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嗜血花》12、密谋
司空煜慢慢走出高耸的宫门,夕阳的余晖把他的影子拖得老长。他的心也正如他垮下的肩膀,承担着太多几乎背负不起的悔恨和疲累。
他那原本堪称贤明的皇兄,竟然变成了一个残忍嗜杀的君主,看着他的眼神也失去了往日的亲近,对他的劝告只有敷衍不耐。
他从皇兄今的言行完全可以预见,如此久而久之必将亡国。一眼就能看得出这点的,绝不只他一人,恐怕连皇兄身边的那个老太监都在这么想。
他明知皇兄的大部分转变都是因为冥灵的缘故,但已经不能再向从前那般把所有罪责都迁怒于冥灵。种下那颗种子的人是他,养出冥灵的人也是他,他才是将来那场亡国之灾的罪魁祸首。
回府后整整三天,他没有跨出院门一步,房里也堆了被他喝空的酒壶。他并未狂歌当哭,只是会独自一人站在原先种着那颗树的地方,痴痴看着那个被挖成了一个大坑的深。
府中谁都不敢劝他,除了那个忠心耿耿的管家,他倒也不介意管家时不时跑到自己面前嗦一番,还会笑着丢给对方一壶酒“多说无益,陪我喝酒。”“王爷,你何苦如此颓废?那妖孽与你虽有些渊源,但他入宫惑皇上并非出自你的安排…是皇上他自己沉美,你莫再这般自责!”
司空煜大笑摇头“也只有你会这么说了…连我自己都不能释然。若不是我欺骗冥灵在先,他又怎会怀恨在心…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我怪不得他…呵呵。,.。我跟你说这些作甚,喝酒、喝酒!”
管家只得苦着脸长叹“老奴年纪大了。喝不得酒,王爷您也请爱惜身体…事已至此。还是该振作些才是,皇上已经那般了…您若不管不问,还有谁能救救皇上?”
听至此处,司空煜猛然一惊,直如一瓢冷水自头顶淋下。不错。皇兄才是那个无辜之人,冥灵只因为深恨自己才刻意惑皇兄。
就算他再对不住冥灵,也不能拿皇兄和司空家的江山来做补偿,更何况那些对于冥灵来说根本不重要,但对于自己却是重于万钧,冥灵也正是看出来了,才这般狠狠地报复他。
此事由自己而起,也只能由自己而解,躲在府里喝再多的酒也是于事无补。他独自关在房里又思虑了半。终于扔掉那些未曾喝空的酒壶,然后沐浴整装准备再度入宫。
他整装停当,脚步未出府门。管家便来亲自向他通报,道是有几位重要的客人求见。他见管家表情郑重却隐有喜。料得是自己地那类客人。“到底是哪几位?”
管家笑了一笑,先前纠结的眉眼稍稍舒展。“王爷去了就知道,他们怕府中有其他人的耳目,因此从后门而来,老奴自作主张,把他们带到密室中等候王爷了。”
“哦?”司空煜随着管家提步而行,心中涌起淡淡地悲哀。当初这座王府乃是先帝所赠,正是先帝身为皇子时住过多年的王爷府。搬进王府之初,他根本不知其中修有密室,住进来几月后才由管家无意中发现告知,至今从来未曾真正使用过。如今为了躲避皇兄和冥灵地耳目,连那间密室都派上了用场,那明明应该是他最为信任与亲近的人,却变成了最为遥远的人。
他随着管家进了密室,与那些贵客一一见面,原来是几位朝中重臣和原先皇兄身边的心腹。
密室中并无旁人,那几人也都省去了客套的场面话,一见他便面泛激动愤慨之,齐齐跪在他面前对他施以大礼。
他吃了一惊,连忙去扶几人,他们相互对视着不肯起身。几人都是言又止,嘴掀动却又未能出声,最终还是一位老臣开口说出了石破天惊地话来。
那番话把司空煜也震惊在当场,沉默半晌才回过神来“万万不可!各位请起!不如就当今未曾来过王府罢!”
那几人硬是不肯起身,再对视几眼便向彼此点了点头,一齐开口大声求道:“求王爷力挽狂澜!入宫勤王保驾!皇上被那妖孽所,已然失了心智,谁的话也听不进去了!若王爷不肯答应,我们定当长跪不起。”
司空煜听着他们整齐有力的声音,显是决心已定,不由苦笑叹道:“若我应承了你们,成则勤王有功,败则臣贼子。我还是多去劝劝皇兄再说,望他念着往日的情分,愿意听我说上几句…”
那几人纷纷惨然摇头,各自说起皇上这两月匪夷所思的转变。
这些人要么是朝中重臣,要么是皇上身边心腹,本都是在御前说话极有分量的。可自从那冥灵进宫之后,皇上每过几都会喝一种药汁,喝完后便谁也不理,只对那冥灵一人言听计从。
他们向御医打听清楚,原来那药汁出于一棵大树的枝叶,是皇上派人从王爷府里迁去宫里的,还不知为何派着重兵每把守在树旁。
皇上一比一变得刚愎自用,眼神却渐渐呆滞,精神也越来越萎靡焦躁,动辄大发脾气胡乱杀人。他们眼见多位同僚被杀,为求自保只得伪装顺服,等着王爷回京再做打算。
他们也曾安排几位御医为皇上诊断,但什么病都诊不出来,这些皇上变本加厉,连御医也不肯见了。更有甚者,皇上连侍卫太监亦是一个都不带,整里只与冥灵混在一起。
他们本以为是大好机会,也曾暗中派遣刺客去诛杀那个妖孽,哪知刺客一拨一拨的去了,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便像是被那妖孽整个掉了一般。
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到这里,众人不都打起寒噤,显是深觉此事诡异至极,无法以常理解释。
司空煜只有不住地苦笑,自己种下的恶因得了这等恶果,确是该自己去修补。
“…各位先请起来吧,此事还须从长计议。”