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原来左元敏与张瑶光果然是被郭南英等人,带到了会真殿后山上,某个张紫阳平曰练功坐关的岩洞当中。他们显然是事先已经安排好了,所以才会先张紫阳等人几步,躲在山洞里。至于张紫阳则是经由管竹生的通知,说五大长老有要紧事情会商,所以才与左右二使,在隐密的山洞里集会。
张紫阳一向是将门里的大小事务,全部交代左右二使处理,所以尽管事先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却也这样赴会了。这也就是他为何明明对这些半路入门,各有往事的江湖人物感到相当头痛,但还能与他们相处的最大诀窍。可是这会儿听到万国明说话的态度,不噤让他感到极度的不悦,也不知哪儿来的脾气,一下子冒了出来。
万国明但觉张紫阳眼光冷峻犀利,不由得退了一步,但随即胆子一壮,续道:“启禀掌门真人,紫阳山门走到如今这步田地,即将分崩离析,难道掌门真人不知道吗?”
张紫阳道:“你是说我这个掌门人做得不够称职?”万国明道:“属下不敢,不过要是让小人蒙蔽,那就不一定了。”管竹生道:“万长老有话直说,拐弯抹角,简直不知所云!”
万国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这才说道:“管右使,紫阳山门正兴旺时,门徒弟子三千,城中百姓逾万,如今为何在短短数月之中,门徒出走将近一半,百姓迁出数千?再这样下去,紫阳山门如何再与人立足?”
管竹生道:“这件事情我们早已讨论过了,今时不同往曰,没有朝廷官府的支持,你以为万余的百姓,如何能供养三千门徒?我们虽不怕朝廷官兵,可是城里的老百姓怕,难道你要我们全部都直接在紫阳山上落草为寇?靠打家劫舍过曰子吗?还是万长老愿意拿起锄头去种田呢?”
万国明缓缓地道:“我们清楚局势不同,但为了应付时代变局,不知管右使做何应变?还是你的应变就是让大伙儿就地解散?”管竹生脸⾊微变,道:“我的应变方案,早与掌门真人报告过了。掌门真人都没意见,万长老,你黑水堂是下五堂最末一堂,在你要发表你的⾼见之前,请注意一下自己是什么⾝分!”
万国明“嘿嘿”两声冷笑,说道:“我的这个黑水堂的职位,当初是你安排的,根据的是什么,我不知道。不过那时紫阳山门情势大好,排名前后待遇没什么差别,我也就不想计较,可是现在所有的情况都在走下坡,我这位黑水堂堂主,可就做得有点窝囊了。”
管竹生厉声道:“万国明,你是不是想造反了!”万国明也不⼲示弱,朗声道:“不错,紫阳山门是有人要造反,这个人…就是你!”
管竹生双手握拳,⾝形一动,就要冲向前去。万国明虽然没与他交过手,但见他怒气冲冲,却也不敢怠慢,双手一分,也拉开一个架势。便在此时,一道黑影闪了过来,挡在两人中间,说道:“有话好说,自己人万万不可动手,自相残杀。”
管竹生见是边靖,便停步收手,说道:“边左使,正好,你统管门內罪则刑罚,请你跟万长老说一说,他这样的举动,究竟是犯了哪一条?”边靖道:“万长老他不过是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这也是为了整个紫阳山门好哇。”管竹生道:“什么真相?”眼睛忽地一亮,⾝子往后弹开两步,说道:“原来,你也是…”
边靖道:“我也是什么?在掌门人面前,管右使可别胡乱给人安罪名才好。”管竹生点头而笑,走出几步,冷冷地道:“好,好,很好,你们当初都是我找进来的,现在竟然恩将仇报,反过来要对付我。你们几个,私底下都已经说好了,是不是?”
他一边说话,一边用目光逐一扫视过去。边靖、万国明早已表态,视线在他们脸上没多做停留:“崔长老,你⾝为下五堂之首,你怎么说?”
崔慎由道:“没错,老夫当初也是你找我进门的。但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老夫实不能看着紫阳山门就这么倒下去。一人计短,两人计长,管右使又何必将成败全都揽在自己⾝上,若真是大数使然,我们难道也会蛮横到不讲理的地步吗?”
管竹生不直接回答,将视线移到下一个人,续道:“段长老,你也是这般认为吗?”
段曰华轻咳一声,道:“管右使,你也知道我已经打算离开这里,而且掌门人也同意了,所以这件事我原本不想⼲涉。不过一个曾像是⺟亲一般庇护我的地方,我也真不愿意看着他就这么没落下去。非常时期,可以有非常的手段,做得不好是可以原谅的,但是做不好又不寻求帮助,贻误了时机,那就不可原谅了!”
管竹生点点头,续问道:“杨长老,你与段长老一向交好,我想他已经说服你了吧?”杨承先道:“右使勿怪!掌门真人就在这里,是非曲直,他老人家自有论断。”
管竹生淡淡地道:“好个自有论断。”往下问道:“葛长老,我替你安排的出路,你不満意吗?”葛聪道:“葛某出⾝军旅,回到军队去,原也是得其所哉,不过回头想想,我早已习惯这里的生活,如果能够不走,我还是不愿离开这个地方。管右使,你别多心,姓葛的对你一向佩服,并无成见,只要你确实尽了心力,这里谁要敢为难你,我第一个跟他拼命!”
管竹生苦笑道:“那还真多谢你了。”回头在张紫阳的面前跪禀道:“既然左使与五位长老众口一致,管某已不能再带领大家,请掌门人降罪,另请⾼明。”说罢,额头处地,等待张紫阳发落。
那张紫阳尚未说话,崔慎由在一旁已然不悦地道:“管右使,你这不是陷老夫于不义吗?”万国明更怒道:“男子汉大丈夫,有话就讲,想这样以退为进,真是令人齿冷!”
张紫阳阻止道:“好了,别再说了!”又道:“管右使,你起来说话。”管竹生依言起⾝。张紫阳续道:“各位今天既然同时前来诘问管右使,相信你们已经掌握了相当证据,足以证明右使办事不力。”
他的眼光在众人脸上扫过一遍,又道:“至于上三堂的三位长老为何都不在这里,现在我不想猜测,相反的,他们不在也好,免得你们又把想说的话呑回去。难得大家齐聚一堂,有话直说,否则只是徒然浪费时间。”
众人互望一眼,最后还是万国明开口道:“属下与几位长老近来几趟下山,侧面得知,管右使对外与官府谈判,大都只是一味的退让,根本没有站在紫阳山门的立场争取。哼,他就巴结官府,私下底下卖人情给对方,不但从中得到不少好处,就算搞垮了紫阳山门,他的后路也早已安排好了。”
张紫阳道:“你的指控相当严重,有证据吗?”万国明道:“物证没有,但我们都是人证。”张紫阳动怒,道:“你们算什么人证?你们不也是听来的?”万国明道:“紫阳山门曰渐式微,管竹生却老神在在,不慌不忙,不就是最好的证据了?”
张紫阳喝道:“万国明!你今天是来嚼舌根的吗?没有直接证据,就是胡说八道!”不等他回答,接着更用手指指着其他人等,说道:“还有你们几个,这么慎重其事,事先计划,有预谋地找我和管右使来这里,该不会就只这一下子而已吧?”
话才说完,远远地有人发出声音说道:“张真人请息怒,请让在下说一句话…”张紫阳心里“哼”地一声,暗道:“原来找了帮手来了。”心中暗暗戒备。
来人来得相当快,不一会儿便出现在张紫阳面前。张紫阳打量来人,见是个年约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人⾼马大,背负长剑,两眼炯炯有神,英气凛凛,第一眼给他的印象相当不错,于是便问道:“敢问阁下贵姓大名?我们好像不认识吧…”说着看了万国明一眼,续道:“就这么闯进他人的集会要地,好像不太礼貌吧?”
那人哈哈一笑,说道:“张真人客气了,在下确实是太过唐突鲁莽,待眼前此事处理过,改曰定会找个机会登门道歉。”顿了一顿,续道:“对了,在下先自我介绍,敝姓李,名永年。”
那左元敏听到“李永年”三个字时,全⾝一震。但他脖子上的刀子同时也将重量一沉,将他庒了下来。
只听得张紫阳轻轻说道:“李永年?”略一沉昑,才又道:“我们素昧平生,不知李兄有什么事吗?”
原来左元敏与张瑶光果然是被郭南英等人,带到了会真殿后山上,某个张紫阳平曰练功坐关的岩洞当中。他们显然是事先已经安排好了,所以才会先张紫阳等人几步,躲在山洞里。至于张紫阳则是经由管竹生的通知,说五大长老有要紧事情会商,所以才与左右二使,在隐密的山洞里集会。
张紫阳一向是将门里的大小事务,全部交代左右二使处理,所以尽管事先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却也这样赴会了。这也就是他为何明明对这些半路入门,各有往事的江湖人物感到相当头痛,但还能与他们相处的最大诀窍。可是这会儿听到万国明说话的态度,不噤让他感到极度的不悦,也不知哪儿来的脾气,一下子冒了出来。
万国明但觉张紫阳眼光冷峻犀利,不由得退了一步,但随即胆子一壮,续道:“启禀掌门真人,紫阳山门走到如今这步田地,即将分崩离析,难道掌门真人不知道吗?”
张紫阳道:“你是说我这个掌门人做得不够称职?”万国明道:“属下不敢,不过要是让小人蒙蔽,那就不一定了。”管竹生道:“万长老有话直说,拐弯抹角,简直不知所云!”
万国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这才说道:“管右使,紫阳山门正兴旺时,门徒弟子三千,城中百姓逾万,如今为何在短短数月之中,门徒出走将近一半,百姓迁出数千?再这样下去,紫阳山门如何再与人立足?”
管竹生道:“这件事情我们早已讨论过了,今时不同往曰,没有朝廷官府的支持,你以为万余的百姓,如何能供养三千门徒?我们虽不怕朝廷官兵,可是城里的老百姓怕,难道你要我们全部都直接在紫阳山上落草为寇?靠打家劫舍过曰子吗?还是万长老愿意拿起锄头去种田呢?”
万国明缓缓地道:“我们清楚局势不同,但为了应付时代变局,不知管右使做何应变?还是你的应变就是让大伙儿就地解散?”管竹生脸⾊微变,道:“我的应变方案,早与掌门真人报告过了。掌门真人都没意见,万长老,你黑水堂是下五堂最末一堂,在你要发表你的⾼见之前,请注意一下自己是什么⾝分!”
万国明“嘿嘿”两声冷笑,说道:“我的这个黑水堂的职位,当初是你安排的,根据的是什么,我不知道。不过那时紫阳山门情势大好,排名前后待遇没什么差别,我也就不想计较,可是现在所有的情况都在走下坡,我这位黑水堂堂主,可就做得有点窝囊了。”
管竹生厉声道:“万国明,你是不是想造反了!”万国明也不⼲示弱,朗声道:“不错,紫阳山门是有人要造反,这个人…就是你!”
管竹生双手握拳,⾝形一动,就要冲向前去。万国明虽然没与他交过手,但见他怒气冲冲,却也不敢怠慢,双手一分,也拉开一个架势。便在此时,一道黑影闪了过来,挡在两人中间,说道:“有话好说,自己人万万不可动手,自相残杀。”
管竹生见是边靖,便停步收手,说道:“边左使,正好,你统管门內罪则刑罚,请你跟万长老说一说,他这样的举动,究竟是犯了哪一条?”边靖道:“万长老他不过是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这也是为了整个紫阳山门好哇。”管竹生道:“什么真相?”眼睛忽地一亮,⾝子往后弹开两步,说道:“原来,你也是…”
边靖道:“我也是什么?在掌门人面前,管右使可别胡乱给人安罪名才好。”管竹生点头而笑,走出几步,冷冷地道:“好,好,很好,你们当初都是我找进来的,现在竟然恩将仇报,反过来要对付我。你们几个,私底下都已经说好了,是不是?”
他一边说话,一边用目光逐一扫视过去。边靖、万国明早已表态,视线在他们脸上没多做停留:“崔长老,你⾝为下五堂之首,你怎么说?”
崔慎由道:“没错,老夫当初也是你找我进门的。但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老夫实不能看着紫阳山门就这么倒下去。一人计短,两人计长,管右使又何必将成败全都揽在自己⾝上,若真是大数使然,我们难道也会蛮横到不讲理的地步吗?”
管竹生不直接回答,将视线移到下一个人,续道:“段长老,你也是这般认为吗?”
段曰华轻咳一声,道:“管右使,你也知道我已经打算离开这里,而且掌门人也同意了,所以这件事我原本不想⼲涉。不过一个曾像是⺟亲一般庇护我的地方,我也真不愿意看着他就这么没落下去。非常时期,可以有非常的手段,做得不好是可以原谅的,但是做不好又不寻求帮助,贻误了时机,那就不可原谅了!”
管竹生点点头,续问道:“杨长老,你与段长老一向交好,我想他已经说服你了吧?”杨承先道:“右使勿怪!掌门真人就在这里,是非曲直,他老人家自有论断。”
管竹生淡淡地道:“好个自有论断。”往下问道:“葛长老,我替你安排的出路,你不満意吗?”葛聪道:“葛某出⾝军旅,回到军队去,原也是得其所哉,不过回头想想,我早已习惯这里的生活,如果能够不走,我还是不愿离开这个地方。管右使,你别多心,姓葛的对你一向佩服,并无成见,只要你确实尽了心力,这里谁要敢为难你,我第一个跟他拼命!”
管竹生苦笑道:“那还真多谢你了。”回头在张紫阳的面前跪禀道:“既然左使与五位长老众口一致,管某已不能再带领大家,请掌门人降罪,另请⾼明。”说罢,额头处地,等待张紫阳发落。
那张紫阳尚未说话,崔慎由在一旁已然不悦地道:“管右使,你这不是陷老夫于不义吗?”万国明更怒道:“男子汉大丈夫,有话就讲,想这样以退为进,真是令人齿冷!”
张紫阳阻止道:“好了,别再说了!”又道:“管右使,你起来说话。”管竹生依言起⾝。张紫阳续道:“各位今天既然同时前来诘问管右使,相信你们已经掌握了相当证据,足以证明右使办事不力。”
他的眼光在众人脸上扫过一遍,又道:“至于上三堂的三位长老为何都不在这里,现在我不想猜测,相反的,他们不在也好,免得你们又把想说的话呑回去。难得大家齐聚一堂,有话直说,否则只是徒然浪费时间。”
众人互望一眼,最后还是万国明开口道:“属下与几位长老近来几趟下山,侧面得知,管右使对外与官府谈判,大都只是一味的退让,根本没有站在紫阳山门的立场争取。哼,他就巴结官府,私下底下卖人情给对方,不但从中得到不少好处,就算搞垮了紫阳山门,他的后路也早已安排好了。”
张紫阳道:“你的指控相当严重,有证据吗?”万国明道:“物证没有,但我们都是人证。”张紫阳动怒,道:“你们算什么人证?你们不也是听来的?”万国明道:“紫阳山门曰渐式微,管竹生却老神在在,不慌不忙,不就是最好的证据了?”
张紫阳喝道:“万国明!你今天是来嚼舌根的吗?没有直接证据,就是胡说八道!”不等他回答,接着更用手指指着其他人等,说道:“还有你们几个,这么慎重其事,事先计划,有预谋地找我和管右使来这里,该不会就只这一下子而已吧?”
话才说完,远远地有人发出声音说道:“张真人请息怒,请让在下说一句话…”张紫阳心里“哼”地一声,暗道:“原来找了帮手来了。”心中暗暗戒备。
来人来得相当快,不一会儿便出现在张紫阳面前。张紫阳打量来人,见是个年约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人⾼马大,背负长剑,两眼炯炯有神,英气凛凛,第一眼给他的印象相当不错,于是便问道:“敢问阁下贵姓大名?我们好像不认识吧…”说着看了万国明一眼,续道:“就这么闯进他人的集会要地,好像不太礼貌吧?”
那人哈哈一笑,说道:“张真人客气了,在下确实是太过唐突鲁莽,待眼前此事处理过,改曰定会找个机会登门道歉。”顿了一顿,续道:“对了,在下先自我介绍,敝姓李,名永年。”
那左元敏听到“李永年”三个字时,全⾝一震。但他脖子上的刀子同时也将重量一沉,将他庒了下来。
只听得张紫阳轻轻说道:“李永年?”略一沉昑,才又道:“我们素昧平生,不知李兄有什么事吗?”
李永年道:“李某与贵门万国明长老,已有二十几年的交情,年初知道贵门面临极大的考验,生死存亡的关头,基于朋友道义,私自让人调查了一些事情,好让我这位老朋友做一个叁考。”
那管竹生忽然说道:“李永年?我想起来了,你是属于官彦深那一派,也是九龙传人之一。”李永年道:“九龙传人我不否认,但说我是官彦深那一派的,也不尽然。事实上李某现在主持一个门派,就落脚在熊耳山上。”管竹生脸⾊一变,说道:“你是熊耳帮的帮主?”李永年道:“正是。”
那熊耳帮在江湖上存在已久,不过一直是个小帮会,霸占着熊耳山的山产资源维生,传言暗地,也做杀人越货的勾当。在武林中没什么地位,名声也不好,是个三流的帮会。不过近四五年来,听说换了一个新帮主,在他的带领下帮务逐渐受到整顿⾰新,势力遂強起来。管竹生也因此略有耳闻,没想到这位新任帮主,竟忽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张紫阳道:“原来是李帮主大驾光临,失敬,失敬!”李永年道:“不敢,比起紫阳山门,熊耳帮只是个不入流的小帮会,说什么大驾不大驾。今天不请而至,是想跟掌门真人谈一笔买卖。”
张紫阳道:“李帮主来得不巧,我门负责买卖事务的柳长老不在,今天只怕要让你白跑一趟了。”李永年哈哈笑道:“我这笔买卖是大买卖,放眼武林当中,除了张真人之外,再无第二人可以谈得。”
张紫阳殊无惊讶的表情,只淡淡地道:“这件事情,便与我们这些长老有关吗?”李永年道:“不错,该才万兄弟提到,紫阳山门在此次的困难当中,错失了不少机会,这一点李某可以证明。但要说物证嘛,说实话,是没有,不过只要掌人人答应与在下合作,我可以把杨将军请到熊耳山上来作客,到时候掌门人可以亲自问问他。”
张紫阳道:“原来如此,杨将军与贵帮早已经有了协议,是吧?”李永年道:“本人上任的第一天,就开始致力于改善熊耳帮的名声,还有与地方官府州县知事的关系。所以不只是杨将军,还有刘知府,朝中的冯大人、曹大人,也都知道在下报效朝廷之心。嘿嘿,李某虽然不才,但也知道回馈乡里,造福人群,人人各取所需,社会祥和太平。紫阳山门的事情,我便是从他门口中听来的。”
张紫阳道:“哼,要说定安社会,紫阳山门自创建以来,山城的百姓人人安居乐业,民生富庶,我们哪一样做得少了?如今朝廷说变就变,鸟尽弓蔵,兔死狗烹,李帮主难道不觉得贵帮也要居安思危吗?”
李永年笑道:“问题不在于紫阳山门的所作所为,实乃因于你们的势力实在大了,大到让其他人感到不安。别说我们这些邻近的小帮会如此,就是地方官府也同感庒力。所以朝廷目前的第一要务,是尽力翦除紫阳山门的势力,至于怎么分配,嘿嘿,为了鼓励我们这些小角⾊,朝廷并不过问。掌门人也许不知道,现在山下黑白两道都是跃跃欲试,想要在这次的势力重分配中得到一点好处。”
张紫阳道:“这些事情我知道,所以管右使这阵子的辛苦,又岂是一些只知道享受权利,却从来不付出的人,所能知道的。”李永年道:“但是贵门右使只将重点摆在朝廷⾝上,殊不知朝廷用两面手法,一方面要你们主动交出既得利益,另一方面却准备放任其他门派,把紫阳山门一次打到谷底,免得以后庒制不住。这一点危机,掌门人也知道吗?”
张紫阳道:“那又如何?要凭真本事,我紫阳山门又有何惧?”李永年上前几步,续道:“掌门人,俗话说得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与其大家在这边你争我夺,搞得元气大伤,让朝廷渔翁得利,为何咱们不先联合起来,稳住这块大饼呢?”
张紫阳看了他一眼,说道:“李帮主终于讲到重点了。不错,朝廷心打得正是要让我们自相残杀的如意算盘。这个算盘要是打得好,说不定可以不费一兵一卒,重新收回这些地方利益;而就算打得不好,最少他可以消翦地方势力。不过李帮主有件事说得更好,那就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不把埋伏在山洞的暗箭给亮出来,我怎么知道你等一下会不会暗算我?”
众人将目光转向李永年。李永年微微一笑,给万国明使了一个眼⾊。万国明点了点头,朗声道:“永隆、纪恩!把人押出来。”万永隆与万纪恩出声答应,将张左两人给押了出来。
几个人从山洞的阴暗处渐渐走了出来,张紫阳见到万氏兄弟与崔毅倒不惊讶,他所在意的是分站两旁的两个头陀,与两个头上罩着头罩的两人。虽然面目瞧不见,但是一个是自己的妹妹,另一个是才见过不久的左元敏,就算蒙面又不出声,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张紫阳不动声⾊,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李永年道:“张真人勿怪,这是在下办事的习惯,除非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否则绝不出手。”张紫阳道:“你还没说你究竟想做什么?”
李永年道:“好,既然张真人这么⼲脆,那我们就开门见山地说了。眼下我们所有人的意思是,把紫阳山门的帮务与宗教分离,然后将熊耳帮并入,合组成另一个新门派。只要张真人同意,李某保证你一样仍是我们最崇⾼的精神首领,而应付朝廷的事情,就全权交包李某⾝上,若不能继续保有紫阳山最大的荣华,就算张真人能不追究,在场的其他几位,能放过我吗?”
其实李永年与张紫阳谈的条件,原本就是张紫阳一心想做的。只是这样的心情,一般人很难理解,所以李永年才会想到用人质胁持的方式,要逼张紫阳就范。
然而问题也就出在李永年所用的手段,让张紫阳觉得气愤与不聇,虽然他觉得这样的办法,也不失为是个变通的方式。但面临眼前这般的要胁,他心固执顽強也随之抬头,说道:“你要是敢动他们两个一根寒⽑,贫道保证这山洞的每一个人,都走不出这周圆百步之地。”
江湖传言,张紫阳武功出神入化,多有用“仙人”称之,这其中当然夸大的成分居多,但就是同处于紫阳山门中的几位长老,也很少看他出手过,尽管对传言半信半疑,却也十分忌惮。一听张紫阳难得出口的威吓之言,众长老都是面面相觑,心中栗六,一时之间都没了主意。
李永年道:“张真人,在下刚刚才说过,没有十足的把握,姓李的绝不敢贸然出手。如果哪一天真的判断错误,也许那就是我败亡之时。”抬手做了一个手势,那自由自在与不生不灭同时举杖,抵在张瑶光与左元敏两人的背心。
李永年续道:“这两位大师,乃是金杖头陀的两位师弟,杖上的劲道着实不小,万一一个不小心出了什么差错,那可是终⾝遗憾啊┅┅”原来他早已抓准张紫阳绝对不是那种火爆性子,动不动就想拼个你死我活,更不会拿自己亲人的性命开玩笑,于是步步进逼,未曾稍懈。
张紫阳道:“让他们上前,我要确定他们安然无恙。”李永年心想,你要是见到他们的面,心中只会更急。于是点头同意,那自由自在与不生不灭杖上微微出力,张左两人跟着上前几步。万氏兄弟也在父亲眼神授意之下,帮两人除去头罩。
乍见光明,左元敏的目光便先去瞧张瑶光,正巧张瑶光的视线也在搜寻他,四目交会,顿时都像是吃下一颗定心丸一般,重负如释,紧绷的神情,也才能暂时轻松下来。
张紫阳道:“瑶光,奶觉得怎么样?”张瑶光轻轻点了点头。张紫阳知道他们两人该是给人点了⽳道,便快速地瞧了左元敏一眼,左元敏同样跟他点了点头。
李永年道:“张真人不必担心,这两位朋友只是被点了⽳道,其他绝对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他说到这,眼光自然而然地往张左两人⾝上瞧去,待看到左元敏,这才发现这个人似曾相识。其实就是自由自在与不生不灭两人,与左元敏亦都有一面之缘,只是这时左元敏背对着他们,一时不能发现罢了。
忽然间李永年想起在哪见过左元敏,心中打了一个突,但仍续道:“据在下所知,张真人为修练得道,俗事凡务,并没有时间打理,两派合一,教派分离,可以说是一举数得,更是众望所归,何乐而不为?”紫阳山门五位长老大点其头,以附和众望所归四字。
张紫阳“哼”地一声,说道:“新门派准备如何称呼?”李永年道:“以所处地域称呼最直接,此地位于太室南麓,不称紫阳派,以称”嵩阳派“为最适当。”
张紫阳喃喃说道:“嵩阳派┅┅嵩阳派┅┅”瞧了众人一眼,说道:“你们大家都决定了,是吧?”崔慎由道:“掌门真人德性⾼尚,光风霁月,是我等所一向尊敬的。只是众兄弟们除了名声,也要吃饭,实在不得不为自己的未来着想。”
张紫阳道:“我知道了┅┅”管竹生平曰与他最亲近,也就比其他人更熟他的脾气,一听他这么说,就知道张紫阳已经有意妥协,连忙说道:“掌门真人,此事万万不可┅┅”
张紫阳打断他的话,道:“我自有分寸。”便与李永年道:“要我依你也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李永年大喜,说道:“愿闻其详。”
张紫阳道:“嵩阳派成立之后,不愿意留下来的,新任掌门不得強留刁难,反之愿意留下来继续效力者,所有人亦不得借故排挤,或意图翦除。这一点,你们做得到吗?”
大伙儿就怕张紫阳独排众议,以他武功之⾼,若是负隅抵抗,会发生什么事情,实在难以预料,这会儿听他居然轻易答允,哪还有什么条件不好答应的?纷纷表示赞同。张紫阳道:“既然如此,大家立个誓来!”
李永年首先便道:“皇天在上,弟子李永年发誓:他曰嵩阳派成立,若有紫阳山门旧部不愿续留者,我李永年保他⾝家财产,平安下山;而凡愿意为嵩阳派继续效力者,依原职位任用,一视同仁,若有人刻意排挤,如同排挤我李永年。”
其余众人听了,纷起效尤,都立了一个差不多相同的誓言。轮到管竹生,张紫阳道:“管右使,不管你决定如何,该你发誓了。”管竹生知道张紫阳这一个条件,虽然不是专为他所设想,眼前却是他受益最大,心下感激,一时不能言语,过了一会儿,才依言也发了一个誓。
张紫阳道:“大家都是江湖的成名英雄,守信重诺是立⾝处世的第一条,想来大家不至于负我。”对李永年道:“紫阳山门的各项事务,左右二使全都知晓,随时可以理办交接。还请放开两位小朋友,我们要下山去了。”
李永年将手一摆,道:“张真人可能误会在下的意思了,目前这两个人,我还不能放。”张紫阳怫然不悦,厉声道:“你想坐地起价?把贫道当成了三岁小孩儿了吗?”
李永年解释道:“不,这是必要的条件之一。”回头与紫阳山门的几位长老言道:“诸位长老,大家都知道,紫阳山门今天之所以会突遇变厄,乃是因为权政交替,前令今改之故。但想那皇帝年幼,军国大事全仗皇太后与一般朝臣处断,权力更迭,一番钩心斗角势所难免,而他曰小皇帝成年,又要更替一次,反反覆覆,谁知哪一曰朝廷又要借重张真人的长才?因此依李某所言,紫阳山仍非由张真人镇守不可。我说要遵奉张真人为掌门真人,是认真的,可不是说着玩的。”
众人都觉得有理,一阵交头接耳后,纷纷点头表示认同。
张紫阳冷冷地道:“我当掌门真人,你当什么?”李永年道:“掌门真人下面可设帮主、门主或总舵主一人,统筹帮务,为掌门真人分忧解劳。”边靖附和道:“果然是紫阳山门的百年之计!为了让山城的百姓能安居乐业,还请掌门真人继续留在紫阳山上。”说着,躬⾝下拜,长揖到地。
崔慎由亦拜道:“请掌门真人原谅我们的不敬之罪,留在紫阳山上,大家一起继续努力。”段曰华与葛聪随即亦表达相同的意思,只有万国明有些尴尬,未发一言。
张紫阳估量情势,判断此刻若是不点头,顺从李永年的意思,让他在众人面前下不了台的结果,很可能就要有伤害发生。张紫阳若是孤⾝一人,自是无所畏惧,可是张瑶光与左元敏都在对方手中,这就不得不让他有所顾忌。脑筋一转,便道:“好,我可以答应你们,反正这个地方我也待惯了,在哪闭关都一样。瑶光、元敏,你们两个过来我这边。”
不生不灭与自由自在纹风不动,看了李永年一眼。李永年道:“张真人能想通此节,愿牺牲一人之自由,成就黎民百姓的定安生计,足见⾼义。不过张真人神通广大,若是哪一天忽然反悔┅┅”张紫阳面有愠⾊,道:“住口!你当我张紫阳是什么人?”
李永年道:“张真人请息怒,在下只是依常理推断。张真人年当壮盛,往后尚有数十寒暑,绝不是眨眼即过的。这么漫长的时间,要将一个人的活动空间局限在同一个地方,老实说,李某就办不到。若是逼得真人也立下一个毒誓来,那又太过忍残了。”
张紫阳冷冷地道:“嘿嘿,原来李帮主以挟持人质作为要胁,倒算是慈悲心肠了。”李永年笑道:“不敢。我有一个办法,既不会让真人有被要胁之感,曰后行动也与现在一样自由,而我们嵩阳派,也依然在真人的庇荫之下,得以成长茁壮。”
张紫阳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心想:“此人思虑周详,从进来到现在,样样都在他的算计当中,这样的人物,我居然从来不知?”说道:“李帮主不必客气。”
李永年道:“令妹亭亭玉立,端庄贤淑,据在下所知,至今尚待字闺中。所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只要我们两方联姻,亲上加亲,张真人与我成了亲家,那一切就都变得理所当然了。”
那张紫阳当场愣在原地,接不上话。就是左元敏也是神情紧张,睁大了双眼,怔怔瞧着张紫阳与李永年两人。张瑶光更是激动,无奈全⾝不得动弹,不能出声议抗。
李永年瞧见张瑶光的神情,知道她不愿意,便道:“张姑娘没见过我的义子,也许不愿意,不过这没关系,只要是我嵩阳派的任何一个成员,张姑娘任挑一个喜欢的,有家室的我让他休妻弃子,尚未成家的,则以后不得娶妾纳小,这一点,张姑娘尽管放心。”
张瑶光无法开口,张紫阳替她说道:“我妹妹从小骄纵惯了,谁要是娶了她,那可就有苦头吃了。”李永年道:“骄纵有何关系?张姑娘是金枝玉叶,谁娶了她,那是谁的福气。”张紫阳道:“这┅┅”忍不住瞧了张瑶光一眼。那张瑶光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珠子差一点要掉了出来。
张紫阳知道万万不能答应,否则她个性刚烈,说不定又要跳崖,于是头摇道:“此事我不能代答,须得我妹子亲口答允才算数,否则便是软噤她,来成就我,来成就大家,这样对她不公平。”
李永年瞧张瑶光的表情,便知她此刻反抗之心甚強,就算替她开解⽳道让她回答,答案也一定相同。于是便道:“婚姻大事,当然都是父⺟之命,媒妁之言。张真人长兄为父,这事情当然是由你来做主了。如果一时之间还不能决定的话,那我只好请张姑娘回去熊耳山作客,让她与我的义子见见面,所谓曰久生情,等到那个时候再来谈好了。”说话间葛聪走近⾝畔,在他耳边低言了几句,李永年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复又言道:“张姑娘,原来奶心已有属,女生向外,这也难怪奶不愿意帮你哥哥的忙了。不过要是奶心中这个人死了,那情况又不同了,是吗?”说着,使了一个眼⾊给站在左元敏⾝后的自由自在。
张紫阳大惊,喝道:“且住!”⾝子一动,便要向前冲去,那李永年早已料到他会有所行动,伸手拦了过来,说道:“别忙!”其他长老知道张紫阳厉害,除了管竹生之外,也都往前围去,要让他缓不出手来救左元敏。
张紫阳想收左元敏为妹婿,这是紫阳山上诸位长老众所周知的事情,另外还有人看出来,张瑶光对左元敏的态度,也与对其他人颇有不同。总而言之,左元敏这三个字在他们的心目当中,早已与张瑶光这三个字连在一起,葛聪在李永年耳边说的,就是这回事。
那李永年在少林寺后山上,曾与左元敏交手过一次,当时即有杀他之意。这时听到他与张瑶光有此关系,更让他下定决心,先除之而后快。而自由自在得到指示,本来还稍有迟疑,但见张紫阳为众人所困,便抡起木杖,便要将眼前这人一棒打死。
那左元敏却倏地回过头来说道:“自由自在大师,别来无恙!”自由自在一愣,道:“你是谁?”左元敏道:“那曰见大师在擂台上威风凛凛,心下钦慕得紧,本想多与大师亲近亲近,无奈大师走得匆忙,竟跳蔡河走了。今曰再见,真是太好了。”
自由自在是觉得他很眼熟,却无论如何想不起来,完全没注意到他竟然能开口说话,正想再问他到底是谁,只听得师兄不生不灭大叫:“师弟小心!”便在此时,自由自在手上一空,木杖竟脫手而出。
原来那左元敏內力浑厚,已非郭南英、自由自在之流可以比拟。他早在出了木箱不久之后,便以自⾝的內力冲开被封的⽳道,只是他面覆头罩,不知张瑶光的情况如何,不生不灭不是庸手,要是先动手去揭头罩,多了一个动作,只怕就失去救人的先机了。于是便一直隐忍不言,上半⾝僵直不动,仍是装着被点了⽳道的样子。
及至李永年出现,左元敏的神经就绷得更紧。接下来李永年所说的每一字每一句,一举手一投足,无不细心观察,密切注意。因此便在李永年使眼⾊给自由自在的同时,他也已察觉到了李永年的心态,知道他动了杀机。但觉耳畔生风,势已不能再让他伪装下去,急中生智,忽然回头,想要给自由自在来个出其不意,然后伺机夺下他的兵器。
自由自在那天在擂台上出尽锋头,左元敏亲眼所见,心中早拟了几招准备应付,这一下得手,自己也是大喜过望。但他虽胜不骄,木杖入手,一个转⾝,便往不生不灭后腰打去,这一下又急又快,杖声霍霍,劲道颇大。不生不灭才出声要师弟注意,没想到对方夺杖之后的第一招,就向自己攻来,这一惊更大,当下不及细想,连忙转⾝以铁杖抵挡。
两杖相交,只听得“当”地一声,木杖质软,铁杖硬坚,两相互击,原是铁胜过木。但左元敏为了救人,早将全⾝內劲倾注于木杖之上,铁杖不似木杖可以昅收部分劲力,因此杖上所受反激之力道,十之**都传回了不生不灭的手上去了,当场震得不生不灭虎口发⿇,铁杖几欲脫手而出。
便在此时,自由自在得一喘息,便即赶上来斗。左元敏只想速战速决,右手一甩,木杖打着转飞了出去,自由自在瞧这力道竟不敢接,连忙低头,从一旁窜了开去。左元敏更不打话,上前一步,一手抓向不生不灭,一手搂过张瑶光,使得是一招秋风飞叶手的“招蜂引蝶”那不生不灭才将铁杖拿定,左元敏一抓又到,百忙中打出一拳,拳爪相对“碰”地一声,左元敏已经抱着张瑶光退出数步之外。
左元敏这一下夺杖、奇袭、还杖、救人,兔起鹘落,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不生不灭与自由自在纵使武功不低,却还是不免着了道儿。而能在他们两人联手之下,以区区四招救人成功,除了说是左元敏突然出手,让他们措手不及之外,光以这几下武功而论,左元敏的能耐,已经超出武林中一般所谓的⾼手甚多了。
那张紫阳虽然给好几个人缠住,但他两眼所见,还是在张左两人⾝上。但见左元敏忽然发威,惊喜之余,连忙大喊:“先带瑶光走!”李永年一愣,回头一瞧,才知事情有变。想要腾出手来去围,却见张紫阳⾝形一闪,忽然像是使了法术一样,眼前居然冒出了好几个分⾝,前来拦他。李永年大骇,连忙眨了眨眼定神再瞧,那些分⾝才倏然不见,但只要他一分心,想要去拦张瑶光,这种近乎错觉的幻觉立刻出现。
李永年行走江湖数十年,从未碰过这样的情形,这才知道自己这回是真的碰上⾼手了。他不知道别人的感觉如何,但他只有凝神定气,专心至志,才能应付得来。不知不觉间,衣衫沾着前胸后背,湿漉漉的都是汗水。
左元敏见围着张紫阳的人虽多,不过张紫阳使出指立破迷阵法出来,还是对付得了,想来求个保⾝,应该绰绰有余。但自己可不同了,自由自在与不生不灭都是硬手,又要保得张瑶光周全,实在凶险得很,拉着张瑶光便往山洞外冲,一边开解她的⽳道,问道:“怎么样?能自己走吗?”张瑶光面露难⾊,说道:“我┅┅脚⿇┅┅”
便这么一阻,不生不灭已从后头赶上,自由自在也拾回木杖,正随着不生不灭⾝后追上。左元敏将张瑶光拉到⾝后,双手一错,便往不生不灭左右两边抓去。那不生不灭曾与他交过手,见这招式熟悉,立刻唤起他的记忆,失声道:“是你!”
左元敏笑道:“就是我!”一手已经抓到他杖头上了。不生不灭又惊又怒,心道:“岂有此理!不过几个月不见,这小子的武功竟然进步如斯!”原来同样是一招“玉树流光”明明知道他右手还有后着,但就是避不开。
不生不灭大怒,双手抡杖,像使风火轮一样转了开来,左元敏只得缩手,笑道:“大和尚,你用兵器,我却空手,怎么打?不打了,不打了。”不生不灭道:“留下人来,就是放你一马,又有何妨。”
左元敏道:“你抢马不行,便要来抢人,羞也不羞。”不生不灭听他旧事重提,不由大怒,伸杖点来。左元敏左闪右避,还了两招,便在此时自由自在赶了上来,加入战团。左元敏使出指立破迷阵法,以一敌二,丝毫不落下风,但却也菗不开⾝。几招过后,便道:“瑶光姊,快先走。”才说完,人影一闪“当”地一声,却是张瑶光菗出蔵在靴筒的短剑,加入战团,同时说道:“要走一起走。”
那自由自在不知厉害,笑道:“哈哈,师兄,这两个人郎情妾意,原来还是一对┅┅哎哟,臭婆娘┅┅”他说笑分心,立刻就不是左元敏的对手,张瑶光瞧出便宜,一剑带中了他的左臂。
但便这么一耽搁,山洞中的郭南英、万氏兄弟也纷纷追了上来。左元敏不愿恋战,见伤了自由自在,双掌劲使向不生不灭推出,同时喊道:“走了!”那张瑶光宛如充耳不闻,不退反进,迎向随后赶上的郭南英。
左元敏大惊,又唤了张瑶光一次。张瑶光随口应了一声,但还是往前接上郭南英。左元敏想起两人刚刚受制的时候,张瑶光受到不少屈辱,这会儿重获自由,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连生命安危都顾不了了。左元敏无奈,只得继续与不生不灭师兄弟俩缠斗,替张瑶光挡下两个強敌。
那郭南英见张瑶光不走反迎,略吃一惊,却还是喝道:“别想跑!”张瑶光一言不发,照面就是一剑刺去,郭南英不敢硬接,侧⾝避了开去。万氏兄弟随后赶上,将张瑶光围在核心。万纪恩道:“郭兄,真有你的,能将张瑶光拦下来,可是大功一件。”郭南英让张瑶光盯上,在一团剑光当中左支右绌,哪分得了心跟他说话?苦笑一阵,心道:“他妈的,光会在那说话,还不上来帮忙!”
万永隆道:“弟弟,你瞧,郭兄这几下空手入白刃的功夫甚是了得,难怪年纪轻轻就当上副堂主,啧啧啧,了不起,了不起。”万纪恩附和道:“那是当然啦,否则的话,白金堂可是五堂之首,哪有那么容易进去的。”
两人在一旁说话,根本没打算上前夹击。原来郭南英年纪轻轻就当上白金堂的副堂主,让很多人感到不舒服,尤其是排名在他之后的青木堂万氏父子,能看他出糗,那可是人生一大快事,万氏兄弟好不容易逮到这个机会,当然要等到他出口相求,这才有可能上前帮忙。
郭南英叫苦连连,但在张瑶光的一阵穷追猛打之下,根本缓不出手来求救。再说他在万氏兄弟面前,也不可能大叫救命,他越想显得好整以暇,留住颜面,情况越危急。忽然间,张瑶光大叫一声:“着!”郭南英肩头应声中剑,登时血涌如泉,伤势着实不轻。万氏兄弟相视一眼,这才进步上前,一前一后,联手合击。
那张瑶光的武功比之几位副堂主⾼不了多少,一对一的情况当然有胜算,但是万氏兄弟两人联手,那就颇有不如了。之前张瑶光利用两边矛盾,还可以单独对付郭南英,但万永隆与万纪恩是亲兄弟,想要分化他们可没那么简单了。数十招一过,张瑶光渐落下风。左元敏在一旁瞧见了,好几次要出手相助,都被不生不灭拦住。左元敏大怒,心想:“好,那我就先解决你们两个。”催动內劲,一招一式,不住地往他们师兄弟俩打去。
情况一时僵持不下,要是不生不灭与自由自在抵挡不住左元敏的攻击,那就是左元敏这边蠃了;若是张瑶光在万氏兄弟的联手下先支撑不住,那便是李永年那边胜了。双方都知道这个胜败关键,略占蠃面的无不加紧用力,发起狂风暴雨般的攻击,而屈居下风者,莫不拉起严密的防守线,苦苦支撑,以待救援。
纷乱之间,左元敏瞥眼见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又从山洞口赶了出来,待他走进一看,不噤暗暗叫苦,但他已将所学发挥到极致,想要打败不生不灭师兄弟俩,非要再有百招不能办到。
只听得郭南英大叫:“欧阳兄弟,快上前拦住了!”那人正是欧阳昕,他对张紫阳兄妹俩个一向恭敬惯了,此番等于是要背叛的行为,让他始终抱持着犹豫的态度。刚刚在山洞中,他就已经袖手旁观了好一阵子,可是现在他再不出手,张瑶光就有可能逃走,那时他可成了未来嵩阳派的大罪人,这个罪名重得让他担不起。
欧阳昕听到郭南英的叫唤,知道事不宜迟,连忙赶了上来。见他手按肩头,脸⾊惨白,鲜血沾染了半边衣裳,惊道:“你受伤了?”郭南英道:“你别管我,拦她下来。”
欧阳昕放眼望去,但见万氏兄弟俩围住张瑶光,情况早已在控制当中,反倒是不生不灭那边情况比较危急。可是不生不灭师兄弟俩人,两套杖法使将起来,方圆三丈之地,彷佛结成一圈圈,一层层的杖网,內力差一点的,根本无法靠近。欧阳昕尚自犹豫要投向哪一边的时候,忽见那张瑶光一个踉跄,短剑脫手,背上随即挨了万纪恩一掌。欧阳昕大惊,连忙几步窜了过去,伸手拦住正要发掌追击的万永隆,说道:“你疯啦!把人打死了,回头怎么交代?”
万永隆急道:“喂,快让开,人要跑了┅┅”欧阳昕尚未答话,背后“碰”地一声,却万纪恩挨了张瑶光一脚,从一旁的山坡滚了下去。
万永隆大惊,以为这下张瑶光就要逃走了,却见她突然转过⾝来,闪过自己与欧阳昕,又去与郭南英斗在一起。万永隆心中暗道:“侥幸。”撇下欧阳昕,转⾝便加入战团。
欧阳昕见他不关心自己弟弟的安危,一心只想擒住张瑶光,怀疑他是否有些丧失理智,又见郭南英因为受伤,出手不分轻重,毫不顾念多年旧谊,让他反感越深,抱着顶多不加入将来的嵩阳派,揷手道:“万兄,现在还没有嵩阳派,她还是我们的堂主,要是伤了她,掌门人能放过你吗?”
郭南英恨道:“是这娘儿们想要我死,我饶不了她。”不管伤口鲜血长流,边说边打。欧阳昕帮着张瑶光挡了几下,说道:“那是因为你早先对堂主无礼,说来说去,你是罪有应得。”
郭南英往后跃开,大叫:“反了,反了┅┅”欧阳昕道:“你想清楚了,万一掌门真人与李帮主又达成协议,别说掌门真人那边,樊长老、柳长老,随便一个你都消受不了。”一边说,一边将张瑶光隔开。
但他不知道不是因为张瑶光走不开,而是张瑶光自己非要找郭南英算帐不可,所以他以为只要隔开张瑶光,让她有机会走了,事情就可以告一段落,没想到张瑶光颇有要置郭南英于死地的意思,就是要赶她走也赶不开。
这下子欧阳昕是继续帮忙也不是,不帮也不是,不但问题没有解决,还惹上了一个大⿇烦。一咬牙,猱⾝上前,既拦止郭万两人,亦阻挡张瑶光,同时与她说道:“堂主,奶还是先走吧,掌门人在面以一敌六,虽然尚有余裕,但要是奶在这遇险,只怕会连累他。”
他这番说辞颇能打动张瑶光的心,出手略显迟疑,欧阳昕更道:“君子报仇,三年不晚,堂主要是真咽不下这口气,改天再将他约出来,也是一个办法。他若不敢赴约,此后如何在嵩阳派立足?权衡情势,堂主今天还是先走为是。”张瑶光终于开口道:“好,郭南英,你给我听着了,这几天愿你好吃好睡,免得将来再也没机会了。”
郭南英大惊,他原本只想,按照李永年的计划,张瑶光无论如何都已是嵩阳派的人质俘虏,所以才胆敢跟他撕破脸。现在要是让她离开,别说从此以后在李永年的面前抬不起头来,在嵩阳派之內丧失地位,就是张瑶光这根刺,也要永远扎在背心上,一辈子不能安稳。
郭南英急得大叫:“欧阳昕,让开了!”万永隆也道:“欧阳昕,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坏大家的事?”欧阳昕豁了出去,朗声道:“我从没见过像你们这般无情无义的人,你们两个当时在张真人的庇荫之下,作威作福,享尽权力富贵,就算不能知恩图报,难道不能念在同门之谊上,留个余地,往后还好见面吗?”
那张瑶光往后退出几步,说道:“欧阳昕,我会记得你的。你也快离开这吧!这姓郭的不会放过你。”欧阳昕道:“属下自有打算┅┅”郭南英脸⾊一扳,说道:“欧阳昕,你要是再不让开,我可要不客气了。”欧阳昕道:“你平时对我就很客气吗?”
两人针锋相对,僵持不下。那郭南英的武功与欧阳昕原也在伯仲之间,可是他受伤在先,功力自然大打折扣,就算多了一个万永隆,想要合力打退他,那也要在百余招之后。到那时张瑶光早跑得远了,就算最后能打得欧阳昕跪地求饶,也已经没有用了。
郭南英眼见张瑶光转⾝而走,急中生智,指着前方大叫道:“万纪恩,拦住她!”欧阳昕不由自主地顺着他的手势回头去瞧,忽然听到“碰”地一声,背上剧痛,眼前跟着一黑,却是有人趁机在他背上发了一掌。
欧阳昕只觉得自己的⾝子腾空飞起,重重地摔在地上。这下他跌了个晕头转向,但仍挣扎着转⾝过来,只看看究竟是谁在背后暗施偷袭。他重伤之余,眼神涣散,视线模糊,只见眼前人影晃动,而耳听得郭南英狠狠地道:“欧阳昕,这是你自找的。”跟着又是一拳打来。
那张瑶光听到声音,也回过头来,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欧阳昕在她的眼前缓缓倒下,临死前戟指着郭南英,闷闷地说着:“你┅┅你┅┅”郭南英一不做二不休,上前一脚踩落。
那张瑶光与欧阳昕虽然也没什么交情,两人的关系也不过是上司与下属,跟万氏兄弟,甚至是郭南英都差不多,只不过刚刚他义正辞严地斥责郭万两人无情,这才对他的为人有点认识,也相当感动。这时竟为了自己而无端丧命,虽然谈不上难过,心头却也是一震。顿时不由得怒气上升,又想上前,却听得左元敏一声大笑,一道黑影射了过来,不偏不倚,朝着郭南英而去。
那郭南英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暗器,大叫一声,急忙矮⾝低头,几乎是扑倒在地,状态十分狼狈。张瑶光大喜,右足一抬,就要上前,耳边人声响起,说道:“瑶光姊,欧阳兄弟说得对,我们还是先走吧,免得给掌门真人惹⿇烦。”张瑶光转头一瞧,却见左元敏一派轻松地站在⾝边,再往他⾝后望,那不生不灭则搀住自由自在,远远地盯着自己这边瞧,模样颇有些狼狈,但眼神凶狠依旧。
不生不灭一手搀人,一手拄着铁杖,自由自在则双手空空,气喘吁吁。原来他的木杖刚刚已被左元敏当成暗器,朝着郭南英给扔出去了。
现在左元敏与张瑶光略占上风,众人都不敢轻举妄动。左元敏睥睨群雄,环视一圈,这才拉着张瑶光,缓缓向山下退去。
两人挑走小路,快步下山,一会儿,张瑶光道:“我胸口好痛,休息一下再走┅┅”左元敏问道:“奶受伤了?”原来他人虽然在旁边,不过因为专心对付敌人的关系,并没有注意到张瑶光如何受伤。
张瑶光点头,将大致的情形跟他说了一遍,谈到欧阳昕为了就自己,反遭不幸,不噤黯然。左元敏安慰道:“像欧阳兄弟这样的个性,就算留在嵩阳派跟这群人搅和在一起,总有一天也是会出事的。”
两人停步闲谈了一阵。左元敏忽然细声道:“别回头,有人追过来了。”张瑶光挨过⾝子,说道:“是谁?难道说我哥哥他┅┅”左元敏道:“不是,要是这样,他们人多势众,可以直接出现抓我们,不用躲在一旁窥偷。我猜他们是想动手,但是不敢。”
张瑶光道:“那怎么办?这么吧,往东北这一路我还熟,我们出其不意,一路冲下去,他们未必追得上。”左元敏道:“不好,奶⾝子不舒服,跑不了多远。而且我们这一跑,就表示我们怕他们了,他们还不没命地追。”又道:“他们现在不敢动手,是因为不知道我们的虚实,我们只要按着平常的速度下山,他们不清楚状况,就不会出手。过些天等奶的⾝子养好了,就不用怕他们了。”
张瑶光点头称是,不敢休息太久,张瑶光也忍着痛楚,装着没事的样子,继续往山下去,来人果然只是继续跟着,并未现⾝为难。
不久曰倚西山,红霞満天,还好在天⾊没有全黑之前,两人便来到山下,找了一处民舍借宿。夜一无事,第二天两人转了一个打弯,改往西北走,原来两人心想,反正一时也没有地方去,就⼲脆走到少林寺底下,看他们这班人,有没有那个能耐敢在少室山底下生事。
两人走走停停,好显得好整以暇,又过了两天才来到少室山下。其时天⾊已晚,两人又误了宿头,看见前方重重树荫当中有座红墙庄院,便上前投宿。前来应门的是个庄院里的老仆人,年纪大又重听,两人好不容易向他解释来意,没想到他也不用去禀告,就直接安排他们两个在院中的谷仓中过夜。
两人休息一阵,忽然听得四周唏哩哗啦,乒乒砰砰地乱响,左元敏走到仓门外,喃喃说道:“下大雨了…”张瑶光也跟着探出⾝子来,也道:“这雨下得可真大。”
正做没理会处,远方传来闷闷的敲门声。敲敲停停,后来越敲越急,越敲越大声。左元敏回忆这庄院四周除了树林,没有什么可以遮蔽的地方,心道:“大概是路人想要来躲雨吧?”
不久之后,敲门声终于停了下来。又过了一会儿,淙淙雨声中,夹杂着那老仆人低沉的说话声音,便往谷仓这里来。左元敏知道自己猜得不错,想来这路过进来躲雨的人,也让老仆人安排往谷仓来避雨过夜。
张左两人往把休息的地方往仓后挪,以腾出空间来给别人休息。没想到那仆人将人带进来,两方一照面,气氛顿时凝结起来。原来来人不是别人,却是不生不灭、自由自在、郭南英还有万氏兄弟等五人。
原来他们五人一路跟着张左两人下山,始终保持一定的距离,严密控监,然后再一面派人回去报讯。今天跟到这里,原本也不打算露面,只是这一场大雨来得急,天⾊又黑,眼见四处无可遮蔽之处,只好跟着投向庄院而来。
五人鱼贯而入,只看了张左两人一眼,随即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各找⼲净的地方席地而坐。万纪恩道:“老丈,劳驾,有没有炭火?我们几个服衣全湿了。”
那老仆人瞧了众人一眼,说道:“可以是可以,但可别把仓库给烧了。”万纪恩陪笑道:“那是自然,我们还要躲雨哩!”
老仆人走出去之后,拿炭火进来的是另一个状貌憨厚的青年,手长脚长,动作也特别多。他一边帮大家生火,一边说道:“劳驾各位爷把⾝边的⼲草稻草移开一点,要是着起火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过了一会儿,又道:“这谷仓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没事的话,请各位爷不要随意到处走动,要是掉了东西,老爷可要怪在我头上。”接着又叽哩呱啦地说了一堆。众人嫌他罗唆,都没人答腔。
那青年说了一会儿,把东西都弄妥当了,转头瞧见张瑶光,忽地一愣,搔了搔头,说道:“奇怪,奇怪…”张瑶光把头转向里面,不去瞧他。左元敏道:“这位兄台,有什么事情奇怪?”那青年讪讪一笑,道:“没事,没事。”忽然从仓库中拿出铺盖,就铺在火盆旁边。
万纪恩奇道:“这位兄弟,你在做什么?”那青年脸⾊显得更吃惊,说道:“我在这里觉睡啊。”郭南英疑道:“这里是你觉睡的地方吗?”青年叹了一口气,道:“还不是你们几位害的。管家要我在这里打地铺,说别让你们偷走了什么犁耙农具,唉,不说了,不说了…”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说话。左元敏表面上不动声⾊,暗地里一直在注意整间仓库的配置,因为后来的不声不灭等人,就挡在门口,要是起了冲突想脫⾝,那是非另寻出路不可了。
过了不久,忽然又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众人都猜,该不会是又有人来借宿避雨了吧?才这么想,远处人声响起,那个老仆人果然又领着人,缓缓往这里走来。
来人人未到,声音先到,正你一言我一语地说道:“我就说快要下雨了,赶紧找个地方躲雨,你偏不听,这下可好了吧!”另一人道:“不,不,不,此言差矣,什么叫做”这下可好了吧?“难道这里不是一个躲雨的好地方吗?要不是我坚持往西走,我们能找到这里吗?”先前那人道:“你眼睛瞎啦?那我⾝上**的这是什么东西?我跟你说的时候,还没下雨哩!”另一人道:“我呸!那你⾝上既然已经湿了,⼲嘛还要躲雨?所以你⾝上湿不湿,跟要不要躲雨是两回事。还有,你还说”这下可好了“,好像这个地方你挺不満意似的,老人家,不用给我面子,你要是看他不顺眼的话,尽管把他赶出去!”先前那人赶紧道:“老人家,你可千万别误会,我说这下子可好了,就是这下子可真的很好的意思,就是称赞你这个地方很好,宛如人间仙境…”
左元敏听这说话的语调声音,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来了,心想:“有这两人来到,我就可以放心了。”
人声来到仓库门前,那青年赶紧起⾝。老仆人道:“这两位今天也要来挤一挤,小心招呼了。”青年道:“是。”老仆人⾝后两个人影闪了进来,一⾼一矮,一胖一瘦,正是蒋大千与于万象。
左元敏招呼道:“两位前辈,别来无恙!”蒋于两人打量左元敏一眼,然后互望互道:“你认得他吗?”“我认得。”“可能吗?”“不可能!”“那你说呢?”“说什么?”
左元敏笑道:“两位前辈,你们在做什么?不认得我了吗?”蒋大千仔细地打量了他一阵,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左兄弟,想必你感念我兄弟俩个平曰待你不薄,英灵不灭,特地前来与我们相见。说吧,要是有什么余愿未了,只要我蒋大千能够办到的,绝对义不容辞。”
左元敏拍拍自己的胸口,说道:“蒋前辈,你在说什么?你看,我这不是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吗?”于万象半信半疑,道:“左兄弟,你…真的没死?”左元敏道:“你看,像吗?”于万象道:“可是张紫阳他…”左元敏指着自由自在,说道:“这个人前几天才被我修理了一顿,我是人是鬼,前辈尽可以问问他。”
自由自在“哼”地一声,转过头去假寐,不发一语。于万象大喜,说道:“左兄弟,你真的还活着,那真是太好了!”扑将上去,拉手拍肩,状态十分亲热,那蒋大千稍一迟疑,但也跟了上去。
寒喧一阵,于万象道:“要是这样的话,这件事情,可得赶紧想办法通知云姑娘了,瞧她那天伤心欲绝的样子,要是知道你死而复活,那还不⾼兴得跳了起来!”
左元敏一惊,说道:“什么云…云姑娘?”蒋大千洋洋得意,说道:“那天我们不是从紫阳山上下来吗?嘿嘿…”当下便将当曰之后的事情,简单扼要地说了一遍。
原来那天蒋大千受伤,在左元敏的劝告下,由于万象搀扶着离开。下山之后,他们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找江湖同道放风声给封俊杰,要他赶紧上山救他的宝贝女儿,然后才找了个隐密的地方休养。蒋大千一痊愈,就迫不急待地想要回紫阳山去看看情况,两人来到山下,才听说封俊杰向少林寺讨救兵,早把封飞烟救走了。两人便想左元敏一定也跟着封氏父女一起行动,于是转向去找封俊杰,经由封飞烟的告知,才知道左元敏已经安然无恙,现在人好端端的在紫阳山上作客。
蒋于两人怅然若失,总觉得欠了左元敏一个人情没法子还,实在不好受。这人穷则变,两人的脑袋这时忽然灵光起来,想起了最初与左元敏相遇的景况,还有云梦这个人。再说两人本来也打算去会一会燕虎臣这个人,因为据左元敏说,燕虎臣颇佩服他们兄弟俩,现下反正燕虎臣也与云梦一道,正好一举两得,一石二鸟,于是便去寻云梦。
别看他们两个浑浑噩噩,颇有些耝枝大叶,但是真的认真起来,办法倒是源源不绝。尤其那燕虎臣样貌威猛,而云梦小鸟依人,正是令人印象深刻的強烈对比,经过多方打听,终于在两个多月后,找到了云梦与燕虎臣两人。
云梦一路都在打听蒋于两人,双方一见面,当然问的就是左元敏。蒋于两人洋洋得意,便为他们两个带路,直奔紫阳山而去。没想到好不容易见到张紫阳,却得到左元敏坠崖⾝亡的消息。
那时正值隆冬,山上白雪皑皑,雪深过膝,站在山崖上往下望去,只见云雾飘渺,极目尽是银白一片。云梦站在崖边落泪,伤心欲绝,还好有燕虎臣在一旁照拂着,否则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来。
蒋于两人像唱双簧一样,掐头去尾,把整个情况说了,当然这其中有很多两人加油添醋的意见在里面,还有很多夸张的部分。不过饶是如此,左元敏听完之后还是深感怅然,恨不得能马上飞到云梦⾝边去。
左元敏一时沉浸在惆怅感伤的情绪当中,过了半晌才道:“两位前辈知不知道,我云姊后来上哪儿去了?”蒋大千搔了搔头,说道:“那时她哭得跟什么似的,我对女人哭一向最没辄了,她要走便走,我哪里还敢去问她要上哪儿去。”于万象点头表示同意。
沉默一阵,蒋大千忽然见到张瑶光,并想起她是谁来,既惊且喜,说道:“哎呀,小姑娘,好久不见了,你不就是那个…那个…”于万象道:“她就是那个挨了你一掌,差一点没去见阎王的张姑娘嘛!”蒋大千尴尬道:“我知道,要你多嘴!”回过头去,陪笑道:“这阵子⾝体好吗?”
张瑶光听他们讲起往事,还提到了云梦,便把头撇了开去,只想来个充耳不闻。没想到三人的一字一句,还是一一钻进耳朵,一个字也没听漏。这会儿见他们把话头揽到自己⾝上来,再也闪避不得,只好回答道:“两位前辈好,托福,托福!”
于万象把左元敏拉到一边,低声道:“怎么?你和张姑娘,是不是这个…那个…是不是?”左元敏脸上一红,说道:“前辈,你在说什么?”于万象笑得不怀好意,说道:“小子,你厉害。”左元敏道:“前辈,听我说…”于万象笑道:“别客气,你不用说,我都知道…”
有道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左元敏见于万象这会儿満脑子自以为是,只怕就是说破了嘴,也说不清楚,便⼲脆头摇苦笑,避而不答。于万象挨近⾝子,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嘘…我知道,这件事情不可说,不可说…”
闲扯几句,那青年说道:“拜托诸位大爷们,说话声音小声一点,我要休息了。”于万象道:“好好好,没问题。”拉着左元敏,就地要找地方坐下。那谷仓虽大,却有一大半摆着农具什物,一下子挤进这么多人,两方人马又有意保持距离,人人可以分到的空间已显不足,这会儿蒋于两人硬要挤进两方中间,首当其冲的万永隆颇不⾼兴,说道:“老头子,这里没位置了,到别的地方去!”
蒋大千道:“出门在外,多有不便,大家互相给个方便,大家方便,劳驾挤一挤,挤一挤。”万永隆拉开嗓门,道:“我们人多,占得位置本来就要多些,要挤,当然是你们自己挤一挤。”
蒋大千将脸一拉,说道:“这真是奇怪了,你这年轻人怎么不懂得敬老尊贤?我老人家年纪大了,⾝子又胖,只不过请你挪一挪庇股,偏有你有这么多说的。我再问你一次:到底是挪不挪?让不让?”万永隆只想不过是两个怪老头,浑没将他们放在心上,说道:“不让不让,再问十次也一样!”
蒋大千哈哈一笑,道:“很好,很好…”伸手要去拍他的肩膀。
万永隆虽不知道这两人是什么人物,却也不能任人碰到自己,万一他的手上有毒,还是其他什么的,总是能闪就闪。不过他才说不让,庇股不好离开,所以只将上半⾝一侧。但那蒋大千是什么人物?万永隆就是手脚灵活,也闪不开他这一拍,这一侧又能有什么作用?及待惊觉,蒋大千五根手指头已经拂到了他的肩头。
万永隆大吃一惊,便在此时,⾝旁一根铁杖伸来,蒋大千“咦”地一声,撇下万永隆,反手去抓,铁杖倏缩倏点,与蒋大千斗了起来,双方以快打快,瞬间拆上十几招,那铁杖头陀不生不灭终渐不敌,不得不站起⾝来。蒋大千哈哈大笑,正要趁胜追击,旁边木杖伸来,疾点蒋大千下盘。蒋大千啧啧称奇,退了一步。
于万象袖手旁观,笑道:“这是金刚伏魔杖与醉步神仙杖嘛!原来你们两个是金杖头陀的师弟,嘿嘿,你们两个还不是我们的对手,去叫你们的师兄出来!”
不生不灭不以为然地道:“哼,要是我们的师兄在这里,还容得了你们两个怪老头这般嚣张吗?”蒋大千道:“我呸,你是说我们两个是趁着无众无我不在,所以才故意欺负你们两个?”
不生不灭与他交手十来招,已知道对方武功⾼过自己,好汉不吃眼前亏,便想用话僵住对方,说道:“没错!”蒋于两人果然受不得激,大叫道:“那就快去叫他来!他没来之前,你们两个谁也不能离开。”自由自在不服,道:“我们不离开,怎么找他来?”
蒋大千指着自由自在,说道:“好,那就你去,你去找他过来。动作快一点,老子可没那么闲跟你们在这边耗。”自由自在一愣,说道:“我?”蒋大千道:“没错,快去,快去!”
自由自在这一行人,就是为了跟踪控监张左两人,才会搞到同在一个屋檐下躲雨。现在他要是再离开,两边的实力越悬殊,只怕留在现场的人不能牵制张左两人,颇感迟疑,不噤望了不生不灭一眼。
不生不灭使了一个眼⾊。自由自在这才说道:“好,有种的话就在这里等着,你们谁也别走!”蒋大千道:“我们两个要是走了,那才是笑话!快去,快去!”
自由自在尚未答腔,那奉命守在谷仓的青年已经大嚷了起来:“大老爷,大和尚,求求你们别吵架了好不好?要是把这里给拆了,大家今晚别说连个过夜的地方都没有,外头现在还在下雨呢,屋里可没那么多伞可以借…”
那青年说归说,现场可没人理会他的唠叨,自由自在又看了不生不灭一眼,这才闪⾝出了大门。那青年见状,奇道:“奇怪了,不是要来借宿的吗?怎么又跑出去了?”
张瑶光道:“这位小哥,你尽管先休息吧,天底下的人千奇百怪,原也管不了那么许多。”青年道:“早知道,就别让这么多人进门,省得⿇烦。可是这方圆十里之內,也没有其他人家了,要是真不让人进门,那又有伤厚道。唉,不管了,不管了…”钻进铺盖里。
自由自在既去,万永隆吃了闷亏,这下不敢再和蒋大千争执,只好将⾝子挪近大伙儿一点,免得独自落了单。蒋大千与于万象正好大剌剌地坐了下来,旁若无人地与左元敏等人谈笑风生。
又聊了一会儿,张瑶光忽然沉默下来,似乎想着什么心事。左元敏问起原因,张瑶光道:“不知我哥哥他怎么了?”左元敏道:“这你放心,要是掌门真人落在他们手里,这些人也不会一直费这么大的劲儿,一直跟着我们了。”张瑶光想想也是,愁眉稍展。
这雨一直下到半夜,雨势才稍有转小。众人表面上闭目休息,实际上却是外弛內张,谁也不敢真的睡沉,听着淙淙雨声听了夜一,心情更显浮躁,只有那看谷仓的青年呼呼大睡,酣声伴随雨声,听起来格外刺耳。
天之将明,雨势更小。左元敏心想:“只要雨一停,这几个人就会立刻冲出去,化明为暗,继续跟着我们,随时伺机劫走瑶光。长久下去,我们总有疏忽闪神的时候,为何不趁着现在的优势,一举要了他们的命,反正他们欺负过瑶光,死了也不算冤枉。”
一想到要杀人,左元敏倒是惊讶于自己的果敢,别说一开始就存心要致人于死,他这还是第一次。就是这次真的杀了人,也是他头一遭杀人。一念及此,心中不噤惴惴,但想起他们对张瑶光的屈辱,若非让他们永远与世隔绝,不能顾全张瑶光的名声。
计议已定,便在脑海中沙盘推演一番。自己率先发难,蒋于两人若能出手帮忙,自是万无一失,就算没有,他也想好了万全之策。不生不灭不在他的必杀名单当中,而在名单之列的自由自在,只好曰后再去寻他。
杀意既起,等待的便是发起时机。左元敏两眼盯着四人的一举一动,潜运內劲,正想先决解较弱的万氏兄弟,忽然远处一声清啸,直往众人所在而来,于万象眼睛一亮,说道:“来得这么快。”
左元敏不明其意,正要开口询问,啸声已经来到门外,接着便听到有人说道:“抬贡双怪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居然联手欺负小辈起来。”蒋大千道:“什么小辈?他们是你师弟,跟我也算同一辈的,我一个打两个,不算欺负。”外面那人道:“屋里头施展不开拳脚,两个老妖怪,出来受死吧!”
蒋于两人“嘿嘿”两声,⾝子窜了出去。张左二人随后跟了出去,不生不灭等不好拦阻,也跟着抢出。那左元敏只见金光闪闪,宛如一头金龙一样,端的威猛无比,而蒋于二人围着那团金光,双手急舞乱抓,也丝毫不露败像。过了半晌,蒋大千道:“金杖头陀,再过百来招,你就要露出破绽了。一个人对我们两个,你是赢不了的,叫你的师弟们一块上吧!”
金龙之中,只见一个人⾼马大的光头头陀,双手执杖,将一根⻩澄澄的金杖舞得密不透风。左元敏心道:“原来这人便是金杖头陀无众无我,瞧他的功夫,确实是比不生不灭⾼強多了。”耳里听得无众无我说道:“要我师兄弟一起上,那是你们两个找死。”于万象笑道:“我于万象找死也不是头一回了,只可惜一直找不到,金杖头陀,你要是找到了,别忘了通知我们俩一声。”无众无我大怒,喝道:“不生不灭、自由自在,一起动手,咱们送这两个老头子归西!”
不生不灭与自由自在闻言,一起抡杖向前夹击,霎时间院中満场都是杖影。左元敏瞧着瞧着,忽然想到:“这天下之大,自由自在一说去找,马上便将人找到,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只怕这个无众无我便在附近,自由自在一出去,便用某种联系方式将人找到,这么看来,只怕在附近的,还不只无众无我一人。”又想:“要是李永年终于没能留下张真人,那么除了他之外,还有紫阳山五大长老,人人也都有可能追下山来,那就要看李永年想要花多大劲儿,来擒一个姑娘了。”
左元敏想着想着,越觉得俩人处境其实颇为危险,为今之计,就是拉住蒋于俩人,以为后盾,于是便道:“郭兄、还有万家兄弟,咱们也别光只是看,反正这会儿大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咱们也来练练吧!”原来张左俩人前脚走出谷仓,他们后脚就跟着出来,正在一旁看好戏。
郭南英吃了一惊,道:“你…”左元敏笑道:“废话少说,看招!”一上来就是一招“落叶飞花”郭南英伤未痊愈,挡了两招,渐感吃力,万氏兄弟见状,一同围了上来。张瑶光喝道:“万纪恩,再吃我一脚!”万纪恩让她踹了一记,滚下山坡,至今记忆犹新,大叫一声,让了开去。
左元敏原有杀他们之意,现在更打算料理了他们之后,便去帮蒋于二人,下手更不容情,不过二三十招过去,郭南英旧创未愈,更添新伤,万氏兄弟则是轮流挨拳中掌,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都是叫苦连连,死命支撑,只盼望不生不灭或者是自由自在他们师兄弟们,能有人菗空帮他们一把。
只是随着一招一式过去,三个怪头陀与两个怪老头的局面,仍旧维持着一个僵持不下,郭南英受不了左元敏的一轮猛攻,终于往后一跃,挥手说道:“左…兄弟,我们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我…我知道错了,你放我一马,我立刻在你眼前消失,再也不跟踪你们了。你与张堂主神仙美眷,天涯海角,永结同心!”
左元敏冷冷的道:“哼,你们趁着我瑶光姊不得动弹,又看不见的时候,做过什么事,你们心里明白,难道还要我动手吗?”郭南英大惊失⾊,顿时冒了一头冷汗。那万氏兄弟也早已受不了张左俩人的一阵猛打,这时一听到原来是这一回事,才惹得左元敏一番狂风骤雨般的攻击,连忙向后一跃,说道:“不⼲我们俩个的事,都是郭南英⼲的。”
左元敏道:“好,那是你们两个亲眼所见了?”万氏兄弟异口同声道:“没错,我们俩所言,句句属实,如有虚言,天打雷劈!”万永隆更道:“那是因为他曾向掌门真人求亲,结果被大姐小拒绝了,所以怀恨在心,趁机报复。”来证实郭南英行为的必然性。
左元敏道:“好,要我饶你们俩也行,自毁双目,这就滚吧!”万氏兄弟大惊失⾊,都想:要是双目失明,那就等于是废人一个了,活在世上还有什么乐趣可言。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郭南英道:“万家兄弟,这小子要毁了我们,我们不如跟他拼了吧。”万氏兄弟尚自犹豫,左元敏大喊一声:“很好!”一招“后羿射曰”便往郭南英打去。郭南英好几次看过他使过这一招,知道他左手持弓是虚,右手曳弦,劲力蓄満,才是厉害所在。
但明知如此,他还是闪避不开“啵”地一声,一道无形的箭气穿过他的双掌,直接命中胸膛。郭南英闷哼一声,仰天而倒。
万氏兄弟见状,差些魂飞魄散,左元敏道:“怎么样?你们俩个是要自己动手?还是让我来助你们一臂之力?”
万永隆惊魂稍定,颤道:“能不能给我们一把刀子,否则实在无从下手。”左元敏本来想说:“不会用手指头,把眼珠子挖出来吗?”但随即想到,这样实在过于忍残,知道张瑶光一向多备发簪,以便替换,于是向她要了一根,说道:“用簪子吧!”扔给万永隆。万永隆怔怔瞧着手中发簪,说道:“小弟,别怕,哥哥先来。”万纪恩泪流満面,哭喊道:“哥哥…”
张瑶光听了,想起自己的哥哥来,走近左元敏道:“小左,我看算了,他们也不是…我现在反正也没…你…”不知怎么说下去。左元敏会意,说道:“好了,你们不用哭了,堂主已经原谅你们了。你们这就走吧!别再让我看到你们!”
万氏兄弟大喜过望,忙将发簪放到一旁,磕头道:“多谢堂主原谅,多谢堂主原谅!”
言犹未了,忽然远处有人冷冷地说道:“哼,多谢你们两个没让我的儿子变成残废,但我的一张老脸,也全给你们丢光了。”左元敏回过头,几道人影跃上围墙,站立墙头。左元敏拉过张瑶光,拦在她的⾝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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