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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失火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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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仪蓓纹见少年没有答话,略感抱歉地说:“真不好意思,我实在没有想到你手头如此拮据,要靠打工维生,害你还得请假出来,早知道就约晚上…”

  “啊?这个不要紧啦。”杨颠峰连忙说:“这样刚好,我下午本来有个茶会的邀请,还在犹豫要不要去,既然都请假了,就决定去了。不过,你到底要问我什么事情?我想很多事你们一查就知道了,应该比我知道得还多。”

  面纱女子好像终于想通了什么事,和善地笑道:“不是啦,我主要不是邀你出来谈那个绑架案,那件事情的详细情形我们会调查的。我只是有些事情想找你轻松地聊一聊,请你把这当成一种朋友间的闲聊。”

  杨颠峰欣然笑道:“哦,是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那,我就不客气地问了。”仪蓓纹说:“你知道,我虽然是光明圣徒会的成员、勇武大会的一级裁判,不过也是个法师。我对于各种人体异能十分感兴趣,不知道你对自己的异能了解多少?能不能对我说说?”

  少年点了点头,道:“那是不要紧啦,不过我可不可以先问您一个问题?或许有点冒昧…”照他的想法,只有单方面有问有答,对自己是很吃亏的。就算自己本来没有什么事情要问她,也得要先试试对方交谈的诚意。

  “当然没问题,请说?”

  “我听过有人在背后骂您那个…这个…”杨颠峰小心翼翼地说:“四百岁的老妖婆。…人怎么能活四百岁呢?您真的活了四百岁?”

  面纱女子一听,气得立刻站了起来,削瘦的双肩颤抖着,骂道:“哪个家伙说的!是谁!谁说的!我不会害你被他知道,请告诉我吧!”

  少年连忙结结巴巴地解释:“是、是一个也穿着一级裁判制服的,我也不认识他,也不太记得他的长相了…”

  仪蓓纹恨恨地说:“是基拉翠,一定是那家伙!我早就怀疑他表面上对我恭恭敬敬,背地里一定在偷偷骂我…”

  “他这样说不见得有什么恶意,也许只是开玩笑…”杨颠峰连忙劝架道。

  “放心,我下手知道轻重的!”面纱女子总算坐了下来,拿了纸巾擦擦溢出来的咖啡──这里虽然也是咖啡厅,但不是她和汀佩妮见面的那间。她定了定神,才继续说道:“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虽不多,不过也不算是什么秘密,告诉你也无妨。我们光明圣徒会的运作方式就是这样,为了确保勇武大会精神的传承,每届六名一级裁判当中,会有三名是当代的新人,而这三人会在封印仪式顺利完成后,以冷冻睡眠的形式,度过四百年漫长的光,负担起传承的任务。”

  “喔!”杨颠峰马上就听懂了:“另外的三人,就是上一次魔王封印任务结束后进入冷冻睡眠,此时刚苏醒的三人啰!”

  “是的,而我就是那睡了四百年的三人之一。”面纱女子悠悠说道:“四百年来物换星移,景物依旧,人事全非,真是一段很长的时间呢!说起来,唯一过了四百年还在的,也只有天皇陛下呢。”

  “喔──”杨颠峰也为之动容,想像着四百年前的世界,悠然神往。

  “我…本来是‘鲜卑族’的族长。我们一族因为出了许多魔力顶尖的法师,在历史上享有盛名。这些我是醒来以后才知道的。”仪蓓纹感叹地说:“他们本来都是我的亲人。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四百年之后鲜卑族居然已经完全从历史舞台中消失,只存在于传说之中,连消失的理由都查不出来。”

  少年默然失语,享受着自己的热可可。

  “…哎呀,不要光说我的事情,说说你的异能?”面纱女子亲切地说。

  “这里有一个麻烦。”杨颠峰说道:“你应该知道我来自联合国,我们联合国的文明发展和这边大相迳庭,我可以用联合国那边的方式解释我的异能,只怕你完全听不懂。”

  “那样的话也没办法,说说看好吗?”

  “据联合国那边的研究,人类其实是由一种更小的单位组成的,叫‘细胞’;而每个细胞都像人有肺脏肝脏那样,有自己的器官。其中一项器官叫‘粒腺体’,它的功能很重要,负责提供能量,像魔法制品中的晶核一样的。”杨颠峰说:“我的异力来源,似乎是因为我的粒腺体和常人不同。”

  仪蓓纹想了想,苦笑道:“果然很难懂,不过我想听听,请继续?”

  “嗯,我的粒腺体,怎么说?好像有自己的意识。”少年道:“它本身只是我的一部份,和我的其他部分有共荣共存的关系,一旦那些粒腺体有了意识,就有可能接收到我的思考,于是就有可能运用它过人的能力来完成我的愿望。”

  “这个部分比较容易理解。”面纱女子点头道:“也就是说,你之所以没办法妥善运用自己的异力,很可能是因为那些粒腺体根本不完全听从你的指挥?”

  “或者是说,它们根本听不懂我的指挥。”杨颠峰答道:“以生物的角度来想就很容易明白;有些小虫朝生暮逝,如果你想跟它们解释什么叫‘天不假年’,他们有可能明白吗?粒腺体比那些虫更小,虽然寿命比较长,但就算它们能知道我在想些什么,我的思考中一定有很多它们完全无法理解的地方。”

  仪蓓纹点点头说:“是这样呀…啊,对了,你要不要考虑学习魔始语言?魔始语言是已知最能清晰地表达法术内涵的语言,如果你改用魔始语言来思考,或许你体内的那些‘粒腺体’会比较容易理解?”

  “喔喔!”杨颠峰兴奋地说:“我听说过这个‘魔始语言’,我很感兴趣,你愿意教我吗?”

  “你可能有些误会…”女族长笑着答道:“魔始语言并不是这么专门的东西,如果你想学,我可以推荐几本书给你。”

  “那我就先谢谢您了!”少年老实不客气地说:“还有,我对于魔王重新封印仪式、勇武大会、勇者选拔与试练和光明圣徒会的事也十分感兴趣,能不能请您也一起推荐几本书给我?”

  “没问题。喔对了,我还有件小事想问你,那个威胁信的信封信纸检查结果一切正常,你把它交给我的时候,为什么刻意放进了塑胶袋?”

  “啊?那也是我们联合国那边的习惯,我们会小心保管犯人可能摸过的东西,然后用一种特别的方法从那上面采取指纹,以指纹来寻找犯人。我不知道这里有没有类似的方法,不过还是照着习惯做了…”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直到杨颠峰茶会的时间将至,才向仪蓓纹女士辞别并起身离去。面纱女子望着他的背影喃喃自语道:“句句属实但是多所保留…是吗?感觉上不是这么容易让他卸下心防。我也没那么多闲功夫,也就算了吧。”

  少年则是想着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我也很想知道‘这边’‘那边’又是什么东西,可惜这个不能用之前那个办法问出来。莫非那个性感女法师汀佩妮来自另一个片界?这倒也罢了,还有那个冷冻睡眠应该不至于老化吧?仪蓓纹女士…说不定是小姐,脸应该和四百年前刚睡下时差不多吧?那时她是几岁呢?”

  杨颠峰在胡思想间,回宿舍换了件衣服,便往下午茶的场地前进。

  据邀请函所述,茶会的地点是在富豪旅馆天宴会厅。可是,到底是什么质的聚会,少年对彼完全没有头绪。所以,他还是穿着最好的一套衣服赴约了。

  他在旅馆柜台出示了邀请函,马上有侍者领着杨颠峰到了天宴会厅。说是天宴会厅,其实也不过就是这间旅馆的中庭庭院。一见少年莅临,亲卫队的女子们马上尖叫着围了上来。

  杨颠峰挑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环顾茶会现场,虽然确有少女打扮得花枝招展,但也有女孩穿着稍微高级些的便服就出席了,甚至还有人穿着学校制服。另外,也没有看到专门的侍者,只有旅馆的服务生穿梭于其中。

  少年抓住机会,问头发后梳的女孩道:“你…洁希卡小姐?请问一下,这大概是个什么质的聚会?”

  “咦?”她惊讶地说:“有点难以形容──没有什么特定的质吧!这只是城里年轻男女的例行联谊会,每个月一次。城里类似的聚会好像不只这一个。”

  “联谊会呀!”杨颠峰惊讶地说:“杜黎娜常来吗?”

  “杜黎娜小姐每次几乎都会来,但也是每次几乎都会迟到!”洁希卡笑答道。

  杨颠峰还想再问,不过其他吃醋的亲卫队女孩们马上忍不住群起嘴了:“杨颠峰先生好像还很年轻,请问你今年贵庚?”

  “我今年八月十七…”

  “好年轻哦!年纪这么轻就…”“你的生日是在八月吗!八月几号?”

  “哦,八月六号,…”

  “嘿嘿,是狮子座的,果然像狮子一样勇猛呢!”“狮子座的特质就是具有领袖气质,会主动保护弱小、主持正义呢!”“杨颠峰先生居住在什么样的地方?”“你的女朋友是什么样的人?”“杨颠峰先生练武有多久了?”…

  少年几乎被话题淹没,觉得这个比参加勇武大会还要累得多了。

  正当他以为自己永远也没办法从这种咒缚中解救出来的时候“外圈”突然有个女的冷冷地说道:“喂!这本来是女孩子的聚会,你们邀请男生来,怎么不先知会我们一下!”

  亲卫队的女孩们霎时全都静了下来,讶异或愤怒地往来人望去。洁希卡代表众人反相讥:“我怎么没听过这条规矩?你们上次请凡彻勒斯先生来,莫非也有先征求过我们的许可?”

  “嘿,这是什么话?”来者轻蔑地摊着手说:“凡彻勒斯先生是男爵家次子,再怎么说也一定是位绅士,请他来有什么不得体的?你们自做主张请这种乡野鄙夫来,也不怕脏了咱们的茶会!”

  她不说还好,这样一说,杨颠峰的亲卫队们全都呵呵大笑了起来,洁希卡尤其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道:“原来你是为了凡彻勒斯先生被杨颠峰先生打败的事情怀恨在心,早说嘛!你放心,凡彻赫斯先生回去再练十年,或许就可以沾到杨颠峰先生的衣角!”

  “什么!”不但来者气得脸色发青,后边马上有凡彻勒斯亲卫队靠了上来。

  “我没有打败凡彻勒斯…”少年虽然刻意提高音量,可是还是被喧哗淹没。

  来者怒吼道:“你们这群只会见风转舵的母狗,这家伙不过小嬴了几场就抢着对他摇尾巴,要不要脸啊!珂芬,你之前不是还支持凡彻勒斯先生的!”

  “我选择支持强者这一边,有什么不对?”

  “这就叫做见风转舵、只会逢拍马的母狗!”

  “哎唷,终于承认杨颠峰先生是强者啦?败狗在远处狂吠,真是不堪入耳!”

  为首的来者终于怒吼道:“你们想打吗!”然后低声默念了几句,从手中变出了一支头尾细的曲柄魔杖。

  洁希卡也不甘示弱,拉起袖子出了一截雪白的臂膀,默念了咒文,变出了一只金光闪闪的臂环。

  “不!不可以打架!”杨颠峰再提高了点音量,可是还是显得有点有气无力。

  “对,不可以打架!”

  一个女孩从宴会厅入口处、也就是旅馆建筑通往中庭的走道靠近过来,挥舞着手中的羽扇,此时洁希卡和手拿魔杖的女子,都突然身子一软倒在草地上,然后呼呼大睡了起来。

  凡彻勒斯亲卫队们看着来人,明显出畏惧的眼神。

  “有什么问题,我事后再来跟各位协调,好吗?”刚到场的女孩以老成的口吻对她们说道:“在客人面前吵起来,不是很没有风度?有什么不满意不能晚点说?请各位看在我迪乌姆的面子上先回座吧!”

  来挑衅的女孩子们不再吭声,拖着睡着的同伴就离去了。

  “迪、迪乌姆小姐,洁希卡小姐她…”杨颠峰邻座的女孩结结巴巴地说。

  “让她在地上睡一下!”迪乌姆噘着嘴说:“反正天气已经回暖了,让她躺一下应该不至于感冒。我才不在几分钟,她怎么把事情搞成这样?你们这几个也全部都是笨瓜,看!杨颠峰先生的饮料呢?”

  其他亲卫队女孩们这才发现杨颠峰桌前还没有饮料,不由得都羞红了脸,自动让开了些。迪乌姆神情亲昵地在少年身边坐了下来,为他摊开了点单说:“杨颠峰先生要喝点什么?”

  “喔,那我就点个──可尔必斯冰淇淋苏打。”少年答道。

  女孩弹了个手指,马上有“队员”招来了侍应生,点了可尔必斯冰淇淋苏打。“没想到杨颠峰先生百忙之中居然愿意赏光,我迪乌姆身为邀请人实在备感荣幸,如果早知道您会来,迪乌姆一定飞奔而置!”女孩抱歉地笑着说:“可是她们几个小气鬼居然没人肯告诉我,害我怠慢了您。”

  “不,我是今天中午才临时决定要来的。”杨颠峰笑答道:“迪乌姆小姐也是这里的常客吗?听说杜黎娜常来这里。”

  “叫我迪乌姆就可以了。”女孩欣然说道:“是呀,我几乎每次都会到,杜黎娜也是…不过杜黎娜今天不会来了。”

  “喔!你怎么知道?”少年惊讶地说。

  “因为我听说她把家里的东西坏了,被父亲大骂了一顿,今天大概得花上一整天的功夫把坏的部分复原。”迪乌姆说着说着,忍不住真心咯咯笑了起来。

  杨颠峰跟着笑了笑,心中有点失望,不久以后,饮料送上来了。

  迪乌姆说:“且不打扰杨颠峰先生享用饮料。”便转向其他女孩们低声急切地问道:“你们刚刚打听到了些什么?快告诉我!生日,星座,血型…”

  她掏出小记事簿不劳而获地掠夺了其他人的战果之后,又陪着杨颠峰优雅地闲聊着。少年以此与刚刚群雌无首、一团混乱的状况相较起来,真觉得如在天堂。

  “没想到她的年龄较小,却能完全控制情况,让其他人对她服服贴贴的。”杨颠峰并不知道今天是特例,只要杜黎娜也出现,场面就会完全失控,心想:“果然是因为她过人的法力的缘故吧。就像学校里的不良少年势力中,必定都是‘拳头硬的说话’这样…看来这个文明的阶级制度还会存在很久。”

  聊着聊着,迪乌姆的身上突然响起“嘟嘟嘟”的声音。她惊讶地掏出了一支怀表,只见怀表上的红宝石正闪烁着。

  她鼻头一酸,泪汪汪地对少年说:“杨颠峰先生…”

  “哇哇哇,别哭呀,怎么啦?有我可以帮忙的吗?”少年手忙脚地说。

  “不,只是,难得有机会跟杨颠峰先生聊天,没想到父亲大人却有急事召唤,迪乌姆不得不先行离席…”豆大的泪珠已经从女孩修长美丽的眼睫间滚了下来。

  “那不要紧,你没事吧?如果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杨颠峰急切地问道。

  迪乌姆有点困惑地看了少年一会儿,才说:“不,不要紧的。”她微笑着后退了几步,挥手作别,便取出扇子一挥,在一团光晕聚散之间消失了。

  杨颠峰担心地说:“她真的不要紧吧?”

  邻座的女孩解释道:“杨颠峰先生,您误会了啦!迪乌姆小姐的怀表三次茶会中倒是会响两次,她都说是父亲急召。其实,迪乌姆小姐应该是个大忙人吧!”

  “没事就好。”少年抓了抓头。这时,躺在地上的洁希卡突然打了个嚏,然后缓缓坐起身并伸了个懒

  她回过神来,咋咋舌低声对其他女孩问道:“迪乌姆小姐来过了?”

  那女孩无奈地笑道:“是啊。”

  “哎唷,明天又要挨骂了。”洁希卡噘着嘴回座,突然想到了什么,便念了咒文让上臂的饰环消失,并把袖子放了下来。

  “对了,你们知道我是从联合国来的吧?我并不知道葛里布林特这儿的一些情形,比方说──”杨颠峰好奇地问道:“这里会魔法的人很多吗?洁希卡小姐,你的魔法是跟谁学的?有魔法资质又想学的人都可以学吗?”

  女孩们面面相觑,最后洁希卡带着歉意道:“杨颠峰先生,在我们葛里布林特这边,公开询问关于魔法的事情是忌唷!就算看到了,也得装作没看到的。”

  “啊,是这样啊!”少年连忙鞠躬道:“真对不起,是我没注意。”

  “其实也不是有什么天大的秘密。”另一个女孩解释道:“其实像是到底有多少比例的人会魔法这种事情,我们也真的不知道,因为自从法令开放以后,二环以下的各种法术已经融入日常生活当中了,时常接触魔法制品的我们,就算本来根本就不会魔法,都会有种自己会魔法的错觉呢!只是,因为看起来像是普通一环二环的法师的人当中,也不见得没有拥有倾国倾城之力的三、四环法师,若是问东问西惹恼了人家,人家弹弹指头就能送你往生极乐。所以这种不闻不问的习俗,只是为了自身安全自然而然发展出来的。”

  “是啊,其实这都是那些老古板的死规定,我们年轻人不用太拘束的。”洁希卡甜甜地笑着,投入少年怀中并说道:“如果杨颠峰先生愿意私下问我,我什么都愿意说唷!”

  “哇,你怎么这么狡猾!”马上有别的女孩七嘴八舌地抗议。

  “咳!”杨颠峰为防场面失控,连忙找了个话题说道:“之前我说了很多关于自己的事情,只有各位了解我好像不太公平,现在能不能请各位做个自我介绍?就从这一位开始吧!”

  洁希卡欣然起身说:“嗯,就这么办吧。我告辞片刻,去一下化妆室。”

  女孩们目送她离去,并不马上开始自我介绍,而是彼此使着眼色。最后还是杨颠峰邻座的女孩低声对他说道:“杨颠峰先生,待会儿等洁希卡小姐回来以后,她会装作已经自我介绍过了,也请你配合她。”

  “为什么?”少年困惑地说。

  “就是因为…那个嘛。”女孩有点尴尬地说:“而且洁希卡小姐也会使用魔法,所以显然应该是贵族吧。”

  “贵族就贵族,有什么不好说?贵族又不会吃人!”杨颠峰苦笑着。

  “这个说起来也麻烦,跟刚刚魔法的事情一样,总之是不成文惯例。”那女孩解释道:“照古法来说,贵族子女别说是来参加这样的茶会,就算只是踏进这种不是贵族专用的旅馆,都是不行的呢!可是,中产阶级已成为社会主干分子的现代,贵族们想要自外于和平民之间的交流,实际上是不可能的。所以在各种场合有各式各样的变通办法,比方说,在这样个茶会中,如果有参加者不愿自我介绍,就千万不能问她,因为这表示她可能是贵族。当然啦!也一定会有那些故玄虚、不是贵族也不肯自我介绍的家伙,但是贵族们彼此之间又大都认识,一但团体中有了真的贵族参与,这样假冒的家伙一定会死得很惨,所以很少见。”

  少年听着听着觉得十分有趣,笑道:“也就是你们都明知道迪乌姆和杜黎娜是贵族,只是不知道她们到底是什么贵族,也装着不知道,这样真好玩!”

  “虽然不知道确定的情形,不过心里也大都有个谱,比方洁希卡小姐一定比迪乌姆小姐低些,而杜黎娜小姐和迪乌姆小姐一样。”那女孩笑道:“这件事只说到这里为止,贵族子女们听到了要恼的。就从我开始自我介绍吧!”

  半个多时辰以后,杨颠峰愉快地结束了这次的茶会。他几乎忘光了在茶会中聊了些什么,而这也是这场茶会之所以能让他得到充分放松的原因。依稀记得有一些让他加深对于葛里布林特的了解的话题,比方说这里的教育程度和普及度还不是很高,这可以从几个女孩以能够诵诗为荣看得出来──当少年随口背出十几条唐诗,并且实话实说自己这样在台湾算是普通程度时,没有一个人相信他。

  “第六回战,杨颠峰先生会弃权吗?”“请不要弃权!”

  “嗯?我不打算弃权。”

  “我们一定会全力为您加油的!”

  但对方可是葛里布林特数一数二的高手呢!就算她是从真正的高手中剔除掉没有贵族身份的、没有实绩的、脸和身材不够好看的之后“剩下来的高手”中的数一数二,也已经够令人惊畏了。

  最糟的是,明天就要比赛了,少年对她还一无所知,只知道一个名字。

  他叹着气回到了位于选手宿舍的自己的房间,一进门,又看到妖男孩躺在上边吃零食边听音乐。

  “…今天又是怎么回事?”杨颠峰问道。

  “嗯?”威特多回头看了看,嘻笑着说:“老大你回来啦,茶会好不好玩?随身听借我听一听哦。对了,你看到今天的勇武大会晚报了吗?据说…”

  少年在边坐下,没好气地说:“我下一战对手的资料呢?”

  妖男孩咯咯笑道:“老大你别发神经了,败部的赛程表要准决赛打完过后才会排出来,就算我料事如神,但也没这么厉害现在就知道那…”

  杨颠峰一巴掌把他拍扁,骂道:“败什么败,我还没败耶!”

  少年移开手掌后,多多摇摇晃晃地飞了起来,呻着说:“老大,你不是要弃权啊?我还以为你昨天早上看了她的比赛后…你不弃权,怎么昨天不叫我出来?明天就要比赛了,今天才看资料,赢得了吗?”

  少年抓了抓头,本来想解释说“这边”的昨晚“那边”正在忙得分不开身、因为威特多也是少数知道他分身之事的成员一份子,结果还是没说,只是说道:“总之你快点拿出来给我吧!”

  妖男孩点了点头,念诵着咒语变出了好几卷的录影带。看它们的侧标,不但有罗丝诺前五回战所有的纪录,还有之前她比较著名的几场战斗的影片,甚至还有一本厚厚的书面报告!

  少年先仔细地看完了书面报告,接着便把所有的录影带看了一遍。虽然录影带的片长总计有一个多时辰之多,可是少年看完之后,还是忍不住重看了一遍。

  而全部看完之后,夜已经深了。他只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背靠在沙发上,叹息道:“这样子的武功,只看录影带和书面报告,要怎么打呀?如果不亲自体验体验看看,根本拿不出对策来呀!昨天早上没去亲自看她的比赛,真是大损失。”

  他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才愕然发觉在“那边”马上有课要上,索连器材都不收,只是关掉了电视、就斜躺在起居室的沙发上阖起了眼睛。

  “一隙斩”罗丝诺桑生,出身于若细里安邦联,她的故乡也是葛里布林特最大的两个邦联之一。她的长发在战斗中一概扎起,梳成单边的发髻,纤细的身躯在宽松的功夫装下若隐若现,透出俐落笔的曲线,再配上比实际年龄看起来更年轻些的娇俏瓜子脸儿,为她吸引了为数庞大的支持者,就算在恩居奇维城也不例外。不过,并不是只有一张脸好看,和在战场上被视为军神化身的“双尖金”素云藏比较起来,这女子在战场上则被视为死神的化身。

  在战场上,她值得注意的地方只有三个。其一是她的双手──“一隙斩”是若细里安著名的主武学,御前亲卫每人都得学的,初学者比武者必须着铠甲重盾共四十斤,铠甲的形状非常奇怪,要害处都出难以狙击的小缺口。这也还好,随着武艺的进展,护甲的总重递减为三十五斤、三十斤、二十五斤,等到升级至道场师范的等级,用联合国的说法就是“高段黑带”所着用的十斤链衣,只保护一些无关紧要的地方,简直是要害尽暴。他们并不只是这样“比武”而且是直接这样上战场──即使是在箭雨弹林之中!因此与若细里安邦联为敌的军队,反而是见到对手铠甲越轻便越是害怕,因为那可能是最厉害的军。

  据说练至极限,一隙斩的高手将身上战场,不过是否真有人练至此地步,无人得知。在罗丝诺的的段位,除了身上穿的衣服以外,只有手上的一双手套以为防御,那手套由极其神秘的质材制成,据说刀不入、冷热不侵,在原产地若细里安一共也只有三双,除了罗丝诺手上这一双之外,其他两双就藏在皇宫里。

  这么奇怪的武功,基本理念却很单纯,武学的基本原理是刚柔并济,一隙门的创始者认为要就是要把刚和柔各自练到极限,刚柔并济才有最大的威力。因此一隙斩的门人只做两种练习,一是拂守,另一是拔刀。拂守就是柔的极致,所以铠甲越穿越少,若是真能练到极致,穿越多反而越是妨碍,当然只好身上战场了,箭林弹雨又何惧之有?拔刀就是刚的极致,关于罗丝诺的刀没什么好说的,当然是一柄奇宝刀,有许许多多的传说,幸好它不会鬼叫鬼叫、自己动或是发怪光线,只单单就是一柄好刀。刀身比一般一手半刀还要长些、窄些,当然是罗丝诺才有资格使用,据说一隙斩新入门者练拔刀,只能用菜刀。

  罗丝诺需要注意的地方,除了手、刀之外,另外就是异能。是的,她是个大陆著名的异人,而就是因为她有那样的异能,练起一隙斩才能事半功倍。她的异能说单纯实在很单纯,但是也够麻烦了。

  简单地说,她的身体周遭直径三公尺左右的球状领域中,她可以让进入领域的某种东西变慢、停下来。那个效果十分强烈,而且罗丝洛本人似乎不用分神去照顾它,任何东西只要进入那个范围,都会减慢乃至于停下。

  那被称之为冰之领域,因为法师在里边观察到了强烈的冰元素作用,所以罗丝诺的另一个外号是“冰之罗丝诺”据非正式传言指出,罗丝诺自己也试过让领域全力发挥,真的能让领域中结出一层厚厚的冰霜。

  “果然是传言,就算空气中所有的水气都凝结了,也不过就是一层薄之又薄的冰霜罢了,哪来这么多冰?”杨颠峰心想:“用科学的说法来说,就是她能让那个范围之内的所有物体的动能、热能都平白失吧?称为静态领域似乎更合适。”

  此时这堂课的讲师已经走进教室,他连忙把思绪拉了回来,因为这可是重要的乌德萨专门课。只听得讲师把投影片放了出来,开始了课程:“所有的超能力者运用超能力时,都有两个重要的变因,就是‘专心’和‘信心’。乌德萨能力的运用基本上也没什么不同。”教授说道:“专心可以是后天训练,信心这方面就比较难说。我们今天的课程进度,虽然表面上是‘物质拟态’和‘造出念场’的训练,可是却和前不久讲过的‘伴随者’有点关系。”

  他歇了歇口,环视教室中,马上有同学举手发言道:“教授,我明白了!拥有伴随者的乌德萨,如果伴随者的来源是物质拟态,他的物质拟态能力就比较强;而如果伴随者的来源是造出念场,他的造出念场能力就比较强,是不是这样?”

  自从上次伴随者那堂课之后,上课的发言情况就越来越踊跃,同学们的参与感都高,杨颠峰也和其他三人都成了很好的朋友。

  “你大半说对了。”教授笑答道:“并不是绝对的,但是物质拟态和造出念场能力高下确实和伴随者的类型成正相关。但是,更重要的关联是──‘成功率’。天生伴随者为物质拟态或造出念场类型的乌德萨,刚开始训练这两项能力的成功率都远较其他乌德萨为优,很多学者认为这就是‘信心’的影响。”

  那位背上有翅的女同学失望地说:“可是我们这里没有天生伴随者为念场的乌德萨,而天生伴随者为器官的人又要怎么办?”

  教授苦笑着说:“当然,在自己的身上造出额外的器官,也是乌德萨经过训练之后可能拥有的能力,而且天生伴随者为额外器官的乌德萨、在这方面的成功率也的确比其他乌德萨高。问题是,造出额外器官的能力本身成功率就极低,困难度很高,并不在这堂课的范围当中。”

  他见到那女同学十分失望的表情,笑着说:“不过,也有乌德萨天生可以简单地运用这项能力。待会儿课程结束后如果还有时间,我们就来试试看。”

  杨颠峰在这堂课里边,成绩只是差强人意。在物质拟态方面,他好不容易造出了一个有影子的砖块,可是却无法伸手抓到它,而且一试图去抓、砖块就不见了;而在造出念场方面,他们一开始训练是号称最简单的念场之一──一个由双手食指与拇指扣起、可以接住很轻的物体的空盘子,训练时既要“专心”也要“分心”确保那盘子里盛的东西是用念场而不是念动力接住的。

  少年盛了几个豆子,背起“前明月光…”背完后想起之前也把诗念给亲卫队的女孩们听过,分了一会儿神。低头一看,豆子还在,不由得喜出望外。

  “我成功了!…”他自言自语道。

  背后突然有人拍了拍他,而杨颠峰一回头,那些豆子就“哗啦啦”地落在地上。

  “不,你失败了!”背后的教授苦笑道:“我说过多少次:信任你的能力。你不要想像信任一颗颗豆子般的恩希欧勒粒腺体,因为它们实际上比灰尘还小,它们根本不知道你想的是它们。你得想像信任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那是你的乌德萨能力来源。如果你一直分心照料那些盘里的豆子,就算你自认是分出极小极小的一部份心思,你的乌德萨能力就绝不会代劳,而它就是念动力而不是念场。

  杨颠峰愁眉苦脸地说:“伤脑筋。”其实他真正伤脑筋的是,如何不要在课堂上花掉太多乌德萨能力,让教授注意到他的能力恢复速度极慢。

  “你好像不太专心,是不是有什么疑惑?不管是什么,都可以拿出来跟我商量呀。”教授问道。

  少年灵机一动,便答道:“对了,我确实有一些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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