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变(3)
按例,侍寝嫔妃是需要在自己的寝殿里洗的白白净净,然后再由太监抬着送进锅里…呃,送到皇帝的龙之上。
可云绮这次算是例外。
弘历那双眼睛微眨了眨,眼神在她身上轻轻滑过,角微扬,缓缓开口:“你莫要回去了。到长宫来回,也怪累的,就直接在朕这儿歇下罢,等明天朕早朝时,你再回去。”
这听上去,是多大的恩荣啊!
后宫妃嫔,除了皇后以外,是没有人可以和皇帝一起过夜的。她现下的身份,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嫔,竟然能和皇帝一起过夜。而且事先不用在自己那里沐浴好了…要是传出去,恐怕她会再度成为所有妃嫔的眼中钉。
只是云绮仍旧不想要这份恩荣。虽然她若是得的恩荣越大,离她想改变中国那凄惨命运的道路就越近,可是和弘历滚单的样子。无论是**弘历,还是老头弘历。
她可是他的额娘…应该算是吧。
云绮心底像是火烧,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站在那里,觉得背上已经被汗浸了。闭上眼睛,一会儿就过去了。心底有个声音这么对她说,重复一遍又一遍。
但是,她还是没有办法接受。
云绮一直低着头,先前那些对胤的怨恨愤怒这会消失的干干净净。她此刻多么希望胤能跑出来,对着弘历大吼一声:“我是你老子!”
这样的话,自己也能大吼:“我是你娘!”然后就不用面对什么侍寝了吧…可惜这只能是幻想。。云绮心头苦笑,自己的子真是改不了。无论什么时候,她都会脑子七八糟地想法,没有一点能派得上用途的。
心底便是几番挣扎。她似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咚宛若擂鼓。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云绮地指甲缓缓陷入掌心,身体每一处肌都紧紧的僵绷着。紧张到无以复加。
“云嫔娘娘,您还站在这儿做什么?快随奴才前去沐浴罢。”先前地雷宁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殿,看她的神色多了几分恭敬,脸讨好的神色。
云绮僵在那里半晌,突然双肩一个下塌。低低应了一声,随着雷宁缓步退去。
而弘历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背影,连她消失在那锦帘之后,还盯着看了半晌,才缓缓收回眼神。
那是深刻地探究眼神。
半天,才听到养心殿里传出深深地叹息,那叹息像是一道烟,绕了半晌,才渐渐沿着门窗渐渐退去。
消失在无尽的天地白雪间。
正如云绮所料。她先前执意在雪上踩出来的脚印,已经被太监们拾缀掉。因为乾隆爱赏雪,所以这些积雪仍旧堆得厚厚的。不知道他们打哪来雪。竟然将那脚印一个个又填了回去…看上去似乎一点痕迹也没有。
只是做的再完美,也不若天然自成的。若是仔细看去。就会发现填入的雪。与周围的雪微微有着些许差。只是在阳光下,不甚明显而已。
“有人在雪上踏过了?”胤正沿着走廊快步向前。走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侧目看向一边站立的小太监。
“回十五爷地话,没有。”那小太监有些不明所以,慌慌张张回了话。
胤看他一眼,又将目光调回雪地。他是不会看错的,往远处看,这色彩微暗的雪正如一条线,笔直地指向…心殿。
这么一大早…会是谁被召去养心殿了?
他心里暗自嘀咕,却突然一个灵,回头看去。
只见那道淡灰色的直线,是从长宫延伸而来…长宫…胤地眉头紧拧在了一起,该不会是云绮吧?
想到云绮那地表现,他的心中更加不安。
弘历…他给自己定地年号是乾隆,所谓乾隆,就是“乾纲独运”才能“国运昌隆”这样一个自视甚高的人,如果召了一直不看重的云绮去,会是什么原因?
胤想到那和弘历的对话,不由泛起一股担忧来。
他不由得加快了脚下的步伐,直向养心殿而去。一方面,他是担心云绮,另一方面…胤握紧了手中的信。这是从彰化来的信。那得了林文叛一事后,弘历便下令,命常青、徐嗣曾等人去剿办。不料徐嗣曾竟然惨死前去的路途之中…而且,死在苗疆的巫蛊之术上。常青密信入京,呈上了一件东西。
那是一枚玉扳指。
是徐嗣曾在临死前,拼了性命抢下来的东西。
没有别的原因,只因为这玉扳指是一件御赐之物。乾隆四十一年,福康安因为进献宝物,乾隆圣心大悦,太后见皇帝高兴,从自己手上取下了那枚扳指,赐给了福康安。
那扳指极为特别,同往常所见的极是不同。是由一块冰玉雕成,可见一滴水珠在整个扳指中来回动,有滴水圣玉之称,价值连城。整个大清国,也只有这一枚扳指…或者说,大家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一枚。
所以徐嗣曾在看到贼人手中的这枚扳指时,惊的当即呆住,这才被砍了一刀,被那苗人身上的蛊虫入了体…惨死中途。
但他临死之前,却是拼了性命,抢下了这枚扳指。
而现在…胤右手紧紧握住,里面的滴水圣玉硌得他手心生疼。他的心底却是无比翻腾,莫非真如他所猜测…锦德之死、彰化之…这一切的一切,幕后主使者,都是福康安不成?
可是…他已经是荣宠至极,举朝上下,除去和绅,有谁能和他争?如果真的是他…他还要做这些事情…是为了什么?
胤脚步未停,心中却是不断推测着福康安的用意。
脑海中突然冒出云钰说过的一句话来:“你呀,就是不会站在别人的角度为别人多想想…”
彼时一句玩笑话,却突然让胤止住了脚步。
如果他自己是福康安,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把自己放在福康安的位置上,慢慢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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