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绣屏之上（全书终）

　　吴绛英开手一掷，便掷了三个红，笑道：“虽非第一，也有第二的指望。”轮着蕙娘，也掷了三个红，素卿掷红四个。季苕掷红五个。

　　众人笑道：“此番坐位，渐渐的有定局了，只是王小姐不肯掷，如何是好？”云客道：“小姐不妨请试一掷，看怎么样？”

　　玉环不得已，勉强把纤纤玉手拿着骰子，房看掷的有一二十个，簇拥席间，道是已经有了五个红，也算难事了。

　　不知王小姐可掷得出？只见玉环小姐不慌不忙，轻轻把骰子一掷。不掷尤可，掷了这一掷，房不觉大笑起来道：“这也诧异。”

　　就是赵云客见了，也呆着半晌道：“不信天上缘法有这样巧合的。”你道为何如此叹异？原来众美人轮掷，止有五个红。

　　还是掷了几遍，方掷得出。偏到玉环手里，就像那六个骰子皆有灵异的，一掷下去，便端端正正，摆着六个红。云客恭身起立，亲移一把绣椅，摆在第一位道：“王小姐天上神仙，偶来下界。首位无疑，其余依次而坐。”

　　玉环小姐第一位，季苕第二位，素卿第三位，绛英第四位，蕙娘第五位。坐定，鼓乐喧填，笙歌迭奏。

　　云客然相聚，酣饮一回。是夜因玉环新婚，云客鸳鸯同宿不题。却说玉环因掷胜后，那四位美人，每事让他一分，居然是第一位夫人了。

　　过了几，云客想道：“我这身子始初，只为一点痴情，得到广陵。悲离合无不备历，也不想美人情重，一至于斯。此后若把五个美人，只算世间俗见，以夫相待，这便是庸所为。

　　倘然庸庸碌碌过了一生，月如梭，空使才情绝世的一段话文，付之水，岂不可惜？”云客有了这个意思，就创一个见识：先着巧家人，唤集土工木作，在别院之中，起造一座大楼。房楼高五丈，上下三层。下一层为侍女栖息之地，中一层为陈列酒筵之处，上一层为卧所。

　　四围饰以锦绣，内中铺设奇珍异宝。器皿俱用金玉沉香，珊瑚珠翠。楼下叠石如山，四面种植天下名花，一年开不绝。上照楼前，照然如瑶台月殿。楼前题一大匾，名曰：“五花楼”

　　云客与五位美人，偃怠楼上，食则同食，卧则同卧。又造一架绣屏，图画自己与五位美人之像，张设楼中。

　　云客对五个美人道：“昔日梦中相遇，尽是历代国。不想今聚合相同，岂非天使奇缘？今我图画，传之几千百世，也知道才貌兼全的，自然有情，有情的自然有缘，有缘的自然有遇，有遇的自然有合。”

　　每傍晚，大开筵席，命侍儿折名花一枝，楼下击鼓，席上传花。花传至云客手里，五位夫人递相敬酒。花传至五位，手里即以传花之次第，为上取乐之先后。

　　那一正值暮春天气，牡丹盛开，云客在外边陪过了员外与母亲的酒，迤衍至“五花楼”来，已有一二分酒兴，见那玉环小姐与韩季苕，同在花前着围棋。云客道：“二位天仙下棋，肯容小子点眼否？”

　　季苕笑道：“点得一眼，点不得二眼。”玉环笑道：“这等说来，今晚那一局先让韩夫人做个对手。”

　　玉环平，举止端静，云客不敢轻易亵狎，忽闻先让之语，不觉兴致翩翩。说道：“小姐肯让季苕，小生偏不让小姐。”

　　玉环始初，原未尝疏放，自到“五花楼”与四位同眠同坐，就将云雨一事，也不十分收敛了，玉环被云客搂住，正要身，适道绛英走来，笑道：“我与姐姐替完这一局棋子罢。”

　　云客见绛英成全其美，心中悦笑道：“有违姐姐代劳。”随即牵着玉环，迳往楼上去了。云客总是对玉环不敢轻亵，今趁着玉环兴致，也就自比平时威风，更加放了，两人即时宽衣解带，上了绣，亲咂面舌。

　　云客不情，先抬起金莲，觑定了玉关，提矢直下。玉环新婚未久，见云客势头太狠，就将纤手一把捻住道：“雅歌投壶，亦为名将，何必严于攻击？”

　　云客笑道：“正恐大耳儿，专望辕门戟也。”口虽说话，那下边的不觉入妙起来，原来玉环的户，迥异凡，别个妇人纵使肥暖光香，接连合了几十次，便不能如初婚之紧凑。

　　惟有玉环的妙物，一次尽情合，第二次上身，仍复如处子一般大，有如赵飞燕内视三，肌盈之意。

　　所以云客初进门时，未敢恣意，及至情飘，渐渐顶住花心，不肯十分提起，此时玉环口里，虽是他赋闲雅，不喜闲辞语，然已微些娇怯声气。云客见他会心微妙，便将金莲展开，安置两旁栏上，俯身搂定。

　　谁知玉环之物，还有一种异处，别人到高兴之时，水泛溢，声闻于外，大抵水多者易宽，无水者易涉。

　　至若玉环干不枯涉，不乏溢，正像一团极滑极暖极软之物，裹住元，进则分寸皆合，退则表里俱香，云客战酣情足，不用揩抹，玉户中忽觉浸润起来。

　　玉环香魂，不胜娇，喉间齿颊，但闻困倦余声。云客亦身酥畅。两个龙盘伏，寝息片时。那知云客的本事，原自高强。遇别个相，十次中只丢得一二次。惟经了王夫人，便不能持守。

　　只因玉环有异人之质，更兼妖非常。云客精神，大半被他收服。只这一晚完事后，穿好了衣服，整容掠鬓，大家携手下楼。不知四位夫人，在花前做什么事？

　　但见平西，晚妆明媚，群仙聚集，花柳争妍。有绝句一首纪其事：从此风别有名，情随去难平。遥知小阁还斜照，更倚朱栏待月明。

　　＊＊＊云客下楼，绛英早已与季苕着两三局棋子，又与秦素卿斗茶去了，孙蕙娘斜倚花栏，看侍儿整治晚宴。当晚席上传花，大开筵席。五位夫人，重整新妆，名花倾国，两相照映。楼下笙歌迭奏，钧天广乐，缭绕动心。

　　云客举金杯，笑对玉环道：“久闻小姐高才，一向未曾面试，令夕传花绮席，可能赐教一诗，为竟席之？”玉环道：“列位方才情绝世，宁独首推一人？”

　　季苕与素卿较逊玉环，虽则因云客推奖，他两人乘此机会把玉环的才调，考较一番。若果然高作，不枉让他做个第一。云客道：“人生在世，不过一点真情相聚，求小姐请了。”玉环因念道：“丛对花怜妾妒，风回舞蝶斗身轻。”

　　云客讽咏此诗，乃是一首回文，十分赞叹。季苕等四个美人，共相称诵道：“夫人天才俊逸，自非吾辈所及，能不令人心服？

　　闻得古人有以诗为歌者，如《清平调》之类，何不被之管弦，以志一时之盛？”云客就唤梅香把这幅诗，粘在绣屏之上。

　　自己执了檀板，长歌此诗，前后回覆数四。玉环弹西蜀琵琶，季苕吹绀媚玉箫，素卿绛英，各执弦管，蕙娘吹凤笙。

　　歌声妩媚，余音缭绕。院侍儿，闻之无不心醉。酒阑歌散，月荧荧，云客携了五美，走到第三层楼上来，要知兴如何，少刻上便见。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