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扭转局势
华丽的剑光仿若千万五颜六的金线,在华彩衣手中织出一匹几近完美的布帛,其上无数花朵绽放开来,美丽而优雅,却带着无比浓重的杀机。
庄周招式大开大阖,横冲直扫,万钧巨力砸过,落入华彩衣剑幕之中,不过起水花几朵,便消失不见,倒是那优雅的剑光,有条不紊的蚕食着庄周可以活动的空间,从容不迫,不可抗拒,庄周终于认识到,华彩衣当时所说至少有一点是千真万确的,较之于瑶光剑诀,还素真诀在战斗力上简直是差的太远了。
借助无神剑之力,华彩衣此时所施称之为无坚不摧也不为过,剑芒不断扩大,封杀对方的活动空间,在这种绞轮般扩大的剑气面前,只要不是级数相差太大,同等级的高手,除非也有神兵在手,否则根本是毫无还手之力,即便是想倚仗人数优势围攻也不可取。
庄周连试几次,都没能突破华彩衣的防线,反而几次差点被剑气直接扫中,他神色冰冷,眼中无喜无悲,冷静的躲闪着华彩衣不断近的剑光,精神不断的提升,四周天地的元气都清晰无比的在他感知中呈现出来,却惊讶的发现,无神剑所过之处几乎将每一丝元气都夺走或锁死,那无数漩涡更形剧烈,刮皮噬骨,带着莫大的威力。
庄周暗叹一声,瑶光剑诀简直是完美无暇,却也感的发现看似完美无缺的气场其实仍有破绽,便是剑上杀气太盛,有若实质,杀气下,使得剑上气芒发生了极小的偏移,这破绽微弱无比,华彩衣在剑道上的天赋简直令人叹为观止,显是已经深的瑶光剑诀髓所在,但她始终受功力所限,不能将无神剑操控由心,故而运用之时仍有破绽,便是这个破绽,如果不是庄周对元气的感应远远超越了他所在的阶段,却也是不能发现的。
庄周冷冷一笑,这破绽在别人眼里,便是看到了也没有办法可想,但在他眼里,却是大可利用,他将手虚虚一抓,却是学自左擎苍的空气锢之术,华彩衣的剑光顿时微微一滞,这刹那的变化对庄周来说已是足够,气劲仿若一把锋利无比的刀刃,顺着剑芒顿滞之处切入,以无刃入有间,瑶光剑诀虽然威力无穷,在这最脆弱的局部却敌不过庄周全力一击,气劲顺着隙入,立时造成了整个剑幕的崩溃,仿若山体滑坡,成片成片的倒下,被气劲带动的气芒如同席卷,所过之处如汤沃雪,原本飘浮在空中的无数漩涡在这忽如奇来的变化下,瞬间便被扑灭。
一直沉醉在瑶光剑诀完美无暇的意境中的华彩衣,被这忽如奇来的变化惊醒,眼中不由闪过了一丝震恐的神色,见那拳头在眼前越来越大,待举剑相架,却是已经不及,周围众女本来见庄周左支右拙,已是支撑不了多久,谁知不过眨眼之间,战况突变,竟是华彩衣已将落败,这大起大落来得太快,众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还是裴雪裳反应最快,华彩衣落败,她虽然乐于见之,但之后的问题却必须考虑,没了华彩衣牵制,就她一个人是无法对付庄周的,其余诸女人数虽多,但如果庄周逐个剪除的话,以他的身手完全是可以做到的,当下不敢迟疑,朵朵莲花般的气劲从旁冲至,托住庄周狂轰而下的拳头。
两者实力本就有所差距,一个是全力一击,而且所过之处裹胁了部分无神剑的气芒,另一个却是仓促而为,并没有用上全力,饶是裴雪裳施力极为巧妙,将庄周拳劲卸向一旁,却也脸上微微一红,真元力振,受了不轻的内伤。
见到庄周这拳被接下,裴雪裳不由微微松了一口气,只要扛下这一击,庄周便是再要用劲,也要花点时间,华彩衣便可借机回复过来,到时候两人夹击庄周一人,自然是胜券在握。
却见庄周眸子深处蓦地闪过一道深沉的杀机,他低声说道“雪裳,对不住了,你且休息片刻吧。”
还没等裴雪裳反应过来,却觉眼前陡地一亮,睁目盲,一道水桶的电蟒摇头摆尾直奔两人所在而来,闪电速度是何等之快,瞬息间便撞入两人所在,裴雪裳措手不及之下,只觉得全身一麻,强大的电涌过全身,裴雪裳只觉得眼前金星冒,这时才听见一声喀喇喇的巨响,轰的人耳目直鸣,似有无数乐器敲响。
庄周早有准备,用手将雷电引下,本是要用来对付华彩衣的,裴雪裳横一手,刚好挨上这记杀招,修真者**相对脆弱,这记雷电威力并不强大,如果正面对抗,裴雪裳完全可以轻易化解,但此刻裴雪裳受了这一击,却是结结实实的,她只觉得全身无力,一时间已经无法再出手,被庄周顺手搂入怀里,元力顺着庄周的大手无声无息间窜入裴雪裳体内,盘踞在经脉关节处不再离去,却是庄周由当气散功消后自身境况所悟,此刻用来锁住裴雪裳,却是再妙不过,若无外力相助,要想恢复原状,自然不是短时间的事情了。
裴雪裳脸上涨的通红,想要说话,却觉阵阵乏力,恹恹睡,却是气血供应不上的不良反应,众女不知庄周暗中做了手脚,感觉倒好像是裴雪裳眷恋庄周怀抱,不肯离去,有几个沉不住气的脸上已经出鄙夷神色,裴雪裳看在眼里,不由更是羞恼。
此刻华彩衣已是回过气来,想到被庄周莫名其妙的破解了剑诀,华彩衣美目中神色复杂无比,瑶光剑诀堪称当世剑修第一法门,其完美无缺是经过无数次实战检验的,却被庄周轻易破解,也就难怪她心中震撼了,庄周一手挟着裴雪裳,淡淡的笑道“彩衣,你可是还要再战么,抑或是让这些人一拥而上,以多取胜。”
他语声平淡,手指过处,众女却都心中发寒,只觉得此人似是动了真怒,再要出手,必定是雷霆霹雳一般,不留半分余地,众女见裴雪裳和华彩衣两人一败一擒,只觉庄周的形象也变得高深莫测起来,连带着他平淡的语气中似乎也含着无限杀意,便是自身道心不坚,起了心障。
没有对比就很难对境界的差距有深刻的认识,华彩衣是素衣轩中公认的年轻一辈第一高手,裴雪裳虽然实力不为人知,但大家也一直认为她的修为应该和华彩衣在伯仲之间,两人同时落败,众女俱是惶恐不已,尤其是瑶光剑诀就被庄周如此轻易破去,都是心中震撼,对庄周之举,震惊有之,惶恐有之,崇拜有之,却唯独对自身的信心大减,正是修者的大忌。
众女却不知,如果华彩衣所用,是把普通利器,庄周也唯有逃之夭夭,但她偏偏所用是无神剑这种需要强大真元力操控的法宝,本身修为不足,反而显出了破绽,素衣轩中最强的轩主颜倾城和首席长老易水寒,也不过是结丹顶层,却又如何看得出来,因此也不知修正。
又偏偏遇上了庄周这个异数,对元气的把握已经进入了甚深的境界,这才借着瑶光剑诀过于完美的缺点,由一点带动,环环相扣,借用了瑶光剑诀本身的力量,使得整个剑幕轻易的崩溃。
华彩衣最为自信的本领被庄周破去,对她的打击实在是难以想象的沉重,虽然外表看不出异状,但她内心深处便是用惊涛骇来形容也不为过,她望着神采飞扬的庄周久久说不出话来,苦苦思索,只想找出庄周是如何破解这完美剑诀的,一时间根本没有再出手的意思。
众女不知华彩衣心中所想,她们本是围着庄周,此刻倒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人处在荒凉的野外,独自面对着庄周这恐怖的敌人,身体一阵阵的发寒,急着找个凭依,见华彩衣默然无声,只当她也是没有办法,有人眼尖,四处张望,看到那十二名紧绷着脸的护谷剑士,忽的醒悟过来,大声说道“此獠穷凶极恶,危险无比,诸位姐妹快来帮忙。”
周围众女顿时醒悟过来,护谷剑士的强大众人自然是心知肚明,顿时纷纷开口,却见那十二人仍是冷冷的站在那里,丝毫没有过来帮忙的意思,为首一个女剑士凤眉之下,眼神锐利如刀,冷声说道“护谷剑士司职守护此谷,绝不许参与轩中事务,此人既无入谷之举,便不归我等管辖,诸位姐妹还是不要久留此地,快快退去,否则休怪我等手中利剑无情。”
众女不由大惊,还待再说,却见那为首的女子眼神冰冷的看来,其中竟是暗含杀气,不由心中一惊,再不敢开口,这时华彩衣已经回过神来,望了那名女子一眼,两人眼神锋,俱是闷哼一声,却俱是瞬时转开头去,不愿再看对方。
这护谷剑士,是素衣轩挑选轩中资质出众的弟子而来,大多又是当年争夺宗脉传承失败的入门弟子,像那为首的女剑士,当便是华彩衣的主要竞争对手,两人之间自然是有所嫌隙。
像素衣轩这样的传承自千年前的道脉,其实最深的法门永远都是只传给弟子中一小部分人,除了门人的资质外,也是为了维持正统传人的地位,所以素衣轩才有外围弟子、入门弟子和传宗弟子之分,普通的入门弟子,不但无法学到最高深的法诀,而且也没有权利参与轩中事务的决策,地位远不能和传承宗脉的弟子相比。
这些护谷剑士,原来大多也参与过宗脉传承的争夺,落选之后,便不过是一个普通弟子,相比之下倒还不如成为护谷剑士,可以学到相对高深的法诀,虽然不如裴雪裳和华彩衣等人,但较之普通的入门弟子终究是好上不少,便半是自愿半是无从选择之下,成了护谷剑士。
然则她们所修的法诀,其实是从瑶光剑诀中简化而来,杀气极重,到了此地,轩规所限,不能稍离,每受那煞气侵袭之苦,长年累月之下,心自然开始变得偏激极端起来,人类的许多美好感情却就此舍去了,此刻见众女窘状,这些护谷剑士冰冷的心中反倒觉得有些快意,自然是不会出手相助了。
当慈航制定轩规,严护谷剑士参与轩务,甚至限定她们在一定范围内行动,其实就是怕这些人受谷中煞气影响过重,若是让这些人参与轩务,当时素衣轩内部的争斗已是初现苗头,若是这些人参与进来,主张出世的势力大增,到时候难免造下无边杀劫,却不是当时改奉佛宗的慈航愿意看到的。
慈航定下的规矩,虽是出于大局考虑,但对历代护谷剑士却实是大为不公,故而历代以来,护谷剑士心中怨气逐渐积累,代代传承,越积越重,平素还显得无事,到了这要命的关头,终于爆发出来,对素衣轩面临的危机,护谷剑士宁可坐视,也不愿手相助。
华彩衣虽知其中由所在,但护谷剑士以轩规为托词,一时也无法可施,她忽的说道“大家出手,他进谷。”
众女顿时明白过来,护谷剑士不手,借的终究是轩规的名义,如果造成庄周闯谷的事实,护谷剑士再不出手,就是和素衣轩正式决裂,这种事情在素衣轩这种最重道脉传承的门派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即便是护谷剑士,虽然夜受轩规之苦,却也绝不敢对神尼慈航抱怨上一句的,心中的怨气倒大多转向了当竞争中胜出的同伴。
那守谷的女剑士本是脸上冷漠无比,此刻也不由神色大变,适才开口那人,厉声喝道“华彩衣,制所在,不容任何人擅闯,你如此做是何居心,莫非是要置轩规于不顾吗?”
华彩衣轻轻的嗤笑一声,扬声说道“我有违反轩规吗,闯谷的是此人,却不是我等,有何违反轩规之处,倒是你们,坐视此人横行,却以轩规之名,不愿出手,不知是何居心?”
为首女剑士顿时一阵语,她冰冷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羞恼之,终是寒声说道“华彩衣,你既然如此说,我也无从辩解,只是诸位姐妹小心了,莫要闯过警戒线,倒时我等却也不好手下留情,说不得只好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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