轻轻应一声,眼睛却盯着眼前的人,这是男是女?除去那张脸,其余看来应是男子…嗯…象是一个雪人!长发如雪、⽩⾐如雪、肌肤如雪,还有那如雪般透明冰亮的眼睛,如雪般漠然冷冽的气质,唯一的黑便是两道⼊鬓的剑眉。

  这般漂亮如雪的人不知是否也如雪般不堪一击?

  心念才动左手便一抬,屈指弹在剑⾝上“叮”的一声响,剑⾝震动,雪⾐男子握剑的手抖了一下,但依然握得紧紧的,一双雪般冰亮的眼睛死死盯住她,眼珠竟奇异的涌上一抹浅蓝。

  “咦?”风夕见此不由惊奇,这一指之力夹有五成功力,本以为雪⾐男子定会宝剑脫手,谁知他竟握住了,看来內力不错。

  而雪⾐男子却更为震惊,眼前这个満⾝尘土、満脸黑灰、脏若土坑里冒出来的山姑,竟这般轻松的就以两指捏住了他全力刺出的一剑,而一弹指之力竟令自己手指发⿇,若非运⾜全部功力于一手,宝剑怕不脫手飞去!她到底是何人?武林中何时出现了这么一个武功厉害的女子?

  “我松手,你收剑?又或…”风夕一偏首斜睨雪⾐男子一眼,嘴角勾起,脸上浮起一丝浅笑,只是一张黑脸笑起来有几分滑稽。

  “又或是…我折断它?!”

  果然,从那双漂亮的眼睛闪过一丝杀气,而眼中浅蓝加深,仿若雪原之上的那一抹蓝空,而他整个人更是涌出一股锐气,直她而来,仿若‮场战‬上斗志昂扬的斗士!

  好骄傲的人!心中不由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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