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这里是牧马鹤部落的驻牧地砻宝泽草原，砻宝雪山就在眼前列队峙立。在草原人的意识里，砻宝雪山的山神是一只黑颈鹤，叫牧马鹤；砻宝泽草原的战神也是一只黑颈鹤，也叫牧马鹤。这两只仙鹤曾经是大英雄格萨尔王的牧马神。格萨尔王骑的是一匹天马，它奔走如飞，行万里，吃的是砻宝泽草原的甘草，喝的是砻宝雪山的神目水，甘草吃了让它善良无畏，神目水喝了让它高尚完美。这样一匹来自神界的稀世之马，谁来放牧呢？天神选择了黑颈鹤。黑颈鹤姿形优美，仪态万方，叫声嘹亮，细心周到，能在绵延万里的雪山里找到最最甘甜的神目水，能在辽阔无边的草原上发现最最鲜的甘草，能在高高的蓝天上昼夜不停地监视地面防止恶兽伤害天马，能让天马在百里之外听到出征的召唤。后来，格萨尔王和他的天马一起回到天上去了，天神为了感谢两只黑颈鹤的辛劳，就封它们做了砻宝雪山的山神和砻宝泽草原的战神。砻宝泽草原上如今栖息着数万只来秋去的黑颈鹤，它们都是山神和战神的后代。多少年以后，砻宝泽草原牧马鹤部落的驻牧地成了中国唯一的黑颈鹤自然保护区。

　　冈森格和大黑獒那来了。杀气腾腾的獒王虎头雪獒和大黑獒果来了。父亲和麦政委也来了。

　　獒王这时正在独自享受一块生牛。冈森格悄然来到它后面，飞扑而去，一口从它面前抢走了它的。獒王愣了，定定地看着冈森格大口咽的样子，既没有扑过去夺回来，也没有气急败坏地马上投入战斗，甚至连一丝生气的吠鸣都没有。它知道这是对方的挑战，是带着极度轻蔑的戏。对方成功地朝它至高无上的尊严扇了一个响亮的耳光：你不是獒王吗？獒王是不可冒犯的我知道，正因为我知道我才要抢夺你的。獒王虎头雪獒之所以定定地看着，是因为它突然意识到对方的厉害在自己的想象之上：冈森格从后面蹑足而来时自己居然丝毫没有觉察，这是不能原谅的，人家到了你的嘴边你都没有觉察且让人家偷袭成功说明你已经输了一招。更重要的是，对方刚才完全可以一口咬住它的喉咙，但是对方没有，说明对方是个君子不是小人，对方想正大光明地和它决斗。一个渴望正大光明地活着或者死去的藏獒，一定是一个能力超强且非常自信的家伙。这样的家伙，你只能让它死掉，否则你自己就没有脸面和勇气活下去了。

　　獒王虎头雪獒依然定定地看着，发现大黑獒那迈着轻捷的步伐来到了冈森格身边。獒王睒了一下眼，便把眼光聚光灯似的打了过去。眼光一到，它也就到了，它在大黑獒那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咬了一口。大黑獒那就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小媳妇，一声不吭地后退着缩了起来。獒王咬得很有节制，既没有咬断骨头，留下一个欺软怕硬的骂名，也没有毫无损伤，让冈森格感觉不到心痛…血从大黑獒那的耳里渗了出来，这就是给你点颜色看看的意思，你抢了我的，我欺了你的，在尊严的打击上，差不多是平手了。獒王虎头雪獒和冈森格都是藏獒里的情种，知道挑战尊严最有效的办法就是伤害对方的子或者情人。

　　冈森格吐出一口还没有咽下去的，过去心疼地了大黑獒那耳里的血，放地吼了一声，把舌头上的血沫吼到了獒王脸上：你算什么獒王，居然欺负一个姑娘。獒王虎头雪獒把鬣竖起来又倒下去，冷笑着回答：谁让你抢夺我吃的了，我吃的又没惹你。说着朝前扑了一下，没扑到冈森格跟前就又停住了。獒王知道一场恶斗在即，需要慎之又慎。

　　太阳站在了雪山顶上，地的阳光好像是雪山出来的。獒王虎头雪獒在夕阳下变成了一座雄伟的雪山，山崩而来的时候，冈森格跳了起来。冈森格本来是要躲闪的，但在跳向空中的一瞬间它又不躲闪了，它山而上，山一下子倒了它…獒王虎头雪獒的第一次进攻就如此轻易地得逞了。这在父亲和麦政委看来简直有点开玩笑，心里不住叫起来：冈森格，你是怎么搞的？而在他们的对面，牧马鹤部落的强盗嘉玛措高兴地吆喝着：“獒多吉，獒多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