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不白之冤

　　嵩山少林寺，一座千年古刹，武林群星中不可替代的泰斗。狼人挟众人拾级而上，夹道古木幽森，隐约钟声浑厚。来到寺前，脚刚站稳，猛听佛号洪亮，山门缓缓开启，少林寺方丈空率众出来。空一手携着冲虚，一手拉着张奎，缓步进入寺中。众人尾随其后，鱼贯而入。小乔挽着桃，东指西点，唧唧喳喳说个不停，桃心不在焉地听着，小乔的兴高采烈没有感染她，她脸色依然苍白，笑容也显得牵强。

　　步入寺内大殿，众人落座，沙弥献上茶来。空浅浅啜了一口，缓缓站起身来，面色严肃，目光扫了一眼众人，最后落到狼人身上，他开口问道：

　　“施主就是狼人？”

　　狼人点了点头。空面色一沉，喝道：

　　“你胆子倒不小，居然敢上少林寺！”

　　冲虚、张奎忙站起来，冲虚说道：

　　“大师休要错怪好人，没有狼人，我等不但仍蒙在鼓里，恐怕死到临头还不明就里”

　　“就是，狼人找到了目击证人，凶手另有其人”

　　张奎也冲空频频摆手。

　　“谁是目击者？”

　　空问。

　　侯爷、桃站了起来。

　　“你们可看清凶手模样？”

　　“凶手戴着青铜面具”

　　侯爷说道。桃则摇了摇头。

　　“面具人人可戴，可知道多大年纪，是男是女？”

　　“好象是男的，不知多大年纪”侯爷答道，桃又摇了摇头。

　　“这也算证据？”

　　“可是侯爷说的不会假！他自己也敢保证！”

　　张奎大声说。侯爷脸红了。

　　“你再说一遍！”

　　空看着侯爷。

　　侯爷只好从头开始讲起，说到中途，空摆摆手，侯爷闭上了嘴。空嘴角挂着冷笑，说道：

　　“试问，蒙面人怎么会知道，狼人即将进入中原？他难道是狼人肚子里的蛔虫？侯爷找人暗算你，你为什么不去查个究竟，跑到正义堂干什么？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不去理它，谣言自灭。难道这么多人未破了的悬案，你一来就刃而解了？结果还真是这样，你们不觉得太简单了？”

　　众人面面相觑，狼人来正义堂，就算他告诉了小乔，就算他说梦话，哪那么巧被蒙面人听到？真相虽然雾重重，但狼人一到，就出了冰山一角。别人如果不是笨蛋，就是狼人太聪明了。这会儿大家开始感觉到，狼人的确太聪明了，自己则是个不折不扣的笨蛋。

　　“狼人提醒各大门派加紧防范，难道也是假的？”

　　张奎又问。

　　“你怎么不想想，凶手有那么大能耐？他故意你们跟他走，致使家中实力空虚，他向你们下手才是真！”

　　“他跟我们在一起，难道会分身术？”

　　张奎反问。

　　空看了他一眼，冷笑道：

　　“别忘了，他还有个帮手！”

　　张奎倒了一口凉气，脊背发冷。冲虚先就变了脸色，形容更枯槁。忽然门外踉踉跄跄奔进几个道士和乞丐来，脸上身上都是鲜血。一进门，分别扑倒在冲虚、张奎身前，号啕大哭。冲虚、张奎脸色死灰，慢慢站起身，冲虚强忍悲愤，问道：

　　“死多少人？凶手用什么兵器？”

　　“武当死六十六人，凶手戴青铜面具，用剑！”

　　“丐帮总舵死八十人，凶手也戴青铜面具，用剑！”

　　空目光注视着狼人，问道：

　　“你还有什么话说？”

　　狼人摇了摇头，小乔紧紧抓着狼人手臂，冲着空大喊：

　　“不是狼哥哥干的！你们错了！”

　　狼人低头看着小乔，眼中出从未有过的温柔，说道：

　　“只要你相信我，就已足够！”

　　小乔泪已下。

　　“我也相信你！”桃大声说，昂着头走过来。走了两步，身子忽然飞起来，狼人伸手抱住。听见有人大骂：

　　“小婊子！我早就看出你不是个好东西！”

　　桃脸如金纸，嘴一张，吐出一口鲜血。狼人抬起头，见侯爷脸上着狞笑，看着狼人，又把手掌举到眼前，嘴里啧啧有声，似乎对自己刚才的一掌很满意。他脸上笑纹还没消失，骤觉眼睛一花，接着看见一道闪电，从脑门劈落！他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意，自头顶瞬间凉到心底。不一抖，惊讶地发现，自己引以为豪的铁砂掌，居然与手腕分离，接着身体分成了两半，向两旁缓缓倒下去，在脸着地时，两个腮帮居然都抢得生疼，然后两个眼睛几乎同时看见了对方，血花飞溅，五脏了一地，他明白了，随即搐了两下，不动了。

　　大殿里顿时弥漫起冲天的血腥气！鲜红的血、白色的脑浆、花花绿绿的肝肠五脏，一字排开的两条尸身，众人觉得殿堂中，充斥着说不出的恐怖，个个面如土色，浑身筛糠。胆小的甚至吓昏过去，不知谁哇哇呕吐起来，其他人顿时胃里翻江倒海，蹲在地上吐起来。

　　桃眼中出了笑容，她轻轻对狼人说：

　　“把我带回去，埋在吴家坟地…”

　　狼人用力点了点头，桃闭上了眼睛。她好象只是睡着了，只要有人叫她一声，就会睁开茸茸的大眼睛，翻身醒过来。狼人看着她年轻的脸，五内象有把钢刀在搅动。

　　小乔哭起来，这些天，她已跟桃成了好姐妹，她们还有许多悄悄话没说完，还有很多计划没来得及兑现！狼人抱着桃，拍了拍小乔肩膀，说道：

　　“我们走”

　　“慢着！杀了人想走？”空叱道。

　　“我为什么杀他？”狼人反问。

　　“不管怎样，少林寺乃佛门清净之地，你大殿行凶，破了佛家戒律！”

　　“佛家还戒‘妄言’，你无中生有，捏造事实，其实他们本不该死！我说人是你杀的，也不为过！”

　　“时至今，你还不认罪！还在巧舌如簧，替自己开？”

　　“我认什么罪？你难道揭开面具，看见那个人是我？”

　　“事实昭然若揭！难道就老衲一个人认定是你？”

　　“他们岂不是受了你的煽动？”

　　狼人目光冒出针尖似的寒光，刺得空心中一懔。

　　“我若说凶手是你，肯定没人相信，因为我不是武林泰斗！照今天情形看来，你也不配！”

　　狼人一字一句地说。

　　空在自己家里，当着众人面，让狼人诘问得面红耳赤，不然大怒，他大吼道：

　　“凭你怎么说，少林寺岂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你能拦住我？”

　　狼人冷冷道。他把桃放在地上，慢慢站起身，眼中寒光更胜，右手握住了刀柄。一瞬间，空觉得自己象被一只恶狼盯住的猎物。空慢慢走过来，每走一步，他的内力就聚集一分，走到狼人跟前，双掌已经蓄真力，他看着狼人眼睛，缓缓道：

　　“老衲领教你的快刀！”

　　“我下手从不留情，你自己小心！”

　　狼人淡淡地说。

　　空双掌一推，向狼人前拍落！掌风犹如排山倒海，得狼人衣裳猎猎翻腾！长余外众人身上都觉到了森森寒气！小乔眼里直冒火，恨不得冲上前，咬老和尚几口！

　　空一双巨掌离狼人口还有三寸！忽然一道光芒闪过，竟然刺破空铁幕般的掌风，一把雪亮的弯刀已横在狼人前，刀锋向外，森然如狼牙！空大惊，变掌为钩，向刀身抓去！又见刀光一闪，空两手抓空，只觉掌心刺痛，他内力顿，撤回手掌。空两掌下血来，他不用看也知道，自己掌心已被狼人划破！倘若稍稍用力，空双手定会残废！他不是说，一旦出手，决不留情吗？

　　“我可以走了吗？”

　　狼人面无表情，冷冷说道。

　　空茫然点了点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作出相反的决定。狼人弯抱起桃，大步走出门去。他步出山门时，没有回头，小乔也没有回头。是不是他们心中的憧憬已经破灭，只想快些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